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揮手將二人分開道:“鬧夠了罷。”


    韓馥嘻嘻一笑道:“我是夠了,不知小豬如何。”


    “是珠兒!”少女氣鼓鼓的,恨不得撲上去給韓馥幾下子。


    男子歎了口氣,瞧著韓馥問道:“少年郎,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何到此處來?”


    韓馥聽他語氣平緩,鼻子不由得一酸,泣道:“我全家上下……還有媽媽……都被惡人殺啦!”


    男子一怔,沉聲問道:“你姓什麽?”


    韓馥哽咽道:“我姓韓……”


    珠兒霎時間麵色大變,男子低聲道:“可是粟海首富韓家?”


    韓馥垂淚點頭,卻聽珠兒低唿道:“那不是……”


    “住嘴!”男子猛然大吼,女子登時被他嚇得花容失色,她心有不甘想反唇相譏,待瞧見這男子冷酷的麵容時,不由得心兒一顫,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男子默然半晌,驀然間柔聲道:“少年郎,你想為他們報仇對麽?”


    韓馥一聽‘報仇’二字,登時血脈噴張,他抹去淚水硬氣道:“那是自然!若我不為媽媽報仇,我還當什麽兒子?”


    男子點點頭,少有的擠出笑容道:“少年郎,你可願意跟著我學藝麽?”


    “學藝?”韓馥心髒噗通一跳。


    “不錯!”男子傲然的點點頭道:“你跟著我學藝,我能傳授你一身通天徹地的本領,從此往後這天下任由你來去,別說那小小仇人,就是你想稱霸世間,也由得你。”


    “吹牛皮!”珠兒吐了吐舌頭,顯然是老大的不服氣。


    “我……我……”韓馥聽的腦中嗡嗡作響,一想到跟著這人學藝就能為母親報仇,他登時心中激動,隻覺口幹舌燥,心髒險些要從口中跳了出來。


    男子笑了笑道:“你可願麽?”


    韓馥思索半晌,忽然問道:“我該如何稱唿您?”


    “我麽?”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叫我流長先生好了。”


    “流長先生……流長先生……”韓馥喃喃念了幾聲,茫然搖頭道:“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跟著您學藝。”


    流長先生眉宇間擠出一絲不耐,冷笑道:“莫非你嫌我本領不夠?”


    韓馥連忙擺手道:“不,不……我隻是……”


    流長先生盯著韓馥,知道他此時隻是少年人對未知的恐懼,他有意安撫韓馥,便笑了笑道:“少年郎,我再給你開個條件如何?”


    韓馥一怔,喃喃道:“什麽條件?”


    流長先生笑道:“你跟著我學藝,我這一身本領全部傳授給你,我向你保證,不出三年你就將成為一個笑傲神州的頂尖人物。”


    “當然了。”流長先生笑了笑道:“這隻是最初的條件,等你學成之後,我將會把你捧上神壇,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無論是複仇、金錢、還是女人。這天下的一切,都將是你的。”


    韓馥愣神道:“都將是我的……”


    “是呀。”流長先生點頭,他卻指向了珠兒:“也包括她!”


    “流長!”話音未落,珠兒已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狗膽!你信不信我叫爹爹活剮了你!”


    流長先生笑而不語,他盯著韓馥,用一種近乎蠱惑的腔調道:“少年郎,你願不願意?”


    “我……我……”韓馥茫然無措,他不知為何這人竟對他許諾出這等誓言,一股不祥預感此時正從他心底發出。


    流長先生見他動搖,便順水推舟道:“你若不信,我今晚就叫珠兒服侍你如何?”


    “你混蛋!”珠兒大怒,她驀地伸出玉掌,向著流長先生攻去。流長先生哈哈一笑,身不動足不抬,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霎時間流遍全身。珠兒柔荑攻到,撞在氣罩之上,竟是無法攻進半步。


    她大驚,想要撤手逃離,卻發現那氣息就如附骨之蛆一般,在她身體上下恣意縱走,她的身子竟不聽使喚,就連想動上一動,也沒有辦法。


    “你……”珠兒又急又氣,委屈的淚水順著臉膛流下:“我迴去定要爹爹罰你!”


    流長先生卻冷笑道:“小姐,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珠兒被他氣的話頭一窒,聽流長已說道:“少年郎,你考慮好了沒有?”


    韓馥心中大動,就想衝口答應。可就在此時,他靈台一清,霎時間想到過往之事。他在粟海混跡多年,雖是紈絝子弟,但日日遊走在名利場中,這利益觀念,絕不遜於一般商人。正所謂人無利而不行,但凡一個商人拋出誘人的籌碼,那是因為他獲利更大。


    韓馥想通此節,脫口問道:“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流長先生被他問的身子一顫,強笑道:“我隻是瞧你可憐罷了。”


    不知怎的,韓馥此時腦中無比清醒,他冷冷一笑道:“我用不著別人可憐我!”說著,他轉身便走。


    流長先生一驚,跟上前去就要拿韓馥右肩。可他卻忽略了身後的珠兒。流長先生一動,氣機陡亂,珠兒和他身上氣息對抗,正處於白熱化階段。流長先生護體氣息一去,珠兒立時拿捏不住,身上修為凝聚在掌中,朝著流長先生拍去!


    誰想流長先生看也不看,大袖乘雲。悶響一聲,珠兒已飛出三丈開外。韓馥聽到異動,迴頭來瞧,隻見珠兒氣喘籲籲的倒在路旁,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玉臂。


    韓馥本來是渾不在意,這二人內訌與否,也與他毫無幹係。他冷笑一聲,正要轉身離去。忽而眼神一瞟,正好落在了珠兒的手臂上。


    驀地,韓馥眼前一黑,一道晴天霹靂似乎從他腦內碾過。他發瘋似的奔到珠兒身前,抓起她的手臂問道:“這是什麽?”


    珠兒被流長先生一袖打得氣息紊亂,渾身乏力不止,使不上力氣。可韓馥這麽抓住了她,又實在讓她心中憤恨,珠兒登時啐道:“臭乞丐,你再碰我,小心我打死你。”


    韓馥卻似沒聽進去,他雙目突出,指著珠兒的小臂道:“這是什麽!”


    珠兒怒從心起,咬牙道:“你發瘋了麽?”說著,她朝自己小臂瞧去,待看清那物,珠兒登時臉色煞白,三魂好似丟了七魄一般。


    “沒什麽!”珠兒大叫,猛地用的真力,將韓馥丟飛。


    韓馥被她一丟好幾丈遠,疼得五髒六腑險些吐了出來。但他不管不顧拚了命爬起,指著珠兒的手臂道:“你胡說!你手上為什麽帶著我娘送給沈蝶衣的鐲子!”


    “我……我……”珠兒低頭不語,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你說啊!”韓馥雙目充血,怒吼道:“是不是你們殺了我娘?”


    這話一出,珠兒霎時間小臉慘白一片,她趕忙搖頭道:“我沒……”


    “住口罷。”珠兒話未說完,卻被流長先生揮手打斷,他笑了笑道:“少年郎,我倒低估你了。”


    韓馥隻覺腦中“嗡”的一聲,渾身血液已經沸騰,心髒好似頂在了嗓子眼。他嘶啞著嗓子艱難道:“這麽說來,你是承認了?”


    “不錯。”流長先生拍了拍手掌道:“是我殺了你全家!”


    “流長……”珠兒尖叫:“你胡說什麽?”


    流長先生卻不理她,反而有些挑釁意味的盯著韓馥道:“少年郎,我這麽迴答你滿不滿意?”


    “啊!”韓馥瘋了般朝他撲來,流長先生意味深長的一笑,信手一揮韓馥登時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飛出數丈,仰麵跌倒在地。


    “哈!”流長不屑的笑了笑道:“憑現在的你也想殺我麽?”


    “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替我娘報仇!”韓馥怒吼兩聲,但轉眼間已變成了*,他渾身劇痛,血液就像是在燃燒,骨頭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似乎隨時都會爆炸。


    流長先生笑了笑道:“我等著就是。”


    韓馥怒吼咆哮,恨不得現在就站起來將這個仇人撕成碎片。可身體已到達極限,無論他再怎麽用力,也無法挪動分毫。歹毒的日光當頭落下,就似無情的鐵錘,將韓馥最後的理智徹底擊碎。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走仇人。


    落日穀中,一個少年踉蹌站起,他雙目通紅,氣喘連連。嗓子中傳出的聲音已不像人類,好似是最古老的詛咒。


    “吼!”他一往無前的撲了上來。


    珠兒瞧著這少年,心底升起了一絲恐懼,她一個身懷修為之人,竟被韓馥嚇得驚聲尖叫。


    流長先生別有意味的看了眼韓馥,口中輕輕念道:“倒。”


    “轟隆!”韓馥隨著流長先生的話音一同倒地,他雙目緊閉,消瘦的臉頰紅通通的,不停的喘著粗氣。流長先生歎了口氣道:“小姐,你去瞧瞧他。”


    珠兒一怔,帶著哭腔道:“我怕……”


    流長先生冷笑道:“你順手拿走玉鐲就不怕了麽?”


    “我……”珠兒垂下甄首,細若蚊吟道:“我不過是瞧鐲子漂亮……”


    流長先生冷哼一聲道:“險些叫你壞了大事。”


    珠兒羞愧不語,流長先生冷著臉走到韓馥身前,伸出手來在他額頭上一摸,登時眉頭就擰成了個疙瘩。“取我醒神散來。”


    “這是為何?”珠兒一愣。


    流長先生冷笑道:“他少說病了十日,若無醒神散救他,最多再有三日,他就要去見閻王了。”


    他見珠兒有些猶豫,不禁怒道:“還不快去?”


    珠兒心兒突的一跳,慌慌張張取來了藥交給流長先生。待藥一入肚,韓馥臉色登時好了許多。流長先生見他臉上潮紅漸退,唿吸也比方才均勻了許多,這才笑了笑道:“算你命大。”


    “流長……”珠兒戰戰兢兢道:“這小乞丐該怎麽處置?”


    流長先生眼中精光一亮,笑道:“他可要受一受苦了。”


    時光穿梭,日落月升。韓馥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他環視四周,發現還處在落日穀中。“我……我昨天是做夢麽?”韓馥癡癡想到。


    他呆愣片刻,這才爬起身來,發現渾身上下無不透著輕盈,力氣像是汩汩泉水一般從體內湧了出來。


    “這是怎麽迴事?”韓馥撓了撓頭,向下望去,卻發現自己躺的地方有人留了張字條。韓馥心中一震,將字條取過,見上邊赫然寫道:“若想報仇,勤修苦練。”落款不是別人,正是流長先生。


    韓馥心髒噗通一跳,內心叫道:“果然沒錯!原來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他果然是我的仇人!”


    韓馥將手中字條攥緊,向四周望去。隻見遠方蒼茫一片,朝陽冉冉升起,到處都是勃勃生機。他默然許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他這麽厲害,我該如何找他報仇?”


    念及至此,韓馥一顆心徹底沉入穀底。正當他絕望之時,忽然瞧見腳下一株野草。這顆野草被一塊大石頭壓住,難以得見天日。可就在如此絕望的環境之下,它竟然鑽破了石塊,從石頭逢中伸出了腰肢,貪婪的吸取著陽光。


    韓馥不由得心底巨震,他心中忖道:“和流長一比,我不就正是這顆無助的野草?它能鑽破石頭,我為何不能?隻要我勤修苦練,將來總有一日我能替媽媽報仇!”


    韓馥想通此節,登時看到了一個新天地,心中豁然開朗。積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霎時間被他踢開,“說的是!一年不行,我就十年。十年不行,我就二十年!總有一日,我要殺了他,為媽媽報仇!”


    想到這,韓馥一掃多日抑鬱,他心頭暢快,忍不住縱聲長笑。片刻過後,韓馥笑罷,這才收拾行裝,向著西方前行。


    但這一上路,韓馥不由得又發了愁:“我想的是好,可我能找誰學本事?”想到這,韓馥不由得把心一橫,罵道:“怕他個鬼!天無絕人之路,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能教我本領的。”


    於是乎,韓馥再度啟程,西行三日有餘。已漸漸走出荒涼路段,路邊行人增多,景色漸美。韓馥鮮出遠門,不知此地名稱。但見往來多數行人衣著得體,談吐不俗,更有心善者取出食物施舍韓馥。他心中明白,此處甚是富庶,民眾衣食無憂,想來不遠處該有做大城。


    如此又行半日,果不其然,當真有大城一座,喚為:天陸城。韓馥心中大喜,他一路上餐風露宿,多是食不果腹。這城中商賈往來絡繹不絕,他若有心去討,定能混的三餐無憂。如此一想,韓馥心中不由得樂開了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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