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蕊冷哼一聲,心想這韻婕妤倒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從哪兒聽說王後娘娘被蘇公公拒之門外的事的?”


    “還用聽說?”韻婕妤搖了搖頭,“那日她跪在淩雲殿外,那麽多丫鬟太監都瞧見了的,後宮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那可是哪個宮裏新添了個香爐都能傳遍各個角落的。”


    顧安蕊挑了挑眼尾,“既然你消息這麽靈通,為何上次放給本宮的卻是個假消息?”


    韻婕妤一聽,嘴角的笑立即僵了僵,“安妃姐姐,上次那事著實怨不得妹妹,那個毀容的丫頭妹妹還親自卻看過了的,絕不應有假,可為何太後抹了同樣的藥膏卻半點事都沒有,妹妹同樣也覺著可疑,您說,會不會這本來就是璟妃給咱們設的一個陷阱?”


    “荒謬,她事先怎麽可能知道我們要用這個來扳倒她?再說了,這太後娘娘找人試藥之事她也不可能預料的到。”


    “安妃姐姐想的太簡單了,太後防備心強,這用在臉上的東西,隻要動動腦子就能知道她會找人去試,璟妃心機頗深大家都是領教過的,她又如何能猜不到?”


    顧安蕊凝眉細想片刻,突然覺得韻婕妤說的也不無道理,她不禁怒火中燒,初柒這個死丫頭,竟然敢給自己下這樣的套,幸虧當初自己擔心鎮不住她,特意在王後的耳旁吹了吹風,不然的話,那就不隻是挨一個巴掌這麽簡單的了。


    “罷了罷了,這事兒都已經過去了,你有空琢磨這個,還不如好好想想今後怎麽對付她吧!”


    韻婕妤作哀傷狀搖了搖頭。“若是此次璟妃大難不死,今後對付她隻怕是難上加難了。”


    “有何難的?”安妃極為看不上的瞧了一眼韻婕妤,


    “不過是王上的新鮮勁兒沒過罷了,今後來了新人,王上冷落她了,咱們得機會不就來了?”


    韻婕妤扶了扶額,“但願如此吧,聽說太後這幾日正忙著置辦明年選秀的事兒呢,別舊的沒解決,新寵就又來了。”


    “明年的選秀?”顧安蕊擰著眉,“這才幾月,怎麽就預備上明年的事兒了?”


    “自然是這次璟妃觸了太後的逆鱗,太後拿王上沒辦法,難道還能拿她沒辦法?不過是跟咱們一樣,在等那個最恰當的時機罷了。”


    顧安蕊逐漸陷入自己的沉思,這後宮裏的美人就像禦花園的花兒,真可謂是一茬接著一茬兒,且各個百媚千嬌,爭奇鬥豔,她不禁覺著有些疲累,原以為這樣安安穩穩的在王上心中占據著一點位置便已經很滿足了,可是那些人卻連這點位置都不肯留給她。


    尤其是顧初柒,自從她來了。王上壓根就沒拿正眼瞧過自己。就連母後每每傳來的密信,裏麵也是怒斥自己沒有嫡女之風,竟讓一個牧羊女的女兒蓋過了自己的風頭。


    這對她是一種恥辱。對母後又何嚐不是,想到這裏,顧安蕊抓著扶手的指甲不由的又往裏使勁兒鑽了鑽。


    “問玉!”她突然開口喚道。


    問玉忙走過來,“娘娘有何吩咐?”


    “去,準備筆墨,本宮要給母後寫封家書!”


    這幾日,韓非寒一直在忙著與大臣們商議與蒼牙國大戰之事,之前擬定的幾個方案雖說也勝算極大,可他就是有些猶豫,對付蒼牙國,他還並不想連累無辜的百姓遭殃,若是能有個一舉兩得的辦法既能收複蒼牙國,又能不費一兵一卒,那才是最完美的。


    靖王過來探望他的時候,他正鑽研著桌上一堆地形圖,見著靖王。他不落痕跡將那些掩蓋住。


    “臣弟給王兄請安!”


    韓非寒揚了揚臉。“五弟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


    靖王爽朗一笑。“王兄這話可是在埋怨臣弟了,隻是前段日子,臣弟去了趟湘洲,直到昨日迴來才聽說王兄受傷之事,這不,今兒一大早便趕著入宮來看你來了。”


    “去了湘洲?”


    “可不是?你瞧。”


    他說著從身後拿出一隻精致的酒壇子,“湘洲的特產,仙人醉,聽說飲了這個,會有種飄飄欲仙,醉生夢死的快活感,而這一壺,又是臣弟專門從一個朋友那兒討要的極品,統共就這一壺,臣弟沒舍得喝,現在就當是臣弟送給王兄壓壓驚了吧。”


    韓非寒笑著接過。隻當做無意的提起,“五弟倒是越來越愛酒了,前些日子去璟妃那兒,她還拿了一壺桂花釀出來,說是五弟親自釀的酒,朕嚐了幾口,還真像那麽迴事。”


    靖王一聽,眉眼不露聲色。“是嗎?也是湊巧那日臣弟入宮給太後娘娘請安,本來是準備請了安後給王兄送去的,走到半路卻正好遇見璟妃了,便做了個順水人情,看來是王兄的便就是王兄的,哪怕給了別人,一樣也都要迴到你的手裏。”


    韓非寒點了點頭,似乎對他的解釋比較滿意。


    靖王暗自舒了一口氣,語帶責備的說道,“聽說你為了璟妃竟然不惜頂撞太後,逼得她請出了先帝留下來的護國侍衛,王兄,你這又是何必呢?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韓非寒抬眸看著靖王,隻見他眸子裏一片赤誠,並沒有半點言不由衷的意思,遂沉吟著說道。


    “五弟至今還未遇到這樣一個人。等你今後遇到了,肯定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靖王溫潤的眼睛一暗,心中似乎有什麽在越積越重,差點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璟妃有何特別,竟讓王兄如此另眼相待?”


    韓非寒擺了擺手,“這個自然就不能說與你聽了,她的好,朕知道就成。”


    靖王幹笑兩聲,“聽說璟妃受了重傷至今未醒?”


    韓非寒的麵色沉了沉,“朕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便好!”靖王點頭,“能受天子庇佑的。她的福氣定然不會淺。”


    “庇佑什麽?若不是身在後宮,她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瀟灑恣意,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哪裏會找的上她?”


    靖王甚少瞧見韓非寒說出如此頹喪的話,心裏不禁有些犯堵,


    “看來王兄卻是動了真情了。話雖不中聽。可臣弟仍舊要說,帝王之情,最好是深埋於心,這樣才不會給王兄還有她帶去麻煩。”


    韓非寒眸內的光沉了沉,“不說這個了,你說前些日子去湘洲做什麽了?”


    靖王靦腆一笑,“還能有什麽?不過是去瞧瞧那邊有沒有什麽好的渠道,王兄也知道。臣弟做了一些小買賣,平日裏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韓非寒點了點他,“這麽大了還沒個正形,讓你好好找個王妃伺候你,你說還沒玩兒醒,讓你幫朕一起治理天下,你又說對做官沒有半點兒興趣,如今可倒好,竟去做起了生意!怎麽,想讓天下所有人都笑話朕堂堂霽月國的王上竟逼迫著自己的弟弟外出經商?”


    靖王笑著擺手,“王兄這話可是又說得嚴重了,臣弟是真的對做官沒有興趣,沒事兒四處轉轉也挺好的。”


    “罷了罷了,說多了你也不愛聽,朕便不做這個討人厭的兄長了吧,有什麽需要盡管跟王兄說,別動不動就跑去母後跟前念叨!”


    “喲!”靖王拍了拍腦袋,“說起太後,臣弟倒真的許久沒過去請過安了,今日來正好順道過去看看!”


    “去了可別說是順道過去的,免得她又念叨你沒有孝心。”


    “知道了知道了!”靖王笑眯眯的拱手。“那臣弟先行告退!”


    韓非寒揚了揚手,待靖王的身影徹底消失後。麵上的笑意驟然冷了下來,


    “蘇啟!”


    “奴才在!”


    “傳信給墨染,讓他今晚過來見朕!”


    此時的韓非寒也失了看圖的興致,他站起身。


    “王上預備去哪兒?”


    韓非寒凝眉,“天沐池那邊情況如何了?”


    蘇公公搖頭,“扶遊師父神神秘秘的,奴才等人壓根都無法進入天沐池半分,隻曉得每日送過去的水都是切切實實用完了的。”


    “就連芷兒也沒出來過?”


    “沒有!”


    韓非寒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便出去轉轉吧。”


    蘇公公應了聲,陪著韓非寒到禦花園周圍轉了轉,隻在照影湖看見了舒婕妤。


    舒婕妤向來溫柔羞怯,許久未見著王上,倒也不急著上前邀寵,隻靜靜地陪在韓非寒身旁,與他一起欣賞著照影湖寧靜透明的湖麵。


    “許久沒來,這些鵠倒是養的越來越好了。”


    舒婕妤點頭,“以前大家都愛往禦花園去看花兒,現在就都願意到這兒來看鵠了呢。”


    “是嗎?”韓非寒淡淡的看向遠處,記得之前他總說要帶初柒過來看鵠,卻每次都因各種原因而失言。


    “是呢,鵠的氣質優雅又聖潔,闔宮之中恐怕也隻有璟妃娘娘的氣質與它最像了。”


    韓非寒側眸看向舒婕妤,“是嗎?你們不是總懷疑璟妃是狐仙轉世,這鵠跟狐狸的氣質可是截然相反的。”


    舒婕妤麵色一紅,低著頭道,“不管王上信或不信,臣妾從未懷疑過璟妃是狐仙轉世之詞,她性子冷是冷了些,但從未有過任何害人之心。”


    “哦?”韓非寒輕笑一聲,“你倒很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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