縣委黨校1996年幹部青訓班對學員薛洪平進行除名處分的決定很快就下來了,與此同時,昌山縣委也對薛洪平的行為進行了通報批評,通報的口氣十分嚴厲。


    這些舉動讓昌山官場為之震動,而青訓班的學員們更是一個個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別說缺課,就連遲到都沒人敢了,他們現在上課至少都要提前五分鍾以上到教室去。


    現在他們的課堂紀律也好多了,隻要是唐教授或者蘇星暉在講課的時候,沒人敢於在下麵說小話,他們都聚精會神的聽課,記著筆記,這樣一來,講課的效果就好得多了,這段時間,蘇星暉發現,學員們寫的心得體會的質量也提高了不少。


    這天晚上,蘇星暉正和唐教授在看著當天學員們寫的心得體會,秦教授在書桌上寫著字,突然,門被敲響了,蘇星暉便去開了門。


    一開門,蘇星暉便看到門外站的是薛洪平,他手上提著一些煙酒等禮物,臉上掛著訕笑,腰也微微躬著,喊了一聲:“蘇縣長。”


    蘇星暉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進了自己的客廳,薛洪平連忙跟了進來,小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蘇星暉給薛洪平沏了一杯茶,薛洪平連忙放下了手裏提的東西,接過了蘇星暉遞過來的茶道:“謝謝蘇縣長。”


    唐教授見此情形,微微一笑,進房去跟秦教授下棋去了。


    蘇星暉讓薛洪平坐下,然後問道:“薛局長今天來有何指教?”


    薛洪平連忙欠了欠身子道:“不敢,不敢。今天我來是向蘇縣長你賠禮道歉的,那天我多灌了幾杯貓尿,口無遮攔,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得罪了蘇縣長,還希望蘇縣長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


    蘇星暉淡淡一笑道:“你也說了你是喝多了酒說的酒話,我怎麽會把酒話放在心上呢?你那天說了些什麽,我已經不記得了。”


    薛洪平大喜過望,他沒想到蘇星暉居然這麽好說話,在他看來,蘇星暉這應該還是看在了他叔叔薛興原的麵子上吧?


    薛洪平高興的說:“蘇縣長,你放心吧,以後我一定戒酒,再也不喝那貓尿了,我以後保證上課不遲到,不早退,不缺課,做一個好學員。”


    蘇星暉道:“薛局長,你可能誤會了什麽了,你戒不戒酒,我無權過問,當然,如果你戒酒,那自然對你自己的身體有好處。但是,你說要做一個好學員什麽的,我就有些聽不懂了,你在哪裏做好學員,這用不著跟我說吧?”


    薛洪平愕然道:“蘇縣長,你剛才不是說原諒了我了嗎?那我不就可以迴黨校培訓班上課了嗎?”


    蘇星暉搖頭道:“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原諒你是一迴事,那隻是我個人對你出言不遜的原諒,但是你缺課三次,已經達到了除名標準,所以必須除名,這個沒有商量餘地。”


    薛洪平今天完全沒有了那一天的氣焰囂張,他期期艾艾的說:“蘇縣長,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嘛,我真的是喝多了酒,不是有意得罪你的,我現在也很後悔,你真的不能把我除名啊!”


    蘇星暉道:“把你除名,並不是因為你得罪了我個人,也不是我的個人決定,而是黨校領導的集體決定,所以,你不用在這裏跟我說了。對不起,我還要看學員們的心得體會,不能再跟你說話了,請你諒解。”


    薛洪平滿臉沮喪的站了起來,今天他沒有喝酒壯膽,是萬萬不敢在蘇星暉麵前撒潑的,他說:“蘇縣長,你再考慮一下,我真的是誠心悔過的。”


    蘇星暉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薛洪平隻能向外走去,蘇星暉道:“薛局長,你等等,把你帶來的東西帶走。”


    薛洪平轉頭謙卑的笑著說:“蘇縣長,我這隻不過是一點小意思而已,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你就收下吧,算是表達我的一點歉意了。”


    蘇星暉看了一眼那些東西,他說:“什麽時候茅台和中華都變成不值錢的東西了?薛洪平同誌,請你還是把這些東西拿走,要不然,我這就拿到皮書記家裏去了。”


    皮書記也就是昌山縣紀委書記皮名祥,他就住在蘇星暉的樓上。


    蘇星暉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薛洪平隻能滿臉沮喪的提起了那些東西,離開了,出門之後,他還沒忘記輕輕的替蘇星暉把門關上。


    薛洪平走後,秦教授和唐教授一起從房裏出來了,唐教授問道:“你真的要把他除名?”


    蘇星暉微笑道:“當然是真的了,這種事情也能說假話嗎?”


    唐教授笑著說:“你就真不考慮薛書記的麵子?”


    蘇星暉道:“如果這一次我給了麵子,那以後的課堂紀律該如何維持?那這個培訓班又辦得有什麽意義?”


    唐教授大笑起來:“說得好!”


    秦教授欣慰的說:“星暉這麽做是對的,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定了規矩,就應該執行。君不見當年周亞夫之細柳營乎?”


    蘇星暉點頭道:“這就是我的初衷了,要想打造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就需要嚴格的紀律,而想要打造一支有戰鬥力的幹部隊伍,同樣需要嚴格的紀律。這一次的幹部培訓班,不僅僅隻是教他們經濟知識,我也希望能夠把遵守紀律的理念帶給他們。”


    秦教授點頭道:“你說得很好,你在上學的時候,就是全班最守規矩的一個人,我從來沒見你遲到早退,更別說是缺課了,自律的人,成功的可能性總是會大一些的。”


    唐教授笑道:“看來,以後培訓班的學員們應該會牢牢記住這個教訓,估計再也不會有人敢於缺課了。”


    蘇星暉道:“那除非他們不要以後的前途了。”


    三人在這裏說著話,薛洪平出了蘇星暉家的門,轉身就去了薛興原家,敲開了門之後,薛興原看到是他,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對於這個侄兒,他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啊!


    雖然薛興原從來沒在薛洪平提拔的時候說過話,可是薛洪平畢竟是他的遠房侄兒,是薛家的人啊,薛興原怎麽會不希望他有出息呢?但凡薛洪平在工作中的表現好一點兒,薛興原能不關照他嗎?就這樣,薛興原對組織部門對薛洪平的關照也是睜一眼閉一眼,這已經對薛洪平夠意思了。


    誰知道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這一次又鬧出這麽大的風波,這丟的不是他自己的臉啊,丟的是薛興原的臉啊,試想,薛興原能有什麽好臉色給他嗎?


    薛洪平把東西放了下來,訕訕的叫了一聲“叔”,薛興原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然後問道:“你來有什麽事情嗎?”


    薛洪平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說:“叔,我不想被培訓班除名。”


    薛興原的火氣一下子來了:“你不想被除名?可是你早幹什麽去了?你為什麽要缺課三次?在培訓班的開班儀式上就已經定下了規矩,缺課三次就要除名,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想被除名?”


    薛洪平道:“叔,我這第三次不是沒缺課嗎?就是遲到啊,這通融一下就不行嗎?”


    薛興原道:“你還有臉提這一次,你這不是丟你自己的臉啊,你是丟我的臉,丟我們老薛家的臉!”


    薛興原用手拍著自己的臉,壓低了聲音吼著,這常委樓的隔音效果一般,他的聲音如果太大了,會被其他住戶聽到的。


    薛興原的樣子讓薛洪平和薛興原的老伴都嚇壞了,薛洪平連忙說:“叔,你別這樣了,是我錯了!”


    薛興原的老伴給薛洪平沏了一杯茶,放到他麵前,她對薛興原說:“老薛啊,有什麽事情好好跟孩子說,別這麽激動,你還有高血壓呢,太激動了對你的身體不好。”


    薛興原道:“這件事情你不要插嘴,你進房間看你的電視去。”


    老伴搖了搖頭,擔心的看了他們叔侄倆一眼,便進房去了。


    薛興原又對薛洪平道:“你錯了?你多厲害啊,誰敢說你錯了?你不是說蘇縣長是小白臉,吃軟飯的嗎?你不是說他沒本事,就是靠他的嶽父老子嗎?你連這種話都敢說,你多厲害啊!”


    薛洪平嚇壞了:“叔,那天是我多灌了幾杯貓尿,在那裏胡嘞嘞呢,您就別放在心上了。”


    薛興原道:“現在不是我放不放在心上的問題,而是蘇縣長放不放在心上的問題,你也用不著來跟我說,你應該去給蘇縣長道歉。”


    薛洪平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道:“剛才我去了蘇縣長家了。”


    薛興原道:“你去了蘇縣長家?他怎麽說?”


    薛洪平道:“我說那天我喝多了酒,胡說八道了一通,向他道歉,他說他早就沒放在心上了,我以為他原諒我了,以為可以上課了,很高興,可是誰知道他說還是要把我除名,叔,你可一定得幫我,我不想被除名,這一次的機會我不想失去!叔,你去跟蘇縣長說一下吧,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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