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客人很多,熱鬧的跟趕集似的。


    因著是低價的茶肆,客人多是路過歇腳的窮苦人。


    滿滿一大碗茶,還免費續杯,隻要三文錢。


    喝著口感不差的茶,歇腳在茶肆裏的人恣意暢快的聊著天。


    “聽說了嗎?京都那邊都鬧起來了,宮裏的慧妃娘娘,她爹居然是那個火燒洛河鎮的王召之!”


    “真的假的?”


    “我剛剛從京都賣雞蛋迴來,怎麽會假,假不了!”


    “慧妃娘娘的兒子,好像就是那個病的快死的九皇子,他好像娶了個男人。”


    “呸!什麽男人啊,人家那是長得和男人一樣的女人,平陽軍的將軍。”


    “嘻嘻,都差不多!不過,這下有熱鬧瞧了。”


    “慧妃要真是王召之的閨女,這宮裏肯定容不下她,就她兒媳婦彪悍的樣子,皇上要是下旨殺了慧妃,那位娘們兒將軍不會造反吧。”


    蘇清翻身下車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些。


    福星朝蘇清看過去。


    蘇清麵色無異,嘴角噙著淡笑,在靠近街邊兒的一張桌子旁坐了。


    “點茶吧。”


    淡淡吩咐一句,福星得令,立刻揚著嗓子一聲喊,“小二,上茶!”


    店小二肩頭毛巾一甩,“來了~~~”


    說話間,一張破舊的楊木托盤,端著兩大碗色澤尚算勉強的涼茶,“客官,三文錢一碗,喝完了免費續,您好用。”


    麻溜將碗端到蘇清和福星麵前,起身之際,袖口一個紙團落到蘇清衣袍下的腳邊。


    “客官,您東西掉了。”


    店小二笑嘻嘻的提醒道,語落,轉身端著空托盤走了。


    福星彎腰將東西撿起來。


    兩人各自喝了一盞茶,福星留了銀子,兩人迴到馬車上。


    仿佛有明確的目標一樣,車夫揚鞭開拔。


    馬車裏,福星將紙團打開。


    上麵又是圖畫又是標注,很清晰。


    方才福星扮作車夫對寧遠心下手,大皇子派來監督的人打算營救寧遠心的時候,被人打暈拖走。


    下手的,正是蘇清帶來的兩個容恆的暗衛。


    原本,大家功夫不相上下,容恆的暗衛若是靠近,他們必定會發覺。


    可惜。


    當時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寧遠心那裏吸引過去,給了那兩個暗衛突然下手的機會。


    一旦錯過先機,再想反擊,就難了,更何況,那兩個暗衛手裏,還有蘇清自製的迷藥。


    一捂口鼻,莫說武功高強的死士,就是頭牛,也得倒地。


    為了小心謹慎,他們沒有立刻原地審訊,而是將人往麻袋一裝,扮作行走貨商的樣子,挑著擔子把人帶到了茶肆後院。


    後院,全是蘇清的自己人。


    放開手腳一頓審訊,那些秘密,就被吐出來了。


    瞧著手裏的紙,福星皺眉,“主子,這不對啊,大皇子廢了這麽大力氣想要對付您,就準備這麽點兵力?”


    蘇清一笑,“你也看出來了,的確不對。”


    “那怎麽辦?”福星立刻朝蘇清道。


    蘇清吸了口氣,“這紙上的布防,也不能說不對,隻是不全,他們兩個,主要的任務應該隻是盯著寧遠心,確保樹林裏,寧遠心不會失手,至於楊大爺茶肆那裏,他們知道的,隻有這麽點。”


    大皇子那個人,腹黑陰戾。


    怎麽會把自己的布防告訴這麽兩個微不足道的人。


    隻怕,這個楊大爺茶肆,也並非真正的戰鬥地點。


    大皇子既是放手一搏,想必要用出絕殺之計。


    他會隻設定一個試探圈套?


    眼睛微闔,蘇清全身心的琢磨大皇子。


    茶肆裏,慧妃是王召之女兒的謠言,想必是大皇子散播的。


    這樣,也就解釋了何家在大皇子這盤棋裏的作用。


    當時何起恪被殺,她就懷疑,是大皇子下的手。


    隻不過,當初有一點想不通。


    如果大皇子殺了何起恪,隻是為了誣陷她,那大皇子也太天真了。


    皇上不是昏君。


    她手握重兵並且沒有被皇上忌憚。


    就算她真的是殺人犯,皇上都不會怎麽處決她,何況她不是。


    當初想不通,現在,茅塞頓開。


    大皇子殺何起恪,為的是現在的局麵。


    何起恪的死,隻是冰山一角,隻是大皇子陰謀的一道裂口。


    何起恪死了,何家就能名正言順的鬧,何家鬧了,慧妃的身世就能順理成章的被撕開。


    可……


    為何那些謠言裏,大家隻是議論慧妃與王召之,卻不提何家呢?


    無論如何,何家在這謠言裏,分量不輕,大家不應該一句不提啊。


    眉心微皺,蘇清搖了搖頭。


    這不科學啊!


    何家人去哪了,怎麽不出來跳!


    還有就是。


    大皇子鬧出慧妃身世的謠言,其目的,無非是要絕了容恆登基的可能性。


    為什麽一定要讓寧遠心引了她來這裏呢?


    引她來,一定是為了除掉她。


    可……


    她死了,難道容恆的登基之路就徹底絕了?


    她死了,還有她爹啊,還有那麽多平陽軍兄弟呢!


    平陽軍不同於其他軍隊,平陽軍認主。


    現在,平陽軍上下,都知道大皇子曾經暗殺過她。


    到時候,她要真的死了,那幫平陽軍兄弟,直接衝上門就足夠把大皇子踩死了。


    大皇子沒有這麽蠢。


    他一定安排的非常合理,不僅讓她死了,還讓她的親人無法給她報仇。


    皺著眉心,蘇清腦子裏飛快的轉。


    古往今來,能把一個人鐵板釘釘的搞死的,唯有一條:造反!


    就像王召之。


    造反之前,是個大忠臣。


    一旦造反了,格殺勿論。


    這麽說,大皇子有可能把她往造反的路上逼?


    想著這些,再一想大皇子的人密見邢副將的事,蘇清腦中,琢磨了個大概。


    眼睛謔的一睜,看向福星,“十裏鋪距離石河鎮,多遠?”


    福星立刻道:“快馬加鞭,半天。”


    “你現在立刻迴軍營,不論邢副將在哪,必須找到他,然後告訴他…….”


    一陣低語,蘇清細細吩咐福星。


    福星麵目凝重,待蘇清語落,福星道:“小的一走,主子您?”


    蘇清笑道:“放心,我沒事,十裏鋪咱們這麽多兄弟呢!”


    福星咬了咬唇,轉頭跳下馬車。


    福星一走,蘇清朝車夫吩咐,“楊大爺茶肆。”


    車夫立刻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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