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如鬆正式上任,開始巡視鹽務,以及收繳鹽稅。


    鹽司府衙。


    年如鬆坐在堂上,對站在下麵的孟遠說道:“孟道員,自今日起,本官便在鹽司府衙處理鹽務,還望孟道員多多相助。”


    “年大人說哪裏話,這是應有之理,下官謹遵大人吩咐。”


    孟遠垂首說道。


    年如鬆點了點頭。


    隨即,孟遠拍了拍手,一眾衙役將鹽務檔案卷宗搬了過來,孟遠躬身說道:“年大人,這是去年的卷宗。”


    “嗯。”


    年如鬆頷首說道:“有勞孟大人了。”


    話罷,年如鬆吩咐衙役將卷宗放在桌案之上,便遣退眾人,又看向孟遠,忽然說道:“孟大人,本官初到瀚州,途中偶然聽到一個消息,想必孟大人也知曉此事,不知孟大人怎麽看?”


    之所以昨日沒有質問孟遠,一是長途跋涉趕路,一身疲憊,二是孟遠肯定早有準備,早一日遲一日沒什麽區別。


    麵對年如鬆突然發問,孟遠怔了一下,一顆心沉了下來。


    以前,巡鹽禦史都是自己人。


    這次,年如鬆巡視鹽務,本就讓孟遠措手不及。


    誰料,鹽司販運私鹽,瀚州傳得沸沸揚揚。


    原本,他準備今日宴請年如鬆,以錢財將此事擺平。


    今日看來,恐怕難以如願以償了。


    孟遠思緒深遠,一時也沒想到什麽好的解決方法。


    於是,孟遠躬身一拜,說道:“年大人說的可是外界傳揚我鹽司販運私鹽一事?”


    “正是此事。”


    年如鬆微微點頭,然後便盯著孟遠,看他準備怎麽說。


    內心裏,年如鬆感覺那些並非謠言。


    或許是想借他手打掉鹽司。


    但究竟是誰,他暫時還不清楚。


    不過,遲早會露出水麵。


    孟遠眼睛微微一眯,心裏早就想好了說辭,對年如鬆恭敬說道:“不瞞年大人,鹽司每年的確會將一部分鹽交予各方江湖勢力,並未記錄在此,沒有鹽引,其實就是私鹽。”


    聽到孟遠如此幹脆利落承認下來,年如鬆眼睛一厲,緊緊盯著他沒有說話,靜靜等著下文。


    也沒讓年如鬆久等,孟遠毫不猶豫解釋道:“但此事乃是陛下默許的,非下官自作主張,望年大人明察,若大人不信,可以到陛下麵前證實。”


    年如鬆沒說話,他是巡鹽禦史,江南鹽務什麽情況,等迴京後,他是要上奏折如實稟報的。


    孟遠之言,是真是假很容易拆穿。


    念及於此,年如鬆心裏疑問有點鬆動,也偏向於相信孟遠的話。


    見年如鬆麵色微鬆,孟遠心中一動,繼續解釋道:“年大人久在京城,或許不止江湖之險惡,陛下之所以將部分私鹽交予各方江湖勢力,目的其實就是維穩。


    鹽一向是暴利,若是不將部分利益與江湖勢力共享,難免會引起動蕩,就像朝廷與海鯊幫官私合營,也是為了平衡江南鹽幫。”


    “陛下默許?”


    年如鬆眉頭微皺問道:“怎麽陛下從未與本官提過?”


    “嗬嗬。”


    孟遠無奈苦笑一聲,說道:“此事是共識,想來陛下以為年大人知曉就沒有多言。”


    而他內心卻道年如鬆固執、偏執,哪裏懂什麽平衡之道。


    “依你所言,外界都是謠傳,汙蔑鹽司?”


    年如鬆不動聲色問道。


    他偏信孟遠的話,但還是有點疑惑,其中還有什麽關節他沒有厘清。


    “不錯。”


    孟遠神色一正,沉聲道:“謠言是三日前開始流傳,然後迅速傳遍整個瀚州,正好大人抵達瀚州,時機如此湊巧,其中必有陰謀。”


    年如鬆臉色一沉。


    這是以陽謀促使他調查鹽司。


    “近日,年大人可有調查過此事?”


    年如鬆問道。


    昨日,他便詢問過方文瀚,隻是方文瀚語焉不詳,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意思。


    難道此事與方文瀚有關聯?


    “暫時還沒有。”


    孟遠心裏惱怒,滿臉鬱悶道。


    年如鬆撚須沉思起來。


    連孟遠都不知是誰?


    還有孟遠的話,真實性暫時還是個問號。


    這時,隻聽孟遠說道:“不過,此人居心叵測,必有其他目的。”


    “嗯。”


    年如鬆微微頷首,說道:“鹽司至關重要,有些別有用心之人也在情理之中,孟大人還需繼續調查。”


    “這……”


    孟遠遲疑了。


    年如鬆皺眉道:“怎麽了,難道孟大人不願調查此事?”


    “並非如此。”


    孟遠連忙解釋,說道:“鹽司都是普通衙役,對調查一事不太擅長。”


    “那就請六扇門協助調查,聽說六扇門密探查案一絕,不知是真是假?”


    年如鬆沒多想,脫口而出道。


    孟遠微微一愣,想了想說道:“六扇門恐怕不願相助。”


    “為何?”


    年如鬆好奇問了一句。


    孟遠解釋道:“瀚州六扇門自白紹大人身故後,就由年明誠和朱高卓兩位副總捕掌管,後來唐淵任瀚州副總捕,又將年明誠下獄,現在是六扇門實際掌控著,而朱高卓隻是從旁協助。”


    “哦?”


    年如鬆驚異一聲。


    此事,他竟不知曉,方文瀚也未向他提及。


    孟遠暗暗看了年如鬆一眼,說道:“聽聞唐淵此次狂悖無禮,草莽出身,桀驁不馴,不一定願意聽我等差遣。”


    聞言,年如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與方刺史所言,大有出入。


    誰真是假?


    “而且,此子任瀚州副總捕以來,居然從未去其他衙門走動。”


    孟遠淡淡說道。


    雖說六扇門獨立於各大府衙,但唐淵作為副總捕頭,理應拜訪各衙門主官。


    之所以這般說,也是不願唐淵插手進來。


    “既然如此,那就請方刺史協助調查。”


    年如鬆繼而說道。


    孟遠眼神一陣變幻,遂點了點頭說道:“下官遵命,不日就走一趟刺史府,請方大人派人協助。”


    其實,在年如鬆心裏,若是能調動總督府的人,那就更好了。


    可惜他沒有旨意。


    瀚州總督也不會理會他。


    隨後,年如鬆就對孟遠說道:“本官先處理鹽務,孟大人著手調查謠言一事,還有鹽稅要抓緊收取。”


    “是,年大人。”


    孟遠鄭重點頭,躬身一禮道:“下官先行告退。”


    年如鬆低著頭,開始處理鹽務,擺了擺手讓孟遠離開。


    孟遠悄然退了出去。


    這時,年如鬆方抬起頭,望著孟遠離開的背影,不禁陷入深思。


    看來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


    鹽司真沒有販運私鹽?


    想到這裏,年如鬆瞧了一眼身旁卷宗,無奈一笑。


    若真能查出來,孟遠就不會拿出來了。


    他這個巡鹽禦史恐怕也做不了什麽。


    年如鬆歎了一口氣,繼續處理公務,沒有多想。


    不知為何,他更相信方文瀚。


    看似是謠言,但空穴不來風。


    或許,確有其事。


    目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還是決定見那位六扇門副總捕一麵。


    走出去的孟遠,意味深長看了堂內一眼,臉色陰沉下來。


    隨即,他便前往刺史府。


    不管怎樣,年如鬆的吩咐不能不遵從。


    ……


    晚間。


    年如鬆迴到宅邸。


    通過他查閱各類卷宗,也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不論是鹽的產量,還是鹽引都能對的上。


    沒有任何問題。


    “大人。”


    柳柏走進堂裏,朝年如鬆一拜。


    “今日見到唐淵了嗎?”


    年如鬆立刻問道。


    柳柏搖了搖頭。


    年如鬆眸光一凝,眉頭皺了起來,說道:“本官乃朝廷二品巡鹽禦史,難道連一個六扇門副總捕都見不了嗎?果真如孟遠所言,唐淵此人狂悖無禮?”


    “嗬嗬,大人誤會了。”


    柳柏怔了怔,苦笑一聲,說道:“屬下怎會親自去見唐淵,那樣豈不是打草驚蛇。”


    沒讓年如鬆發問,柳柏說道:“屬下讓人去信一封,想必唐淵見到此信,會過來拜見大人的。”


    年如鬆恍然點頭,他還以為唐淵居然敢不見他。


    “大人今日可有所獲?”


    柳柏問道。


    年如鬆搖搖頭,說道:“一無所獲,卷宗沒有任何問題。明日柳師爺與我一道去鹽司,查閱卷宗。”


    柳柏是他的幕僚,對他幫助甚大。


    柳柏自無不可。


    “什麽人!”


    正當兩人低聲交流之時,院中突然響起一陣喝聲。


    緊接著,便是一道道拔刀聲相繼響起。


    柳柏和年如鬆對視一眼。


    年如鬆起身,朝外走去。


    “大人,外麵危險,交給護衛吧。”


    柳柏滿臉擔憂道。


    年如鬆擺了擺手,說道:“若對方實力強,躲在哪裏都沒有用,不如出去一觀。”


    柳柏也趕緊跟了出去。


    “嗆!”、“嗆!”、“嗆!”……


    拔刀聲相繼響起。


    待年如鬆兩人走出來後,就看到一眾護衛圍著一個一襲黑衣的年輕人。


    “什麽人,夜闖年大人府邸。”


    一名護衛持刀喝問道。


    其他護衛也都嚴陣以待。


    這些護衛都是先天境圓滿高手,負責保護年如鬆到瀚州。


    見唐淵一直沉默不語,這些護衛也不廢話,揮刀衝了上去。


    見狀,唐淵輕笑一聲,也不見動手,朝前踏出一步。


    霎時間,一道道劍氣環繞周身,驚得一眾護衛滿臉駭然。


    “元神境強者!”


    眾多護衛驚唿一聲。


    唐淵屈指一彈,數道透明劍氣,將護衛手中的刀彈開。


    當然,他也沒有傷人。


    砰砰砰……


    這些護衛隻是先天境,麵對唐淵毫無抵抗力。


    年如鬆見狀,瞳孔微縮。


    一路上,他還沒遇到什麽危險。


    沒想到到了瀚州,卻遇到元神境強者夜襲。


    隻見唐淵邁步走到年如鬆麵前,抬頭看了看,拱手輕笑道:“下官唐淵,拜見年大人。”


    年如鬆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沒想到居然是唐淵。


    柳柏也是驚訝,他沒見過唐淵,也不知相貌,隻知道年輕。


    隻是,沒想到此子居然如此年輕。


    “原來是唐大人,本官可是嚇了一跳。”


    年如鬆走上前,扶起唐淵苦笑一聲說道。


    麵對元神境強者,哪怕品級比自己低,但也不敢托大。


    在這個世界,強者為尊不是說說而已。


    唐淵輕笑一聲道:“年大人見諒,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會夜間潛行過來。”


    柳柏揮揮手,讓一眾護衛退下去。


    “唐大人裏邊請。”


    年如鬆笑著道。


    柳柏讓仆人上茶。


    三人聯袂走了進去。


    落座後,柳柏率先問道:“不知唐大人可是收到信件才過來的?”


    “正是如此。”


    唐淵看了柳柏一眼,說道:“下官本來準備明日到鹽司拜見年大人,不過信中言明讓下官暗中過來,索性今夜潛行過來。


    相信以下官之能,這偌大的瀚州還沒人能察覺,所以年大人不必擔心,不會有任何人能發現。”


    年如鬆心中震驚。


    唐淵未免太過自信。


    “讓唐大人夜間過來,實在是年某之過,失禮之處,還望唐大人能夠見諒。”


    年如鬆滿含歉意說道。


    唐淵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沉吟片刻,唐淵問道:“不知年大人讓下官過來有何要事?”


    年如鬆想了想,忽然問道:“不知唐大人最近可聽到什麽小道消息?”


    “大人是說鹽司販賣私鹽一事?”


    唐淵了然說道。


    年如鬆點點頭。


    唐淵知道此事不稀奇。


    “正是此事。”


    年如鬆說道:“不知唐大人可知是誰在傳揚此事?”


    “此事,下官還真不知曉。”


    唐淵搖了搖頭,說道:“不過,其中恐怕有江湖勢力的影子。”


    “哦?”


    年如鬆立刻問道:“唐大人此言可當真,又何以見得。”


    “嗬嗬。”


    唐淵輕笑一聲,說道:“下官負責瀚州武林一切事宜,對這些事還是知道點,若沒有武林勢力插手,不可能會傳得滿城風雨。”


    “可知是哪方勢力?”


    年如鬆繼續問道。


    唐淵苦笑一聲說道:“此事下官真不知曉,不知年大人可是要調查?”


    “這也是本官請唐大人過來的原因。”


    年如鬆頷首說道:“空穴不來風,鹽司到底有沒有問題,本官必須查清楚。”


    “下官沒有權利調查鹽司,因此恐怕幫不上忙。”


    唐淵搖了搖頭,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即便唐淵不答應,年如鬆也拿他沒辦法。


    哪怕他是巡鹽禦史,也沒權利調動六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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