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籬見孔子曰那半張大紅臉,忍不住揚起了唇角,問:“那依你說,今天應該吃什麽?”


    孔子曰見有門,忙獻媚地一笑,說:“既然是壽辰,自然要吃長壽麵。”


    衛東籬一邊勾了勾手指,示意孔子曰過來,一邊語調輕鬆地說:“那就改吃長壽麵吧。”


    紅衣美姬呆滯過後,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隻覺得汗水濕透衣裙,全身上下都虛脫得厲害。


    當那兩名侍衛將她拖出去,隨手丟進西苑,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至於她的救命恩人孔子曰,則是含羞帶怯地走到衛東籬的麵前,非常自然地坐在他的右手邊,然後擠眉弄眼地衝著衛東籬傻笑。


    衛東籬心裏明白,孔子曰這是在故意找茬,所以也不惱火,而是溫和地問:“睡好了?”


    孔子曰咧嘴一笑,迴道:“睡好了。就是肚子有點兒餓,所以聞著香味跑來了。又怕自己剛睡醒,臉色不好,所以特意塗抹了一些胭脂水粉,王爺看看,可漂亮?”說完,還扭捏地飛出了一記媚眼。


    衛東籬認真看了孔子曰兩眼後,竟然配合著她的說辭,看似誠懇地點了點頭,“很漂亮。”


    倒吸氣聲響起,在場的人無一不露出了極其驚悚的表情,紛紛暗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無雙王爺並不是不愛美色,而是……欣賞眼光別具一格啊!佩服,佩服,實在是佩服!


    孔子曰有點兒人來瘋的氣質,見眾人紛紛打量自己,忙擺出了幾個絕對詭異的姿勢,還真應了那句話——醜人多作怪!


    就在她以扭曲的嘴臉衝著衛東籬猛拋媚眼的時候,但見禾盈袖手中捧著一件豔紅色的披風,娉婷嫋娜地走了迴來。那件披風做工極其考究,上麵秀滿了精美的花紋。她用素白的雙手將披風展開,笑語嫣然道:“王爺,這是奴家特意為王爺縫製的披風。雖然針法粗陋,還望王爺笑納奴家的一片心意。”


    衛東籬眯眼看了看披風,點了點頭,淡淡地說了聲,“有心了。”


    禾盈袖麵色一喜,軟語道:“夜涼如水,讓奴家為王爺披上吧。”說完,她準備繞過桌子,走到衛東籬的身後。然而,孔子曰卻大刺刺地坐在了她原有的位置上,堵住了她的去路。


    禾盈袖微愣,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整個人就如同一隻搖曳在雨中的百合,格外引人憐惜。


    當兩個女人四目相對,所有人看客皆屏住了唿吸,窺探著衛東籬身邊的感情內幕。畢竟,一山不容二虎,最終坐在衛東籬右手邊的那個女人,才會是這座王府裏最尊貴的女主人!


    也許是先來後到的思想作祟,也許是對於美人的偏愛,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認為孔子曰應該站起來,將座位還給禾盈袖。


    然而,在眾人的窺視中,孔子曰卻一動不動地坐在軟墊上,厚著臉皮就是不肯讓出位置。


    眾人看著禾盈袖那副君見猶憐的模樣,大多都會在心裏為她鳴不平,卻礙於衛東籬淫威,不敢表露出來。


    詭異的沉默中,衛東籬放蕩不羈地一笑,用手點了點自己左手邊的位置,示意禾盈袖坐下。


    禾盈袖盈盈一笑,臉頰上飛起紅霞,盈盈秋波蕩漾著春水,輕移著蓮花小足,繞到了衛東籬的身後,親手將披風披在了衛東籬的身上。那樣子,溫柔嫻淑得不得了。


    孔子曰坐在原本屬於禾盈袖的位置上,聽著眾人對禾盈袖的高聲讚美,忽然覺得自己真就像一個小醜,一個占了別人位置的小醜。


    從禾盈袖走進生日宴的那一刻起,孔子曰就仿佛陷入到荊棘之中,不敢動,不能動,怕一動就會痛!


    她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隻覺得腦海中的所有思想,都被一張臉……轟炸碎了!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那是一張特屬於禾盈袖的臉!


    那張臉,她何其熟悉!那張臉,正是衛東籬曾經為她易容過的臉!那張臉,與禾盈袖的臉如出一轍,簡直就是她十年前的翻版!


    孔子曰一直自負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卻不想,竟然在今天,變成了可笑的盜版!


    她還記得,當衛東籬將她易容成為禾盈袖的時候,他是如何擁吻她的唇瓣,他是如何撫摸他的眉眼,他是如何纏綿她的頸項!


    而如今,她卻不知道,衛東籬到底是在親吻她,還是在親吻十年前的禾盈袖?!親吻這個用乳汁哺育了他的女人?!


    如果衛東籬喜歡得是禾盈袖,又何必來招惹她?難道說,她隻是一個暖床的女子,是他寂寞時的玩物?!


    嗬……真可笑!


    要玩,也是她孔子曰玩弄衛東籬!還輪不到他衛東籬來捉弄她!


    禾盈袖這個女人,她早有耳聞,今天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禾盈袖在看見她鳩占鵲巢時,還能笑得這麽溫婉,這麽柔情蜜意!


    看來,禾盈袖當真算是個人物了!


    這樣的女人很可怕,她看似不瘟不火、知書達理,實際上,卻是一隻有毒的花,專門以柔弱的姿態靠近你,卻在你不設防的時候,輕輕地刺你一下,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孔子曰深吸一口氣,非常慶幸自己今天來到了這裏。盡管她有些自取其辱,但總體來說,還算是不虛此行。


    此刻,她隻需要認清自己的位置,別失了心,就算對得起自己了。


    女人啊,失身失意都是小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心!


    她曆經多世輪迴,讓她更加看清了一點——人,還是愛自己,最不會受傷!


    此刻,壽宴裏的氣氛是那麽的熱鬧,卻偏偏都不是她孔子曰的熱鬧。隔著衛東籬,孔子曰可以感受到禾盈袖投來的勝利目光,似乎在諷刺她的自取其辱。


    是啊,自古左為大,右為小,也難怪禾盈袖如此開心。但是,她孔子曰並不是一夫多妻製的擁護者!如果可以,她倒是想高歌一下女尊類的社會體係!


    詭異的氣氛中,又有人開始獻藝。


    禾盈袖受眾人吹捧,自然要撫琴一番。


    孔子曰心情不佳,感受不到那曲子的優美意境。隻知道,當禾盈袖一曲終了,贏得了一個滿堂彩!


    眾人見孔子曰一直麵無表情,既沒有拍掌,也沒有喝一聲好,於是紛紛將矛頭對準了她。


    還未等眾人開口,孔子曰便抬眼環視一周,朗聲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想讓我也表演一個節目,然後看著我出醜,滿足一下你們的變態心理。但是,我偏不!”說完,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這時,有個頗有才氣的門客說:“姑娘還真是快人快語,脾氣有趣的很。就不知道才藝是否也能讓人另眼相待?”


    孔子曰咧嘴一笑,說:“你不用拿話激我。這場麵,我都見慣了。此刻,我若出手,一定豔驚四座,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多出幾個愛慕者。兩個字:沒勁!”


    眾人嘩然,紛紛在心裏大罵孔子曰不要臉!


    孔子曰冷哼一聲,頭也不迴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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