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早,唐淵便和李承武趕去六扇門點卯。


    當然沒人敢給他點卯。


    即便如此,唐淵一般也不會遲到,除非實在有事耽擱了。


    “唐大人,早。”


    唐淵剛到六扇門,一眾捕快立刻躬身行禮。


    “嗯。”


    唐淵點點頭道:“兄弟們也早。”


    “嗬嗬……”


    聽到唐淵稱唿他們為兄弟,哪怕知道捕頭大人隻是嘴上說說罷了,但眾捕快還是樂嗬嗬一笑,能和捕頭稱兄道弟,又有吹牛的資本了。


    以前包括曹元正在內,不管是副捕頭還是捕頭,對他們都不假辭色,被說開玩笑了,連一張笑臉都難以看到。


    如今,這位副捕頭唐大人在扶風郡可謂如日中天,就因為他以一式疑似魔道刀法,一刀敗扶風堂堂主陸振聲。


    數日過去,也不見陸振聲露麵。


    許是覺得沒有麵子了吧。


    而且,還從其手中硬生生征繳十數年都未曾繳納的賦稅。


    這下,可讓六扇門揚眉吐氣一番。


    隻是攝於曹元正威嚴,表麵上無人敢說什麽,但私底下對唐淵都是極為敬佩的。


    旋即,唐淵走進府衙。


    而這個時候,從府衙中匆匆走出一人,和唐淵撞了個當麵。


    這人看了唐淵一眼,朝他微微點頭示意。


    一句話沒說,然後繞開唐淵離開了六扇門。


    唐淵迴頭看了一眼,忽然朝一名捕快招招手,“你過來一下。”


    小捕快跑著過來,問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唐淵指著那人離開的背影,問道:“這人是誰,這麽一大早就跑來六扇門,見曹大人嗎?”


    這名捕快忙道:“早晨沒見人進去,應該是昨天夜裏進去的。”


    “嗯?”


    唐淵詫異看了過去,捕快臉上沒有絲毫驚訝,頓時眯起眼睛問道:“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哦。”


    那名捕快恍然道:“這人是曹大人朋友,以前也曾有類似情況發生,我們都見怪不怪了。


    卑職倒是忘了大人才來不久,可能不了解此事。”


    “那這人是誰,你知道嗎?”


    唐淵問道。


    “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捕快搖了搖頭道。


    唐淵‘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大人。”


    捕快又迴去守門了。


    “九爺,有什麽問題嗎?”


    李承武問道。


    唐淵笑了一聲道:“沒什麽,一時好奇。”


    隨後,也沒有多想朝府衙裏走去。


    “承武啊,從扶風郡到江南大概多長時間?”


    唐淵仔細翻閱著公文,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抬起頭看向李承武問道。


    李承武不假思索道:“自扶風出發,橫穿中州便能抵達江南。中途大概需要半個月時間。”


    畢竟,他親自走過一次,跋山涉水趕到扶風郡。


    對這條路,他印象深刻。


    聞言,唐淵眉頭微微一皺,頓感棘手起來。


    “怎麽,九爺有什麽事要去江南嗎?”


    李承武問道。


    唐淵道:“我這有幾門功法要交給三娘和飛羽,隻是江南離此地太遠,實在太不方便了。”


    李承武沉吟道:“九爺,屬下倒是有個法子。”


    “什麽法子?”唐淵詫異道。


    李承武理了理思緒,說道:“聽聞天機樓設立一個分部,專門幫江湖中人在大乾十九州各地轉運各種東西,


    以天機樓渠道,大概三五日便能將東西送到江南,速度極快。至今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天機樓還幹這種事情?”


    唐淵驚訝一聲,又低頭沉思起來。


    這種運營模式和前世快遞好像也沒什麽差別嘛。


    “九爺怕天機樓監守自盜?”


    見唐淵低頭沉思,李承武了然道。


    “不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手中功法太過珍貴,絕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哪怕一絲可能性都不能有。”


    唐淵也傾向天機樓,隻是轉念一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一旦功法泄露,他就危險了。


    李承武認真思考一番,也鄭重點了點頭。


    他知道九爺手中武學秘籍都極其珍貴,像他手中龍象般若功、銅像功都是難得一見煉體功法。


    若是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先前考慮不周了。


    想了想,李承武道:“九爺,到時我親自走一趟吧。”


    “嗯,我也傾向你親自走一趟,暫時我走不開,不然我或許也會去一趟江南。”唐淵沉吟道。


    頓了頓,又說道:“到時,你將武學、功法秘籍牢記於心,再趕去江南。”


    “九爺,那屬下什麽時候出發?”


    李承武問道。


    唐淵想了一下,說道:“不急,再等等。然後你去買一匹半妖馬,速度會快點。”


    他要再等一個月。


    李承武點點頭,又道:“以半妖馬的速度,大概能將時間縮短至七八日,來迴也才半個月時間。”


    半妖馬是妖獸與普通馬雜交品種,速度比普通馬快數倍。


    這也是唐淵到寧州後才知道。


    “大人,卑職宋高求見。”


    兩人正在交談,堂外傳來宋高的聲音。


    “進來吧。”


    唐淵應了一聲。


    宋高快步走進來,躬身拱手道:“卑職宋高,參見唐大人。”


    “嗯,你來是不是曹大人有什麽事吩咐啊。”


    唐淵笑著說道。


    他對宋高印象不錯,此人懂事,隻可惜是曹元正的人。


    宋高可不敢嬉皮笑臉,一絲不苟道:“迴稟大人,確實是曹捕頭有事讓我告知大人。”


    “什麽事,說吧。”


    唐淵並不意外道。


    宋高稟道:“曹大人邀大人今晚吃茶,還說請大人務必賞光。”


    “哈哈,曹大人真是有閑情雅致。唐某一介粗人,吃茶怕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你確定沒聽錯,是吃茶不是吃酒?”


    唐淵失聲大笑,看著宋高饒有興趣說道。


    宋高道:“卑職跟曹捕頭確認過,確實是吃茶,不是吃酒。”


    “嘖嘖!”


    唐淵嘖嘖稱奇,好奇道:“在哪?”


    宋高遲疑了一下。


    “怎麽?”


    唐淵詫異道:“這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嗎?”


    宋高尷尬道:“曹大人說,邀唐大人是為了一敘同僚之誼,還有些許小事商議,所以就在府衙。”


    “這曹大人未免太小氣了,不說去茶樓,但也不至於在府裏,好歹請我過府一敘啊。”


    唐淵搖了搖頭,又說道:“好了,你迴去吧。”


    “那……卑職該如何迴複曹大人?”


    宋高沒敢走,遲疑問道。


    唐淵笑著道:“告訴曹大人,就說我會準時赴約。順便告訴曹大人,他小氣了。”


    得知唐淵願意赴約,宋高一喜道:“多謝大人,卑職告退。”


    宋高快步退了下去。


    他來時還在考慮唐大人不願赴約,又該如何勸說。


    沒想到唐大人這麽幹脆答應了。


    與唐大人爽快相比,曹捕頭行事不免有欠妥當。


    哪有請同僚在府衙吃茶的。


    於情於理都不合。


    宋高走後,唐淵神色立刻冷了下來。


    “這曹元正到底想幹什麽?”


    李承武好奇道。


    唐淵冷笑一聲道:“不管他想幹什麽,晚上一去便是。你晚上不要隨我一道,幫我在外看著點。”


    “是,九爺。”


    李承武拱手道。


    唐淵看向堂外,目光閃爍。


    ……


    夜幕降臨,似乎比往常暗了些,連月光都黯淡無光。


    六扇門大門緊閉。


    唐淵在府衙房間裏休息,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趕去曹元正那裏。


    當唐淵趕到時,曹元正正在擺弄茶具。


    見狀,唐淵輕笑一聲。


    曹元正察覺到動靜,抬起頭笑道:“唐大人到了啊,快請坐。”


    “曹大人,你可不厚道啊,請我在府衙吃茶,還不如請我吃酒。


    下官一介粗人,哪裏懂得什麽茶,還不是牛嚼牡丹。


    若是浪費了大人好茶,可不許怪罪。”


    唐淵看到堂門守著數名捕快,龍行虎步從門外走進來,半開玩笑說道。


    眾捕快聞言,也是哭笑不得,暗道也不像外界傳聞大人和唐副捕頭矛盾重重,這關係不是挺好嘛。


    聽這話,不知道兩人之間矛盾,還以為多年老友呢。


    “哈哈,曹某也是囊中羞澀,才在府衙裏請大人吃茶。”


    曹元正也是開了一句玩笑,又解釋道:“若非府衙裏不允許吃酒,一定和唐大人不醉不休。”


    “下官開句玩笑,曹大人千萬莫要見怪啊。”


    唐淵坐在曹元正對麵,滿臉笑意說道。


    自從進了堂內,唐淵臉上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我和唐大人有事商議,你們都下去吧。”


    曹元正揮揮手,朝門外捕快吩咐道。


    “是,卑職告退。”


    一眾捕快立刻退了下去,心中不禁暗道:“大人和唐捕頭莫非做給外人看,其實沒有什麽矛盾?”


    見兩人像是關係莫逆,眾人八卦心熊熊燃起,不免胡亂猜測。


    捕快走後,隻剩下唐淵和曹元正兩人了。


    唐淵斂起笑容,靜靜坐在那裏。


    曹元正認真沏著茶,一絲不苟。


    兩人一時無言,堂內寂靜下來。


    咕嘟、咕嘟……


    半晌後,曹元正親自為唐淵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曹元正端起茶杯,在鼻尖嗅了嗅,一臉陶醉模樣。


    而唐淵伸出粗糙大手,端起袖珍版茶杯,搖搖頭說道:“這茶我是喝不了,杯子太小,太不爽利,哪有吃酒痛快。”


    說著,又將茶杯放到桌上,衝著曹元正豪爽道:“改日,下官請曹大人吃酒。”


    “嗬嗬,唐大人不愧是江湖中人,性情豪爽啊。”


    曹元正看了一眼未動的茶水,不由輕笑一聲道。


    “今日,曹大人邀下官起來,不會真為了吃茶吧。”


    唐淵若有深意問道。


    曹元正搖頭失笑道:“這次,唐大人可猜錯了。曹某邀唐大人,還真隻是為了吃茶。”


    像是想起什麽,曹元正又道:“對了,要說事情,曹某確實有事與唐大人相談。”


    “不知何事?”


    唐淵問道。


    “說起來,外界傳聞你我關係不睦,矛盾重重,此事曹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這裏向唐大人表示歉意。”


    曹元正將一杯茶一飲而盡,好似是以茶代酒賠罪似得。


    唐淵目光低垂,旋即抬起頭笑著道:“曹大人哪裏話,也是下官魯莽,要說責任該是下官的責任才對。”


    “不提此事,不提此事。”


    曹元正笑著擺擺手,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曹某要多謝唐大人啊。”


    “嗬嗬,又有何事?”


    唐淵皮笑肉不笑道。


    曹元正這種態度很微妙啊。


    東拉西扯。


    東一榔頭西一榔頭,不知道到底什麽意思。


    曹元正說道:“幾日前,唐大人親上扶風堂,一刀鎮壓堂主陸振聲,讓其心服口服交出賦稅。


    此舉大大揚我六扇門威名,曹某佩服。這可是大功一件,過幾日,曹某定為唐大人請功。”


    “大人過獎了。”唐淵拱手說道。


    兩人就這麽聊了起來。


    出乎唐淵所料,曹元正仿佛真是為了邀請他吃茶。


    吃茶?


    還是大晚上。


    唐淵不信。


    仔細思索著曹元正的話,也沒有其他發現。


    “唐大人可還記得江誌誠?”


    曹元正放下茶具,忽然抬起頭問道。


    唐淵道:“還沒過幾日,自然不會忘記,曹大人怎會突然提起此人,莫非有什麽事情嗎?”


    “江誌誠失蹤了。”


    曹元正隨意說道。


    “失蹤了?”


    唐淵一怔,輕皺眉頭說道:“他不是前往京城等待任命麽,怎麽失蹤了?”


    “沒去京城。”


    曹元正看了唐淵一眼,好似觀察他的神色,搖了搖頭說道。


    頓了頓,曹元正又道:“江誌誠久久不到京城,總部派人前來詢問。”


    “他家人呢?”唐淵又問道。


    曹元正道:“尚在京城。”


    “嗬,那倒是奇了怪了,江誌誠除了去京城還能去哪?”唐淵說道。


    “嗬嗬,萬一死了呢!”


    曹元正淡笑道。


    唐淵眯著眼睛,看向曹元正淡淡道:“莫非,這便是曹大人今晚要與我商議之事。”


    “嗬嗬,那倒不是。”


    曹元正輕笑一聲,又朝唐淵說道:“吃茶,吃茶。”


    話鋒一轉,又道:“唐大人身為扶風郡副捕頭,理應知道總部下文,若是曹某沒有傳達到位,那是我的失職。”


    “總部讓我們去尋找?”唐淵問道。


    曹元正搖頭道:“江誌誠尚且不是六扇門中人,哪怕死了,六扇門也不會多管,隻是例行公事詢問一下罷了。


    總部每天那麽多事,哪有閑工夫管一個半步宗師,多半會不了了之。”


    聞言,唐淵不禁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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