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都城,誠和名正在酒店二樓臨窗的老位置一起吃著早飯。


    名一臉的無精打采,隨意的用調羹撥弄著甜粥,嘴裏嘟囔道:“他怎麽還不來啊……”


    誠笑著對名說:“有伍子胥在,不必太過擔心,飄月迴到吳國還需一些時日,我們大可悠哉幾日,隻要躲過父王派來尋找我們的人即可。”


    “這可不像哥哥啊……哥哥你改變了好多,你去見過雪姐姐了嗎?”名懶依舊無精打采的問道。


    誠依舊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不置可否,半響道:“太子建已經被鄭國國君處死了。”


    “真的??”名來了精神。


    “若不是為了躲避父王暗中尋找我們的人,這個消息應該幾天前就到了,飄月大概也已經得到了消息。”誠喝了口茶,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名冷笑著,笑容和他的年齡極為不符:“飄月她這迴可要傷心的為她哥哥哭喪了,哈哈,活該!”


    “等她到了吳國,我們會讓她更傷心的,”誠淡然道:“隻是,她的哥哥死在鄭國,楚平王因為本來就要斬殺太子建,所以必定不會起事,飄月來到吳國,極有可能會想辦法讓父王去攻打鄭國,這樣一來,吳國和鄭國說不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到最後讓楚平王坐收漁利。”


    名側著頭想了想:“父王不會胡亂的就去攻打鄭國的吧?鄭國雖然是小國,可是從吳國到鄭國路程卻很是遙遠,中間還隔著宋國、陳國、蔡國和許國,這一仗要是真打起來,光是路上所需的糧草都會給吳國造成一定的負擔,而且還要防著其他國家的偷襲。”


    “我現在在想,要不要讓伍子胥去見父王了,楚平王殺了伍子胥父兄,伍子胥必然想要報仇,以伍子胥的才智,一旦得到父王重用,楚國必將顛覆,這樣也好過被飄月蠱惑了去攻打鄭國來的強,”誠頓了頓,繼續道:“而且,這樣或許飄月在父王心中的地位就不會那麽高了。”


    兄弟二人都陷入了沉默,默默的吃完了早飯,繼續等待著伍子胥和寒雲落到達吳國和真正的勝碰頭好乘機吧勝劫走。


    誠吃完早飯便獨自離開了酒樓,名一個人吃過午飯便坐在窗邊望著街道上稀疏的人群。


    “我可以坐這裏嗎?”名正頹自沉思著,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名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上三、四歲,身穿白色直裾袍,身後背著一個長長布囊的翩翩少年,驚訝道。


    實際上,名和誠住的酒樓不同於尋常的酒樓,從名望出去所看到的街道是不能到達名所在的二樓的,酒樓的一樓和二樓隔開,隻有一個暗門由掌櫃的每日親自出入,送來一日三餐,一樓和二樓係有銅鈴,當誠和名用完飯或者有需要的時候就拉響銅鈴,掌櫃的就會從暗門上來聽候吩咐。而真正的入口是在酒樓所在一樓的另一邊,一條臨河種著柳樹的小道,所以一般情況下,這座酒樓是根本不會有人來的,而實際上這座酒樓背後的主人就是誠。


    白袍少年不等名同意,微笑著取下布囊放在名的對麵的座位上,又徑自坐了下來,笑容溫婉如玉,足見其風度翩翩:“在下自鄭國而來,聽聞吳國山清水秀,就想在吳國遊曆一番,今日順著小河踏青而來,便見到有樓梯可通此酒樓,上來小憩片刻,沒有打攪到小兄弟吧?”


    名見他隻比自己大三、四歲,說話卻這麽文縐縐的,挖苦道:“你撐死也就比我大個三、四歲而已,就不要什麽在下小兄弟的了,我叫名,你叫什麽?”


    那少年聽名這麽說,不覺溫婉一笑:“也罷,我的母親給我取名叫莞主兒,你可以叫我做莞,你是一個人在這裏?”


    “我自然不是一個人了,還有我哥哥呢,他剛剛出去了。”名打量著眼前的莞主兒,玉冠束發,輪廓分明卻不失溫婉柔和,一看便知是大家公子,但最奇特的是莞主兒有一雙青藍色的眸子,名望著那青藍色的眼睛,一下子看的癡了。


    莞主兒見名望著自己的眼睛發愣,笑道:“是否覺得我的眼睛與尋常人不同?我一出生便是如此。”


    名迴過神來,覺知自己盯著人家的眼睛看於禮不合,忙岔開話題:“你說你是從鄭國來的?”


    “正是。”莞主兒依舊微笑。


    “哦,聽說鄭國國君吧楚平王的兒子太子建給處死了,真的假的?”名似是隨意的問道。


    莞主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瞬間又恢複了正常,並沒有給名發現:“確有其事,我鄭國對太子建忠義相待,卻不曾想那太子建私通晉國,欲與晉國裏應外合對我鄭國不利,被鄭定公得知,當即誅殺。他的幼子勝卻是被伍子胥帶著逃了。我這幾日遊曆吳國各地,卻沒有聽聞此事傳至吳國,不知名老弟是如何得知的?”莞主兒青藍色的眸子略帶笑意的望著名,等著他迴答。


    “這個……”名知道露餡,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去,搪塞道:“吳國是不曾有傳聞,我和哥哥剛剛從楚國而來,路上有所聽聞罷了。”


    “名老弟和令兄是楚國人士?”莞主兒笑容不改。


    “不是啊,我們都是吳國人,幾年前因為一些事才去了楚國,剛剛迴來。”名本來想說和哥哥去楚國遊曆,可是被莞主兒青藍色的眸子看著,愣是說不出假話來。


    “哦,原來如此,”莞主兒不再追問,看了看四周道:“此處倒是僻靜,不知是不是可以讓我暫住?”


    名一聽莞主兒要住他和哥哥的藏身之處,不禁為難起來,卻又不忍拒絕,正在躊躇之時,卻聽樓梯口傳來了誠淡淡的聲音:“這裏既是客棧,何來不能住人之理?”


    “哥哥!”名見誠迴來了,像是遇到救星一樣趕緊跑了上去。


    其實名對莞主兒印象不壞,但在麵對他的微笑和青藍色眸子的注視下,卻讓名感到了一絲無所適從。


    誠摸摸了名的頭,微笑著看向莞主兒,卻是微微一愣,隨即又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愚弟年幼,給閣下添麻煩了。”


    莞主兒站了起來走上前去,對著誠莞爾一笑道:“你們這對兄弟卻是有趣,剛剛令弟和我說,不過大個三、四歲,說話卻這般拘泥,現在莞主倒是要吧這話還給哥哥了。”


    “我叫獨孤誠,托大叫你一聲莞弟,這是我弟弟獨孤名。”誠倒也幹脆。


    名拽著哥哥寬大的衣袖,看著已經和哥哥差不多高的莞主兒道:“莞莞說他是從鄭國來的呢。”


    “莞莞……”莞主兒啞然失笑。


    “名,怎麽能這般不禮貌?”誠微笑著淡淡道,言語間卻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既然小名名喜歡這麽叫那就這麽叫好了,還真是好久沒人這麽叫過我了,哈哈。”莞主兒輕笑出聲,笑容溫婉如良玉。


    說罷,三人一起臨窗而坐,聊起詩詞歌賦,所見趣事,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間,誠吧掌櫃叫來讓他多準備了一份飯菜,再收拾了一個房間,莞主兒看到誠一拉細繩掌櫃的便上來伺候,不由輕笑道:“好一個清淨之所!”


    誠隻是一笑淡然道:“哪裏哪裏,隻是不喜世俗喧囂而已。”


    “哦?不知誠兄善琴否?”從一開始就一直是溫婉微笑的莞主兒在提到琴的時候竟然顯出了一絲激動的神色。


    “善也。”誠淡淡答道。


    莞主兒竟然眼睛一亮:“不知能否請誠兄撫琴一曲?”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兩國之間君主相會讓其撫琴是有折辱之意的,誠是吳國的王子,莞主兒又是鄭國人,自知不妥,但莞主兒說的如此直白,也是如此期待,全然沒有小視之心,誠微微一笑,就當是老朋友相見的雅趣吧。


    誠對名說:“去吧我房間的琴取過來吧。”


    名似吃了一驚:“哥哥?你真要撫琴啊??”


    “誠兄撫琴有何為難之處?”莞主兒微微皺眉。


    誠笑道:“


    隻是許久不曾彈過了,不知琴藝是否退步,倒是要讓莞弟見笑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誠兄既善琴,卻許久失了與琴的交流,對琴和誠兄來說都是一件憾事。莞主自小喜琴,無論身在何處,從來是琴不離身,琴對莞主來說,就如同生命一般重要,”莞主兒難得的正色道,隨後又溫婉一笑:“琴若是許久無人彈奏,便會失了靈性,若是誠兄不嫌棄,就用莞主的琴吧。”說罷便將身邊的布囊取過來放在腿上,解開繩索將琴取出,雙手托琴欲要遞給誠。


    要知道,對於莞主兒這種愛琴愛過生命的人來說,是不會輕易讓他人彈奏自己的琴的,莞主兒能讓誠彈他的琴,足見其真心,其實莞主兒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讓一個剛剛認識的人撫自己的琴。


    但誠聽到莞主兒的話卻似是若有所思,輕輕道:“你還是這般喜愛撫琴。”


    莞主兒聽誠這麽說,托著琴的手一頓,不解道:“誠兄認識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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