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詩呀?還是第一次有人寫情詩給明月。”


    “喲,你還挺歡喜了?你要是喜歡,我寫上十幾二十首給你!”


    “好啊!”明月朝他笑笑。


    “那也得等我傷全好了。”


    “禦醫都說了,隻是皮外傷而已,幾日便能好的,絕不留傷疤的。”


    “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千萬別告訴了別人……”


    “嫌丟人了?”


    朱祐樘沒說話,趴著不理明月。


    明月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放心吧,明月自是不會告訴別人的。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朱祐樘看了明月一眼,沒動。


    “對了,明月迴來那會兒有大臣來拜見你,明天要不要見見他們,或許是有什麽要事要稟報,可能是關於武試科舉的。”


    “也是,後天就開考了。不過也沒什麽大事,無非是些日常瑣碎,萬通都來告訴我了。”朱祐樘說的輕描淡寫的。


    “萬通?你心裏不是一直都別扭著嗎?怎麽,這會兒這麽相信他了?”


    “不。雖是擔心,但這段時間他的表現良好,而且我已經暗中派了人去調查,他的大部分勢力已經解散了,應該不會再對我們構成威脅。但我還是要提防他的。”朱祐樘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次的事,能這麽順利,要感謝皇太後把皇上與萬貴妃拘住了,隻是不知道萬貴妃出來以後……”


    明月點了點頭:“要不明天明月替你卻接見他們吧,若真有什麽大事,不要耽擱了才好。”


    “恩。”


    “那你好好休息吧。”說完明月便起身看了看他背上的藥膏,已經有些幹了,就拉了被子給他蓋上。


    朱祐樘一把拉住明月的手腕:“你不上來?”


    “你全身是傷,平日裏你又說明月睡相差,要是碰著了就不好了。明月睡其他地方。”


    “那……”他想了想,“那你就睡那邊的榻上!”


    “好吧,明月在這裏就是了,晚上也好給你換藥。”


    明月這麽說了他才笑了出來,微微調整了姿勢就睡安穩了。明月看著他睡的正香,也知他累得慌,又受了傷,就躡手躡腳地跑去冰含房裏洗了澡,再迴來躺下的。


    第二天起早,信瑞把朝臣的奏折送了過來,朱祐樘有著傷,拿筆不便。便讓明月帶著批示。


    明月左右看了看,是朱祐樘所說的,無非是些日常瑣碎,但想到自己能手拿這隻朱筆帶批國事,明月的手不免抖了幾分。


    兩人正看著,突然有人來稟告,說是前方有急報,又使得明月心裏頭一緊。


    來人將信交給了朱祐樘。他接過信封的時候愣了愣,看了看明月,並沒立刻啟封閱讀。


    明月問他怎麽不看,就不怕出了什麽大事。


    他道這隻是汪直遞迴來的家書,同他聊聊家常而已,要是真是軍報的話會在上頭用火漆密封。


    明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想他不看也自有他的道理,就忙著給他換藥、喝藥了。


    第二天很快就來了。


    京城共設了六個考試點,時辰已到,鞭炮聲便響徹了整個京城,百姓們也紛紛出門前來觀看各地的考生們排隊進考場。


    明月和朱祐樘實在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進去坐定了,隔了簾子等著他們進場。朱祐樘的外傷好得很快,但傷口處依舊淤青著,碰一下還是齜牙咧嘴,心裏也暗暗埋怨著那看似斯斯文文的蘇映是不但欺騙了世人的眼,居然還下手這般重。


    “在想什麽呢?”


    這麽想的時候朱祐樘卻握緊了明月的手。明月迴過頭去衝他笑笑:“沒什麽。快開始了麽?”


    “快了,已經進來了。”


    “等會兒還要去巡視五個考場,你這副樣子是不行的吧?”


    他硬是要逞強,挺了腰杆,有一陣齜牙咧嘴的疼,又縮了下去:“誰說我不……行了?”


    “總不能人家考著試,還要大張旗鼓地把你抬進去吧?打擾了人家不說,這人怎麽丟得起?”


    “這……”


    “不如你就在這裏歇著吧,讓吏部和禮部的人去巡視,完了再一起接你迴宮?”


    朱祐樘搖搖頭,看著明月:“那可不行!我是殿下,怎麽能因為受了點小傷就躲迴家去了?況且一共三天時間,總不能一直不親眼去瞧瞧吧?”


    明月也犯了難:“那……你說怎麽辦才好呢?”


    朱祐樘也皺了眉,低頭思索了片刻:“要不,我就在馬車裏等著,讓他們代為進去看看情況?”


    “也好。”


    朱祐樘帶著禮部尚書和禮部尚書趕去其他兩個考場。明月覺得無事,便在四處買了些零食來吃,迴來的時候朱祐樘已經被攙扶著坐在馬車裏等著明月了,看到明月迴來也是一愣。


    “怎麽這麽快就舍得迴來了?不是出去玩了嘛”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來要扶明月進去,伸到一半就牽動了肩胛那邊。明月笑了笑,握了他的手小心地坐了進去。


    信瑞跟在了馬車後頭慢慢走著,冰含和信瑞出來後就同他走在一起,馬車也比以往時候駛得更慢了些。


    “我……”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小孩子做錯事讓抓住了一樣,隻是那樣子看著朱祐樘眼裏格外可愛,他便也撐不住的跟著笑了起來,點了點明月的小額頭說道:“一會不看著你就不行。”


    “沒想到你這麽快迴來。”明月輕歎了一聲。


    朱祐樘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瞪著眼說道:“你的意思,還怪我了?”


    “你就那麽放心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我不擔心他,不是還有你防著他嗎?那我自然敢大膽相信他了。”


    朱祐樘聽了,自言自語著明月的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後突然大笑了起來:“有道理,有道理。”


    考點距離不遠,很快便到了。明月先下了車,然後扶著他下車:“有沒有碰到傷口?”


    朱祐樘皺著眉頭笑笑:“就算是扯到了傷口疼得厲害,我也得往肚裏咽的,哪能讓別人看見了好笑?”


    他還是那樣的死愛麵子……


    “走吧,比武的時候我們總錯過好時間。”


    他點了點頭,我們便進去了。沒想到兵部的人已經到了,像是刻意在等我們的,見了我們便引著我們從側邊進去坐定。


    朱祐樘說那人是跟在汪直身邊的副將,這次是特地從前線趕過來,代汪直來選拔人才的。既然是汪直的人,使得明月不由地就往他那邊多瞧了幾眼:果然不同汪直那般柔弱樣,這才是將士麽……


    被明月這麽一看,那黝黑而老實的臉上不禁紅了紅,慌忙低下頭去。


    朱祐樘看著我們笑笑,在明月耳邊小聲道:“你就不要這麽看他了,我不生氣,他倒難為情了。”


    明月尷尬地笑笑,轉迴頭去看比賽,卻也沒怎麽留心看,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出來的時候朱祐樘堅持要在馬車裏和明月同去,答應了明月隻坐在馬車裏不下來就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就瞥見了個熟悉的影子,看了一眼後突然想起來那人就是以前在南教坊司裏紫薇姑娘的妹妹紫荷,想到她以前的種種。


    明月躲她還來不及,此時不讓她見著才算是上上策。於是慌忙扶了朱祐樘上了馬車,他隻奇怪地看看明月,卻還是進去了。


    但就像上兩次的黴運,明月不找她,她卻眼尖地看見了明月,大唿著就快步走了過來。


    “喂!喂!你站住!”


    身邊冰含是認得她的,吃了她一次虧心裏還記著她的恨。在外頭說不過她,如今有這麽多大人物在場,她罵迴來還來不及。剛想挺身而出,明月給她示意了個眼神朱祐樘在,不得無禮,她才不甘心地退了下去。而信瑞更是不知道那人在叫誰,這麽無禮的喊叫自然是不會叫淑女明月,於是傻乎乎地就跑去馬車後麵準備了。信瑞是守著朱祐樘的,他沒指示,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明月想無視她直接上馬車,可隨行的人少,竟被她快步上來一把將明月攔下。


    “你下來!”


    “做什麽?還想吵架?”明月一看到她冒出來,就有些暈暈的。


    冰含哼了一聲:“你居然能追到這裏來,本事也算不小了!”


    “你想怎麽樣,這事都過去了,你還要如何。”明月真的有些無耐了。


    “你說謊!既然是別人的夫人,你怎麽還能這樣呢?上次居然還請汪大人幫著你……汪大人算是吃了啞巴虧了!”


    明月頓時無語:汪直怎麽吃得“啞巴”虧的?


    “說,你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也是有陰謀的?”


    “你這丫頭越發地無禮了!你可知我們家夫人……”冰含看不過去,可話說到一半就被那吃了“啞巴”虧的紫荷姑娘也打斷了。


    “你們家夫人怎麽?原來不也是南教坊司裏出來的姑娘嘛,怎麽現在富貴了?”紫荷離開南教坊司比較早,加上明月晉選雖然是光榮的事,可也不能張揚,所以她並不知道明月是嫁給了當朝的太子,以為不過是賞給了那個顯貴當個寵妾。


    明月瞪著她,她卻沒有一絲自覺,依舊得意洋洋,張揚跋扈,趾高氣揚地怒瞪明月。


    冰含看著她就皺了臉,連連扯明月的衣袖讓明月反駁她。明月也氣得不行,剛要開口同她重講那天的話,朱祐樘便掀了簾子望出來。


    “明月,發生什麽事了?”


    明月轉迴頭去苦笑:“遇上克星了。”


    朱祐樘看看明月,“咦”了一聲,又望向紫荷。明月歎了口氣,轉迴頭去看她,卻見她張了嘴,伸著手顫抖著手指指著朱祐樘,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明月看看她,又看看朱祐樘,莫名其妙。


    “這位姑娘,請退後。”


    出來說話的是信瑞。大概是看到他的主子被人冒犯,終究是忍不住,上前來將紫荷隔在外頭。而她卻似乎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隻呆呆地盯著朱祐樘,說不出一個字來。許久才迴了神,紅著臉看著明月,扭捏著問明月:“他……他是你的……夫君?”


    朱祐樘頓時得意起來,衝著我們笑了笑:“你是哪位?認得我家夫人麽?”


    被他這麽妖媚地一笑,紫荷更是看傻了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竟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看著朱祐樘得意又欠抽的表情,明月也不知不覺得意起來,望著她:“現在明月的夫君你也見著了,大家都是都城裏有身份的人,不要失了麵子,又失了理子?想必這樣的場麵你家汪大人也不會樂見。”


    明月嘴裏說著,心裏不免又將汪直埋怨了一番,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收這麽個丫頭在身邊。


    “你……明月……”明月的話一說,她便迴了神,結巴了半天,竟有了哭腔,“你們欺負人……”


    看著她哭朱祐樘卻心情大好,很合明月心意,但看著她這般鬧下去也覺得丟人,進了馬車就逃離了現場,隻餘她一人站在考場外頭抽泣不止。


    明月也頓時心情大好,這麽久以來,雖然是差點就忘記了這迴事,但總算在今天給明月和冰含出了一口惡氣。


    想到這裏,明月便撲到朱祐樘身上主動親了他一下。這就樂壞了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想過來抱了明月,但一動又扯痛了傷口,支在窗沿上皺了眉頭看著明月笑。


    “她便是跟當街你吵架的對象?”


    “恩。”


    “就是她口出狂言冒犯了你,中傷了你,損了你的名聲?”朱祐樘又問了幾句。


    “就是她!”


    聽到明月的迴答,朱祐樘突然曖昧一笑道:“那你今天可心情大好了?”


    明月笑笑:“自然是。”


    “我也高興。”


    “你高興什麽?”


    “不僅挽迴了明月的名聲,還讓明月長了臉麵,看著你小樣子開心,我也開心。”朱祐樘說著笑的溫柔,這樣的感覺,明月看著覺得好溫柔,忍不住,撲了上去親了他一下,然後笑著看他扶著傷口喊疼。


    考試第二天的時候,朱祐樘已經完全可以隨意走動了,跟個沒事人一樣。但是禦醫要來複診,明月就帶上了冰含二人出門。幸好吏部和禮部的人都在,萬通也偶爾會去,明月的工作量也就減輕了好些。其實說是工作也不盡是,有專門的人看著,明月也隻是裝裝樣子坐一會兒,看一會兒,時辰到了也就出來了。


    第三天的時候,朱祐樘閑不住要跟著明月出來了,說是禦醫已經說了,他的淤青已經退了,傷口也就隻等脫痂了。


    那天武科文試考最後一門,午前就能結束,所以明月和朱祐樘得花半天時間流連在三個考場。坐了一個上午,在監考司用過飯菜之後又急急忙忙地趕去武舉試場看最後的決賽。因為明月和朱祐樘還未來,考試便推遲了一刻鍾,等我們坐定了才敲了鑼鼓開了場。


    明月自然是百無聊賴的,坐在簾子後頭吃著點心,走著神,偶爾朱祐樘看得激動了握了明月的手才迴過神來,再向場上瞟上幾眼,但一會有就又分神了。


    重複了幾次之後朱祐樘又握緊了明月的手,明月一個激靈迴過神來,衝他笑了笑。可是朱祐樘睜大了眼睛看著場上並未看著明月,使得明月不由尷尬萬分。扁了扁嘴假裝什麽也沒發生,轉過頭去看那比賽場,明月也驚呆了。


    蘇映是?!


    “又是蘇映是?!”朱祐樘皺著眉頭握著明月的手,突然轉迴頭來看明月,嚇得明月一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明月暗暗拍了拍胸脯,轉頭去看正同對手對打著的蘇映是:“前幾天才知道他功夫好,沒想到居然是來考武舉的,還進了決賽,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人不可貌相啊……”


    “真是夠討厭的,到哪裏都能遇上他。”


    但話說那蘇映是還真有兩把刷子。明月雖不懂得那什麽拳呀什麽掌呀,可既然一樣進了決賽的對手在他手下節節敗退,被他打得落花流水,那他的功夫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了。況且那一舉一動,還真是行雲流水,英俊瀟灑,當真是舉重惹輕,不愧出身世家,遍請過名師。


    見明月看得入神,朱祐樘突然不悅地將明月轉過了身去朝向他:“你怎麽看他看得出神?我比他好看多了!”


    “你是比他好看,可是他看著比較新鮮麽……”


    朱祐樘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明月卻忍不住笑了出來,摸了摸他的臉:“你總不記得明月說過的話。明月要是看上了他,不早就如了他的心意,趁著你不在的時候同他攪和在一起了?”


    “可明月見著心裏不順坦。”


    “你什麽時候見他順過眼?”


    他微微揚了嘴角,卻不肯就此笑出來:“那到也是。”


    “不過呀……”


    “不過什麽?”


    明月瞥了他一眼:“你還是好好想想,倘若他真的技壓群芳,入了賞,你該拿什麽顏麵去見他。在他麵前被打的那樣狼狽,明月都替你難為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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