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進入深山老林時,衛東籬策馬而行。那白袍,那白靴,那白馬,那精致得要人命的糕點,那引人吞咽口水的酒香,怎麽看都不覺得他是在去尋找“龍穴寶藏”,反正更像是外出踏青的公子哥兒,悠哉得很。


    他策馬在孔子曰的身邊行走,時不時地將糕點渣抖落到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沒想到衛東籬也會有這麽“幼稚”的一天!她不屑搭理他,邁開虎步,大步朝前走。


    衛東籬眯起了寒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孔子曰的背脊,看樣子似乎是想用眼神刺穿她的虎皮,直抵她的心髒!


    百裏鳳原本想帶著孔子曰離開這是非之地,但他看得出,孔子曰的態度十分堅決,勢必要跟著眾人去尋寶。所以,他也留了下來,時刻準備著替孔子曰搶寶!


    此刻,他見著衛東籬目不轉睛地盯著孔子曰看,心中十分不悅。冷哼一聲,飛身下馬,兩三步跑到孔子曰的身邊,伸手扯下自己的披風,溫柔地披在了孔子曰的虎軀上。


    孔子曰一腦門黑線地望向百裏鳳,不明白他此舉的意思。


    百裏鳳一揚下巴,理直氣壯道:“你的皮毛漂亮,咱不給齷齪小人看!”


    孔子曰咧嘴一笑,揚起爪子,輕輕地撓了撓百裏鳳的腰。


    百裏鳳立刻抱住孔子曰那顆毛茸茸的老虎腦袋,親昵地揉了揉。


    胡狸趴在馬背上,如若無力地哼哼道:“百裏鳳,你給小爺我滾一邊去!別占我家子曰的便宜!否則,等小爺的身體好了,看不扒了你的皮!”


    百裏鳳趾高氣昂地笑道:“等你活著從這裏走出去,再來挑戰我的小拇指吧!”


    胡狸恨得直咬牙,卻拿百裏鳳沒有辦法。


    晚上安營紮寨時,他們選了一處較為平整幹爽的位置,分為兩隊準備晚飯。


    衛東籬帶來的人馬自成一隊,動作利索地升起篝火,支起帳篷,架上鐵鍋,煮起了菜湯,烤起了鹿肉。


    胡狸、百裏鳳、孔子曰與隻剩下兩名護衛的延北修一隊。百裏鳳和那兩名護衛負責生火。延北修和孔子曰負責打野味。胡狸則是負責坐下休養生息,照顧好自己,就成了。


    當孔子曰與延北修走到遠處時,延北修停下腳步,站在樹下,對孔子曰說:“子曰,我有事想和你說。”


    孔子曰仰起頭,用那雙黑金色的虎眼直視向延北修的眼睛。


    延北修似乎在考量著措詞,略微沉思了一下後,這才說道:“子曰,我想讓你幫我。”他見孔子曰沒有任何負麵的情緒反應,便接著說道,“子曰,我想得到‘晶梭子’,希望你能幫我。我不知道,除了你,我還能信任誰。更不知道,除了你,誰還能陪著我,成就一代霸業!


    “鴻帝愛財,增賦稅;睿帝偽善,親小人;渠帝喜戰,百姓之難。倘若,我們能將這三國統一起來,便可以創造出一個祥和盛世,為天下蒼生造福!


    “子曰,你可願幫我?幫這天下蒼生?”


    孔子曰微微垂下眼瞼,似乎在認真地思索著延北修的話。


    半響,她點了點虎頭。


    延北修大喜過望,激動地抱住了孔子曰的腦袋。


    孔子曰用爪子撓著鬆軟的泥土,暗道:這麽激動,不好。


    。。。 。。。。 。。。 。。。。 。。。。


    返迴營地時,延北修讓孔子曰自己先迴去,他則是提著野味去河邊清洗。


    孔子曰走到火堆旁,趴在百裏鳳的身邊,用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圓滾滾地樹杈,對任何人都來個視而不見。


    不多時,遠處傳來腳步聲,是延北修拎著已經清洗幹淨的野味迴來了。他先是將野味交給那兩名護衛烘烤,然後坐在孔子曰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大把色彩鮮豔的小野花,動作嫻熟地編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環,戴在了孔子曰的頭頂。


    無論孔子曰是身為女人還是身為白虎,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都是她第一次收到鮮花。孔子曰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不知所措,一邊用黑金色的虎眼瞟著延北修,一邊不自然地撓了撓爪子,不知道應該怎樣迴應。


    延北修也有些羞澀,在送完孔子曰花環後,便一直盯著篝火看。


    孔子曰覺得自己應該說聲謝謝,於是她伸出爪子,輕輕地撓了撓延北修的大腿,然後點了點頭,表達謝意。


    延北修望向孔子曰,眼中帶著三分羞澀和七分寵溺,輕聲讚道:“很美。”


    孔子曰的心髒突然抽痛了一下!某些零星的畫麵再次一閃而過!是誰?到底是誰?!除了延北修,還有誰曾經誇獎過她“很美”?


    孔子曰覺得頭痛欲裂,身子一歪,便將下巴壓在了延北修的大腿上。


    延北修滿心歡喜,誤以為孔子曰是在衝著他撒嬌,於是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皮毛,動作親昵得很。


    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自然變成了一人一虎相依相偎、你儂我儂的刺眼畫麵!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胡狸的咳嗽聲,百裏鳳砸碎酒壇子的聲音,以及衛東籬扯住孔子曰的尾巴,將其拖走的聲音,同時響起!


    待孔子曰反應過來,她已經被衛東籬拖得暈頭轉向,肚皮生疼!當然,最痛得,還要屬她的老虎尾巴!


    孔子曰想要反抗,奈何尾巴受製於人,隻能被動地被衛東籬拖進了帳篷。


    胡狸臉色慘白地指著衛東籬的帳篷,一個勁兒地喘著粗氣。


    延北修的目光一凜,站起身,卻並沒有靠近衛東籬的帳篷。此刻,他怒火中燒,卻必須隱忍,隻因為他曾拜托過孔子曰,讓她替他拿到“晶梭子”。也許,眼前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再者,衛東籬雖然將孔子曰拖入到帳內,但……孔子曰此刻卻是一隻白虎,而非女子,料想他衛東籬也不會對其做出那種事!


    百裏鳳則是拍了拍胡狸的肩膀,封了他的穴道,頗為詭異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稍安勿躁。”按照百裏鳳的想法,孔子曰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咬斷衛東籬的脖子,出口惡氣!所以,他樂見其成。


    衛東籬的帳篷裏點著一盞琉璃燈,將一人一虎相互廝打的影像投映在了帳篷布上,看起來十分驚心動魄。


    孔子曰和衛東籬就像是兩隻憤怒的野獸,在帳篷裏打來打去、撲來跳去,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一點兒聲音。很顯然,一人一虎都在較著勁兒呢。


    百裏鳳等人就好像是看了一場皮影戲,而且還是那種由啞巴表演的皮影戲,精彩連連,**不斷,卻啥聲音都沒有!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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