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航和書祁走後,明澤陪著明蘭一起迴了大院。除了護送明蘭,他還想去看看劉祖奶奶,和子雲。幾個月前的一見,子雲的影子就烙在了明澤的腦子裏,揮之不去,八年前他與亡妻相遇時的那份熟悉的感覺又在子雲身上找到了。雖然這份感覺裏沒有了當初的青澀懵懂,也沒有當初的激烈,但他相信,他和子雲的緣份或許早已注定。


    明澤對子雲說:“子雲,時隔四年後再見,你尤如池中粉蓮楚楚動人,更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你知道我的妻子走了兩年多了,我也確實經曆了一段難熬的傷心時光,可廂人已去,我不想活在迴憶裏走不出來,也更想珍惜眼前人。所以今天我要把心裏話都說出來。”子雲被明澤的話說得臉都紅了,一臉詫異地看著明澤。


    “我知道你是個倔強的姑娘,不想自己的婚姻埋沒在封建形勢裏,所以我想說的是,你可否考慮把你的終身托付於我,我們一起攜手到老?”


    雖然明蘭跟子雲婉轉說過,明澤喜歡她的話,但她隻是當明蘭在跟她開玩笑。因為自己和明澤相差太遠,他怎麽會喜歡一個沒讀過什麽書,隻會在家做細工的女孩呢。但明澤一臉認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子雲被明澤看的臉紅了,羞澀地低下頭,不敢看明澤的眼睛。麵對明澤這樣優秀男人的表白,恐怕什麽樣的女孩都很難拒絕,子雲同樣也不例外,在明澤幾番表白、追求之下,她終於拋開心結應允了。


    梁丘航給吳絹的信,快則一個星期一封,慢則半個月也會有一封,梁丘航在信裏說:秋風漸涼,秋意漸濃!與你分開的日子,時間伴隨著硝煙悄悄流逝。我和書祁已經駐紮在省城附近,日本鬼子直指省城的進攻恐怕很快就要打響,省城的防守也異常艱巨,昌東縣也已不是後方樂土了。萬望自己多多保重,如若有任何異常情況,定要同家人迴大院躲避......!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年關說著就到了,吳家和明家找人定下了吉日——臘月二十八,給明澤和子雲在大院裏辦個簡單的訂婚酒宴。明澤和子雲能在一起,是吳家大院和明家都沒有想到的。選日子的時候,明部長對二老爺說:“沒想到我們兩家竟還有這層緣份,兜兜轉轉,明澤和子雲竟在一起了。”


    小年的前一天,二老爺和梁丘老爺坐著馬車迴大院過年。二十四一早,書華去了鋪子裏,把年前的最後一些事跟掌櫃交代好;書貴帶著夥計去縣政府收藥材的賬去了,有些跟其他商鋪裏生意來往的尾賬,都是由掌櫃去,而縣政府的賬都是書貴親自去收。所有的賬都要在年前清掉,該出的付出去,該進的也要收進來。


    醫院裏的傷員雖有所減少,但是依然忙得走不開,吳絹和夏潔要留在醫院裏過年了,二老爺把梅大姐和阿月、大牛留在縣城照料她們的生活。臘月二十七傍晚,大牛來醫院接吳絹和夏潔下班,走到醫院門口時,卻看見梁丘航和書祁站在傷員區的門口,正從門簾朝裏麵觀望。


    大牛驚喜地走上前叫了一聲:“梁丘公子,三少爺,你們怎麽迴來了?”


    “噓......,先別聲張,我們想給絹兒一個驚喜。”書祁說。


    通過門簾望進去,吳絹和夏潔正在跟上晚班的同事做交接工作。不一會兒,兩個人在裏麵換好了衣服出來了。書祁把梁丘航拉到一邊的轉角處,等吳絹出來。


    吳絹掀開布簾出來,剛走下台階,在左邊的轉角處走出來梁丘航和書祁。這個驚喜太驚喜了,吳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梁丘航前不久給她寫信說,省城的戰事很可能一觸即發,沒想到才十幾天過去,他竟站到了自己麵前!


    梁丘航走上前,牽起吳絹的手,說:“書祁告了五天假,迴來過年,順便喝明澤的訂婚酒。我向上峰請命,來負責昌東縣的守衛。”


    夏潔說:“太好了!梁丘航,這下絹兒不用天天捧著你的信看了。”


    書祁說:“讓他來做昌東縣的守城指揮官,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有你和梁丘老爺在這,也就值了!”


    大牛也高興地說:“二老爺和太祖母要是知道梁丘公子和三少爺迴來過年,不知道多高興呢!三少爺,我們迴家吧,梅大姐應該已經備好晚飯了。”


    梁丘航說:“書祁,要不要把明澤也叫上?今天晚上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喝一杯。”


    吳絹說:“明澤舅舅說明天一早去大院,他現在應該還在辦公室。”


    書祁說:“那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叫他,也給他來一個驚喜。”


    書祁去找明澤,梁丘航則去找護士長,為吳絹和夏潔請了三天假。臨了,護士長還不忘開起梁丘航的玩笑,“梁丘長官,明醫生要訂婚了,你和吳絹是不是也快了?我們都等著吃你們這對佳偶的喜糖呢!”


    梁丘航笑著說:“好,到時候一定不會忘了大家的喜糖!”


    雖然日本人鬼子幾乎近在咫尺,但這個年吳家大院過得非常熱鬧、喜慶,也是這幾年難得的大團圓,不僅書祁也迴了家,還多了梁丘航和梁丘老爺,明澤和子雲又訂了婚!最高興的要數劉祖奶奶了,每天早上一醒來就笑容滿麵,伺候她的女侍都被她感染了,整天笑眯眯的!


    除夕夜,大家在圓廳裏圍著碳火爐守歲,吳絹拉著梁丘航來到樓上的廂房裏,說:“我有東西要給你。”


    梁丘航說:“你先等一下,我也有東西送給你。”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少見的裝首飾的小袋子,打開首飾袋拿出一塊精巧的米粉色的懷表,放在吳絹的手裏。“這塊懷表是我在歐州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跟同學上街去采風,在一個鍾表店裏看到的,我第一眼就被它吸引了。老板說,這個懷表適合送給心儀的女孩,還可以把女孩的名字刻進去。當時我隻身一人,直到遇到你,我才把你的名字刻了進去,今天終於有機會交給你了。”


    吳絹打開懷表的蓋子,裏麵果然刻有一個小小的秀氣的‘絹’字,“好精致的懷表啊,這上麵的字你自己刻上去的嗎?”


    “嗯,半前年,我在洵城找到一家老鍾表店,向他們借來工具,把你的名字刻了上去,你再翻過來看看背麵。”


    吳絹翻到懷表的背麵,背麵刻有一個絹秀的‘航’字,她驚訝地看著梁丘航,沒想到鐵骨錚錚的梁丘航,竟也有這麽細心、柔軟的一麵。


    “這塊懷表買迴來後,我經常在想,我心儀的女孩長什麽樣呢?那個時候,她還隻是住在我的夢裏,直到遇到了你,她才從我的夢裏走出來了!”


    吳絹從桌台上的盒子裏拿出一圈紅繩,套在梁丘航的手上,紅繩上還掛著一顆赤灰色的小木珠。“這是我和三嬸還有祖母去古廟裏求來的。我們吳家的孩子一出生,太祖母就給我們腳上套上一個這樣的紅繩,太祖母說,這樣可以把我們牢牢拴住,不管是病災、邪氣、傷痛都不會傷到我們,更帶不走我們。我現在把它套在你手上,不管是病災、傷痛都拿你無可奈何!”


    梁丘航撫摸著手上的紅繩,說:“好,我一定好好戴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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