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曾在其長詩《天問》中寫道:浞(zhuo)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kui)之?


    這句話的大概意思是:寒浞想要娶後羿的小妾純狐為妻,於是便與純狐合夥將後羿謀殺。為什麽後羿神通廣大,竟然會被區區寒浞與純狐密謀殺死?


    當然,後羿的死,其實並沒有那麽簡單。


    雖然所有修真之人都期盼得道升仙並在天庭謀求一官半職,不老不死永生不滅,但是天庭的規矩頗多,住久了也會讓人覺得枯燥乏味。久而久之,就算是四大皆空之人也可能會重生情愫,於是大家都選擇了視而不見或心照不宣,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玩著天庭明令禁止卻又情不自禁的小曖昧……


    後羿與嫦娥原本皆在天庭任職,他們其中一個是負責巡邏守衛的天將,而另一個則是負責看守蟠桃的仙女。


    後羿英俊威武,總是走在巡邏隊首,每當途徑蟠桃園,他便會刻意挺直身姿,昂首向前,表情嚴肅,目不斜視。


    他從不會主動看向蟠桃園門口佇立的那位仙女,雖然那個美麗的倩影已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裏。


    每日申時自己的隊伍會準時經過蟠桃園,而她也都會準時出現在園外,兩人就像私下約定,從未爽約。


    後羿覺得自己的後腦就像長出眼睛,他非常肯定每次待自己離開後,那位仙女便會急忙返迴蟠桃園。


    他不敢擅自越界,更知天命難違。若注定情緣未了,他便願不惜代價。


    倘若隻是一廂情願,那不僅成人笑柄,更會觸犯天條。


    雖不確定那位仙女是否在等待自己,不過他打聽到那位仙女名叫嫦娥。


    ……


    嫦娥之美美得醉人,男女皆難抗拒,可惜天庭之中從未有人走進嫦娥的視線,觸碰嫦娥的芳心。


    那不斷來擾的太白,那道貌岸然的太上,還有那時不時來蟠桃園閑庭散步而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她的玉帝。


    嫦娥不懂玉帝怎會如此不堪,比起自己還未成仙時在凡間的夫君帝俊,玉帝簡直如同乞丐,不是貧窮,而是肮髒。


    避開玉帝猥瑣的目光嫦娥走到桃園外,正巧一隊巡將走過,那為首一人器宇軒昂、身姿挺拔、麵容俊俏、棱角分明。


    他剛剛是在看自己嗎?嫦娥心跳如鼓……她依稀記得哪怕是第一次見到滿座生風,顧盼偉如的帝俊,自己都沒有今日這般恍神。


    望其背影,嫦娥感慨留戀“申時?”


    故此每日申時,嫦娥總會佇立園外,而那位天將似有迴應,申時之約從未遲滯。


    她明知此舉不妥,卻抵不過心中悸動。


    久而久之,片片情愫種於心底,無論此次是劫是難,倘若天將應允,自己必定赴之。


    她旁敲側擊,從太白得知巡邏天將並無固定時辰與遊弋線路,於是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雖不確定那位天將是否在等待自己,不過她打聽到那位天將名叫後羿。


    ……


    是醜時,一男一女相約瑤台。


    幾年的眉目傳情,無需言語彼此便得知對方心意。


    “說句話讓我聽聽,我想知道,你的聲音與我每日夢中所聽,是否相同。”後羿說道。


    “你的聲音與我所想不同。”嫦娥低頭。


    “不同於何處?”後羿疑惑。


    “更令我情迷。”嫦娥羞澀。


    “喔?其實你的聲音也與我夢中不同。”後羿壞笑。


    “啊?較之更差?”嫦娥擔心。


    “更令我心醉。”後羿堅定。


    “此生願得一藍顏,背馳天庭亦枉然。”嫦娥望月。


    “此生願得一知己,負盡天下皆無怨。”後羿附和。


    後羿將嫦娥擁入懷中,他認為自己緊緊地抓住了幸福。


    嫦娥依偎在後羿懷裏,她發現幸福原來離自己這麽近。


    ……


    陰暗的角落,一位仙女目睹了一切。


    “後羿,你竟然為這樣一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拒絕了我,那就不要怪我無情。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那人冷哼一聲哀怨的自言自語。


    這位仙女正是被嫦娥一向視為閨中蜜友,同樣負責看守蟠桃園的仙女,嫦萱。


    ……


    “你所稟報的情況是否屬實?”王母語氣嚴肅,嚇得嫦萱忍不住發抖,她不是第一次見到王母,隻是每次王母笑意盈盈,讓人覺得倍感親切,可此時為何如此駭人?


    “奴婢句句屬實,願以性命擔保。”嫦萱趕忙迴答道,生怕晚了一秒便無法表明自己的忠心。


    王母將瓊漿倒入琉璃盞,心起念動,琉璃盞中竟浮現出後羿的樣子。


    “果真是一表人才。”王母暗自稱讚,她的目光從杯中後羿移轉到嫦萱身上“你也喜歡後羿,對嗎?”


    “奴婢不敢!”嫦萱神色慌張,趕忙下跪,自己的心事竟然被一語中的……嫦萱忽然對此行後悔無比。


    “歹毒的女人。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就要親手毀掉。你這般野心,也配做個仙女?”王母話一出口,嫦萱麵色雪白。


    “請娘娘饒命,請娘娘饒命,我是一時被迷了心竅,犯了糊塗。都怪那個嫦娥,每天那麽多男人來看她,找她,她哪個都不選,偏偏選中了我喜歡的後羿!”嫦萱預感到不妙,自己便是死也要將嫦娥拖下水。


    “你是說有很多男人為了看她而前去蟠桃園?”王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奴婢句句屬實,怎敢欺騙娘娘。”嫦萱一邊磕頭一邊篤定地說道。


    “都有誰去看她?”王母的語氣忽然溫柔起來,而嫦萱卻心下一沉,這溫柔的語氣比起剛剛的那股威嚴,更加可怕十倍。


    “奴婢不……”嫦萱還沒有說完,便被王母打斷。


    “你若不說實話,本宮變把你打入地獄,嚐盡鞭笞之苦。”王母的語氣愈加溫柔起來。


    嫦萱冷汗直冒,看來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誰讓你們這些賤男人都喜歡嫦娥,你們統統該死!


    “太白金星幾乎每日必到。”嫦萱的語氣中似乎有一種報複的快感。


    “哼。”王母隻輕哼一聲,嫦萱無法從表情讀出王母的想法。


    “太上老君時不時也會送些仙丹給她。”嫦萱繼續說道。


    “老君的仙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值錢了,連仙女都能嚐到。”王母竟然掛上微笑。


    “就連玉……”嫦萱剛要說出口,便意識到什麽,再也不發出半點聲音。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些時日經常去桃花源散步,原來是有原因的。”王母笑意更濃。


    “再有就是後羿,每日申時他必帶隊出現在蟠桃園外,而嫦娥也會在申時之前到哪裏等待,兩人眉來目去已有數載。昨夜是他們第一次接觸,竟然就摟摟抱抱,不知廉恥。”嫦娥見到王母並無動怒,沉甸甸的心終於有一絲放鬆。


    “嫦萱,這件事情隻有你一人知曉嗎?還是你在來找本宮之前就已經說與人聽了?”王母笑嗬嗬地問道,嫦萱似乎又看到了平時溫和慈祥的那個娘娘。


    “隻有奴婢一人知道,這樣的事情怎敢在娘娘未知的情況下傳於他人。奴婢並非長舌之婦。”嫦萱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得弄清楚王母想要什麽,那樣才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你確定沒有人知?”王母又追問道。


    “迴娘娘,奴婢確定沒有第三人知。”嫦萱恭敬答道。


    “那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為妥?”嫦萱心下一喜,這是王母在征求自己的意見了?


    “嫦娥魅惑重臣,理應處死。後羿知法犯法,酷刑嚴懲。”嫦萱思考片刻後說道,她不知王母是否滿意自己的答案。其實她隻希望嫦娥一人受罰,這樣至少自己和後羿還有半分希望。可若不罰後羿,定會令王母起疑。不過隻要不將後羿處死或打入輪迴,一切便皆有可能。


    “哼,你的小心思,以為本宮不知?”王母忽然嚴肅起來“小小仙女竟敢教本宮做事,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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