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河的話刺激到戚攸攸,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反駁。甚至得到三兄妹的支持,諾砂支援宋良河,跳進門,大聲的說,“對啊。我也見過雲巍門的大小姐。那是個爽朗直率,正義淩然的大美人。肯定能幫到大家的。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吳福山焉能安全?還不用給南王府添麻煩,難道不是好事嗎?”


    宋良河滿意的點點頭,對戚攸攸說,“小砂說的沒錯。我們也不想給南王府和朱家營惹麻煩。”


    “你們!我不管了!”戚攸攸的好心被當作驢肝肺,生氣的跺了跺腳。轉身走出了房間。


    宋良河卻沉浸在事件中,並未感到任何抱歉。反倒是諾砂感覺不妥,她湊到宋良河的身邊,擔心地說,“九爹,你這麽說,七叔會傷心的。”


    宋良河抬頭看著她,皺了皺眉頭又看向門外。抿了抿嘴,卻什麽也沒說。


    武岡山看大家都有些尷尬。便起身抱拳,說道,“宋醫師,此事我也需要和兄弟們商議一番。我就先迴去了。你們如果也有計劃,可以到馬崗山找我們。如果找不到,就到下劉縣柳樹巷小燕子家給我們傳話。口令,三九天初陽。”


    “好。那阿蟒哥?”


    “阿蟒哥會跟著我們。倒是安樸哥……”


    “安樸叔已經走了。他說要迴家看看。”胡桂春補充道。


    “這樣啊……”武岡山想了想,說,“宋醫師,就算不幫忙。你們也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吧。”


    “這個我們自有安排。”宋良河點了點頭,知道武岡山在提示自己什麽。


    “好。那我告辭了。”武岡山連口水都沒喝,就轉身離開了。


    目送他的背影,大家霎時都陷入沉默。諾砂迴頭看了看發呆的宋良河和李阿榮,覺得說什麽都不合時宜,便走了出去。


    關上門,桂娘連忙拉著她到閨房裏。胡桂春都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關在了門外。


    諾砂奇怪的看著桂娘,問,“怎麽了?”


    桂娘把她往裏麵拽了拽,生怕外麵有人偷聽似的,小聲說,“你剛剛是幹嘛啊?忘記密室裏麵的衣服了嗎?”


    桂娘的話很明確,是在說他們看到的藍白長衫,雲巍門的司服。諾砂張了張嘴,低下了頭。她不是沒想到,但是那套衣服似乎有一種魔力在召喚她。這些日子裏麵總在想,是不是該去雲巍門裏探查一下。也許可以調查到那個不知名組織的信息。可是,屢次都被自己壓了下來。多年來的經驗告訴她,魯莽行事並不會帶來任何好處,還可能給予身邊人危險。


    看諾砂不說話,桂娘心裏咯噔的跳了一下。“小砂,你不會就是想借此機會去查訪吧?”


    諾砂頹喪地坐到桌邊,說,“現在隻有這一個線索。如果什麽都不做,我感覺自己像個廢人。”


    “那你這不是硬碰硬嗎?我們多少次死裏逃生,都是因為硬碰硬。”桂娘嘟著嘴,生氣地說。


    “這次我們能全身而退,難道不是硬碰硬?”諾砂抬頭,無奈的一笑。拉著桂娘的手拍了拍。“我們這不是還有九爹和七叔嗎?相信他們會有對策的。”


    說完這話,諾砂和桂娘卻都心裏沒了底。避開雙方的眼神,心事重重看向別處。


    ——————


    駐軍首將陣亡,監軍受傷,將士們大亂,也沒能有組織的追蹤。以至於武岡山,李一蟒等人脫逃。六個時辰之後,得知此消息的梁署津勃然大怒,連日啟程趕往上南道。翌日便到達了晉南縣50裏外的駐軍軍營。


    一到駐地便立馬趕去看梁錦睿。還沒進門,就聽到梁錦睿殺豬般的叫喊。心急如焚的梁署津連忙跑進裏間,卻看到梁錦睿光著屁股在換藥。


    看到進來的梁署津,梁錦睿哭得更厲害了。“爹,爹,好疼,好疼啊~!爹,好疼啊~”


    梁署津到底是宰相,沒有梁錦睿如此有失身份。他站在近前,等著軍醫換好藥,才坐到床邊。“怎麽樣了?”


    梁錦睿疼得滿頭大汗,全身無法動彈。隻能大聲地唿喊,“疼,好疼!”


    孩子氣的迴答,讓梁署津心疼的揉了揉梁錦睿的腦袋。“你用的什麽藥?為何我兒子會這麽疼?”


    軍醫迴答,“秉梁相,梁監軍受的是皮外傷。已經用了軍中最好的傷藥,明日便不會這麽疼了。請梁相放心!”


    “放心個屁。還要明天,還要明天。你個庸醫!”梁錦睿舉著枕頭,狠狠地砸向軍醫。軍醫卻不躲不閃,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擊。


    梁署津看這個軍醫不卑不亢的樣子,不像說假話。於是,揮了揮手,讓他出去了。


    “爹。你怎麽讓他走了?他還沒治好我呢!”梁錦睿委屈的說。


    梁署津的隨從古猿撿起枕頭,拍了拍,遞給梁署津。梁署津又拍了拍,塞迴了梁錦睿的胸下。“行了。疼一疼就過了。先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梁錦睿抻著枕頭,憤慨地說,“還不都是關梓。好大喜功,說是能一網打盡所有山頭匪徒。現在自己死了,還連累我受傷。”


    “是他提議的?”梁署津笑著搖搖頭。這個兒子的跋扈,自己是最清楚的。怎麽可能別人說什麽,就跟著去。分明是這家夥自己要求的吧。


    梁錦睿絲毫沒感覺到梁署津話裏的譏諷。仍舊自顧自愉快的陳述,“對啊。爹爹,這些山賊可兇了。四次圍剿要不是殺得片甲不留,都難以脫身。”


    正說著,門外停下一個人,高聲自報家門。“梁相,鄙人晉南縣縣令鄒恩橋。特來請罪!”


    梁署津對古猿點了點頭,古猿便把鄒恩橋請了進來。鄒恩橋把後背壓得低低的走進來,一進來就跪在地板上,頭幾乎和地麵連成了一體。“梁相,鄒恩橋特來請罪。梁監軍特來幫助上南道除害,卻因工受傷。實屬屬下的失職。屬下該死,該死!”


    梁署津站起身,背負雙手,走到鄒恩橋的麵前。“鄒縣令,你該不該死?大顓國法令自有說法。你的失職也不由我來懲罰你。”梁署津說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而且很喜歡這種不軟不硬的套話,卻仿佛隨時都能暴怒而起。


    聽起來冠冕堂皇的話,實則把縣令踹出了自己的保護圈。這裏的失職可不一定隻是沒看護好梁錦睿。聽出這意思的鄒恩橋更慌了,像個蛤蟆一樣,往梁署津的方向爬了爬。“梁相,小的失職在先。但是小的已經徹查了此事。望梁相開恩,先聽我說。”


    “哦。是嗎?”鄒恩橋的話明顯給予了梁署津一些觸動。故而,梁署津坐了下來。“抬起頭來說。”


    鄒恩橋忙不迭的抬起頭,理了理自己的管帽。但是還是不敢抬頭看梁署津,戰戰兢兢地說,“秉梁相,此次剿匪計劃是關將軍設計的。他通過見月山寨主給各山頭發消息,在五福鎮五福酒館開山寨聯盟大會。”說到這,鄒恩橋尷尬的笑了一下。“這聯盟大會也是第一次開。但是因為信中明確寫到了此次剿匪的重要性,故而吳福山的寨主都去了。”


    “吳福山一共有多少個山寨?”梁署津問。


    “秉梁相,吳福山屬於高山山脈,一共養了十四寨子。梁監軍已經剿滅四個。三個寨主在剿匪中死了。一個寨主大龍被救走,在此次圍捕中昏迷於現場,已被我關入大牢。今日來了其他十個山頭的寨主和幾個副手。其中四位已經被梁監軍招攬,幫助監軍實施此次的圍捕。但是最後死在了其他寨主手中。本次圍捕除了馬崗山寨主武岡山和蝮蛇山寨主李一蟒逃脫以外,盡數被剿滅。”


    鄒恩橋的敘述細致的過分,讓梁署津煩躁起來。他點著桌麵,皺眉說,“是這兩人傷了我兒?”


    “是。”鄒恩橋點頭。“據現場的士兵說,這武岡山和李一蟒身手了得。直接把四個寨主扔出了小酒館,砸傷了梁監軍的馬匹。這才致使監軍受傷。還好監軍身手不俗,才免於更大的傷害。”


    聽到這話,梁錦睿忍不住發火。“這還不是更大的傷害?我屁股都爛了。要不是我及時拉著侍衛幫我擋著,我早就被馬車壓死了。”


    這理直氣壯的口氣。讓梁署津皺了皺眉頭,但是他壓著火,對鄒恩橋說,“這武岡山什麽來頭?”


    “秉梁相,據當時的士兵說,關梓臨死前喊此人武儆。屬下認得此人,是前一任駐軍曾家軍的旌旗校尉。”


    “原來如此。”梁署津眯著眼睛,點著桌麵的力道多了兩分。“哼,關梓倒是死得不冤。”


    “屬下已經安排人去馬崗山抓人了。還請梁相靜候佳音。不過……”鄒恩橋抹了把汗,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不過,什麽?”梁署津看出了鄒恩橋的疑惑,逼問道。


    鄒恩橋吞了口口水。站起身關上了門,才負又跪下。隻是距離比剛才更靠前一點。小聲地說,“昨日屬下審問了小酒館的小二安樸。他和我說,當時現場不止那幾個寨主,還有五個人。”


    “還有五個人?”梁署津竟然被鄒恩橋這神神秘秘的口氣給勾起了好奇。


    “是的。安樸說,當時聽到武岡山叫其中一人宋校尉。”


    “宋校尉~?”聽到這個名字,梁署津那雙精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驚訝的說,“這人也是曾家軍的。”


    鄒恩橋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我查過了。曾家軍沒有校尉姓宋。但是當年的周家軍金刀衛中有人姓宋。”


    梁署津的臉皮跳動了一下。點著桌麵的手指頭瞬間停了下來。


    “安樸和這個姓宋的關係不錯,所以直接供出這宋家人的情況。說此人是五福鎮附近一戶藥爐的醫師,叫做宋呂,醫術精湛,為人樂善好施。常常給吳福山山寨義診。有兩個義兄,一個臥病在床,一個瘋瘋癲癲。有三個義子,一個男孩,兩個女孩。”


    “三個義子……周家有一子一女。會不會就在這三子之中?”梁署津念叨著。在記憶裏搜索。“你去看過了嗎?”


    “迴梁相,屬下亦是經曆過周家軍變的人。神主也親自囑咐過,要關注這件事情。所以,屬下得知此事,馬上趕去藥爐,卻已經人去樓空。”


    “沒想到啊。找了這麽多年,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著。”梁署津一拍桌子,站起身。“別讓他們逃出吳福山。見到就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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