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你願意娶我嗎?”卯二姐忽然問道。


    “什麽?”天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我一百個願意!一萬個願意!”天蓬簡直開心壞了,忽然聽到卯二姐主動說願意嫁給自己,他竟失去了一貫的沉穩,手舞足蹈的像個孩子。


    卯二姐看著天蓬的樣子,不由得破涕為笑,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成為天蓬的妻子,便不自禁露出小女人的嬌羞。


    “不知廉恥!不知廉恥!”嫦娥將桌子上所有的物品全部拂到地上,這一幕像極了當初玉帝在欺辱她時,也曾將龍案上的物品統統拂了滿地,嫦娥索性將桌子掀翻,凳子踹到,口中大罵不知廉恥,卻不管自己是否身影端正。


    嫦娥甚至想要立即下到凡間殺死他們,但僅存的一絲理智阻止了她,從古至今但凡禍事,大多因衝動而起。此事決不能如此魯莽行事,他們在明自己在暗,所以必須先製定一個可行的計劃!可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自己也隻剩下幾個時辰可以利用,所以必須拋除雜念仔細謀劃一番。


    ……


    沒有數十裏紅妝,沒有數十輛車馬,沒有鑼鼓喧天的吵鬧,也沒有眾人圍觀的歡笑。


    這場婚禮似乎有點冷清,隻有天地見證,隻有彼此見禮,既是婚禮的新人,又是婚禮的嘉賓,然而這場婚禮卻操辦得一點都不簡陋,可謂奢華至極。


    天蓬用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紅色蠟燭將整個福陵山點亮,讓福陵山上沒有一處還昏暗。


    天蓬用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紅色花瓣為整個雲棧洞鋪霜,讓雲棧洞中沒有一處不芬芳。


    天蓬又用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晚霞做絲,完成了兩套本應織女才可能做成的五彩霞衣。


    天蓬又用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隻鳥兒引路,讓它們帶著兩人在璀璨的銀河中浪漫地徜徉。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夫妻,禮成!


    洞房中,嬌媚態,坦誠相對,合歡!


    婚前,二人從未有過肌膚之親,哪怕感動或悲傷,都並未越過雷池分毫。


    婚後,二人從未離開過雲棧洞,哪怕陰晴或雨雪,都並未放過對方分毫。


    這幾月來,卯卯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去過多少次巔峰,嚐試過多少變換,填滿了多少空白或是清醒了多少個時辰。


    這幾月來,蓬蓬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傾盡多少次生命,流淌過多少汗水,衝擊了多少虛空或是堅持了多少個日夜。


    終於將到分別時,二人都已累得昏厥過去。


    天蓬在夢中夢到了自己與卯卯的另一種生活。


    夢中的天蓬似乎早已經年邁,滿頭斑白的發絲像在陳述著他曾曆經世事的滄桑,卯卯也不再是嫦娥的模樣,嫦娥擁有不老的容顏,而卯卯似乎隻是個普通的農家老太太,她縱然沒有嫦娥的美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與親切。


    天蓬與卯卯是靠養豬為生的農戶,卻並沒有自己的農田。如果沒有了這些豬,恐怕自己老兩口便會被餓死。但是天蓬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會用生命保護卯卯,他要讓卯卯幸福快樂。


    天蓬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不知怎的,他竟恍惚間記得今晚圈中的母豬會生下一隻豬妖……而這隻豬妖會殺了自己和卯卯,所以天蓬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睡去,而是靜靜地守候在豬圈外,悄悄聽著裏麵的動靜。


    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隻是一瞬。圈中的母豬終於發出慘烈的叫聲!


    來了嗎?是那豬妖來了嗎?天蓬握緊了早已準備好的鋤頭,拿起油燈走向豬圈。


    這時,卯卯似乎也聽到了屋外的聲音,披著一件麻布外套便匆匆走了出來。


    天蓬見卯卯向自己走來,心下擔憂得緊,他知道那豬妖恐怕就在豬圈的一個角落裏,當自己用油燈照到它的時候,自己便會失手墜落油燈,點燃豬圈,然後一個滿身燃著烈火的豬妖會將自己和卯卯殺掉。


    不要啊!卯卯不要過來啊!天蓬想要大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身體就像不受控製一般。


    卯卯見天蓬神色慌張,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便沒有再走上前。天蓬似乎做好準備,隻要那豬妖衝出來,自己便會立即撲上去,從而給卯卯爭取逃跑的時間。


    天蓬終於壯著膽子,提著油燈走進了豬圈,當油燈照亮整個豬圈的時候,他愕然地發現,裏麵的豬竟然一隻都沒有死掉。但是隻有一個角落,無論他怎麽看都看不清,而母豬似乎正在那個角落中安心地喂奶。


    天蓬一步一步接近那個角落,油燈終於將那個角落照亮,那剛生出來的家夥似乎正在吃奶。


    它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忽然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自己……


    那並不是豬妖……那竟然是……一隻……猴子?為什麽會是猴子……


    天蓬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了……


    “阿玉…阿玉…”


    卯二姐在夢中聽到了嫦娥的聲音,是嫦娥姐姐嗎?她來召自己迴廣寒宮了嗎?


    她從夢中驚醒,看著身邊鼾聲如雷,早已精疲力竭的天蓬,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中湧出。如果可以,自己真的想要和他攜手白頭天荒地老永不分開,但是……


    “阿玉。”嫦娥的聲音又在卯二姐耳邊響起,沒錯就是嫦娥姐姐,隻有她才會稱唿自己阿玉。


    “姐姐?”卯二姐東張西望,卻沒看到嫦娥的身影。


    “阿玉,來後山見我。”沒有任何商量,這是一道命令,卯二姐必須執行,隻因她是自己的主子。


    “好的姐姐。”卯二姐穿整好衣衫,萬般不舍地看著她的蓬蓬,也許這會是最後一眼吧……她不願將蓬蓬叫醒,她怕!她怕別離時的撕心裂肺!她怕看到蓬蓬為自己的離開而痛不欲生,她更怕自己一時衝動違反天條,反而做出害了他的事情。


    就讓自己一個人靜靜地離開,把那最美好的迴憶留在蓬蓬心中吧……


    卯二姐在愛人的額前輕輕一吻,一顆珠淚滴落,在天蓬的臉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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