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邊關軍閥勢力越發壯大,朝中逐漸多出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尤其是一些主戰派和一心為國的臣子紛紛請求劉宏削弱軍閥兵權。


    “最大禍患就是涼州,邊關馬騰韓遂叛亂勾結羌族,這些羌族殺了又叛,反複無常,先零羌被滅參狼羌又反,鍾羌完被平東羌又亂,臣認為當重啟紀明先生平定羌胡。”中常侍王甫出列說道。


    此言一出,朝廷頓時安靜。


    段熲,一個在朝堂上不願被很多人提及的名字。


    劉宏麵無表情。


    朝中眾臣麵麵相窺。


    “不可。”大將軍何進出列說道。“段將軍年壽已高,就讓他在家安享晚年。”


    朝中其他眾臣紛紛應和。


    段熲當年附和宦官血腥鎮壓太學士子可謂是將朝中文官幾乎得罪了個遍,如今隻有一個太中大夫的身份閑賦在家。


    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被人選擇性忽略的存在。


    段熲一生征戰大小一百八十餘場,屠殺羌胡無數,而這麽多仗打下來段熲統領的兵死亡人數加起來不過四百餘人!因為羌胡常年侵入邊關反複無常,故此段熲主張屠殺政策,從不留活口,平定西羌,剿滅東羌,在羌族人裏能止小兒夜啼。


    但因為殺性太重且鎮壓太學士子被世家所忌憚,如今又要重啟段熲讓他能重獲高位?這是所有世家都不允許的。


    “董公,朝中有人有意新啟段熲出山平定西涼。”從洛陽何進將軍府出來的信使直達涼州牧府。


    董卓本來還眯起的眼睛頓時睜大,坐直了身體。


    “消息可真?”


    “中常侍王甫在朝中提及,不知道背後是否有段熲的意願。”


    董卓臉色隱情不定。


    果斷說道:“絕對不能讓段熲重新掌控兵權!”


    段熲在涼州的威信太高了,在涼州軍民的心中他就是神,如果讓他來涼州,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根基就毀了。


    “老不死的東西,好好在家養老不行,非要出山和我們這些後輩爭什麽。”董卓咬牙切齒怒道。“既然你想出山,那我就送你去上黃泉路!”


    李儒坐於一側,眼神陰冷,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容:“將軍,我有一計。”


    貼耳在董卓耳邊低語片刻,董卓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大笑,“還是文優懂我。”


    隨後董卓寫信交給信使,讓其轉交給何進。


    “告訴何進,想要除掉段熲就要按照信上所言。”董卓冷聲說道。


    “是。”信使退去。


    董卓麵色陰沉,看向洛陽的方向,粗糙的臉頰上橫肉跳動殺機四伏。


    何進的動作很快。


    他聯係了袁家等朝中家族,然後四處尋找證據,然後又勾結十常侍中與王甫有矛盾的另外幾位,然後一起上書奏發王甫意圖謀反,而且還“證據”確鑿。


    王甫被下獄,和王甫關係很好的段熲也被牽連入獄,段熲家屬被發配邊疆。


    段熲得知消息後一言不發,隻是大笑。


    處理的結果很快,一切都蓋棺定論。


    王甫被殺頭,段熲賜毒酒。


    昏暗的獄中,段熲坐在監獄的最外層,渾身上下隻有一個簡單的木枷鎖住他。


    以段熲的武功隻需要輕輕用力就能掙脫,並且看押他的牢房也是用的木樁,這都是用來關押犯罪輕的犯人的牢房。


    段熲閉著眼睛坐在牢房中心。


    “段公,這是陛下賞你的酒。”張讓端著一杯酒交給段熲。


    段熲看著這杯酒,前所未有的平靜。


    “陛下可想好了?”段熲問道。


    “陛下當然想好了,這就是陛下賞賜你的。”張讓說道。


    段熲沉默良久,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臣,謝陛下!”


    段熲中氣十足,朗聲說道。


    片刻之後,段熲嘴角流出一縷黑血。


    身體搖晃片刻,閉上眼睛,雙腿盤膝而坐,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再無了聲息。


    宮中,坐在池邊觀望妃子們在池中曼遊的劉宏忽然想到了什麽,揉了揉有些疼的眉角。


    “朕這是怎麽了。”劉宏轉頭看向遠處,招手讓遠處的小黃門過來:“毒酒送去多久了?”


    “張公公已經出發有半個時辰了。”小黃門說道。


    半個時辰。


    劉宏心底咯噔。


    劉宏雙目圓睜,啞口無言。


    半個時辰,應早已到了天牢吧。


    劉宏忽然懊惱,他下令賜毒酒也是一時氣言,“快,快去阻止張讓,不要給段熲毒酒!”劉宏怒道,情緒激動之下隻感覺天旋地轉,忽然失足跌入池中。


    劉宏落水後被救起來,自此一病不起。


    段熲被賜鴆而亡的消息不翼而飛,傳遍整個中漢。


    無數對段熲畏懼或者喜愛的人得到這個消息後情緒不一。


    有人捶胸懊惱長歎,有人仰天大笑,還有一些曾為段熲所救的邊關子民為段熲去世痛哭流涕。


    董卓得知消息後大笑不已,連吃兩頭烤乳豬。


    “段熲被劉宏賜死了。”方牧愕然,劉宏這是何等奇特的行徑。


    如段熲這等人就是中漢的擎天柱,他在一日,就能威懾各大軍閥一日。


    如馬騰韓遂董卓這些人為何遲遲不敢明麵上叛亂,就是因為有段熲這種中漢擎天柱。


    劉宏此舉不是自斷一臂嗎。


    後方眾將聽得這消息也是震驚無比,對他們很多人來說都是從小聽著段熲的故事長大的。


    賈詡臉色微變,最後歎息一聲。


    早些年他曾被察孝廉為郎,因病辭官迴鄉在途中遭遇叛亂的氐羌,他和同行的數十人一起被氐人抓獲。他謊稱自己是段熲的外孫,那些捉他的羌人聽說他是段熲的外孫頓時驚恐不已,還和他盟誓之後直接將他放走。


    那些羌人自然也有猜測賈詡可能會騙他們,但哪怕有一絲微弱的可能他們也不敢賭。


    足以可見段熲當年的赫赫兇威。


    雖然段熲不知道賈詡冒充他外孫,甚至就算知道了也隻會一笑而過。


    但終究賈詡認為自己欠了段熲一命。


    隻是段熲本身就是軍方巨擘大佬,他賈詡何德何能能償還恩情。


    “董卓......何進.......”賈詡喃喃自語,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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