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黃蓋在軍中醉酒影響水軍操練,周瑜當眾責罰黃蓋大打八十大板。


    受刑之後黃蓋暗中通信交予方牧,信中談及黃蓋他欲領軍前來投誠。


    約定了時間,黃蓋還言及會帶領一部分揚州將士和船隻前來投奔,望主公接納。


    “也許是詐降。”諸葛亮一眼看穿。


    田豐摸著胡須遲疑不定。“黃蓋是最早跟隨孫堅的親信,隻是因為飲酒誤事就被責罰八十軍棍,周瑜很年輕,黃蓋心有不服也有可能。”


    “但孫堅沒有阻止,事後孫堅也沒有做出其他補救的措施,孫堅似乎有意放任?”郭嘉小酌一杯,慢悠悠的說道。


    兩方都在對方軍中安插了眼線,雖然不至於事無巨細什麽事都清楚,但一些軍中發生的大事還是能知曉一二的。


    “可黃蓋詐降又如何,他能襲營不成?”文聘說道。


    就憑黃蓋一個煉氣化神還能翻天不成?


    “火攻。”龐統說道。


    聽得此言,營帳裏一些沒有猜出的人全部閉嘴。


    腦海中不斷思索詐降火攻的可能性。


    江麵上船隻笨拙,若是詐降的船隻上埋伏一些人,等到近了之後拋射火箭,或者幹脆整艘船裏都裝滿了火油,等到近了後用裝滿火油的船隻撞向己方船隻。


    看穿了計謀,那就不算計謀了。


    眾人心情輕鬆起來。


    “黃蓋那匹夫真挨了八十軍棍?”黃祖問道。


    “千真萬確,還是用的實鐵刑棍。”蔡瑁說道。


    蔡瑁是荊州人,荊州揚州本就位於長江上下遊,蔡家在孫堅軍中安插了探子,加上孫堅有意放出消息,故此黃蓋受刑的消息被他捕獲。


    “哈哈哈,還真是一個狠人。”


    營帳裏眾將大笑。


    既然看破了計謀,黃蓋這八十軍棍也就白挨了。


    他們自然是在看笑話。


    此行兵精將猛,諸將自持此戰定會大勝,故此沒有太大壓力。


    “就說我同意黃蓋的請求,不過時間要我們選。”方牧平靜說道。


    坐在下方的馬超不解,“主公,為何要同意?直接殺過去不行嗎。”


    “風助火勢,火攻也是看風的,孔明,你算一下接下來幾日哪一日西南風最大。”方牧看向身旁擔任文書的諸葛亮。


    諸葛亮點頭,輕搖的羽扇停下,雙目微闔。


    營帳裏其他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起來,目光紛紛望向諸葛亮。


    也有其他謀士在暗中推衍,想要與諸葛亮暗中較量一番。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諸葛亮睜開眼睛。


    “三日亥時有折小枝級西南風,七日後卯時有折大枝級西南風。”諸葛亮說道。


    赤壁乃是長江口,常年有風,不過大風還是要看時辰。


    李淳風在《乙巳占》中將風定為八個等級,其中折小枝就是第五級,風力可折斷小枝條,折大枝為第六級。


    再往上兩個等級就是折木飛沙石和拔樹及根。


    自第五級開始就已經會影響到人。


    第六級更是能讓普通人在風中難以逆風而行。


    隨著諸葛亮開口,營帳裏不少謀士睜開眼睛,還有人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他們看向諸葛亮的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


    “不愧是臥龍。”郭嘉笑道。


    他也推算出了和諸葛亮一樣的結果,但他推衍的速度卻是比諸葛亮慢了不少,所以在這一次是他輸了。


    諸葛亮看了郭嘉一眼,然後收迴目光,臉上不自覺的浮現一抹笑意,但很快就隱藏,仿佛從未出現過。


    “那就三日後動兵。”方牧說道。


    雖然七日後風更大,但需要多等四天。


    三日轉瞬即逝。


    嗚——


    悠揚的號角聲在江麵傳開。


    修整月餘之後百萬大軍終於開動,陸續登上船隻。南岸的孫堅軍也察覺到了動向,趕緊開始登船,同時在江岸邊鋪開防線。


    江麵大浪滔天,狂風唿嘯,水波洶湧,船隻沉浮不定。


    所有船隻都被方牧用鎖鏈串在了一起,鐵鎖連橫。


    因為船上大部分都是北方士兵,麵對洶湧的波濤,船隻搖晃極為厲害,很多士兵都在暈船,扶著船舷嘔吐不止。


    當鎖鏈將船隻串聯在一起後,船隻的搖晃程度減輕了許多。


    但將船隻通過鐵鎖連在一起雖然方便,但也有弊端。


    這一點被雙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


    黃蓋赤裸著上身,虯節的肌肉結實有力。


    頭上戴著青巾,腰間跨著長刀,黃蓋微微抿嘴一言不發。


    他在感受著風。


    空氣中的風是從對麵吹來的西北風。


    狂風吹動黃蓋的黑發在風中狂舞。


    今夜的風向不對。


    或許計謀被看穿了。


    黃蓋不傻,他雖然是率領先鋒船隻表麵投降,但如果風向不利於自己,他自然不會點火燒船,否則那就不是燒敵人,而是燒自己了。


    孫堅軍後方。


    周瑜、諸葛瑾、張昭、張紘、魯肅、陸遜六人並排而坐。


    汗水從諸葛瑾臉上滴落。


    恍惚間,他仿佛感知到一片浩瀚的天地大勢如泰山當空。


    這大勢不止一人,而是無數人的精神意念匯聚在一起凝成的大勢。


    恐怖、浩瀚,讓諸葛瑾不禁有些絕望。


    “噗。”


    就像一張繃緊了的弦,終於破開了最後的大勢。


    忽然間,天旋地轉,泰山壓頂。


    諸葛瑾脆弱的精神力如風中燭火飄搖不定,驟然被推出。


    “噗!”仰天吐出一口鮮血。


    諸葛瑾摔倒在地暈厥過去。


    張昭張紘這對好基友同時睜開眼睛,見到暈過去的諸葛瑾,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北方大軍來勢洶洶,中漢青壯一輩叫的出名的厲害文士基本都被包圓了,這場戰爭他們意思意思一下就算了。


    怎麽還真的這麽努力。


    兩人微微搖頭。


    然後繼續閉上眼睛。


    隨著諸葛瑾暈厥,第二個有反應的是陸遜,年紀尚輕的陸遜睜開眼睛,眼神憤怒,仰天怒罵:“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麽本事。”


    說完就後仰倒下。


    張昭張紘又偷偷睜開眼睛,對視一眼。


    諸葛瑾還可以說是和他弟弟諸葛亮意氣之爭,陸遜這個小年輕就是純粹愣頭青了。


    魯肅第三個退出意誌對抗。


    額頭全是汗水,白皙的臉上不知何時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大口喘著粗氣。


    他看了一眼暈厥過去的諸葛瑾和陸遜,又看了一眼麵色白淨神色淡然的張昭張紘,臉上閃過一絲慍怒,最後又化作深深的無奈。


    “噗!”周瑜猛然咳嗽一聲,單手撐著地麵。


    “告訴主公,不能用火攻,天時之爭我們敗了。”周瑜硬撐著站起來,想要前去指揮水軍。


    但被魯肅扶住,“公瑾,你下去好好休息吧,這一次我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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