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操心命。”


    王姨接過蘋果就開始揮手,“行了,一會兒許妹子打完飯迴來看到你在這還得生氣,你忘了上次你過來,臨床的家屬打了個噴嚏就給你傳染感冒了?又發燒又咳嗽的,迴去吧,別在醫院待著了,有話咱迴家再聊。”


    “好啦,我走。”


    我撇了撇嘴,“省的你們嫌棄我。”


    從年初開始,我的抵抗力就變得很差。


    誰要感冒對我打個噴嚏,我一準兒中招,發燒都是家常便飯了。


    王姨倒是笑了,摸了摸我的手,“栩栩呀,最近有沒有大活兒。”


    “明個要去趟張家嶺,遷個墳,忙完迴來會在家裏待三天,有八個事主約好了來看明年的時運。”


    “不成呀。”


    王姨歎了口氣,眼底無端紅了起來,“栩栩呀,走出去吧,池塘裏出不來真龍,鎮遠山還是太小了,你帶著純良出去闖闖,得奔出一條活路來呀。”


    “我知道。”


    我跟著點頭,麵上盡量輕鬆,“馬上要過年了,過完年再說吧。”


    “又要過年了。”


    王姨笑的苦澀,“栩栩呀,你說我三太奶為啥就不要你接呢。”


    “我沒有仙緣吧。”


    提起這茬兒也是無奈。


    王姨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接了胡家三太奶,希望我能做出馬弟子。


    為這事兒她特意燃香起壇,讓我跪在三太奶的牌位前等待開示。


    我跪了一夜,身前的油燈也沒有亮。


    天亮時我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耳邊聽到了一聲女性老者的歎息,她用一種悲憫而又憐惜的語氣說,“孩子,你身上的殺孽太重了。”


    我猛然驚醒,迴頭見王姨已經等睡著了。


    抬眼看向三太奶的牌位,我心下了然,默默的叩頭伏地。


    至此後,王姨基本斷了讓我接仙兒出馬的念想。


    三太奶說我殺孽重,大抵就是袁窮的事情還沒解決,我必定還要經曆什麽磨難。


    如同早年那個大和尚,不是不幫你,裹挾著鮮血的恩怨,神明豈能幫你遞刀呢?


    可站在王姨的角度,她難免還會惆悵,唯恐三太奶在她身後沒有著落。


    “王姨,您不用擔心,若是三太奶一直沒有尋覓到合適的出馬弟子,純良也會一直供奉,不會令三太奶斷了香火。”


    王姨這才稍稍安心,攥了攥我的手,“孩子,苦了你了。”


    我笑了,“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去你的。”


    王姨也跟著我笑了,“栩栩,得虧你心態好呀。”


    對嘍!


    咱就剩個好心態了!


    磨呀!


    大雪過後,鎮遠山又迎來了新年。


    鞭炮聲聲,我看著鏡子裏依然很年輕的臉,“沈栩栩,恭喜你,二十二歲了。”


    來鎮遠山已經十個年頭了。


    起勢的期限,還剩下兩年。


    我仍舊迴著短信,總覺得今年的短信少了點啥。


    滑動著來信人姓名才反應過來,珍姐今年沒來短信。


    心突然刺了一下,那就說明……


    挺好。


    唇角似笑非笑的抽了抽。


    成琛今年就要結婚了。


    應該結了。


    他都三十歲了。


    “姑,我有預感,你今年能發生點啥大事兒。”


    純良看完煙花走進屋,“不會再在鎮遠山窩著了。”


    “是嗎?”


    我倉促的迴神。


    “哎,你眼睛怎麽紅了?”


    純良坐到我旁邊,看了眼我的手機,“誰給你發啥了?”


    “沒有。”


    我收好電話,“你還沒說你有什麽預感?”


    “侄子我靈光一現,今年一定有大事兒!”


    純良勁勁兒的看我,“可能還是好事兒!”


    “好事兒?”


    我笑著看他的臉,趕忙摘下眼鏡,他頭頂居然盤踞了一團粉光,“純良,是有好事兒,恭喜你呀,你今年要有好的桃花了!”


    “真的假的?”


    純良挑眉,“沈栩栩你少拿我逗悶子!”


    “真的,氣很正。”


    我盯著他頭上的粉光還再不斷的辨,旋即又掐起指節算了算,大拇指點到兌卦時一停,“秋天,秋天時你會遇到好得良緣。”


    “秋天?”


    純良嘶了口氣,“姑!我就說今年不一般!我這良緣肯定不能在鎮遠山,咱倆得走出去,去港城,我良緣就在港城呢!舉世無雙的漂亮大姑娘就在那等我呢!”


    我忍俊不禁,他可真是和港城磕上了!


    因為我不去給他憋夠嗆!


    “你看你笑什麽,你以為我著急找對象呀,嘁,侄子我都磨出來啦。”


    純良搖頭晃腦的歎出口氣,“我相親相的是夠夠的,都想好了,如果實在是遇不到合適的姑娘,我就去和喬哥湊合湊合,也算做個伴兒了。”


    “那要這麽說,你還是別遇到良緣了。”


    我戴上眼鏡,抿著笑看他,“正好我還擔心雪喬哥,有你陪他我就安心了。”


    “姑,你這就是偏心眼子了。”


    純良又不幹了,“關鍵侄子我是直流的啊,我說的是最差結果,沒遇到真愛我就那麽招了,跟哥們在一起唄,但絕對不是你想的……”


    “行啦!”


    我笑了笑,“你想我雪喬哥還不想呢!他拿你當弟弟看的。”


    “這倒是,喬哥人是真好,可惜顧慮太多,折在世俗裏麵了。”


    純良大明白上身的樣兒,“雖然喬哥麵上說放下了,但我感覺,他還是沒放下他那前任,新聞我都跟著呢,他那前任像是空中飛人,廖時薇天天上鏡,這兩口子各忙各的,我懷疑他倆也就是領了個證,偶爾一起出個鏡,根本沒在一起生活。”


    “那又怎麽樣?”


    我說著,“隻要是已婚人士,就得保持距離,無關世俗,是心裏的道德。”


    “啊——”


    純良拉著音腔,“你這話是說給自己聽得吧,成大哥今年要結婚了吧,腎虛虛同學,你說實話,你這幾年不離開鎮遠山,是不是就怕和成大哥見麵,然後又幹柴烈火……哎哎哎,耳朵!許奶!王奶!我姑又欺負人啦!!”


    “咋啦!”


    兩個老太太跑進來,“純良,你嘴又欠了是不!!”


    “沒有!!”


    純良叫屈,“我是跟她說今年要有好事兒,她還擰我耳朵!!!”


    “是呀。”


    我咬牙切齒,手上發力,“好事來了我得稀罕稀罕他!”


    不過純良這迴沒翻車,真讓他說準了!


    開春時。


    我真的迎來了一件好事。


    離家好幾年的大姐梁文麗迴臨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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