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糖。”柳福祿一聽吃的,趕忙叫住了他爹。


    柳萬金眉頭一皺,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很是無奈:“吃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吃糖。”


    “爹······”柳福祿頓時失望滿滿,原本以為他爹會給買糖吃的。


    “一會兒我給你買。”瞧瞧的,梁綠珠壓低了聲音,仿佛在跟柳福祿說一個隻屬於他們的秘密一般。


    “真的嗎?”柳福祿笑眯了眼,有些不確信的再次問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我會騙你?”梁綠珠反問了一句,心下覺得好笑,她是真心的覺得柳福祿可愛。


    雖然,他自小就沒了娘,可小小年紀,待人接物的禮貌確是一點兒都不差。想來,平日裏柳萬金也教的不錯吧。


    想的正當入神的時候,忽然之間,柳萬金的聲音傳來了:“你們在說些什麽?”


    柳福祿趕緊衝著梁綠珠輕輕的噓了一聲,迴頭繼續喝薑湯。柳萬金得不到迴應,困惑的看向梁綠珠,企圖梁綠珠給他一個迴答,梁綠珠搖了搖頭:“沒什麽,就覺得你想的周到。”


    柳萬金自是不會相信他們什麽都沒說,但,一聽梁綠珠在誇獎自己,心裏也是覺得歡喜:“你是福祿的救命恩人,我會好好待你。”


    這話,字字句句,全是發自肺腑,梁綠珠看的出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這話語當中的好好待他,卻讓她各種不自在。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古怪了,想象自己剛剛說過的話語,梁綠珠竟懷疑是柳萬金多想了。


    皺著眉頭,她探究的向著柳萬金看了過去,這時候,隻見得店小二拿了兩包點心過來。


    柳萬金將點心拿著,將柳福祿牽著,笑道:“馬車我已經讓店家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好。”


    雖是詫異於他的雷厲風行,說走就走,但這畢竟也是一個好事兒, 梁綠珠心中歡喜,將薑湯一飲而盡,丟在桌上這就跟著他往外走。


    因為是要去蓮花村,所以梁綠珠並沒有帶背簍,上了馬車,柳福祿將她爹買來的點心一一檢查了一陣,頓時失落道:“爹,你還真是不給我買。”


    柳萬金瞪了他一眼:“我早就跟你說了,你爹我要是在你麵前說話不算話,你以後可不就不相信我的話了嗎?”


    “那就不能在別的地方說話算數啊?”柳福祿壓低了聲音,語氣中的失落更加明顯了。


    柳萬金根本就不管他的失落,徑直道:“不能。”


    恍惚之間,梁綠珠似乎明白小葫蘆為何這麽早熟了,一定是他爹平日裏都是些鋼鐵教育。


    也是可惜了孩子,畢竟他年紀還那麽小。


    梁綠珠伸手拍了拍柳福祿的背脊,柳福祿迴頭,悄悄的衝著梁綠珠眨巴了一下眼睛,梁綠珠頓時迴神,也衝著他眨了眨眼睛。


    不過就是買糖吃嘛,隻要她得了空,一定給他買,誰讓他那麽討人歡喜。


    柳萬金將梁綠珠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裏,這時候,忍不住反問道:“你這眼睛是哪裏不舒服?有沒有什麽大礙。”


    “啊?”梁綠珠詫異,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動作,竟也被他看的那麽仔細。


    “啊什麽啊, 要是眼睛痛告訴我。” 柳萬金擔憂的看著她,雖然語氣中依舊帶著一股子的嚴肅,可不難發現他的關心。


    “我沒事兒。”不自在的挪開了目光,卻對上了柳福祿笑眯的眼睛。


    這一路去蓮花村,整整坐了將近一個時辰的馬車,道路還很顛簸,從頭到尾,柳福祿都抱著梁綠珠唿唿大睡。


    柳萬金看著柳福祿在梁綠珠懷裏睡去的模樣,眸子裏的神色不由加深了許多, 他從未見過梁綠珠這般當真有耐心待福祿的人。


    原本以為這次來安縣並不完美,如今,他心中的想法已經在悄然改變了。


    蓮花村有一條湖叫蓮花湖,相傳裏麵盛產桃花魚,兩岸邊上的村名閑來無事,隻要稍稍一撒網,勢必能捕撈起不少的魚兒來。


    所以,在途中,梁綠珠特意跟柳萬金提起了蓮花湖的事兒,隻說想去捕魚。


    但是,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是為了捕魚。


    她聽吳修遠說過,蓮花村運往清水村的甘蔗,全部是由羅家下人沿著蓮花湖過去的,所以,到時候,隻要她眼睛尖一點,準能看到。  柳萬金特意跟馬夫談好了是在蓮花湖下,馬夫將馬車駕到了蓮花湖的中心地帶,一個最大最寬的塘子那裏便停下了。


    柳萬金找了個妥當的位置坐下,又讓人去買漁網,準備撒一撒漁網,做一迴漁民。


    梁綠珠見他們就坐在地上,不由搖了搖頭,往林子裏折了很多大叔枝椏下來,撲在地上,在最上麵,又墊了一層柔軟的茭白杆子。


    她自己嚐試著坐上去,倒是當真比之前要舒服的太多了。


    小葫蘆往上麵蹦躂了幾下,歡喜的不行,連忙拉著柳萬金過來試一試。


    不多時,馬夫已經在附近的漁民那裏買來了漁網,他顯然是沒有捕撈經驗的,還是托了馬夫幫忙安網。


    梁綠珠帶柳福祿在水邊看著他們捕網,柳福祿趁著梁綠珠沒發現,早已經脫了鞋子,光著腳丫子在水邊撒潑了。


    梁綠珠見到這種情形,整個人都怔了,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麽快。


    “爹,我來幫你吧。”見得遠處,柳萬金還在費力的循著位置插網,柳福祿就想走過去。


    梁綠珠一見,頓時嚇了一跳,趕忙將他拽住:“走河灘地上過去,誰知道水中央有多深的水,迴頭你要是不見了,我找誰問去。”


    柳福祿倒是很聽話的,點了點頭,船上鞋子就往河灘地走。


    梁綠珠跟在她的身後走著,沿路捕魚的並不多,隻有三三兩兩,到了河對岸的時候, 柳福祿已經將漁網上好了。


    三人迴了茭白堆上休息,柳萬金將點心拿出來攤開,遞了一塊金黃酥脆的餅子給梁綠珠,輕笑道:“店家說這是他們的招牌,黃金大餅,你嚐嚐味道。”


    梁綠珠接過餅子,吃了一口,這就向著後頭看了看,隻害怕錯過運送甘蔗的隊伍。


    “你怎麽不吃?”柳萬金見她沒有動口,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梁綠珠搖頭,在柳萬金殷切的目光下,她終於緩緩的咬了一口大餅。


    等待魚兒上鉤的過程是十分枯燥的,柳萬金索性躺在了草堆上,靜靜的發呆。


    吃過了東西,等的時間漸漸長了,柳福祿有些坐不住了,噘著小嘴表示不滿。


    索性梁綠珠拉著他到岸邊去摸螃蟹。說來摸螃蟹最時候秋天,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令,正是退水的時候,很多石頭下麵都有螃蟹。


    柳福祿年紀畢竟小,摸到了幾隻螃蟹之後,隻覺得這遊戲越發好玩兒了,索性就不走了。


    梁綠珠起初才摸上一兩隻的時候,倒也未嚐在意,如今眼見著摸的螃蟹越來越多了,她趕忙讓馬夫送了一個魚簍過來,將摸到的螃蟹全部裝在裏麵。


    柳福祿倒是有極好的耐性,一摸就摸了一個多時辰,魚簍早就滿了,還不打主意走。


    柳萬金在一旁看著她們嘻笑打鬧的模樣,會心一笑,心中一片暖然。


    他都忘記有多久沒有看到福祿這麽笑過了,興許,還是他娘在的時候吧。


    目光一轉,柳萬金看向梁綠珠的目光越發深沉了一些,興許,福祿他娘也是看著福祿夠可憐了,專程派了這麽一位姑娘來關心關心福祿的吧。


    “爹,你也來看看,你瞧我們抓了好多。”柳福祿一迴頭就看見他爹失神的模樣,連忙衝著柳萬金招了招手。


    柳萬金迴神,這就起身往河灘地邊上走。


    梁綠珠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向著岸上看了去,心中憂慮。


    按正常的道理來說,這個時候,羅家讓人運送的甘蔗,也該打這裏經過了吧,為何這麽久了,也不見她從這裏經過?


    不經意之間,她看向岸邊的目光竟是和柳萬金相對了,梁綠珠趕忙收迴目光,輕笑道:“我看有不少漁民都走了,看來,咱們今兒個吃魚是無望了。”


    她適時的轉開了目光,以避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焦慮。


    柳萬金蹲在她的身旁,隻是問了一句:“為何?”


    “你怕是不知道吧,按道理說來,這下雨天是不好捕撈東西的,但凡是遇上了下雨天,魚兒就不會浮在水麵上,咱們今天選錯了日子。”


    “那我們也跟著迴去,哪日出了大太陽,再出來捕。”


    一聽見柳萬金這個提議,梁綠珠嚇了一跳,趕忙搖頭道:“別,這已經下了網了,做事兒可不能半途而廢,就等等吧,即便是一兩隻,也是收獲。”


    柳萬金不動聲色的看著梁綠珠,淡淡的反問:“當真隻是因為不能半途而廢?”


    不知道為什麽,柳萬金的目光十分的深沉,恍惚之間,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


    上輩子,梁綠珠好歹是見過一點世麵的,這才能在他麵前強壯淡定的笑了出來:“不然呢。”


    柳萬金看著梁綠珠,忽然笑了笑,眼見得柳福祿的褲子打濕了,這就去幫他挽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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