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鴻的突然襲擊,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其實,連陳天鴻都沒有想到機會來的如此突然,以至於當機會出現時,他表現的不知所措,陰差陽錯的成了沉著冷靜。


    有時,在他那張平靜的神情下隱藏的冷酷,讓他自己都無所適從。就像沒人知道他的雙手在變成骨爪時,究竟需要承受怎樣的痛苦?


    少遊說的“剝皮、抽筋、剜心”,大概隻是僅有的詞語表達罷了。


    最後,在藏真掌教的安排下,平穩平息了這場極可能動搖紫微殿根基的內亂之源。


    一直蠢蠢欲動的和珅,終於安靜了,開始夾起尾巴做人。


    此次變故中成唯一大贏家的大宰院,重新奪迴了昔日的所有地盤,聲威重振。


    豫章、少遊等六人的道行,成功突破到了新的境界,六人隱隱成了僅次於藏真的修真強者。


    這事,自然很快傳遍永夜大陸,竟讓整個永夜大陸平靜了下來。


    迴到天影峰的陳天鴻,重新迴歸了平靜。


    殿外活動的他,日複一日的重複著從書堂迴來後采摘竹葉、煉製竹仙酒的事。殿內的他,沒人知道了。大家隻知道,他的道行境界沒有變化,但擁有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那是一種近乎妖之血脈的力量變化。


    沒人知曉,以他擁有的資源,為何不選擇突破境界。


    一個月後,嶽凡等人成功突破到金丹境,開始著手選拔人手的事。


    從這時開始,陳天鴻開始戴上了一雙白色手套。煉器的行家一眼便知,那不是一雙普通的白色手套,而是一雙已經突破到了仙器的法寶。


    有那麽一段時間,陳天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似乎,那是一段他對自身力量失控的時候。


    如藏真所料,三個月後的陳天鴻,終於恢複成了正常的人。但那雙白手套,永遠的留在了他的手上。


    亦在此時,陳天鴻安排的閉關人,紛紛出關,境界大破的同時,開始著手組建征戰軍團。無疑,陳天鴻早把注意力放在了遠征莽荒大陸上。永夜大陸,他覺得已沒什麽事可做。


    至於哪位青華宗前輩的事,肯定得放一放。


    * * *


    大宰峰。


    三個月後,再來大宰峰,大宰七峰上的氣氛完全不一樣了,人人的精氣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家看見緩步而來的七長老,紛紛上前行禮拜見。


    陳天鴻身穿嶄新紫袍,古銅仙冠束發,足踏狼頭戰靴,儼然一副執劍長老的威儀。雙手戴著潔白的手套,右手拄著如意棒,朝眾人微笑著打招唿。


    “七長老,此次遠征莽荒,我們大宰院可得爭取主力的位置。”


    “是啊,是啊,要不然,現在都沒什麽可表現的了。”


    “可不敢胡說,不敢胡說!這事得由宗門高層決策,不是哪一人做得了決定的!”陳天鴻笑嗬嗬地迴應道,“聽六師兄說,大家最近三個月的表現極其出色,同樣出色,這可難倒本長老了。分靈丹是不可能的事,隻能給大家分一碗自釀的竹仙酒。”


    拿出一壇酒,讓大家分喝。自己走進大宰殿,默默地坐在末位上。


    “眼下的大事,便是遠征莽荒。掌教師兄的意思是,禦虛、萬戶、大宰三大堂鎮守山門,由石庵、衡辰等六位首座長老各率本堂精英,重組紫微殿的遠征軍團,遠征莽荒。”少遊說時,看向六人,道:“不知師兄與五位師弟有何意見?”


    豫章搖頭表明立場。


    無咎、柯山、齊南、履常互相看著,似有意見,又似不想表態,隻好選擇默認。


    “掌教親自決定的事,還討論個什麽呢!六大堂組成的軍團,要是不立核心,要是所立核心無法凝聚六堂力量,掌教大人要考慮這支力量在一盤散沙的情形下,會不會被輕而易舉的滅掉。”陳天鴻道:“當然,我會親自率領大軍遠征莽荒,不會參與宗門的事。”


    “掌教師兄的意思是,要麽掌教督率出征,要麽執劍長老擔此重任。但鑒於宗門的特殊情形,掌教師兄決定立‘一正五副’的軍團核心架構,由禦虛、萬戶、大宰三脈各派一位長老,組成軍紀檢小組。”少遊道,“不知那位師弟願意擔此重任。”


    履常臉微一沉,道:“大師兄不宜遠行,三師兄、四師兄要負責宗門的煉丹,五師兄要專注於宗門七座法陣的守護,七師弟要自帶貪狼軍團。所以,這事隻有我這個閑人來做。”


    履常自告奮勇,大家一致默認通過。


    無疑,此次七人聚議,一切都會很愉快的進行。


    少遊繼續說道:“老七,掌教師兄始終擔憂,你的力量太弱,怕是應付不了莽荒大陸上多變的詭局。所以……”


    “宗門的心意,我心領了。我在此謝過掌教師兄與首座師兄的關愛。”陳天鴻知道少遊要說什麽,打斷道:“此次遠征莽荒,我將不用紫微殿弟子的身份。這點,宗門必須要弄清楚。我也不用宗門的一點資源與人力。待我走後,希望宗門不要前往天影峰,打擾嶽凡他們。”


    “誰敢呢!”無咎看向齊南,道:“五師弟,那天聽你說,天影峰上已被布下了攻守一體的法陣?”


    齊南道:“暫時看不太清楚。不過,大概可以猜測,可能是早已失傳的‘見龍卸甲陣’。此陣的核心靈材,是傳說中巨龍身上掉落的碎片。陣法的布置水平,遠遠高過四正中四大陣堂的最高水平。據我查看古籍,可能是早已消失的荒族大聖的真傳。”


    “你們真不知道神筆峰上那個掃地翁的來曆?”陳天鴻微微一抬頭,看向六人,無語道:“這事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少遊道:“掃地翁三千年前就不現身了。莫非,你真的見過他?”


    “我……”陳天鴻訝然,“就是那次我殺尚書院弟子的那天,在前往神筆峰時,碰見了掃地翁呀。我的煉丹、煉器、煉陣之法,都是他傾囊相授。”


    說來搞笑,陳天鴻一生拜有兩位名師,但真正的修煉一道,卻是獲得於天龍寺天燈神僧與紫微殿掃地翁。


    豫章追問道:“那個石窟裏,你看到了什麽?”


    “一條火龍,一個鐵籠中有一堆會移動的白骨,還有一個能穿梭於黑暗虛空中的毛團怪。”


    “荒族二聖竟然離開了。”豫章與少遊麵麵相覷,顯然,他倆是知道一些事,少遊道:“莫非,師弟你從大荒淵中撿迴了大荒火石?”


    “我不認識。不過,掃地翁見到石頭後,也說了‘大荒火石’四個字。”陳天鴻說時,拿出一塊不規則的石塊,豫章激動地說道:“當真是大荒火石,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們?”


    “沒人問啊。這東西,有什麽用嗎?”陳天鴻撇嘴道,“不過,我在修習法陣之道的時候,發現這種石頭挺好用。其它,沒發現有什麽用。”


    豫章與少遊同時打住。


    豫章道:“我們需要十塊大荒火石。”


    陳天鴻心想,這還不簡單,隨即取出十五塊,交給豫章。


    少遊道:“今日議事,至此為止。”


    陳天鴻率先起身,走出大殿,與眾人打招唿閑聊一會,便返迴天影峰。當天召見嶽凡等人後,於當天傍晚,離開天影峰,前往貪狼殿。


    * * *


    日月客棧。


    流雲城外的這家神秘客棧,桌椅數已翻了三倍,人來人往,坐無虛席。


    不管誰來,不管誰往,該吃的,該喝的,該大聲吆喝的,一律照舊。


    很多次路過,陳天鴻都想拜訪這家客棧。如果有幸,最好能拜見客棧的老板。畢竟,大家鄰居一場,互相拜訪熟悉,比較符合禮節。


    奇怪的是,每次路過這裏,陳天鴻都覺得非常忙,根本沒有時間來這裏坐坐。而這一次,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很充裕的時間來這裏坐坐。


    說不上來原因,就是一種強烈的心靈感應。


    所以,他拄著如意金箍棒,緩步走進了客棧。隻是客坐滿滿,沒有空閑的桌子,甚至每張桌子上沒有空閑的坐位。唯有靠近南邊的柱角旁,一張二人坐的桌子有一個空坐位,另一個坐位被黑袍人占了。


    桌子上擺了一大壇酒,一大盆精美的肥肉。黑袍人狼吞虎咽,大嚼大咬,大口喝酒。好像好幾年沒吃肉喝酒了似的。


    陳天鴻心裏猶豫,但腳步還是沒有停頓的走了過去,坐在黑袍人對麵。黑袍人剛咬`住一大塊肥肉,嘴角的油脂尚未吸進嘴裏,見一個俊美青年坐在對麵,立即停下了。


    陳天鴻微微搖動腦袋,示意黑袍人繼續。


    黑袍人胸膛一鼓,肚子一癟,“哼”的一聲將大塊肥肉直接吸進腹中。


    “老騙子說,我今天財運當頭,定可美美地大吃一頓。難道又讓他說準了?”黑袍人緩緩抓起滿滿一大碗酒,徐徐遞向自己的嘴,問道:“你可是紫微殿的重明長老?”


    “不是!”


    “那你是貪狼衛的主人陳天鴻?”


    “是!”


    咕咕~


    黑袍人端起大碗,一飲而盡,將碗放在桌上,碗底響起一聲鍾音,手拿開碗的時候,五道梵音從碗身上響起。他的一雙眼睛始終沒有移開陳天鴻的眼神,似是在尋找著什麽答案。


    然而,陳天鴻沒有任何反應,招唿夥計道:“老板,來二兩酒!”


    “好漂亮的白手套!”


    “可不啊!兄弟,識貨不?”


    “怎麽,兄台竟識得其來曆?”


    “白手套的外表,是萬年犀牛筋形成的碎片打磨而成;最裏一層是萬年綠龍的龍筋碎片打磨而成;中間的夾心層,那可是萬年紅龍的龍爪碎片打磨而成。要將這三種神級碎片打磨成完整的手套,得掌握荒族的煉器之法。


    不過,就算掌握了煉器法門,若沒有‘大荒火石’、‘火土’、‘榣木’、‘雷水’、‘精金’、‘瓊火’等諸般靈材,也不可能煉製成如此高品階的白手套來。


    我估摸著,這雙漂亮白手套的威力,正在無限接近九天神兵的威力。將來,若是能在莽荒大陸獲得‘射雕羽’或類似的神級靈材,那麽這雙白手套將可能變成會飛的龍爪。到那時,那威力……輔以通天神通……當真是難以估量。”


    “人家的氣運怎麽這麽好呢?”


    “如果你有解脫‘縛神符’與‘束仙符’兩道神符禁製的勇氣時,這樣的好運也會降臨到你的頭上。”


    “那我得先擁有兩道神符禁製呀!”


    “嗬嗬!也是!”


    鄰桌一對灰袍人一說一唱,但陳天鴻無動於衷,好似沉浸在品嚐美酒的感覺中而不能自拔。黑袍人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陳天鴻。


    “他們好像在說你?”


    “無所謂!”陳天鴻在酒杯上輕輕敲了下,咣,一聲悠長的鑼音好似從地府傳來,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我要見你們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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