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小女刁蠻任性,前些時日才會有意汙蔑鳳姑娘。小女知錯,還王爺寬恕……”


    耳中隱約不止的請求,讓案前研磨的鳳瑾瑜瞥了一眼。隻見一旁的夏侯循仿若失聰,繼續奮筆書寫。


    這沈青瑤怎想起屈尊降貴,跪在長卿苑外請罪?


    “想去陪她?”夏侯循出聲打斷鳳瑾瑜的思量。


    “奴婢隻是瞧這雪越下越大,擔心郡主金貴之軀,再跪下去定會抱恙。”


    “這等違心之言,你說來時可有臉臊。”


    夏侯循點破自己心思,鳳瑾瑜索性不再作態、


    “奴婢好奇,郡主為何突然如此。”


    此話一出,夏侯循擱下筆抬起頭:“因為她私下與京中書信來往,針對本王之心顯而易見。得知計劃暴露被況青截獲證據,這才前來作態。”


    夏侯循似笑非笑的神情,鳳瑾瑜明白。


    這位主兒看似在替自己解惑,實則在暗示自己別花樣太多。就算離了易水,所到之處也存有他的眼線。


    再看院外哭訴不止的沈青瑤,今日一瞧也並非無知少女。


    明知夏侯循動氣是因私信一事,請罪間卻口口聲聲捎上自己。試探夏侯循對自己的心思同時,還假意表露些許友善,當真是將戲本台詞看得通透。


    “還有四日便是除夕,本王收到漠南王盛邀,前往封地古渡共度佳節。屆時若擔心沈青瑤對你加以為難,你便好生待在長卿苑,別出去惹事。”


    傳入耳的話讓鳳瑾瑜研磨的動作稍滯,又很快恢複正常。


    “王爺不打算一並將奴婢帶上?”


    “長得太醜。漠南王府中舞姬個頂個出挑,本王倘若帶上你,旁人定笑話本王眼光拙劣。”


    見夏侯循說來全無在意,鳳瑾瑜卻氣得不輕。手指不自覺緊握墨棒,失察間指尖沾染上些許墨跡。


    夏侯循身形未動看在眼裏出聲輕嘲:“看這樣子,本王還得誇你幾句。誇你國色天香,聰穎無雙?”


    “……”


    鳳瑾瑜怒視仍不出聲,夏侯循竟心情大好,似做無奈搖頭起身。


    “真是作孽。本王怎會將這兩句話用在你身上。”


    ……


    屋外候著的況青自是聽得一清二楚,見夏侯循出來,難掩竊笑抬腳跟上。


    “瑾瑜姑娘雖古怪難訓,總比金瑤郡主行事坦然。這般損傷一個年華女子的愛美之心,可不像王爺的風格。”


    “讓你打探的消息如何。”


    見夏侯循無心聽自己說笑,況青倒也知趣。


    “我們的人已順利混進南幽國都金陵城,過了正月初七,定有消息傳迴。隻是…”


    “說。”


    “屬下疑慮,王爺一心探知南幽皇後的消息,意欲為何?”


    夏侯循腳步停駐,看著白雪茫茫殺意盡顯。


    “她和鳳瑾瑜,必須有一個死在本王手上。”


    況青深知夏侯循症結所在。


    倘若隻是設局被困易水,夏侯循自有諸多法子脫離困境。


    可當年鳳嵐設局之餘竟同北遼當朝太後聯手,削去太皇太後的後宮之權。王爺為了太皇太後長憂無虞,無形牽製下這才甘願駐守至今。


    也因此,使得太後一朝做大,趁勢多番阻撓王爺擇娶。先帝因病去時,王爺更是未能迴京送其最後一程。王爺和先帝雖非一母所出,卻也手足情深。


    時過三年,始作俑者高枕無憂登上後位,王爺卻飽受邊關風沙,怎能不恨。


    “倘若探子迴報,鳳嵐確實身處南幽後宮,爺打算如何?”


    夏侯循似笑非笑:“那便殺了鳳瑾瑜,將她掛在城牆上梟首示眾。”


    況青心有不忍,終是沉默。


    雖相識不久,但不知為何,況青總覺得這位落難的鳳家小姐,並不像表麵那般滿是謀算,倒有種說不明的行事赤誠。


    思量間況青猛搖頭,暗驚自己竟想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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