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來訪,下山一趟,收屍太過難聽,樸瑾風從白虎山下來,接近消山穀,殘留的刀氣還彌漫在空中,飄起的楓葉無故兩半。


    遠遠的隻見一道人影恍惚不動,任由楓葉塵土飄砸在身上,樸瑾風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一點,走近一看,此人頭發微微淩亂,雙眼失神,神情頹靡不振,跪坐在地上不起,腹部的鮮血還在不停的流淌著,地上都是他流的血。


    “你怎麽樣了?”樸瑾風連忙上前去詢問,不經意間,瞥見那把染血的劍是如此的熟悉,那是青荷劍,劍象征著一名劍者的身份,也就是說眼前的人是柳如初。


    柳如初是師尊所說的熟人嗎,是他要收屍的對象呢,樸瑾風心下想著。


    “你是柳如初前輩?”樸瑾風將他微微扶起,感覺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不由小聲溫和的問道。


    柳如初不言語,微微的抬頭,又坐在了地上,眼中無神的看著樸瑾風。


    “你是樸瑾風。”半晌,他語氣暗淡道。


    “我帶你去找醫師。”樸瑾風確定了他的身份,看著他腹部的傷口,有一點眼熟,像是李紅泣的刀法,血還在不停的流淌,受傷的人仿佛受到了什麽打擊,有一點的萎靡不振,完全沒有顧忌自己的傷口,做自我療傷。


    眼下秋醫居最近,他扯下一塊長長的布條,裹在他的身上,讓他有所緩衝,他用力的將他扶了起來,朝著丁菱的住處而去。


    “我要殺狂紅霸刀。”柳如初身形顛顛晃晃,緊緊的攥住樸瑾風的衣裳,神情認真對著他喃喃道,當初的那一份瀟灑自如已經不複存在,眼中剩下的隻有濃濃的仇恨。


    “你為什麽要殺他。”樸瑾風問著,難道白無塵所說的熟人,是指李紅泣前輩。


    “他殺了我的父親,逼死了我的姐姐。”柳如初越發的激動了,咬牙切齒,牽動著傷口,身體痛的有一絲的顫抖,他支撐身體的力量又虛弱了幾分,要不是樸瑾風扶著他,他早就撲倒在地上了。


    “先別出聲,我送你去治療。”樸瑾風輕聲說道,想要安撫穩住他激動的情緒。


    他覺得這樣走著有點慢,於是將柳如初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後腳上的速度加快,疾步跑到秋醫居,樸瑾風喊了幾聲,沒有任何人迴他,四周一片的寂靜,空無一人,樸瑾風隻好讓他靠在門口,然後等待著丁玲的迴來。


    秋醫居,風嗚咽,一片淒涼之地,劍客柳如初神情暗淡無神,恢複到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想到自己努力多年修煉劍術,到最後還是輕而易舉的敗給了李紅泣,難道他永遠也殺不了李紅泣嗎。


    他的劍術一直無法突破,一次又一次止步不前,連天都不給他機會嗎。


    “可以聽聽這其中的故事嗎?”樸瑾風看著意誌逐漸消沉的柳如初,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講講自己的事情。


    “我承認是我父親對不起他,但是李紅泣真的是太殘忍了。”柳如初緊緊握住劍,然後抓住樸瑾風的衣裳,聲音有些顫抖道。


    樸瑾風忍著柳如初抓疼自己的肩膀,這樣能證明柳如初還有很大的氣力,他沉默不語,安安靜靜的做著一個聆聽者。


    柳如初迴憶著,眼中隱約泛紅,再次道:“我的父親是他的殺父仇人,你現在一定覺得,他是對的,因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嗯?”樸瑾風微微點了一下頭,神情變的有一絲暗淡。


    “偏偏我阿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身受重傷的他,並且深深的愛上了他,父親為了阿姐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自廢武功,跪地懺悔。明明可以和平解決,皆大歡喜,但李紅泣不接受父親的道歉,一刀砍下了他的頭顱,阿姐攜帶腹中胎兒,當場自盡,李紅泣魔性大發與傲白一劍血洗我柳家莊八百人,那一夜雪是紅色的,是我八百族人的鮮血染成的。”說著說著,柳如初聲音哽咽,泣不成聲。


    “前輩,節哀……”樸瑾風心頭一顫,想要伸手安慰,最終還是握拳收了迴來,這太血腥了,太可怕了,兩個人八百條性命,怎麽樣的仇恨,牽扯到如此多的人。


    “我時刻偽裝自己,讓自己看起來逍遙自在,但是我,終究是做不到,我的突破不了自己的劍術,突破不了,我無法放下仇恨,無法忘記那一夜的紅雪,無法放棄尋找李紅泣與白一劍。”柳如初顫抖道。


    “你是如何找到李紅泣的所在,你有白一劍的下落嗎?”樸瑾風沉聲問道。


    “我聽人說,李紅泣在白虎山附近出現,所以才會想找無塵賢者打聽一番,沒想到在上山的路上遇見了李紅泣,我失敗了,但是,我不會放棄,李紅泣必須為八百人與阿姐和未出生的孩子償命。”柳如初聲音激昂道,怒氣一上來,口中又吐了一大口的鮮血。


    “如初前輩,你先休息一下吧!”樸瑾風安撫著他道。


    “不,我不能休息,如果我不幸死了,那個故事就會被掩埋,無人知曉。”柳如初虛弱道。


    “唉。”樸瑾風無奈一歎。


    “傲雪封劍之後,白一劍銷聲匿跡,下落不明,我闖蕩江湖這麽多年,隻聽見李紅泣的蹤跡,並沒有聽見白一劍的所在。”


    “如初前輩,讓我試著為你療傷吧。”樸瑾風說道,運治愈力傳送到他的體內,治療他的內息,隻覺手上脈搏隱隱作痛,臉色不由一白。


    “你身上也有傷,不宜勞神費力,不是專修醫力的人,就不要勉強了。”柳如初聲音虛弱,推掉他的手。


    醫力比治愈力和水力來的複雜,難度高但也厲害,醫力需要學習專業的知識和不斷實踐,講究對症下藥,可以隨時以氣化藥,是一般強大人之力所衍生出的力。


    一陣微風吹來淡淡香味,一道熟悉的倩影,步入眼簾。


    “丁姑娘,你迴來真是太好了,請你救助柳如初前輩。”樸瑾風輕輕鬆開手,站了起來,迎向丁菱。


    “扶他到裏屋。”丁菱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語氣冷漠。


    “嗯。”樸瑾風點頭,微微半蹲,將柳如初扶了起來,將他朝著裏屋帶去。


    屋內簡約冷雅,藥草有些雜亂,不似是一個姑娘的住所,上一次樸瑾風來屋內還沒有多大的氣味,這一次屋內彌漫著一股濃濃藥草味。


    “斷了幾根肋骨,刀氣入體嚴重,造成腎虛,心髒受損,筋脈依附濁氣,加以湯藥輔助,三個月內不動氣,便無大礙。”丁菱查看他的傷口,在他的身上摸了摸,然後把了他的脈搏,說道。


    “請問診費藥費多少錢幣?”樸瑾風問道,手打算拿出錢。


    “不需要,他受傷,責任在我,我會負全責。”丁菱冷若冰霜,麵無表情,聲音冷冷。


    “姑娘。”柳如初奮力起身,牽動傷口,開始輕微的咳嗽起來。


    “閉嘴。”丁菱眼神淩厲,語氣不耐。


    看著柳如初一副欲倒不倒的模樣,樸瑾風連忙上前扶住他,讓他輕一點的躺下去,道“柳如初前輩,請安心養傷。”


    “剛才,我去了白虎山,告訴你的仇人,是血眼劍魔殺害了他的徒弟,所以你的仇人現在應該正在與血眼劍魔戰鬥,最好是同歸於盡。”丁菱冷聲道。


    “什麽?”樸瑾風一驚,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對柳如初急道:“前輩,我先告辭了。”


    不等柳如初反應,樸瑾風就已經消失的無形無蹤。


    “那是我的仇人,要死在我的手上,即使不能,我也要見證他的死亡。”柳如初一個踉蹌不穩,從床上滾了下來,然後定了定神,爬了起來,朝著外麵艱難的走去。


    當他走到院子中,丁菱突然叫住了他。


    緊接而來的一聲聲粗重的喘息聲,柳如初一迴身,隻見一名男子臉色煞白,麵帶著黑絲,如同白瓷上的裂紋一樣,眼神無神帶著濃濃黑眼圈,搖搖晃晃幾乎沒有重心,手中拖著一把刀。


    “這是?”柳如初握住劍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刀氣,不由凝神謹慎以對。


    “他就是李紅泣的徒弟千滄,也是要結束你性命的人。”丁菱說道。


    “為什麽?”柳如初微微一怔,又恨又怒。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隻有死人才能保守,那就是,傲白一劍就是白無塵。”丁菱眉眼冷漠,一字一頓,聲音不冷不淡,甚至帶著一抹詭笑。


    柳如初踉蹌向後退了幾步,手中劍握的更加緊了,嘴中一絲鮮血緩緩流出,那是怒恨攻心。


    “當真是他。”他聲音發顫,腹部慢慢變紅。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置我於死地,難道你跟白一劍李紅泣是一丘之貉嗎?”柳如初緊緊握住劍,咬牙問道。


    “你可以理解,我與他之間達成某種約定,內容就是殺死柳如初,柳家莊後人,至於什麽內容,我無可奉告。”


    “我知道,你想讓死人如同活人一般存活,你想要借助白無塵的力量,複活你口中的千滄。”


    “你監視我?”丁菱眼神一冷,帶著一絲的殺氣與怒氣。


    “你恨血眼劍魔,當聽到可以有殺血眼劍魔的機會的時候,你卻放棄了,說明你可能有比殺血眼劍魔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千滄的存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死人,現在再見他是半死不活的怪物。”


    “閉嘴,千滄殺他。”柳如初的話,似乎觸碰到了丁菱的逆鱗,她眼神狠厲。怪物一般的千滄似乎得到命令,拽著刀朝著柳如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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