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學校開學了,吳絹和夏潔、吳蘇、吳嵐都去了縣城,書貴、書華和夥計們都去鋪子裏,大院裏似乎一下變得空寂了。子雲的身體恢複後,同明澤一起去了上海,家裏一下發生這麽多事,她本想留在大院幫忙照顧吳琦、照顧父母,被二老爺和二夫人勸走了,二夫人說家裏這麽多人能把吳琦照顧好,她已經跟明澤成親了,理應跟明澤一起走。


    明澤和子雲走後,失去女兒的明母因傷心過度,而變得有些神智不清,明部長想出了一個辦法。這天,明部長來到吳家大院,跟二老爺商量把吳琦接到縣城去上學,讓她陪在明蘭的母親身邊。明部長說:“明蘭就這麽去了,子雲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了,內人實在是傷心過度,我擔心我上班後她一個人留在家裏會想不開,就想著把琦兒接過去陪陪她,讓她每天有事可做,不至以想不開。”


    二老爺說:“接去縣城也好,前段時間都是絹兒和小潔每天陪著他,絹兒和小潔也去學校開課了,這幾天都是他祖母和他大伯娘帶著他,我真怕他會吵著要找他母親。讓他離開這裏換個環境,說不定對他也有好處。”


    吳琦被明部長接到縣城去了,二太太目送著小伍把他抱上馬車,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喃喃自語說:“苦命的孩子,這麽小就沒了娘。”


    明蘭的月祀,書祁從西岸趕迴了昌東縣,他思慮再三,決定把明蘭已經去世的事實告訴兒子,他覺得吳琦已經八歲了,應該有自己的擔當和承受能力,而不該這樣一直被保護著,長不大。


    按照昌東縣的鄉俗,晚輩的喪事長輩是不能現身參加的。吳絹和夏潔在明蘭月祀的頭一天就向學校請好了假,這天,倆人正準備坐馬車迴大院,在門口碰上了書祁和吳琦,吳絹問:“三叔,你迴來了?你要帶琦兒迴大院嗎?”


    書祁說:“嗯,我們一起走吧。”


    小伍趕著馬車,拉著吳絹、夏潔、書祁和吳琦四個人,馬車走出縣城的北門時,書祁看著吳琦,鄭重地說:“琦兒,你已經八歲了,有些事不應該瞞著你,今天我要跟你說實話,你母親一個月前被日本鬼子的炸彈炸死了,中國有成千上萬像你母親這樣死在日本鬼子槍炮下的人,每一個中國人都不能忘記這幾年來的國仇家恨!琦兒,你明白嗎?”


    吳琦望著書祁說:“父親,我明白了,其實母親這麽久都不迴家,我已經猜到母親已經遇難了。”書祁緊摟著兒子,為兒子的懂事、為明蘭的死傷感不已。


    四月底,書祁帶領的團部分拔出了一個營的隊伍,駐守在昌東縣的西南岸碼頭外圍,嚴防省城附近的日本鬼子再次占領昌東縣。或許是日本在太平洋戰爭上的失敗,這時候的日本鬼子似乎沒有了開戰初期的囂張氣焰,但是他們在中國境內發動的報複式戰爭,依然是那樣殘酷。


    六月,江南進入了多雨濕熱的季節,六月中旬,長江中下遊、鄱湖地帶整整下了一個禮拜的大雨連著暴雨,而且雨看上去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長江、鄱湖水位幾天之內迅速上漲,昌東縣的一些水庫、湖泊麵臨著決堤的危險,許多住在水庫、河壩邊上的百姓麵臨著被洪水吐沒家園的危險。


    吳家莊的東北方向不遠處就是一個人工水庫,那個水庫還是吳家的祖輩在清朝為官的時候,帶領當地的村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肩挑、手提把一塊塊石頭,一方方土圍成的一個水庫。當初建那個水庫,就是為了把連綿成群的山丘裏的泉水匯集到一起,為方便水庫下麵的農田一年四季都有水澆灌,為周圍的百姓提供生活上用水的方便。吳家莊水溪裏的水,一半是來自鄱湖,一半就是從水庫裏流下來的。


    連著幾天不斷的大雨,水庫的水位迅速上漲,已經到了堤口的警戒位置了。如果水庫的堤壩決口,就會直接央及到吳家莊以及水庫下麵的村莊,還有可能衝毀吳家莊後山的祖墳地。麵對洪澇險情,書祁當即下令,派出手下一部分士兵去昌東縣的各個鄉鎮抗洪搶險。還派了一個連隊去往吳家莊的水庫,負責水庫堤壩的防洪任務。


    可書祁手下的人並不都像他一樣,關心著昌東縣百姓的安危,他們更不知道那個水庫就是吳團長的老家。任務下來後,連隊的連長見水庫的堤壩並無異樣,就在水庫邊的山上紮下營,整天打牌、喝酒度日,把上麵給他們的任務全拋在了腦後,若不是大牛帶著他的連隊及時趕到,吳家莊的這個水庫恐怕早就決堤了。


    昌東縣四圍的河道、湖泊洪水漲起來時,大牛的連隊就在昌東縣東麵的山裏,他的部隊麵臨著嚴重的物資缺乏,急需一筆錢用來買藥、買糧食。情急中的大牛想到了吳家,想到了二老爺,他向上麵請命,帶上自己的連隊去昌東縣協助抗洪搶險,順便去吳家大院向二老爺借錢。


    大牛帶著連隊趕到水庫邊時,水庫的堤壩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決堤了,洪水像猛獸般往決堤的口子往外湧,堤壩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而那支國民軍的連隊就在幾百米外的軍帳裏中打牌,喝酒。


    大牛把士兵和水庫外圍的百姓都組織起來,上山砍伐樹木架在決堤的口子處;把村民家裏所有的麻袋都收集起來,裝上沙石堆在樹木架住的地方,總算是把決堤的地方都給堵住了,但決堤的口子流下來的水,還是衝毀了不少村民的莊稼。


    洪水過後,書祁處置了他那個連長和其他兩個延誤了洪水險情的軍官。書祁來到大院,眼角泛紅連連向大牛表示感謝,說是他及時保住了水庫的堤壩,要不然遭殃的不僅是周圍的百姓和吳家莊,還有躺在後山祖墳地裏的先祖和明蘭。


    大牛說:“三少爺,我也吳家大院的一員,保護吳家大院也是我的責任,再說兩軍早已達成協議,攜手合作共打日本鬼子,況且我這次來大院,是有求於二老爺。”


    二老爺驚訝地問:“有事求我?什麽事?”


    大牛說:“二老爺,我們也實在是想不到其它的辦法了,才想到了來跟您借錢。我們的軍隊跟國民軍不同,我們的經費跟物資一直都很缺乏。這段時間我們的部隊缺醫少藥不說,還缺糧食,我們好長時間都沒有籌到錢買糧食、買藥了,所以這次我來就想向二老爺借一筆錢,我把我們首長簽字蓋章的借條都帶來了。”大牛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交到二老爺手上。


    借條上麵蓋有一個紅色的印章,落款是某團的江團長。大牛說:“江團長三九年的時候在昌東縣呆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候他還是營長,這次來向二老爺借錢,是我的主意,也是江團長的主意,不過江團長一直不好意思開口,因為三九年他在昌東縣發起的募捐,二老爺捐出的錢和糧已經讓江團長感激於內了。”


    二老爺說:“原來是他啊,這個世界有時候還真是小,幾年後又跟那位長官打起交道了。”


    書祁說:“父親,二哥去年從巴蜀那邊買來的藥還有嗎?要不然給大牛的部隊一些吧,我也聽說了,大牛他們的部隊確實比較困難。”


    二老爺說:“大牛,你跟書祁去縣城找書貴和書華吧,家裏的生意現在都是他們在打理,但是他們去年跟國民軍的軍需官簽了一份藥材供應的契約,如果有多餘的藥,就都給你們吧;我再寫一份從賬房提錢的憑證,你們一並帶去交給你大哥。”


    大牛站起身,向二老爺行了一個畢正的軍禮:“多謝二老爺慷慨相助,這張借條您千萬收好,等我們有錢了立馬就還上。”


    二老爺說:“能為抗日出一份力,也是我們的榮幸,還不還的就先不說了。”末了,二老爺不忘對書祁和大牛叮囑又叮囑,大牛和書祁都發現,二老爺變得愛囉嗦了,不像以前那麽雷厲風行,變得更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者了。


    來到昌東縣,大牛給江團長發去了電報,告訴他已經向二老爺借到了錢,二老爺還給部隊捐了一些藥。接到電報後的江團長第三天就趕到了昌東縣,當麵向書貴、書華和書祁表示了感謝。


    書祁說:“江團長,兩軍合作已久,都意在抗日,希望我們精誠合作,一起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


    江團長向書祁伸出手,說:“吳團長,多謝吳家、多謝你為我們部隊解決了一個棘手的大難題。您說得對,不管兩軍的關係如何,但我們的立場都是一樣的,就是把日本鬼子趕出中華大地!”


    書祁和二老爺沒想到,這次為大牛和江團長捐藥,借錢給他們買糧,為後來的吳家和書祁幫了一個大忙。幾年後,吳家遭人陷害,吳家和書祁都差點死在國民軍的槍下時,二老爺和書祁這時候的舉動,成了後來救吳家,求書祁的一個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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