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鰥夫,蔣氏明顯看見麻婆子麵色變了變,她連忙打住,轉口道:“說不定,這些個事兒,全然就跟梁綠珠有關係,梁綠珠這種不要臉的人,什麽事兒做不出來,我看她眼裏根本就沒有你們這些長輩,根本就是個掃把星,走到哪裏克哪裏吧。”


    梁綠珠冷笑一聲,她哪兒不知道蔣氏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添油加醋一番,不過,梁綠珠根本不擔心,因為麻婆子不會高興蔣氏這麽說的,至少,她剛剛還談到了鰥夫這兩個字,麻婆子根本不會高興任何人提起鰥夫那事兒。


    梁紅霞以為終於有人能懂自己心中的不甘了,連忙點頭:“可不是嗎,三嫂子,都怪梁綠珠這小賤人,要不是她,我怎麽會。”


    麻婆子心中一陣‘咯噔’,眼見著梁紅霞又得將那事兒掛在嘴邊上說,她整個人的麵色變了變,這就大聲嗬斥道:“梁紅霞,你給我閉嘴。”


    “娘,人家三嫂子都能懂我,你怎麽就隻知道吼我。”梁紅霞那叫一個委屈,原本想著迴來揍梁綠珠一頓,順道再慫恿慫恿她娘,再將梁綠珠給賣了,誰曾想,沒揍成梁綠珠,她娘倒是一個勁兒的說她。


    “可不是嗎,麻嬸,我看,有什麽事情,你就等紅霞敞開心扉的講吧,她的心裏頭,或許還真是有委屈呢,”蔣氏再接再厲的說著,見得麻婆子不開口,這又道:“我大哥正好在家裏呢,這十裏鄉親,哪家有事兒不找他,這樣吧,我去把他叫過來,讓他這個裏長來評評理。”


    趙氏正在一旁看著熱鬧,怎麽也沒有想到蔣氏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語來,整個人一愣,麵色頓時拉了下來。


    她男人在外頭喝了酒迴來,在床上睡大覺呢 ,剛剛,她男人還提醒過自己,要是沒什麽事兒,可不能打擾他,這蔣氏真是多事兒!


    趙氏幹咳了兩聲,正要嗬斥蔣氏,沒有想到,麻婆子卻率先開了口:“你說什麽呢?我們家的事兒幹你什麽事兒?”


    趙氏憋著笑,差點沒憋出病來,這個話婆子,活該!


    蔣氏反手指著自己,當真沒有想到麻婆子會這麽罵自己。正想問問麻婆子莫不是罵錯人了,不曾想,麻婆子卻又是冷冷的開口道:“蔣氏,你個多事兒精,你沒事兒往一邊待著去,可別在我家煽風點火,專門挑事兒。”


    麻婆子這都指名道姓的開罵了,蔣氏也火大了:“嬸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我好心好意讓我大哥來幫忙開導開導,你怎麽還跟個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你說誰是瘋狗?你再說一次?”麻婆子往牆角下拿了鐵鍬,追著蔣氏跑,蔣氏眼睛靈光,趕緊跑到了張家門口。


    一邊跑,還不忘記罵咧道:“這什麽人啊,幫你說話,你還不領情。”


    麻婆子倒不是當真想打蔣氏,她隻想趕緊的將梁紅霞帶走,隻是那蔣氏一個勁兒的在旁邊煽風點火,梁紅霞就說什麽也不肯跟她走。


    旁邊的人看著這一場鬧劇,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家人有什麽矛盾,這蔣氏倒氏成了真正的熱鬧!


    “走。”麻婆子將鐵鍬扔在地上,反手去拉梁紅霞,這麽多人看著呢,梁紅霞不嫌丟人,她嫌丟人!


    “娘,你明明知道。”梁紅霞不甘心,剛要大喊出聲,麻婆子冷眼看她:“你是不是還想說,你要是繼續說,我就撕爛你這張嘴!”


    梁紅霞見得她娘是當真翻臉了,再不敢多說,隻是狠狠地瞪了梁綠珠一眼。


    梁綠珠將鋤頭放下,扶著她娘準備進屋,張荷花立在那處,抱著膀子,忍不住冷嘲熱諷道:“梁周氏,你這女兒莫不是當真是掃把星,她這才剛剛迴來呢,梁紅霞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


    挑釁,輕蔑,戲謔!


    所有比這更加惡言相向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張荷花此時此刻的態度。


    周氏腳步一怔,麵色有些泛白,梁綠珠有些心疼周氏,強忍住心裏的憤怒,扭頭,懵懂的詢問道:“四嬸,你說什麽呢?小姑姑出了什麽事情?剛剛奶奶怎麽沒有說,你可不要聽人的話亂說一通,奶奶會不高興的。”


    之後,她隻當做不知事兒一般,扶著周氏就往屋子裏走,張荷花倒是氣的直跳腳,想起麻婆子剛剛的態度,倒也不敢再大肆宣揚梁紅霞的事兒,隻能低聲嗬斥道:“小賤人,你給我等著!”


    清水村連著放晴了好幾日,那日頭竟能跟酷夏的日頭攀比,一點也沒有入秋的樣子,梁綠珠前前後後上了兩趟集市,賣了草藥,還賣了自己獵下的一隻野雞,前前後後,倒也剛好湊了三百五十文錢,梁綠珠在柴房裏挖了個地洞,小心翼翼的將銀錢裝在土罐子裏,又將罐子放在地洞裏,嚴嚴實實的蓋了三層柴禾,她才放心下來。


    終於,在她的無限期盼中,清水村迎來了一場大雨,這些天來,梁綠珠望著林子裏的斑鳩屎,早已經迫不及待了。


    因為梁雙喜身子不好,梁綠珠沒準備帶她,晚上,她隻背了背簍,拿了家裏破舊的蓑衣鬥篷披上,又將油燈籠在蓑衣裏,趕緊往外頭走。


    有人說,下雨天的夜裏,摸黑打斑鳩都能打上一串串,因為,斑鳩懶,一般睡前在什麽位置,醒來還是在那個位置,它們連挪動一步都不舍得。


    曾經,梁綠珠原本是不相信的,後來,在一場荒野求生的訓練中,她親自試過,方才真正的信了這事兒。


    她去了離山邊最近的一個窩點,那是她四五天前反反複複確定過的地方,這裏似乎有很多斑鳩,因為她每天來,樹下都有很多新鮮的斑鳩屎。


    因為怕驚動了目標,所以梁綠珠刻意的放慢了腳步,每一個腳步都是放的很輕很輕。待走到了樹下,她蹲在地上,撿了一堆石頭,透過昏暗的油燈,大抵還是能看到樹上的一排斑鳩。


    梁綠珠天生就有很好的方向感,手起石頭掉,隻聽見‘砰砰砰,砰砰砰’,樹上的斑鳩不斷的往樹下掉落著。


    梁綠珠很是歡喜,直到再也聽不見斑鳩揮動著翅膀的聲音之後,她終於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拿著油燈,湊近了,去撿獵物。


    不撿倒是沒事兒,一撿,梁綠珠自己都給自己嚇了一跳,她儼然沒有想到,一根樹枝上,竟也曾藏著十來隻斑鳩,不,不光隻是十來隻,這十來隻隻是她打下來的罷了,還有更多的已經逃走了。


    將斑鳩全部裝在背簍裏,她背著背簍就往前走,前方的林子裏還有,她今天準備將這些斑鳩一網打盡!


    林子有些幽深,原本天黑,就不太看的清楚,梁綠珠腳下沒有注意,差點就摔倒了,原本害怕雨水,她特意將油燈熄滅了,可此時,林子裏的雨水明顯小了許多,她慢悠悠的將火折子拿了出來,點了油燈,緩緩地往前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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