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攔路!”共工大喝,刹住腳步,口中氣息一吐,暗器尚未近身便直墜了下去。


    他放下薑雲二人,三人共望向射暗器之人。隻見一女子三十年紀左右,長袖飄舞,盤頭冷麵,亦冷冷盯著三人。


    “為何攔我等去路!”共工又問。


    那女子不言語,鼓嘴吐氣,一聲響亮的口哨頓起,官道四周的樹叢中一連竄出了九命高大威猛的布衣漢子。各持斧鉞刀叉,齊齊斷聲一喝,氣勁自周身發散出來。


    “竟有這許多高手?”三人大驚,其中尤以共工感觸最深。


    字少年起隨師修行,打下良好的底子,後憑借自己天份與努力,在此基礎上並改良師傳獨特的真氣修行方式流雲大法創出一套完整的新功法——流水決。這套功法內外兼具,其中便有一招聽流水,乃是憑借耳力審查周遭真氣形勢,無論是真氣強弱,甚至於屬性,基本都會被其探查出來,先前雲薑二人對抗畢方之時便是如此,可是,就在周遭的路上潛伏了這麽許多的高手,他竟絲毫未有察覺,如此怎可叫他不驚。


    隻不過,驚歸驚,他倒是一點也不怕,早在四十歲的時候,他便已經達到了散仙的境界,與當時亦還是散仙級別的洞照天仙鬥個旗鼓相當,甚至略勝一籌,足見其功力之高。


    雖然這六十年為情所傷,一直龜棲在這山中大石之內,疏於練功,但招式弱了,真氣卻未必,其流水訣中修細真氣的法決——氣流水,可以做到無時無刻有如奔騰的流水運轉,自行增強,並不需要主動修煉,這也是為何當年為何他會如此進境神速,年紀輕輕便成為江湖中眾人仰望的高手。經過一甲子的沉澱,其真氣的底蘊究竟到了何地步,沒有人可以知道。


    “上”那女人嬌叱,一眾高手提兵衝了過來。


    “來我身後。”共工說道,薑雲二人依言而行:“雖然槍不在手,卻叫他們瞧瞧老夫這一甲子沉思,改造自槍法——槍流水的新招式——劍流水。”


    言罷,劍指擺出,竟是以指代劍,迎向眾人。


    劍流水,顧名思義,劍如流水,人亦如流水,共工龐大魁梧的身軀穿梭在眾人之中果如流水一般,毫不滯泄。一雙手臂便如兩柄絕世好劍,劍指如洪,氣勢如江,將一套流水訣揮灑的淋漓盡致。


    薑恆善使長用镋,尚自隻覺得共工厲害無方。這邊雲青揚卻是瞧得呆住了,隻因他修的是劍。


    少年時候曾經有幸得見其師公東白散仙戰合寙,雖僅用三成功力,劍招也未用太多,但已經使他對於劍這樣兵器充滿了向往,後入了師門,自然對於劍法用心無比,雖然年紀尚小,但在劍道上已經算是初窺門徑。隻是這次出門為隱藏身份,並未將自己的佩劍帶出,師公的絕仙劍又被搞丟,一直以來都是憑借真氣與外身功夫對敵,這時看見共工竟然以指代劍,所用劍法行雲流水,不由的深深陷了進去,身體竟不自覺地隨著共工比劃起來。


    一場憑空而生的戰鬥,倒成了雲青揚學劍的試煉場,他每隨著共工的招式模仿一次,心中便多了一分感悟,雖然與師門的劍招大不相同,但劍道一途,終歸是相通的,不知不覺間,他的劍法已經有了不小的提高,隻要日後沉澱厘清,再假以時日的練習融合進自身的劍之中,不難使自身實力突飛猛進。


    卻迴看共工這裏,他一人獨鬥九大高手,兀自遊刃有餘,隻是他有容人之心,不是那兇狠的人罷了,否則,此刻躺在地上的早已經是九具屍體。可即便如此,先前發暗器的女子竟然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原地,不曾加入戰圈,表情亦沒有變化,絲毫不見擔心神色,不知何故。


    共工心道糾纏於此並非妙方,先前見對方可以隱藏真氣氣息,自己不敢托大,如今交手看來,對方功力亦不過爾爾。當然若是薑雲二人與其對決,隻怕便連兩個人也鬥不過,隻是在共工的眼裏,眼前的不過是黃口小兒罷了。


    尋思如此,他劍式一換,帶動周身旋轉,有如一道雄厚海底氣流,向著四周洶湧擴散,一瞬之間就逼開了眾人,得此機會,他抽身迴跳,離開了包圍的圈子,共工叫道:“小子們過來。”他這便要帶著二人離開。


    卻不想那女子冷眼觀瞧,早看出了他的意圖,驀地爆喝:“現真身!祭玲瓏塔!”


    “十大陰器——玲瓏塔!?”共工三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失聲叫道!


    自上古,便有十大最強神器之傳說,分別為軒轅劍、東皇鍾、盤古斧、煉妖壺、昊天塔、伏羲琴、神農鼎、崆峒印、昆侖鏡、女媧石。


    十樣神器端得有開天辟地,通鬼喚神之奇效。但是,這十樣東西卻並非為所有神器中最強的十樣,正確來說,應該是神器中陽器最強的十件。


    天氣造化,劃分兩儀,既有因必有果,即有陽必有陰,其實在神器之中,另有十樣陰器與之對應乃是那陰器中最強的所在,這十樣陰器又分別是開天斧、玲瓏塔、補天石、射日弓、追日靴、乾坤袋、鳳凰琴、封天印、天機鏡、指天劍。


    共二十樣神器正可說是得一者便可撼動天下,隻是傳說終歸是傳說,自古至今也沒有人真的見過這些神器的蹤影,便連盤古斧在炎帝宮內,軒轅劍在黃帝宮內,以及那神農鼎乃是神農一式的傳家寶物,也都隻是江湖上的傳聞罷了,並不曾有人真的證實過。


    可是眼前的女子,竟然張口說出了玲瓏塔的名字,莫不是真的有這神器在手不成?


    九大高手聞言紛紛幻化,一眨眼,已經變成了人身蛇尾那半人半蛇的怪物,原來他們竟也是曾與薑闋和對抗之人口中所說的伏羲後人。


    那女子仰天長嘯,高舉雙手,一個手掌般大小的寶塔竟在空中逐漸閃現出身形。


    “無論真假!速度為上!”共工忽然大喝,劍指再出,點向那女子,十大陰器與十大陽器盡皆是頂尖的寶物,雖然在人們口中的傳說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少之又少,可終究仍是那厲害神奇的東西,眼前的若真是那陰器玲瓏塔,隻怕他們便有大禍了。


    雲青揚與薑恆亦是知道這層意思,雖然功力微弱,但亦是暴起全身真氣,兇猛撲上,同樣攻向那女子,雲青揚更是劍指擺出,現學現賣,要將女子當做第一個試劍的對象。


    卻聞女人叫道:“護法!”


    九名伏羲後人橫列女人麵前,擋住了三人的步伐,隻一擊,薑雲二人便被轟飛出去,他們本不季這九人,對方現了真身,更加不是對手,一合之間,強弱立判。


    就連共工雙手各點向兩名伏羲後人,也不曾想到對方竟然功力大增至這個地步,原本打算先逼開二個人的指劍竟然分別被擋了下來。


    “好功夫!”共工大叫,雙臂不停,指、點、削、切,一套劍流水使得在對決中更加流暢,這時他才終於打算亮出他的真功夫。


    共工的四周仿佛都被水霧蓋住,迷蒙中一股股湍急的暗流湧動,正是劍氣所指,雖然九位伏羲後人顯了真身功力暴增,可又怎是這一代奇人的對手,勝敗形式再一次的轉換過來。


    共工用了不足半柱香的時間,盡數轟開了九名伏羲後人,但這半柱香的時間,也讓玲瓏塔顯現出了真型。


    女人高舉玲瓏塔,雙目中瞳孔忽然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慘白的顏色,她已與神器化為一體,這時唯一驅動神器的法則。


    “收!”一股強大的吸力直湧向共工,共工大駭,湧起全身真氣與之對抗,竟然仍舊一步步的向著寶塔滑去,兼之身形逐漸縮小,想來就要被吸進那陰器之中。


    其實就在這時,九位伏羲後人,若是偷襲,共工必定無力反抗,但是九子卻誰也沒有這麽做,隻因為一來他們知道這神器霸道,二來玲瓏塔雖與十大陽器中的昊天塔相互對應,但功效卻各有不同,昊天塔隻可攝取妖物,將之困在塔內一段時間後,在不為人知的過程夠將妖物化作僅剩真元,一日之內無


    論收進多少妖物都是一樣,隻不過收化的時日要長上一些罷了。但這玲瓏塔卻每十二個時辰內,隻能收進一樣物事,隻不過這一樣物事不分人仙妖又或者器物,盡皆會被其用內中千萬種溶骨奇草化的一幹二淨,連真元都不會留下。九子唯恐若自己被吸進去,不但死無寸骨,更是攪了這次的任務。


    共工隻是阻擋他們任務的一個大障礙,而他們真正的目標卻是……


    九子驀地出手,撲向雲薑二人,二人哪裏是現了真身的九子對手,不足一刻,便被擒住。


    九子中一人報道:“蛇姑!炎族小皇子已經捉住!”


    “好!”那女人叫道:“殺掉另一個,待我將這老水怪攝入塔中,我們便迴去稟報!”


    “是!”另一人叫道,抬高手臂,猛的向著雲青揚的頭頂砸去,這一下就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雲青揚咬緊了牙關,緊閉雙眼,默默等著這一刻的來臨。


    卻哪知忽然一道悠揚的笛聲傳到耳中,他的身子忽地不受自己控製了,隻感覺極其輕鬆便卸開了壓住他的人,一掌向上迎去,無比渾厚的土屬真氣破體而出,一掌,竟將原本準備殺他的人的手臂轟斷,飛了出去。


    ‘這!’雲青揚心中莫名萬分,自己從未修習過土屬真氣,眼下卻是怎麽迴事?他不明白,但是這一招方過,他便已經恢複了對自身的控製。


    就在雲青揚轟出土屬真氣的那一刻,那被稱作蛇姑女人亦是大驚,根據他們的調查,眼前的少年隻不過是一個會用些金族法術的年輕人,何時竟然擁有堪比真人級的土屬性真氣?這一分神,玲瓏塔的吸力頓時減弱一分,剛好與公共用出十成功力的狀態相互平衡,共工原地立住僵持在了這裏,他竟可憑借一人修為與天下傳說中神器對抗,足以見得其底蘊實在高深莫測。


    雲青揚脫身,心思電轉,暗運真氣,再無一絲土屬性的跡象,心知此刻憑借自己根本無法對抗剩下的人,更莫論救下仍被鉗製的薑恆,不若……


    他飛身撲向共工,大喝道:“前輩,我來助你!”


    原本平衡的兩股力量,被雲青揚這一撞頓時產生了奇妙的變化。雲青揚對於玲瓏塔的了解並不算深,僅知其有吸攝萬物之功效,尋思憑借一股助力加在共工身上好使其逃脫,卻不想這一碰卻讓玲瓏塔自行改了目標,共工身形一個踉蹌終於擺脫了吸附的力量,抬頭望去,卻見雲青揚瞬間縮小被攝入了寶塔之中,再來不及救他。


    共工這次終於真的發怒了,他心知這位小兄弟以無生望,隨是平水相逢,但這幾日的了解,得知這少年與自己的身世同病相憐,對話中又知雲青揚性格活潑但心地卻是善良的,將來必將成為江湖中一位鋤強扶弱的英雄,在心底,他已經非常讚賞這位少年。現在卻平白被這些莫名其妙的妖物殘殺至死,怎麽會叫他不氣憤。


    怒不可遏,真氣蓬勃而出體外,與當日花弄仙一樣的狀況,可強了卻不知幾倍,整個人都如被一團無色的水氣包裹,共工雜亂的頭發與胡須在水汽中飄蕩,他的肌肉膨脹,本來壯碩的身材更顯恐怖。


    “著!”他每一次說出這句話便會有一個人倒在地上,他們仍舊沒死,隻是受了極重得傷,這已經是公共容人限度的極限了。


    那一直冷靜的蛇姑終於慌張了,今次任務已經被吸進塔中的那小子搞到失敗,共工又怒發衝冠,實力所見絕非他們可以抗衡,如今沒有神器的倚靠,若再讓共工傷了所有人,她就再無法迴去交代。


    她默念一聲:“幻身無極”她的身形與氣息竟驀地同時消失在共工的麵前,想來先前便正因為如此招式才會無法讓共工發覺他們的存在。


    共工一掌停在了女子原本所處的方位,許久,才收了掌,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先扶起地上仍提不起力來的的薑恆。


    自離開江湖,已經沉寂六十餘年,卻不想方入江湖,便又被纏上了事情之中,莫非,他所願的江湖和平終究隻是一個飄渺的幻想麽,隻要有江湖的存在,便少不得腥風血雨麽?


    他默默的背負起薑恆,原本的三人行僅餘下兩個人,望著地上躺著昏迷的九子,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邁開了步伐向著前方飛速跑了起來,現如今,他又陷入了塵世中的紛亂。隻因有好幾件事情他必須要做。先要救了雲青揚先前與他說被困鬼桑的姬猛,以求救治畢方,為炎族除害。


    然後去金族,東白門,通報雲青揚身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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