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朝曆三年,正月初十。


    大雪紛飛,山川銀裝素裹。


    自開元神朝建立後,勵精圖治,萬象更新,神州百姓算是過上了幾年好日子。


    往年此時,上元佳節臨近,各地總會忙著籌辦花燈廟會,而如今一場大亂過後,修繕房屋、統計損失、維護神州大陣……諸事紛繁,也就一切從簡。


    “小心!對,慢點兒…”


    瀾洲亥靈山壬水城西,車夫馬三正在幫鄰居上新梁,大人忙成一團,小孩幫忙端茶送水。


    城中不是沒有泥瓦匠,付出功德點甚至能請修士幫忙,但畢竟都不富裕,哪有自己幹來得實惠。


    神朝體係下,依舊有貧富階層差距,但相較以前,至少人人都能獲得尊嚴,隻要勤奮就有希望。


    比如馬三,原本是個落魄光棍,每天辛苦弄些小錢,喝點酒就什麽也不剩,喊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口頭禪,隻等著某天孤獨老死。


    神朝建立後,他在壬水城修建時沒少出力,依靠功德點換了一套房子,雖然小,但也算有了遮風擋雨之地。


    鄰居介紹了個寡婦成家,次年就有了孩子,如今早已戒酒,整天盤算著要讓孩子成為修士。


    這一點兒也不是幻想,居住靈山腳下,許多孩子出生就由不錯的資質,再加上神朝的層層培養體係,許多人都相信,這批孩子將令人族實力更上一層。


    “爹,天上有大蟲!”


    鄰居小孩突然指著天空嚷了起來。


    馬三原本不信,神州大陣內哪敢有邪祟作亂,但當他抬頭一看,頓時傻了眼。


    隻見蒼穹之上,一道巨大黑影遮掩了漫天雪花,龍身蟲足,如龐大山巒臨空飛翔。


    不少人抬頭仰望看得腿軟,卻並不害怕。


    隻因這巨大怪物明顯已死,並且由兩旁上百艘星舟以神光牽引,還有體型龐大的護法猿神將扇動骨翅飛翔搬運,緩緩駛過天際。


    下方百姓心驚膽戰議論紛紛。


    “我滴個乖乖,這啥玩意兒…”


    “聽說是犯境的妖物。”


    “胡說,哪有這麽大邪祟,必是邪神!”


    “管它什麽玩意兒,不照樣被我神朝殲滅,不過要這東西幹什麽,看著怪瘮人的…”


    “看樣子是往沙洲而去,莫非要用那邊的火靈山烤了吃肉,這怕是夠神朝一年口糧。”


    且不提百姓猜測,沙洲巳靈山上,無數玄閣修士都在翹首以盼,各個興奮不已。


    “巨型星舟隻是設想,苦於材料不夠難以實施,沒想到如今卻有了希望。”


    “聽說此物體內自成空間,甲殼比星甲還硬,用龍骨神舟理念,定能煉出一艘前所未有的神船,鎮壓國運!”


    “真要成功,此生無憾!”


    …


    而遠在昆侖山中極殿內,氣氛卻十分凝重。


    赫連伯雄麵色威嚴,“諸位,教主傳來信息後,我等又派人前去查看,天元星各洲已成死地…”


    “如此也好。”


    一名天閣大乘冷哼道:“他們自尋死路,也省得我等動手,令神州陷入戰火。”


    元黃微微搖頭,“若隻是那樣倒也簡單,我也是剛知道,天元星混亂涉及輪迴,如今教主已重開仙路,也就不再隱瞞,讓大家知曉其中因果。”


    說著,將輪迴之事講述了一遍。


    殿內眾人聽完後渾身冰冷。


    一名大妖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教主前段時間過於謹慎,行事與以往大相徑庭,原來心中扛著這天大的秘密。”


    華衍老道歎道:“這件事太大,若是之前泄露,恐怕會引起不小的混亂。”


    “輪迴之中情況不明,即便教主成仙也無必勝把握,所以令玄閣煉製大型星舟,安排後路…”


    眾人麵麵相覷,皆感心中無力。


    他們一個個凡俗巔峰,又有著強大星舟艦隊,此刻竟什麽也做不了。


    青蛟吳先生如今已加入天閣,隻是作為新來之人,習慣性地謹言慎行沒有說話。


    聽到眾人談論,他不禁望向了西洲方向。


    ……


    幽深、黑暗、微光星星點點。


    海眼地下水道貫通天元星,又有一條直入地下,正如青蛟所言,已成另外一個世界。


    大如房子的上古骨甲怪魚遊來遊去,神遊境氣息兇殘血腥,如海星一樣的怪異盤踞在海眼洞穴之上,渾身眼睛四處觀望,還有類似海葵的巨物潛伏,一根觸須不停製造著幻境…


    這裏所有生物似乎都發生了異變,體型靈力龐大,卻沒有生出靈智,依然保持著動物本能。


    轟!


    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天而降,所有巨物都受了驚嚇,瘋狂躲藏隱蔽。


    張奎麵無表情在水道中不斷穿梭,對被自己嚇跑的怪異生物視而不見。


    對於凡俗來說,這裏確實恐怖。


    神遊境的怪異生物隨處可見,還有大乘境的血腥氣息躲在石縫中心驚膽戰看著他。


    若是他還未成仙,恐怕會陷入無盡廝殺。


    這水道深入地下數百裏,越往下,海中怪異生靈越稀少,到最後已成一片死地。


    張奎死死盯著前方,嘴角露出冷笑。


    在那黑暗最深處,確實有一座龐大水府,層層疊疊的青石建築布滿了兩側岩壁,此刻被一種白色的霧氣包裹,顯得昏昏暗暗,光怪陸離。


    青蛟說這裏發生了怪異之事,他卻是一眼瞧出了根底,或者說相當熟悉。


    被畸變的無寂天領域侵染,當然會出事。


    嗡!


    護神術黑光籠罩,張奎毫無顧忌落在水府一座大殿廣場之上,眼睛微眯,踏步而入。


    這水府曆史比仙朝還久遠,因為地處偏遠才得以保存完整,此刻被無寂天領域籠罩,一切似乎都被凝固,還有不少身著白袍的妖物麵色驚恐,卻閉著眼陷入沉睡,如同一具具死屍。


    張奎倒也不奇怪,長生仙王的無寂天本身就帶了一絲時間法則,身處其中可一睡千年,貌似長生,實則是被困住。


    不過在發生畸變之後,這些曾經的天工閣弟子有些看似完整,肉身靈魂早已腐壞,有些則發生了異變,若是離開領域,立刻會化為瘋狂的恐怖怪異。


    而張奎所進入的大殿,正是一切源頭。


    大殿周圍全是一排排木架,上麵整齊放置著用來儲存信息的黑色玉板,當中則有一名魚妖老者,身著白袍,嘴上長者長須。


    更重要的是,他麵色驚恐已然身死,一麵碩大的天都魔旗從嘴巴插入,將老者死死釘在了地上,一波波灰暗領域光芒不斷向外擴散。


    似乎感受到張奎,魔旗領域光芒越發強烈。


    張奎沒有搭理,他成就仙體後,各種術法威力也到了另一個層次,無論周圍領域力量多麽強烈,都會被護神術黑光徹底吞噬,化為法則碎片被“長生眼”吸收。


    經曆過仙船,這魔旗已不值一提。


    張奎沒有著急上前,而是看向周圍,伸手一揮,一片架子上的墨玉板立刻落在手中。


    神識一掃,裏麵儲藏著一本名叫《天元星曆代仙官名錄》的書。


    張奎看也不看收入隨身空間,一個個檢查。


    《荒神錄》、《仙門野史》、《天工閣秘要》…一個個墨玉板不斷消失,直到一份《長生星域圖》出現,張奎嘴角已忍不住笑意。


    天工閣傳承久遠,這些記錄著上古訊息的玉板對他來說簡直異常珍貴。


    見張奎如此態度,器靈混亂的魔旗越加瘋狂,竟然收斂了全部力量,實質般的領域化作灰暗光柱照向張奎。


    在魔旗收斂領域的同時,外麵那些屍體有些瞬間化為飛灰,有些則如古怪的肉瘤般瘋狂滋生蔓延,發出怪異的唿嘯聲。


    “滾!”


    張奎一聲冷哼,額頭“長生眼”猛然睜開,轟然射出同樣粗壯的寂滅黑光,同時大手一揮,搬運術使出,將剩下的墨玉板一掃而空。


    他之所以沒急著動手,是怕貿然離開凝固時間的長生領域,會損傷到這些珍貴的玉板,現在發現沒事,也就不再留手。


    一黑一灰兩股光柱相撞,整個空間頓時嗡嗡震顫,大殿就像沙堡一般塌陷消散,外麵那些受驚撲上來的屍變怪異也瞬間爆裂,血肉飛濺。


    寂滅黑光專門吞噬克製這些領域力量,隨著張奎不斷前行,魔旗的氣機也越來越微弱,最後竟出現裂紋,閃爍著明亮的光線,似乎要炸裂。


    張奎麵色冷峻伸手一揮,銀色的兩儀真火頓時將其包裹,唿吸間便煉化出了洞天神晶。


    隨著魔旗消失,原本的天工閣魚妖閣主屍體倒在地上化為飛灰,整片水府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


    張奎頓時眉頭微皺。


    說實話,這片水府陣法早已消散,雖被魔旗領域破壞,但也保持著原樣。


    未知神器還沒下落,他不急著動手也是想尋找線索,這下卻是麻煩。


    這老閣主分明是被人謀殺,根本不是青蛟所說自然隕落,能夠在天工閣瞞過所有人,甚至有能力使用魔旗,來者能耐不小。


    此刻,整個水府已經徹底化為飛灰,張奎無奈,隻能一片片查找墨玉板。


    通幽術根本沒發現什麽,或許這些東西裏麵能找到線索。


    果然,一片墨玉板表麵寫著《天元星靈礦圖》,裏麵實則是老閣主的修行記載。


    前麵大段都是他如何於深海之中修煉,如何發現此地,得了上古天工閣傳承,隻有在最後記了些沒頭沒腦的話。


    “探幽鏡所示令人驚悚,天元星難逃大難…”


    “耗盡靈石發出訊息,天工仙境至今還未來人,難不成也已淪陷…”


    “輪迴三名存在已查清兩個,千年撿幽朝天降神石,隨後幽神信仰開始流傳,還有那海族的古神,這些星空邪神誕生於輪迴,最善於入侵,種種手段匪夷所思,隻是最後一個到底是誰?”


    “我用探幽鏡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夜夜困於噩夢,難不成對方竟能通過精神…看來要徹底封閉此物…“


    “閣內多了名大弟子,所有人都說沒有此人,可她分明就在我旁邊…”


    “我查到了一些信息,她…她是長生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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