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之後,陸小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束她不管走到哪裏都視若珍寶的玫瑰花插在了家裏的花瓶裏,還在花瓶裏滴了幾滴酒和幾滴糖水,這樣做能夠讓花開的時間更長一些。


    看著女兒做著這些事情,陸正弘和宋巧麗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裏都有喜色。


    蘇星暉正準備告辭,陸正弘道:“星暉,跟我到書房來一下。”


    蘇星暉答應了一聲,不過他走在陸正弘身後,心中少有的有了一些忐忑,似乎是那種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見老丈人的感覺。


    進了書房,陸正弘坐了下來,微笑著讓蘇星暉坐下,蘇星暉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看到蘇星暉正襟危坐,陸正弘開玩笑的說:“今天怎麽坐得這麽規矩?以前你在我這兒可是挺隨便的。是不是心虛啊?”


    蘇星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道:“以前我在您這裏很隨便嗎?”


    陸正弘道:“反正沒今天這麽拘束。”


    蘇星暉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陸正弘也沒繼續跟他開玩笑,他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道:“說說吧,今天那起車禍是怎麽迴事。”


    陸正弘知道這件事情,並沒有讓蘇星暉覺得驚訝,這件事情他不知道才是奇怪了呢,閻家擺不平自己和陸小雅,他們又沒有什麽強製的手段可以用,可以說陷入了一個死局,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跟陸正弘交涉了吧。


    蘇星暉便把今天他們目擊這場車禍的經過告訴了陸正弘,陸正弘一直麵沉如水,偶爾點下頭。


    蘇星暉說完了之後,陸正弘道:“省裏分管文教的副省長楊向林年齡到點,閻天瑞很有希望當上這個副省長。”


    陸正弘不用多說什麽,他一說這個,蘇星暉就明白了,對方怎麽會這麽緊張,一定要擺平自己,閻青這事可大可小,如果有心人做文章的話,閻天瑞幾乎到手的副省長很有可能就要丟了。


    蘇星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陸正弘又道:“閻天瑞就閻青這麽一個兒子,他現在還在讀大學,閻天瑞對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閻青能夠接他的班。”


    蘇星暉道:“怪不得呢,他如果留了案底,以後隻怕也不可能有什麽前途了。”


    這件事情對閻家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以閻天瑞的年齡,如果這一次的機會失去了,他想更上一層樓的希望基本上沒有了,如果閻青的前途再毀了,那就等於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陸正弘有些讚賞的看著蘇星暉,在他看來,蘇星暉真是太有天份了,什麽事情隻要他說一個開頭,蘇星暉馬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真是天生適合走從政這條路啊。


    陸正弘道:“那你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蘇星暉問道:“對方提出了什麽條件?”


    陸正弘道:“對方會在年後的幹部調整中,配合一下我們。”


    陸正弘的話說得語焉不詳,不過蘇星暉知道,這個配合應該對他們相當有利,應該至少是一個含金量比較高的正廳級幹部,有可能是大市的市委書記,甚至有可能是閻天瑞上位之後留下的財政廳長這個位置。


    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有誠意了,可是蘇星暉能同意撤銷筆錄嗎?


    陸正弘微笑道:“你怎麽想就怎麽說,不用顧忌什麽。”


    如果說閻青是閻天瑞的培養對象,那麽現在蘇星暉就是陸正弘的培養對象了,在這之前,雖然陸正弘也把蘇星暉看成是晚輩,在今天這個情人節之後,陸正弘基本上就是把蘇星暉看成是自己的女婿了。


    既然是自己的女婿,又是這麽出色的一個年輕人,陸正弘當然不會對他苛責什麽,他已經做好準備,不管蘇星暉怎麽選擇,他都會同意。


    蘇星暉道:“陸叔叔,當時閻青喝得醉醺醺的,把車開得那麽快,又是逆行,他撞人下車之後,那踢了那個傷者一腳,說別人是裝死,在這件事情上,我看到的是他對法律的藐視,還有對生命的漠視,這種人不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陸正弘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也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人,對於閻青這樣的人渣,他當然也是沒有一點兒好感。


    蘇星暉繼續說道:“我就是不希望他有什麽前途,他這樣的人,如果有了前途,以後萬一當了什麽高級幹部,那對我們的國家不會是什麽好事,不知道多少老百姓都要遭殃了。”


    陸正弘道:“這麽說,你決定了?”


    蘇星暉點頭道:“對,我是不會去撤銷那個筆錄的,不管他們出什麽條件我都不會撤銷。不過,這會不會給您帶來什麽影響?”


    陸正弘道:“我知道了,我會去說服顧書記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蘇星暉道:“陸叔叔,閻家那麽有錢,閻天瑞還縱容兒子在外麵胡作非為,我看他的操守也未必很好,這樣的人,如果當了副省長,恐非湖東之福啊!”


    陸正弘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蘇星暉道:“您說閻天瑞很有希望當上副省長,沒有說已經定下來了,這說明他還是有競爭對手的,如果咱們能夠利用好這件事情……”


    蘇星暉的話沒有說完,他也不用說完,陸正弘當然也是一點就通。


    一個副省長的位置豈是那麽容易就拿到的?不經過一番殊死拚殺,是不可能獲得這個位置的,閻天瑞身為湖東省最具含金量的一個廳級幹部,他的優勢當然不小,可是他也是有競爭對手的,而且競爭對手的實力也很強。


    正因為這樣,在這個關鍵時刻,閻天瑞緊張無比,他容不得出現任何閃失,隻要這件事情傳揚出去,他的競爭對手就能抓住這個機會,一頓亂棍,徹底把他打出局,甚至他的財政廳長這個位置都未必那麽穩當了。


    在閻天瑞身後支持他的,自然是田承祖這一派了,他們為了讓閻天瑞上這個副省長,現在也是付出了不少籌碼,如果臨時讓他們換一個候選人,一來是來不及,二來也沒有第二個人比閻天瑞有更大的勝算了,所以他們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一定要保住閻天瑞。


    支持閻天瑞的這一派人如此緊張,他的競爭對手後麵的那些人自然也是為了這個副省長的位置無所不用其極,在這個時候,如果利用好閻青出事的這個消息,顧山民和陸正弘自然也能就中取利,不一定要跟田承祖他們妥協,這樣,既有利益,又不違反原則,這是雙贏的做法。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得罪田承祖,這已經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了,政治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哪怕這一次把田承祖他們得罪得再狠,隻要下一次有足夠的利益,雙方該合作還是合作。


    同樣的道理,就算這一次他們跟田承祖妥協了,下一次隻要有足夠的利益,田承祖該捅刀子還是會狠狠的捅。


    陸正弘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他讚賞的對蘇星暉點了點頭,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夠有這樣的謀略,這隻能用天縱其才來解釋了。


    陸正弘道:“你的想法很好,不過,你這樣做了,那你可是把對方給得罪得狠了。”


    蘇星暉笑道:“得罪了我也不怕,不是還有您這棵大樹罩著我嗎?”


    陸正弘哈哈大笑,指著蘇星暉道:“你小子,敢情還是打我的主意呢。”


    蘇星暉隻是靦腆的笑了笑。


    笑過之後,陸正弘正色道:“星暉,你很好,你年輕,有正義感,有能力,有原則,有手段,咱們的黨,就是太缺少像你這樣的幹部了,我很看好你!”


    蘇星暉笑道:“您把我說得太好了,這樣我會驕傲的。”


    陸正弘道:“我倒是希望你驕傲一點呢,年少輕狂嘛,你哪都好,就是有時候太沉穩了,跟我這個老頭子差不多了。”


    蘇星暉道:“您哪兒老了?還沒到五十歲呢,在高級幹部中,您已經算是年輕的了,正是黃金年齡啊,又這麽有能力,以後一定還能有大的作為的。”


    陸正弘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我又發現了你一個優點,你拍馬屁的功夫也不錯嘛,拍得我很舒服。”


    蘇星暉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陸正弘道:“行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不用管了,我們會處理好的。”


    蘇星暉點頭道:“那好,陸叔叔,您就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陸正弘和蘇星暉一起出了書房,蘇星暉道:“宋阿姨,小雅,我走了。”


    宋巧麗笑眯眯的說:“這就走啊?”


    蘇星暉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陸小雅問道:“你明天去哪兒?”


    蘇星暉道:“還得給幾個老師拜年,再跟幾個同學聚一聚。”


    陸小雅道:“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你明天來約我啊。”


    蘇星暉點頭答應,便離開了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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