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政務?


    方文瀚心中暗自思忖,遂看向唐淵笑著問道:“不知唐大人說的是何事?”


    在京城,他就聽說此子性格強勢,手段也強硬。


    怎會突然征詢他的看法?


    今日此子拜訪他,就已經不正常了。


    “此事缺方刺史不可。”


    唐淵拱手一禮,鄭重其事說道。


    “哦?”


    方文瀚更驚訝了,“不知是何要是,讓唐大人如此鄭重。”


    唐淵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迂迴,直接了當說道:“海鯊幫依仗與鹽司合營食鹽,暗地截留精鹽,夥同各方江湖勢力販運私鹽;


    下官在寧州之時,就曾查出天下會在販運私鹽,須知我朝對鹽管控極嚴,如此多鹽流落在外,甚至不知去向。


    可謂讓我大乾朝損失慘重,所以下官決定調查海鯊幫販運私鹽一案,還望方刺史多多支持。”


    對海鯊幫販運私鹽一事,方文瀚並沒有表現的過於驚訝,皆因為這根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江湖勢力販運私鹽,一般情況下,朝廷知道,但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


    若是較真非得調查一清二楚,最後撕破臉皮也不是不可以,關鍵在朝廷能不能承受江湖勢力的口誅筆伐,乃至於武力衝突。


    俠以武犯禁!


    不是說說而已。


    隻是,等方文瀚迴應時,又換了一副口氣,滿臉震驚道:“此事當真?海鯊幫真是無法無天,陛下降恩,童百川居然不知感念陛下恩德,做出如此欺君悖逆之事,罪在當誅。”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朱高卓聽到方文瀚義正言辭的話,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騙誰呢?


    恐怕早就知道了。


    還在演。


    唐淵麵色不改,繼而說道:“這麽說,方大人是支持下官調查海鯊幫了?


    此事非同小可,方大人貴為瀚州主官,下官必須征得刺史大人的意見。”


    “嗬嗬。”


    方文瀚尷尬一笑,說道:“海鯊幫販運私鹽罪不容誅,但畢竟是江湖勢力,本官乃瀚州此事,負責瀚州一州政務,唯獨對武林之事不能插手。此事本就是唐大人負責,無須向本官請示。”


    他不能輕易插手江湖之事。


    況且,涉及鹽稅,非同小可。


    其實,海鯊幫也的確在販運私鹽,不是什麽秘密,陛下恐怕也有所耳聞,但不知為何,陛下態度一直模棱兩可,讓人捉摸不定。


    正因此,即便知曉海鯊幫在做私鹽生意,朝堂袞袞諸公也沒有彈劾。


    以致於愈演愈烈。


    “方大人誤會了,下官請示大人,並非調查海鯊幫,而是希望大人能夠調查鹽司,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唐淵斂去笑容,鄭重說道。


    方文瀚臉色微微一變,深深看了唐淵一眼,沉吟許久方才說道:“本官初任瀚州刺史,對瀚州知之甚少,還要多依仗諸多同僚相助,若此時堂而皇之調查鹽司,恐怕會引起爭議,本官也會被禦史彈劾,望唐大人見諒。”


    一聽,唐淵就知道方文瀚在婉拒。


    唐淵想了想,也沒有想到什麽好理由,讓方文瀚答應介入鹽司調查。


    隻要能讓他名正言順對鹽司進行調查。


    那就不怕尋不到證據。


    隻是方文瀚不答應,也就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對方文瀚拒絕,他倒是早有預料,因此也沒有太多失望,於是說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告退,還望方大人能對此事保密,勿讓海鯊幫生起警覺。”


    “唐大人放心,本官非多嘴之人,隻是此事本官的確不宜插手,讓唐大人失望了。”


    方文瀚站起身,對唐淵頗為客氣說道。


    唐淵點點頭,就和朱高卓兩人離去。


    朱高卓還想說什麽,但被唐淵的眼神阻止了。


    方文瀚沒有相送,低頭沉思一會。


    “等等!”


    在唐淵兩人快要走出偏堂時,方文瀚忽然叫住兩人。


    唐淵疑惑迴過頭,問道:“方大人還有何事吩咐?”


    方文瀚想了想說道:“若是唐大人真想調查鹽司,不妨等等巡鹽禦史年如鬆年大人,他月餘後就會抵達瀚州。


    年大人專管巡視鹽務,這次到瀚州主要是收繳鹽稅,以及監督鹽商的專賣,乃陛下親自派遣,雖品級不如本官,但在鹽務上,卻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


    唐淵微微一怔,說道:“不知這位年大人品性如何?”


    巡鹽禦史一職,主要是巡視鹽務,巡捕禁革私鹽,權柄甚大。


    然而。


    這個職位其實是一個臨時職務。


    並非長期存在。


    每年巡鹽,就會臨時派遣一位大臣,任巡鹽禦史,巡視江南鹽務。


    尤其瀚州。


    這也是因為鹽稅占大乾稅收比重過高。


    朝廷也怕底下人中飽私囊,私鹽泛濫。


    可惜。


    他與年如鬆並不相識。


    年如鬆很可能根本不理會他。


    朝堂和六扇門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緊密的聯係。


    唐淵在朝堂也沒有什麽勢力可言。


    因此,方文瀚提及巡鹽禦史,對唐淵而言,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不過,總得一試。


    唐淵拱手道:“多謝方大人提醒,下官謹記於心,靜等年大人抵達瀚州。”


    “恩。”


    方文瀚微微頷首。


    望著唐淵離開,方文瀚眉頭皺了起來。


    入瀚州之前,四皇子殿下讓他交好唐淵。


    可是,涉及私鹽,他也不敢涉足。


    萬一……


    後麵一個善意的提醒,也是為了和唐淵結個善緣。


    “大人,方文瀚居然不願相助,他可是四皇子的人。”


    兩人離開刺史府,朱高卓臉色難看低聲說道。


    他以為方文瀚會看在四皇子麵子上,支持他們調查鹽司,至少也該搭橋。


    “正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四皇子的人,他才不敢與鹽司衝突,否則到時朝堂那些禦史能將四皇子彈劾的懷疑人生。”


    唐淵卻知道方文瀚的苦衷,搖了搖頭說道:“非是他不願相助,而是不能,而且蒼總捕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選擇不再支持四皇子。”


    “那我們真要等年如鬆?”朱高卓說道。


    唐淵沉吟道:“你去調查一下年如鬆什麽性格,又有什麽喜好,還有他是誰的人,將這些弄得清清楚楚,我們也好投其所好。”


    “好!”


    朱高卓應道。


    迴到六扇門府衙後,朱高卓立刻去調查年如鬆。


    以六扇門密探的能力,年如鬆的信息沒隔多長時間,就被送到唐淵麵前。


    唐淵翻了翻卷宗。


    站在旁邊的朱高卓說道:“根據卷宗記載,年如鬆剛正不阿,大人想投其所好,是一件難事啊,而且此人性格孤僻,與朝中大臣走動較少,應該不好相處。


    若我等將海鯊幫販賣私鹽,與鹽司同流合汙,年如鬆不一定相信我們,何況我們隸屬六扇門,再傳出大人與海鯊幫的矛盾,到時就比較麻煩了。”


    “是嗎?”


    唐淵眉頭微微一皺,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年如鬆自己發現,要真是剛正不阿,難道還能坐視鹽司和海鯊幫同流合汙?”


    朱高卓了然點頭,他明白唐淵是什麽意思,無非是將消息散播出去,別管是真是假,屆時年如鬆一定會徹查。


    屆時,一旦涉及江湖勢力,年如鬆不可避免會到六扇門求援。


    “這是一個法子,純粹的陽謀。”


    朱高卓笑了笑說道。


    之所以一直沒有人敢動鹽司,那是因為鹽司一直被陛下看重。


    那些人生怕惡了陛下,哪裏會尋鹽司晦氣。


    也就唐淵敢幹這種事情。


    “那就等著吧。”


    唐淵將手中卷宗放下,輕笑道:“朱大人須時刻關注年大人動向,在他到瀚州前,將消息散播出去,等他入瀚後,這條消息最好能傳遍瀚州。”


    “是,大人。”


    朱高卓拱了拱手,說道。


    唐淵揮了揮手,讓朱高卓離開。


    接下來一個月時間,唐淵沒有什麽事情。


    唐淵給路天行修書一封,希望能借路天行的麵子,將阿康送到塞北參軍。


    又修書讓顧三娘和厲飛羽趕來瀚州。


    數日後,唐淵坐在堂內。


    顧三娘等四人端坐在下麵。


    唐淵取出兩份血菩提,交給厲飛羽和顧三娘。


    以他們兩人資質,借助血菩提的功效,一定能夠突破元神境,隻是時間長短罷了。


    “九爺,這是……”


    顧三娘隻感覺到磅礴的能量,頓時啞然問道。


    這時,侯元青從旁解釋了一句。


    而他又突破了元神境,說服力更強了。


    厲飛羽雙眼微亮,握劍的手都微微用力。


    “多謝九爺。”


    兩人抱拳道。


    唐淵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遂又說道:“也不知承武在哪曆練。”


    眾人沉默。


    還真不知曉。


    好在唐淵也沒去調查。


    若李承武有機緣,他也不會隨意插手。


    然後,唐淵又將北冥神功交給兩人。


    並囑咐絕不允許見過北冥神功的人活著。


    第二天,顧三娘、厲飛羽兩人悄悄離開。


    畢竟,兩人是偷偷到瀚州。


    他們跟唐淵的關係,最好不要暴露。


    若有心調查,也的確能查出來。


    同行的還有阿康。


    路天行承諾將阿康妥善安排妥當。


    對唐淵這個簡單的要求,路天行沒有理由拒絕。


    “此番阿康離開,憑借唐淵傳授的武學,必定能在軍中闖出一番天地。”


    侯元青望著三人離開的背影笑著說道。


    “若真如此,那再好不過了。”


    唐淵笑了笑,說道:“之所以將阿康安排到軍中,也希望他日後能獨掌一軍,對我等大有裨益。


    而且,塞北多戰事,與異族摩擦不斷,也不是沒有機會。”


    唐淵對阿康還是很有信心的。


    武學方麵,阿康不缺,又有武穆遺書相助,這段時間又一直在學習兵法,再有路天行相助,相信阿康總能闖出一番名頭。


    這也是唐淵對阿康的期望。


    至於最後能混到什麽程度,也全憑他自己努力。


    “唐兄高瞻遠矚。”


    侯元青恭維了一句。


    他表麵這麽說,心裏卻是一驚。


    如此作為,等於在軍隊中安插人手了。


    幸虧此事是路天行安排。


    若交給其他人,唐淵免不了要被訓斥,嚴重還會罷職。


    “這個給你。”


    唐淵手中突然多出兩本秘籍,隨手扔給侯元青,並說道:“牢記之後,將秘籍毀掉,勿要讓少林發現。”


    侯元青一愣,低頭看了看手中兩本秘籍。


    原來是七十二絕技。


    侯元青一陣驚喜,對唐淵躬身拜道:“多謝唐兄慷慨。”


    唐淵走進府衙,背對著侯元青擺了擺手,沒有在意。


    以他現在的實力和眼力,還真不怎麽瞧得上少林七十二絕技。


    關鍵,少林七十二絕技諸多武學都需要精通佛法。


    他也不可能去參悟勞什子佛經。


    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而侯元青原為金剛寺弟子,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侯元青迫不及待迴到屋裏,將兩門七十二絕技翻開,全神貫注參悟起來。


    “不愧是少林不傳之秘。”


    侯元青震撼說道。


    如此,月餘時間一晃即逝。


    唐淵一直待在府衙裏,期間又煉化了一枚血菩提。


    讓他功力又精進不少。


    不過,距離突破化神境,還是遙遙無期。


    走出修煉室,唐淵將朱高卓叫了過來。


    這才了解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年如鬆大概三日後抵達瀚州,到時會先去刺史府拜見方文瀚,然後就會坐鎮鹽司衙門,開始收繳今年鹽稅,最後會去揚州,監督江南三大鹽商。”


    朱高卓對唐淵如實說道。


    這是他這幾天調查出來的事情。


    倒是讓唐淵對朱高卓刮目相看。


    日後,未必不能將他扶上瀚州總捕的位置。


    可惜,實力差了點。


    總歸還有時間彌補。


    “消息散播出去了嗎?”


    唐淵問道。


    朱高卓低聲道:“下官依照大人之言,委托丐幫弟子悄無聲息散播一些小道消息,相信年如鬆抵達瀚州城後,整個瀚州城都會傳得沸沸揚揚。”


    “不錯!”


    唐淵輕笑一聲,微微點頭,對朱高卓做的事情還是比較滿意的。


    “對了,還有一事下官要向大人稟報。”


    朱高卓忽然想起一事,對唐淵鄭重說道。


    “哦?”


    唐淵訝然道:“什麽事?”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修煉,對外界關注不多。


    朱高卓立刻說道:“海鯊幫相繼死了兩位凝神境長老,聽說是九絕宮箭絕所為,現在海鯊幫也急了,下令通緝九絕宮之人,隱隱有聯合江南武林勢力討伐九絕宮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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