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蠻橫霸道,王磊心中頓時怒氣升騰,恨不得當場離開。


    不過,他的臉上卻一片澄靜,把自己的怒氣壓下,拱手說道:“迴稟殿下,顏良、文醜率軍殺入中山國,氣勢洶洶,駭人無比。中山國十三個縣,各個縣的縣令都望風投降,唯獨毋極縣和新市縣誓死不降。要抵擋敵軍不容易,目前縣城的所有力量都用在加強防守和增加士兵的戰鬥力上,沒有餘錢養歌姬。”


    他起身走到大廳中央,指著案桌上的酒肉,嚴肅的說道:“不瞞殿下,這案桌上的一桌桌酒肉,是府庫中僅剩下不多的錢財購置的,毋極縣已經山窮水盡,沒有多餘的錢財。”


    中山國國相哼了一聲,不陰不陽的說道:“毋極縣貧窮怪誰呢?當然是怪你這個縣令,若是你能力出眾,也不至於連幾個歌姬都沒有。”


    國相是王磊的頂頭上司,他一開口,氣氛頓時變化。


    王磊迴答道:“戰火無情,若是沒有袁紹發動戰爭,毋極縣自然不會如此。因為顏良的入侵,毋極縣的錢財已經全部用來購置戰甲、武器,這才是窮的原因。若是國相大人能率軍擋住顏良的大軍,我毋極縣不至於如此。”


    “你無禮!”


    中山國國相麵色漲紅,心中氣憤。


    眼前的縣令,好大的膽子。


    王磊深吸口氣,淡淡道:“卑職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不敢無禮。顏良軍隊入境,毋極縣隨時可能被攻破,而中山王殿下還有閑心看歌舞,實在是不合適。國相大人是天子任命的中山國執政官員,身負萬千百姓的安危,更兼顧著輔佐中山王殿下的職責。中山王殿下犯了錯,大人不諫言糾正,卻助紂為虐,國相大人如此做派,王磊不敢苟同。”


    “你大膽!”


    國相身子顫抖,更覺得丟了麵子。


    他恨不得砍了王磊的腦袋,這小子太張狂了。


    劉向麵色難看,也很不高興。


    郭嘉笑吟吟的坐在後麵,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時候,任城王劉佗開口說道:“賢侄啊,老夫得恭喜你了。”


    “哦,喜從何來?”劉向問道。


    劉佗一甩袖袍,笑說道:“賢侄看一看我河間國,顏良、文醜率軍入境,各縣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抵抗,都歸順了袁紹。反觀中山國,賢侄麾下有王縣令這樣忠心的人,怎麽不是大喜呢?王縣令直言勸諫,氣節高尚,也令人佩服。賢侄有這樣的賢才,老夫羨慕啊!”


    這一下,劉向轉怒為喜,心情又愉悅起來。


    劉向在乎的是在劉佗麵前丟了麵子,劉佗主動誇讚,給了劉向一個台階下,所以劉向心中的怒氣也隨之消散。


    可惜,中山國國相的怒氣依舊還在。


    王磊迴到座位上,宴席又繼續。


    時間不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廳外傳來。


    一名士兵跑到王磊身邊,低聲說了一席話。王磊聽完後擺手讓士兵離開,然後起身道:“殿下、任城王殿下,顏良和文醜的軍隊離開了盧奴縣,正往毋極縣殺來。卑職必須馬上返迴軍營,指揮士兵迎敵。卑職不能再招待兩位殿下,請殿下見諒。”


    劉向擺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中山國國相眼珠子一轉,插嘴說道:“殿下,毋極縣是中山國的最後一道關卡。若是毋極縣失敗,我們隻能南下巨鹿郡躲避。這一場戰鬥至關重要,卑職認為兩位殿下必須要親自把關,不如,兩位殿下和王縣令一起前往軍營,協助王縣令製定方針,以免出錯。”


    王磊麵色一變,抬頭看去,見中山國國相麵色得意。


    劉向覺得國相的建議好,笑說道:“王縣令放心,本王和王叔不會插手毋極縣的戰事,隻是從旁觀看。撤了宴席,我們一起去軍營。”


    王磊嘴角抽搐,按捺住殺人的心思。


    這個中山國的國相,真是一根攪屎棍啊,想死得緊了。


    小人長戚戚!


    這個人,無疑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小人。


    王磊無法拒絕,說道:“既然殿下有心,請二位殿下隨我前往軍營。”一行人開始準備,很快,王磊、郭嘉帶著劉向、劉佗以及一部分官員前往,其餘的人則迴了驛館。軍營在城外,前往的路上,王磊和郭嘉一輛馬車。


    王磊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奉孝啊,掣肘的人真令人厭惡。早知如此,就該斷了他們來毋極縣的路,讓他們被顏良、文醜抓住。”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凡事有利也有弊。我們保住了任城王和中山王,這件事宣傳出去,對主公的名望有很大的幫助。隻是如何讓他們乖乖聽話,得看主公的手段。”


    王磊一翻白眼,心說這件事不簡單。


    來到軍營外,馬車停下。


    中山國的國相見狀,皺起眉頭,大聲嗬斥道:“王縣令,中山王和河間王來了軍營,莫非還不能駕駛馬車進入軍營麽?讓門口的士兵退開,讓馬車進入軍營。”


    他看不慣王磊,又開始挑撥。


    劉向非常信任國相,而他本身也不願意下馬車,撩起馬車的窗簾,不容置疑的吩咐道:“王縣令,時間緊急,進入軍營吧。”


    王磊搖頭道:“殿下,下了馬車才能進入軍營。”


    “嗯”


    劉向一皺眉,那胖嘟嘟的臉閃過一抹不愉。


    王磊心中哼了聲,他沒把劉向放在眼中,淡淡說道:“文皇帝時期,因為匈奴兇猛,親自去視察軍營。皇帝到了周亞夫駐紮的營寨外,前軍抵達,卻被攔在營寨之外,即使前鋒士兵告知守門的守衛是天子來慰問,軍門的都尉卻以‘軍中隻聽周亞夫的命令,不聽天子的詔令’為理由拒絕,使得皇帝車隊難以前進。”


    “文皇帝抵達,使者拿著皇帝符節去通報,周亞夫才打開寨門迎接。”


    “原以為馬車可以進入,駐守的守衛又告訴文帝的隨從,說‘周亞夫命令軍營中不許車馬急馳’,攔住了大量的馬車。文皇帝一國之尊,聽了守營士兵的話,不僅沒有動怒,反而欣然讚同周亞夫的決定,讚賞這樣的軍營才是真正的軍營。”


    頓了頓,王磊淡淡說道:“文皇帝一國之尊,尚且能遵從軍營的規矩,莫非中山王殿下不遵從麽?我知道中山王殿下是心胸寬闊能聽得進諫言的,隻是被下麵的人誤導。”


    他的目光,掃了眼中山國國相一眼。


    頃刻間,國相臉上火辣辣的。


    國相心中大罵王磊狡猾,竟然搬出文皇帝威脅。有了這樣的話,別說中山王這樣的一個漢室宗王,就算天子親至,也不敢反駁。


    中山王劉向瞪了眼國相,隻得乖乖下了馬車。他緩步走來,笑道:“王縣令說得很好,前麵帶路吧!”緊接著,劉佗也下了馬車。


    很快,所有人下了馬車,朝中軍大帳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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