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去便看見了朱祐樘反手站著微笑。


    其實算不轉過去,明月仍舊知道那是他。


    “幹什麽呀?突然走到人家身後,人嚇人嚇死人的啊……”明月暗自摸摸胸口。


    “誰讓你自己出神了,方才你的丫頭還給明月跪禮了呢。”


    “是嗎?”轉過頭去看看冰含,隻見她微微朝明月點了點頭。


    “不跟你耍嘴皮子。”越過他明月就朝著冰含那邊走去,卻看見了此時正麵朝著明月笑得一臉燦爛的汪直。


    “汪直!”


    “汪直見過女史大人。”他溫文爾雅,一笑,一揖。


    明月高興地衝他走過去,可一聽他這麽說心裏就有些生氣了,頓時站在原地不走:“汪直,幾天不見你倒是生分了啊?”


    “正是因為幾天不見才想好好給你行個禮嘛。”


    “真看不出來,汪直你也會油腔滑調。”


    “汪直說的是心裏話,怎麽會是油腔滑調呢?”汪直向明月走來,身口那位就清咳了兩聲,然後汪直就立馬止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笑著給明月使眼色。


    “怎麽,你就那麽喜歡汪直?”


    朱祐樘從後麵走上來,走到明月身邊站定,自高處“睥睨”著明月,頓時就有一層巨大的壓力向明月鋪天蓋地而來,讓明月站在那邊竟有些手心出汗。可後來想想,明月幹嘛怎麽緊張,他也沒說什麽啊……


    “幾日不見,倍加思念了嘛……”


    “汪直謝女史大人思念!”


    朱祐樘沒說話,倒是汪直那邊已經在忙著謝恩了。


    “汪直,怎麽連你也跟著她胡鬧?”


    “這怎麽能說是胡鬧呢?汪直的確是很感激女史大人能想念著汪直麽……有多少朝臣能有汪直殊榮能得女史大人的牽掛呢?這可比皇長子您的賞賜還珍貴啊……”


    “你這膽子總有一天孤王要給你好好修剪一下!”


    朱祐樘已經皺了眉頭怒嗔他,可汪直依舊是笑眯眯著,這就讓明月忍不住望了一眼正專心磨墨的冰含,而她此時也偷偷抬起頭來往明月們這邊看過來,對上明月的視線立刻就垂下頭去,真是不能寵,一寵就會變成如今他們兩人的模樣了……


    “這你倒是不能怪汪直,他有今天的膽子還不是你給慣的?”


    “所言極是。”


    明月正笑著同他點頭,朱祐樘卻突然抓住了明月的手臂:“你的胳膊肘倒是會往外拐。”


    “汪直又不算是外人,怎麽咱們也共過患難……”


    “你!”他眯起眼睛看了明月片刻,然後居然笑了起來,抓著明月的手也放開了。


    “怎麽放開了?”


    “你是想明月繼續抓著你?”朱祐樘一笑,居然也柔媚了起來。


    “不是!”


    朱祐樘看著明月笑笑,然後自顧著走到桌案邊坐定,嘴裏說著的卻是:“你不是想要給汪直看些東西嗎?如今他來了你倒是不想給他看了?”


    汪直聽他這麽說,也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明月:“明月要給我看什麽東西?”


    “沒……”原先還沒想起來,可再一想就想到了,不由得向朱祐樘投去感激的目光,可如今他卻完全沒有再看明月,這倒是讓明月有些失落,但他能提醒明月還是讓明月頗為高興,“哦,是有那麽一些東西要給你看,不過不在這裏,你得等一會兒。”


    然後轉迴頭去對著冰含道:“冰含,你迴去一趟,我之前畫的手稿都拿來。”


    “是,女史大人。”冰含點了頭準備離開,卻被朱祐樘喊住了。


    “她不能走。”


    “為什麽?”問話的雖然是明月,但冰含卻驚詫地停了下來,一時沒站住就跌跪了下去。


    “她要是走了,就沒人給我磨墨了。”


    明月一時有些愣住:“明月來給你磨,冰含你去吧。”


    “是,女史大人……”


    看著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明月才轉過神來朝著朱祐樘走去,拿了磨墨:“平時你不是有人伺候在旁邊啊,人呢?你絕對是故意的。”


    朱祐樘沒有說話,隻是笑著批閱公文。


    汪直自顧著坐到椅子上:“他就是故意的。”


    “對了汪直,”朱祐樘在工作明月不便打擾他,就找了汪直說話,“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怎麽連一直都沒見你呢?”


    汪直笑笑,繼而說道,“我有事外出了。”


    “才迴來又外出啊,這西廠廠公可真不好當,對了,你去做什麽了?”朱祐樘聽了這話,忍不住打趣一句道:“你沒聽說過嘛,天子近臣,人當牲口用,都是飛禽走獸。”


    三人俱是一笑,好似又迴到了那時候還在安慶的時候。


    說到這裏,明月確定明月是沒有看花眼的,汪直居然微微一顫。這樣的表情明月至今都沒在汪直臉上看到過,一向溫文如玉,笑意盎揚的他,當明月問及這樣簡單而隨意的問題時為何會如此驚訝與緊張?


    “怎麽?真的很重要?”就算是這樣重複問的問題,也隻不過是明月隨便問問的,可是明月是真的沒想到,就算是這樣隨便的問題,居然連明月身邊的人也微微一頓。


    於是明月過頭去看朱祐樘,可他立刻就恢複了剛才的動作,似乎剛才那一頓沒有發生過一樣。


    明月轉迴頭去問汪直:“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可是上次咱們調兵庫的糧,讓……”


    汪直終於笑笑:“那件事,沒你想的嚴重,要是真那麽難辦,汪直是不敢攬上身的,不過現在我辦的事,往後你會知道的。”


    這時候冰含跑了進來,小心地將手稿遞到明月的手裏,見冰含來了,明月立馬奔過來接過了手裏,她這幾天細畫的水車製做圖。


    這樣折騰了一個下午後,汪直終於以“忙了一天,先行迴去休息”為由離開了。


    但若仔細想想,他哪是忙活了一天啊,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明明是在這裏和朱祐樘閑話家常,消磨掉的。


    等汪直離開了,明月也忍不住要伸伸懶腰,打算叫上冰含也就此迴去了,但一起身就被朱祐樘喊住了。


    “你且等等。”


    “幹什麽?”明月站住,轉過身去。


    朱祐樘此時仍舊沒有抬頭看明月,隻顧著寫著什麽,在明月實在是得焦急的時候他終於是擱下了筆,然後起身抬頭,單手負於身後想著明月走來:“我同你一起迴去。”


    明月站在原地看他已經走到明月前頭,見明月沒跟上不解得迴過頭來:“怎麽不走?”


    “吃飯還早著呢,你等一會過來就好。”


    朱祐樘一笑:“誰說一定得等了吃飯那會兒過去的?”


    “可你不是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嗎?”明月跟上他。


    “有什麽事,我一直在抄金剛經,準備給太後做萬壽賀禮。”


    聽了這話,明月再不言語了,也真心無力言語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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