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周子恆跟到我身邊,“栩栩小妹妹,我聽說袁窮這兩天要出遠門,他說要從你手裏拿什麽東西,今晚九點要求你給他送過去,如果你沒去,成董會讓我未來的嶽父找邪師對你出手,當然不會傷及你的性命,隻是……”


    “讓我吃些苦頭?”


    我看向周子恆,“因為我太不識趣了?”


    事情發展到今天袁窮還真是無所束縛了。


    從“暗搶”轉為“明要”了!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你就給袁窮吧。”


    周子恆道,“成董那邊隻是想要你一個態度,因為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麽性格,輕易很難屈從於誰,成董想找個機會要你認清局勢,如果你願意,成董會派人送你去國外生活,他隻要你和我老板保持距離,越遠越好,栩栩小妹妹,你現在要是點頭,今晚你就算是沒去給袁窮送東西,成董那邊也不會對你做什麽,隻要你同意離開。”


    得。


    我聽清楚了。


    成董也是個狠人,能耐要是再大點,估摸都想給我踢出地球表麵。


    袁窮那邊是看我已經半殘了,懶得繼續抽我這殘疾人嘴巴子了,讓我今晚將師父的骨灰雙手奉上,姑且饒我一命,迴頭我愛死哪死哪去,別礙著他們父女倆的眼就行。


    到這步還用我說啥?


    敵人的敵人全成朋友了!


    每個人的立場都一清二楚。


    我這二十多年真沒白活。


    盤出這麽大一個局!


    沒給我自己玩死。


    看著周子恆,我直接道,“我現在不想離開。”


    出國?


    直接出殯反而痛快些。


    周子恆想勸我什麽,見我不再答話,隻能默默地跟在我身後下樓。


    坐進車裏,我便側臉看著車窗外,深秋了,黃色的銀杏葉落了一地。


    車身掠過,幾枚葉子還席卷而起,枯葉蝶般,打著旋般飛舞,夢幻中,道著幾許悲涼。


    一路都很安靜。


    我望著匆匆而退的景物,驚覺半生憂患裏,一夢有無中。


    人情反複,世路崎嶇。


    進了看守所的大院子,兩名律師已經提前等候,看到周子恆的車就迎了過來。


    簡單的介紹後,很快就又來了幾名警|察,帶著我們去了會麵室。


    純良跟到一半兒就停住腳,紅著眼說,“姑,你自己去看老姑夫吧,我心裏可難受。”


    我嗯了聲剛要進去,純良又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小臂,小聲道,“姑,你可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說什麽刺激人的話,老姑夫太難了,哪怕你真要……都別在這時候說。”


    “你放心吧。”


    我倒是很欣慰大侄兒終於知道心疼心疼成琛了。


    進入會麵室,和我想的不一樣,並沒有什麽隔離的鐵欄杆。


    而是一間環境還不錯的辦公室,中間是個長方形的大桌子,警|察示意我坐在一側等候。


    “沈小姐,會麵時間隻有十五分鍾,請您理解。”


    “好的,謝謝。”


    律師和周子恆都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沒人說話,氛圍就顯得壓抑嚴肅。


    我垂眼看著吊在前麵的右手,忽然覺得有點難看,想將手從吊帶上摘下來,試了下還有點疼。


    又摸了摸臉,暗自懊惱怎麽不擦點粉,臉上還青一塊黃一塊的很難看。


    正如坐針氈時,桌子對麵那端的房門打開。


    我登時就安靜下來。


    站起身,就見成琛在兩名警|檫身後走了出來。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西服,外觀依然硬朗整潔。


    既沒有胡子拉碴,頭發也沒有很亂。


    隻是那雙墨眸的血絲很重。


    手腕的銬子太過刺眼。


    四目相對。


    成琛眉心微皺,“梁栩栩,你怎麽就出院了呢,身體可以了嗎?手腕打了石膏疼不疼?”


    我搖搖頭表示不疼,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有些無措。


    心很酸。


    很難將眼前這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和在車內無助痛哭的他聯想在一起。


    成琛倒是很沉穩的就坐到對麵,其中一名警|檫還將他的手銬解開。


    對著我的眼,成琛發出一記笑音,“怎麽了栩栩,是擔心我嗎,沒事,我過幾天就出去了,嗯?”


    我聽著他的話就是點頭,坐到他對麵的位置,眼看著他,想笑,唇角扯了扯卻沒出息的滾出了淚。


    成琛凝視著我,手臂從桌麵上伸過來,撫著我的臉,“不要哭栩栩,真的沒事,那天很對不起,我明明答應過你,要約法三章,我沒有忘,是我個性不好,我總是很衝動……”


    我搖頭表示不想聽這些話,將左手的掌心覆到他的手背上,貼著我的半張臉。


    溫熱的液體流入他的掌心,似乎燙到了他,成琛沒在言語,深眸便泛起了紅暈。


    一股形容不出的澀苦在桌麵上升騰而起,我的臉貼著讓他的掌心,隔著一方桌子的距離,一條手臂的距離,靜靜地看他,千絲萬縷都藏在眼中,情深義重似不需要再說出口。


    我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不會去問他什麽時候知道的我沒有命格,他私下為我做那些事值不值得。


    對上他的眼我就懂得,他從來不在乎值不值得,他隻是想要我好。


    他對我說過的話,從來不隻是單純的安慰。


    隻是該死的。


    眼淚我真的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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