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電影”到此就結束了。


    誰知我還看到了後續,就在梁栩栩的葬禮後,陳波和大姐起了婚變。


    隻因陳波突然蹦出來了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他在外麵一直有家。


    年近五十的大姐經受不住打擊服藥自殺。


    喝的還是無解的除草劑,在重症監護室裏活生生的憋死了。


    爸爸媽媽受了刺激,雙雙心髒病發。


    二哥仍舊像我十二歲那年一般,提著把坎刀孤身一人去找了陳波算賬。


    陳波逃過一劫。


    他家裏的一位長輩親戚因為勸阻受到推搡當場摔倒離世。


    不幸似乎迴到了原點。


    朱曉玲懷過兩次孕都沒坐住胎,膝下一直沒有兒女,她與二哥十幾年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才會動輒爭吵,誰也不讓著誰,結果是二哥鋃鐺入獄,朱曉玲分走了大部分財產。


    門市酒樓,最後竟全部落入陳波手中。


    究其前因,陳波一直在酒樓工作,爸爸初始還對他戒備,見他同大姐已經結婚十餘年,爸爸年歲也漲,見他“盡心盡力”,便將大權一點點的交給了這位好女婿。


    誰知這女婿是一條吃人的狼。


    他私下早就做好了轉移變更,這才讓自己外麵和和美美的小家庭暴露出來,對大姐致命一擊。


    我跌坐在地,怎麽會……


    是不是真的應了那句話?


    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電影的最後,陳波坐在爸爸曾經的辦公室裏笑道,“梁家就是個土暴發戶,梁大友瀟灑了半輩子,還不是為我做嫁衣?朱家姐妹眼皮淺薄,她們居然隻要錢,殊不知,有了這酒樓鋪子才能錢生錢,等到梁有誌十幾年後出來,那不就是一條落了牙的狗?他要是敢叫,我就拿錢要了他的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


    陳波的五官都在畫麵中扭曲,笑音刺的我耳膜都要被穿透!


    電影畫麵終於沒了。


    遺像卻在我麵前搖搖晃晃——


    啪嚓!


    相框重重的落了下來。


    梁栩栩璀璨奪目的笑臉,在摔碎的玻璃鏡麵下,似被割裂的七零八落。


    “!!”


    我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心口還在砰砰砰的狂跳。


    眼睛雖看不清周圍,但能感覺到所處臥房的真實,鼻息處還有成琛安神的香氣。


    不由得擦了擦額頭的汗。


    夢是什麽意思?


    平行時空嗎?


    我摸了摸自己的掌心,王姨說過,如果我命格沒丟,會和雪喬哥有一段婚姻緣分。


    雪喬哥也說做過這類的夢,那是不是說明,我命格丟的不是壞事?


    否則發生了夢裏的事情,豈不是更加有心無力?


    爸爸媽媽躺在醫院沒人管,三個兒女,兩個沒了,一個入獄。


    家產全被外人霸占……


    他們要怎麽活?


    “栩栩?”


    成琛從旁邊坐起,拿過眼鏡幫我戴好,“做夢了嗎?”


    世界終於清明。


    我怔怔的看著成琛的臉,眼珠微轉,室內還有些昏暗,“幾點了。”


    “不到七點。”


    成琛細細的看我,攬過我的肩膀,“說說,做什麽夢了?”


    “我……”


    我靠著他,仍舊心有餘悸,“我夢到和你談戀愛,後來我死了。”


    “嗯?”


    成琛低笑,長指將我的頭發掖到耳後,“被我氣死了?”


    “沒有。”


    我囔囔的,“被我自己氣死了。”


    “是嗎,我看看。”


    成琛捏起我的下巴,垂眸看了會兒就笑了聲,“是齊思仁小姐,不氣人就不是梁栩栩了。”


    我老實的讓他抬著下巴,看著他的眉眼突然開口,“成琛,對不起。”


    成琛眸底打趣的笑意忽的收起了起來,反而深深的看向我,無形中,似有一隻長長的矛,帶著形容不出的澀苦,直直的插進我的心底,對視了好久,他撫著我的臉頰輕道,“栩栩,是我要說對不起。”


    我沒懂,“你對不起我什麽?”


    “不該讓栩栩吃這些苦。”


    他扣著我的頭到鎖骨,唿吸輕緩,每一下,都如同細絲提著鐵塊,無端沉重,“栩栩,對不起。”


    我笑了,摘下礙事的眼鏡,湊到他耳邊,“那可不可以吃點糖?吃點糖就不苦……”


    唇被封住了。


    這一刻。


    我好像忽然懂了那個夢的涵義。


    雖然我失去了一些東西,通過經曆,亦然得到了其它的。


    沉澱下來的我,才會更堅定的握住成琛的手。


    起碼,不會因什麽情敵而放開他。


    沒有揣測,沒有質疑。


    成琛同夢裏的他也不一樣。


    忽然想起,很早前成琛在縣城裏的酒店對我說,你不一定非要做先生。


    當我對他表明立場後,他說,可惜你選擇這個行業,我幫不到你。


    是了。


    夢裏的成琛和早年的成琛相同,喜歡為我做些打算。


    下意識的認為那樣才是對我好,哪怕那未必是我想要的。


    夢裏成琛的性格也同早年的成琛一樣別扭。


    一番好心,說出的話卻像是千年寒冰。


    所以,夢裏的梁栩栩和成琛兩個人都有問題!


    然而現實中真正的我們,有過碰撞,有過爭吵,有過分離,卻在一點點中,逐漸的更了解對方,更包容對方,現在的我們,是最好的我們。


    ……


    下樓已經是上午十點。


    老實講我以為自己是一覺醒來,沒成想還是睡了三天。


    醒來後不尋思趕緊去刷牙,還腆著臉跟人家親親一親親。


    本以為上車就直達高速了,誰知邁速過猛,到了收費口鼻血一下就衝出來開罰單了。


    成琛猝不及防的蹭了滿臉。


    我沒心沒肺的噴笑,好懸沒被自己的鼻血嗆過去!


    幸虧處理及時,成琛被我折磨的幾乎能去考護理員證書。


    他帶著我這個流著鼻血還傻笑的精神病迅速去到浴室處理清潔。


    搞定後又換了床單枕套,床麵才終於沒有那麽像是案發現場。


    折騰一通我也老實了!


    低眉順眼的不敢再撩扯他。


    現在這鼻血已經不是虛不受補才流了。


    隻要我情緒不穩定,它就會出來湊熱鬧!


    沒轍。


    極致了!


    估摸我的紅細胞都已經處在了懵圈狀態。


    有時候我就是想打個噴嚏,唿吸急促丟丟,它們就琢磨著這原主是不是要訂頭爐了?


    不行呀,咱們不能陪她送死啊,紅細胞千軍萬馬的就開始外逃,我這原主真控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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