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過去,仰躺在某男驚喜的懷抱中,熟悉的鐵血鬆香縈繞著讓她安寧,紓解了全部的疲憊。


    因為有他在啊,天大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


    怕什麽,擔心什麽?


    管他流言蜚語,管他萬民唾棄,哪怕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麵又如何?


    她的身邊,永遠有這個男人並肩而立!


    戰北烈摟住她的肩頭,下巴抵在她頭頂,笑道:“好了?”


    胳膊肘捅了捅他硬硬的胸膛,冷夏尷尬的咳嗽一聲:“本來也沒事。”


    方才不過是這事來的太突然,她順便預想了一下今後將會產生的效應,說沒有一瞬被影響到是假的,畢竟這六年多來,她已經完全的融入了這個世界,也愛上了這個世界,將戰北烈的信仰,當成了自己的信仰。


    而接下來要發生的,也許要將她的信仰全數推翻。


    然而戰北烈總有能讓她心安的力量,不過一瞬,這擔憂立即拋諸腦後,就像他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代殺手之王,如果這點事就被東方潤給嚇住,那真是丟人丟到古代了!


    灑脫的笑容,在唇角盛開。


    看著重新恢複了傲然的母獅子,戰北烈想了想還是把到了嘴邊揶揄給吞了迴去。


    唔,他媳婦可小氣記仇著呢!


    這麽一想,某男反倒開始為東方潤擔心。


    嘖嘖嘖,這麽大的梁子結下,先不說那人明顯覬覦著母獅子,他很好奇,那個城府深沉在吃人的皇宮裏都活了下來的男人,能不能經受得住他媳婦的報複!


    想著想著,不自覺的吹了聲口哨,開始得瑟,嘴角快要咧出耳朵根兒,看的冷夏莫名其妙。


    外麵一聲敲門聲傳來,戰北烈笑眯眯道:“應該是鍾蒼迴來了。”


    因為風馳電掣中了毒,其他的馬匹也已經死了,原本的計劃是今早就要離開,此時又要在客棧內再耽擱一日,趁著這段時間,鍾蒼和狂風三人被派出去查探消息。


    “進來。”


    門從外麵被推開,也傳來了一陣陣客人和掌櫃的理論聲音,夾雜著掌櫃一聲聲的抱歉,在蟬鳴吱吱中亂哄哄的響起。


    鍾蒼目不斜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狂風三人,和一個青衣呆子。


    呆子自動自覺的飄到了兩人的對麵,拉出把椅子坐下,雙目放空,開始神遊。


    眾人齊齊望天,尤其是鍾蒼等人一臉的問號,進門的時候碰見慕二,一路跟在他們的身後,還以為來有什麽事,結果就是發呆?


    冷夏輕笑一聲,若是沒事這大爺一樣的愣子,是絕對不會過來的,明顯也是知道了這件事將會造成的後果,來安慰來了。雖然說這安慰的方法比較獨特又奇妙,不過她依然感動。


    嗓音溫暖:“謝了。”


    某二轉動眼珠,在她臉上一頓,似是在研究她是否真的沒事,片刻後,終於放了心,站起身飄了出去。


    戰北烈撇撇嘴,酸飄萬裏的嘟囔:“真以為自己是治愈係的呢?”


    不動不言就能達到效果?


    某男醋意十足的瞪去一眼。


    呆子的背影立馬頓住,轉過臉麵無表情的迴敬一眼,淺淡的眸子中一絲小鄙夷劃過,決定不走了,就要在這房間裏讓某男礙眼,迴去坐下繼續發呆。


    戰北烈開始磨牙。


    冷夏懶的搭理這人無時無刻不打破的醋罐子,翻了翻眼睛,好笑道:“說正事呢!”


    鷹眸眨巴眨巴,戰北烈心裏不是味兒了,母獅子竟然幫著二愣子!


    某男覺得自己頭上開始變色了,綠色。


    慕二再次飄來個小眼神,淺淡的眸子裏,很有幾分小奸詐。


    瞧著這架勢,狂風雷鳴閃電彎腰低頭,恨不得窩成三隻蝦米,間隙處拿眼風傳遞著隻有三人才懂的小信息。


    狂風擠擠眼:看這模樣,王妃沒受影響啊?


    閃電努努嘴:難道王妃還沒明白,將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


    雷鳴翻白眼:小王妃是誰,那是偶像,你當是你呢!


    “咳咳……”


    一聲冷冽的咳嗽,瞬間製止了三人的暗暗交流,自然了,這個暗暗是他們自以為的,實際上房間裏的每一個人都看了個通透,連呆子都鄙視的瞄去了一眼。


    冷夏微微歪著頭,睨著鍾蒼的撲克臉,吩咐:“說吧。”


    冷峻的麵容上,多了幾分凝重,鍾蒼道:“爺,王妃,整個鎮子裏,今日離奇發生了多起這樣的事故,這個鎮子上客棧不多,然而所有的客棧後院裏,馬匹盡皆猝死,甚至還有不少的農家家,圈養的豬牛羊等牲口也死了,都是中了寄元草的毒。”


    “寄元草中毒後沒有任何的症狀,看上去就仿佛猝死,也因為這毒草極為生僻,衙門裏的仵作大夫都查不出任何的問題,最終隻能列為懸案。”


    “發生的時間並不是同時,幾處地方從早到晚,相差不過一兩個時辰,我有仔細檢查過那些牲畜的屍體,應該是因為寄元草的用量多少,才有了死亡的先後時間。”


    “而除了牲口之外,這次的是件還蔓延到了田地裏,不少的莊稼人的作物都枯萎了,東楚這一次的作為,令百姓的損失極大。”


    篤篤篤……


    鍾蒼說完,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戰北烈輕輕敲擊著桌案,發出一聲一聲的悶響。


    半響,問道:“抓到人了麽?”


    鍾蒼知道他問的是下毒的人,撲克臉上尷尬一閃而過,他點點頭:“抓到了,盡皆服毒自刎。”


    兩人沒有絲毫的意外,東方潤的手下暗衛裏,但凡任務失敗或者落入敵手,服毒自刎是第一動作,這麽多年的打對台,他們早已經習慣了。


    鳳眸緩緩的眯了起來,其內早已經恢複了平日的神色,傲然的,自信的,俾睨天下的。


    冷夏唇角一勾,隨口問道:“除了這些,可還有相應的謠言傳出來?”


    見鍾蒼搖頭,她給自己添了杯茶,淺淺的啜了一口,一邊吹著茶盞上的浮梗,一邊無所謂的轉著杯子:“既然這些都是有人有意為之,相信過不了多久,勢必還有謠言傳出,到時候……”


    她挑了挑柳眉,頓在這裏。


    不過到時候將會有什麽樣的影響,在場的人全都明白,也正是因為明白,看著她毫不擔憂的神色,不由得疑惑。


    鍾蒼狐疑的瞄了瞄,斟酌道:“王妃,你不擔心……”


    冷夏輕輕笑起來,尤其是看見另外幾雙亮晶晶的好奇眼睛,甚至連慕二都緩緩的移動了幾下眼珠,偷偷的瞄過來。


    難道她早晨的樣子,很讓人擔心麽,一個個的都跑來安慰她了,她聳聳肩:“會擔心,不過擔心也沒有用,事已至此,還是盡快趕到東祈渡,海軍是我們最薄弱的環節,隻要鞏固了這一方麵,無論東方潤還想做什麽,都無需再擔心。剩下的……”


    手中一彈,茶盞已經落到了桌案上,發出一聲撞擊聲響。


    她鳳眸一眯:“見招拆招吧!”


    瞧著她眼中幽暗的毫不掩飾的殺氣,狂風三人腦後一涼。


    “王妃如果沒有吩咐屬下先下去了。”快速說了句話,瞬間向著危險地帶外撤離。


    臨出門,鍾蒼忍不住伸腳絆了他們一下,三人齊齊一個趔趄,迴頭瞪眼:你跑不了,就阻撓咱們!


    鍾蒼麵無表情,分毫沒有幹了陰險事的自覺:沒義氣。


    咻咻咻咻!


    四人齊齊消失在房間內。


    瞧著已經沒了影的房間,戰北烈無限惆悵的望著遠方,為他手下這些慫貨深感無奈。


    “丟老子的臉啊!”


    翌日。


    客棧門口,狂風三人買好了馬,風馳電掣也已經恢複了過來,雖然精神依舊有幾分萎靡,明顯腿腳已經有了力氣。


    有客人從客棧裏罵罵咧咧的進進出出,冷夏輕柔的撫摸著風馳的腦袋,自腰間掏了紙包,取了片糖喂它,問老頑童:“真的能走麽?”


    每每想起來昨日清晨,風馳渾身**的倒在地上的模樣,她就狐疑隻一天的時間,真的可以麽,尤其是說這話的人是老頑童,那不著調的老家夥,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老頑童頓時怒了。


    這簡直是對他專業操守的,最大侮辱!


    他跳著腳,吹胡子瞪眼:“老人家說能,誰敢說不能!丫頭放心吧,他們是中毒,解了毒自然是可以的,老人家的話你還不信麽?”


    冷夏摸摸鼻子沒說話,心裏想的卻是,這老家夥和蕭鳳都是一個級別,越保證,越是感覺沒什麽可信度。


    身邊的風馳將糖卷到嘴裏,拿頭親昵的拱了拱,舔著她的手指,她輕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感覺到兩邊一人一馬傳來的幽怨氣息。


    一人,自然是戰北烈,這人的吃醋能力越發的詭異,連一匹馬的醋都吃!


    一馬,就是某男身邊的電掣,瞅瞅冷夏,再瞅瞅戰北烈,極人性化的眼中,盡是選錯了主子的委屈。


    大袖一拂,戰北烈瞪一眼這反水兒的。


    “出發!”


    這句它聽懂了,收迴哀怨的目光,以蹄刨地,等他上馬。


    趕路的日子過的極快,而再快,也快不及謠言的流竄。


    開始那些牲畜的死百姓們雖然疑惑,卻並未想到其他的方麵,這就是古代的壞處,通訊不夠發達,交通亦不發達,直過了有幾日之後,當謠言四起,他們才知道並不是隻有自己生活的城鎮無緣無故死了牲畜和作物,原來大陸上的每一個城鎮裏角落裏,甚至每一個偏僻的村落裏,都有同樣的事發生。


    而聽著那發生的時間,估計接下來也不會停止。


    從這之後,百姓們陷入了恐慌。


    不是瘟疫,不是病死,不是中毒,沒有大夫能解釋那到底是什麽,而同一時刻,開始有人瘋傳西衛女皇吸血的消息,連帶著當初那些用來混淆的謠言,盡都拿出來加油添醋,一時傳的有聲有色,吸血,采陽補陰,為了長生不老。


    對於這些,冷夏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尤其她更加的明白,這還隻是個開始!


    東方潤的一番作為,不會僅僅止於這裏,若是連這些懷疑的聲音都聽不下去,她也就不是那殺手之王了!


    一路上縱馬疾馳,即便是唾罵聲懷疑聲響在耳側,她也聽之任之完全無視,反倒是眾人極為擔心,一路小心的觀察著她的神色。


    這日,天漸漸的暗了下來。


    眾人在一個山村裏借宿,自然,以冷夏現在臭氣熏天的名聲,是絕對不敢露出真顏的,一路上都是女扮男裝化裝成商旅,否則,村民還不怕女皇進村兒吸血麽?


    鍾蒼塞給村長一小錠銀子,一個六十餘歲的小老頭,看上去極是樸實,驚驚惶惶的收起這一生沒見過的銀錠,小心翼翼給安排了住宿。


    冷夏漫步在這村子裏,身邊戰北烈摟著她,淡淡的月光照下來,灑下點點清輝,蟬鳴聲極有韻律的叫著,不禁讓她迴憶起六年前的那次,同樣是在一個小山村裏。


    整個晚上,聽著隔壁房間床板兒吱呀吱呀叫,戰北烈抓狂炸毛的情形。


    噗嗤一聲,她笑出來,轉過頭倒退著走,戲謔的瞅著麵前的人:“那晚的月亮,圓不?”


    戰北烈也笑了,想起那一整夜的對月淚流,再看看冷夏難得調皮的模樣,眼中染上些許幽深。


    將冷夏扣在懷裏,他緩緩的靠上前,抵著她的鼻尖,危險的眯起眼:“媳婦,這會兒可沒有芙蓉擋道了!”


    溫熱的唿吸噴在臉上,冷夏朝著遠方看去,眨眨眼道:“沒有芙蓉,有人。”


    “什麽人?”


    戰北烈轉過頭,這裏已經能看到村盡頭。


    一家簡陋的院子門口,老婦對著月光編著籃子,身邊放著一堆堆的竹條,長滿了繭子的手指靈活的一扭一纏,手中的竹籃就高起了一層,六七歲的瘦弱小童認真的看著,拍著手一個勁兒驚歎。


    戰北烈悻悻然鬆了手,無語的撇撇嘴。


    冷夏歪著頭,笑眯眯飄去個戲謔眼風:紙老虎。


    某男挑眉,咬牙:等著晚上收拾你!


    她轉過臉,十分阿q精神的當沒看見,微風徐徐吹拂在麵頰,感受著小村落裏難得的靜謐悠遠,望著那小小的女童,不禁想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小歌謠。


    某男不願意了,瞧著這瘦不拉幾的小女童,反駁:“媳婦,咱閨女長大了,鐵定更好看!”


    冷夏也撇嘴,這男人,全天下的姑娘都沒他家的漂亮,千好萬好不及閨女好,天大地大閨女最大!


    瞧著她醋意盎然的模樣,戰北烈立馬表忠心,舉手發誓:“天大地大,媳婦最大!”


    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她也懶得搭理這男人明顯的嘴不對心,前麵的小女童看見了兩人,怯怯的停止了拍手的動作,老婦眯著眼睛瞧過來,在孫女的攙扶下蹣跚站起,一出口像是讀過書的:“兩位有禮,村長已經打過招唿了,鄉下地方簡陋,還望客人不要介意。”


    冷夏和戰北烈並未托大,客氣笑道:“多謝老人家。”


    “哥哥,你長的真好看……”女童眨著眼睛,羞澀的朝冷夏看了看,小聲道:“是妞兒見過的最好看的哥哥。”


    冷夏笑彎了眼眸,朝戰北烈得意的眨眨眼。


    某男望天,這招蜂引蝶的。


    小女童自然感受不到,某個男人詭異的醋意,伸出瘦弱的髒兮兮小手,在身上打滿了補丁的褂子上使勁兒擦了擦,將兩指擦的幹幹淨淨,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冷夏的衣襟,笑眯眯:“哥哥,妞兒帶你去看我的寶貝。”


    冷夏被她拉著,不願意拂了孩子的好意,朝戰北烈眨眨眼,跟了上去。


    望著前麵跑遠的身影,一雙鷹眸中染上絲絲溫柔,也許連母獅子都沒發現,來這裏六年多的時間,她變的越來越柔軟,越來越溫情,尤其是有了小兔崽子和小歌謠之後,對待孩子總是不自覺的溫暖了起來,像個母親。


    旁邊一束含著笑意的視線,身為大秦戰神的男人自然感覺的到。


    他轉過頭,看著老婦投來的慈祥目光,一雙滄桑的眼睛仿佛什麽都看的懂,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就聽老婦和藹笑道:“客人夫妻二人,感情定是極好的。”


    冷夏隻換了身男裝,並未刻意易容,眉目間依稀還有著女子的柔美,但凡有點眼力價的都能看的出,更何況這吃鹽比他們吃米還要多的老人,戰北烈點點頭,也未隱瞞,老婦一邊引著他朝茅屋走,一邊以過來人的姿態教育道:“小娘子看上去就是極溫柔的,男人是火,女人似水,客人要好好珍惜啊……”


    劍一般的眉毛挑了挑,唔,溫柔……


    這些年聽慣了對他媳婦的評價,盡是彪悍,這乍一變成溫柔,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溫柔的母獅子?


    某男立馬打了個冷顫,一巴掌把腦子裏大大的“溫柔”二字,給拍飛了。


    拍完又鬱悶了,竟然溫柔的受不了喜歡彪悍的,難道是受虐受久了,開始犯賤?


    忽然,茅屋的後麵一聲稚嫩的哭叫傳來。


    是方才的那個孩子!


    “妞兒!”老婦踉踉蹌蹌的,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戰北烈帶起她,運起輕功一瞬趕到了後院,說是後院,也不過是茅屋後麵,以籬笆圈起的一塊地方,地方極小不過三丈見方,零星養了幾隻雞,而此時,那名叫妞兒的孩子正蹲在地上大哭著,顫抖的小手憐惜的撫摸著一隻已經死了的蘆花雞,哭的不成樣子。


    而蘆花雞的旁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隻死雞,已經僵硬了。


    見老婦趕來,妞兒抬起一張哭的髒兮兮的小臉,撲進了她懷裏,嗚咽:“奶奶,妞兒早晨才喂過阿花的。”


    冷夏和戰北烈對視一眼,恐怕毒是昨夜中的,瞧這樣子大概到了下午才毒發,而這會兒,估計下毒的人早已經轉戰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更麻煩的是,這個村落裏不會隻有這一家。


    果然,小小的村落,聽見孩子大哭聲趕來了不少的村民。


    聽見家裏的牲畜死了,紛紛迴去察看,這一看不要緊,一個村子三十幾戶人家,就有十七家死了牲口,雞鴨豬牛羊,還真是一種都不落下……


    整個村子哭成一片。


    對於這些村民來說,養的牲畜就是他們一家子糊口的來源,這會兒卻全死了,怎能不崩潰?


    “都是西衛女皇!”


    哭聲陣陣中,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忽然大罵:“我那日進城裏,就聽人說,城裏也出了這檔子事,怎麽知道,連咱們村子裏都碰上了!”


    不明白的村民,忙問:“怎麽迴事?”


    青年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城裏人都在說,這前些年的戰事都是因為她才挑起來的,甚至那西衛女皇為了長生不老,專門吸人血,還養麵首采陽補陰,你們說說……這樣的事是不是有違天理啊!”


    村民大驚:“那不是妖怪麽?”


    砰砰!


    村長拿著拐杖,砸出地麵兩個深坑,蒼老而樸實的臉上含著怒意:“可別瞎說,誰不知道那女皇愛民如子?”


    “不是瞎說,村長,你沒進城,裏麵都傳遍了!”


    那青年恨恨的望著西方,仿佛能看見西衛的皇宮,恨不得衝過去殺了那妖孽一般:“外麵都在傳,要不是真的,怎麽城裏無緣無故的死了那麽多的牲口,我聽人說,不止是城裏,好多的城都發生了這樣的事,連別的國家都一樣,那麽多的地方,那麽多的牲口,沒災沒病的就猝死了……”


    “這還不是她觸怒了上天?”


    村長也沒了話反駁,畢竟這事實擺在眼前。


    “這是天譴啊,老天發怒了啊!”


    “聽說那女皇是個好皇帝,怎麽會……那上天這是什麽意思呢?”


    “可不是警告她,不能再吸血害人?還是……還是……上天要收了她?”


    眾人七嘴八舌,越說就越是離譜,到最後,有人抱著死去的牲口,大聲哭喊:“妖孽啊!如今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啊,一年一年的戰亂就算了,這會兒妖孽當道,咱們哪裏有好日子過啊!”


    自始至終,冷夏和戰北烈淡淡的看著,並未發表任何的言論。尤其是冷夏,在她的眼前大罵妖孽當道,她的唇角還掛著悠然的笑容,仿佛說的根本不是她一般。


    一聲聲的哭罵聲響徹這小小的村落。


    就連村長都已經半信半疑,轉身問戰北烈:“客人,你們是城裏來的,真有這事麽?”


    不待他說話,冷夏已經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西衛女皇吸不吸血還說不準,如今都是謠傳,不過這個小哥也沒說錯,外麵的確死了不少的牲口。”


    剛剛趕來的鍾蒼等人,聽見這話齊齊一趔趄,差點一頭栽進土地裏。


    狂風三人一臉見了鬼,無語的抽著嘴角,小王妃啊,你這麽說,村民們不就更相信了麽?


    鍾蒼的撲克臉也瞬間破功,眼皮子一跳一跳。


    四人走上前來,聽著耳邊村民們一聲一聲的謾罵,那恨不得將西衛女皇扒皮抽筋的恨意,心裏盡都不是個滋味,這些村民沒有直接受過小王妃的恩惠,山高皇帝遠住在這窮鄉僻壤,隻能聽一些城裏百姓的風評,再加上一個村子裏受到了重大的打擊,言辭過分一些也情有可原,可是這麽眼睜睜看著他們辱罵自己的偶像,依舊咽不下這口氣。


    閃電是最沉不住氣的,大喝一聲:“你們……”


    剛說了兩個字,已經腦後一涼閉上了嘴,冷夏一個眼風掃過去,止住了他的反駁,看著百姓瞧過來的眼神,道:“今日我等來此借宿,正巧碰上了這等事,小小心意也算幫大家渡過難關。”


    她又取出一錠銀子,塞進村長的手裏。


    老村長抖著手,連稱不敢:“客人,你們先前給的就夠多了,哪有住一夜就給這麽多錢的……”


    冷夏沒再多說,若是剛才那是錦上添花,此時卻是雪中送炭,她相信老村長也隻是客氣客氣,這關係到一個村子的生計,她們又明顯不是窮苦人家,沒有必要再推辭。


    果然,老村長收起了銀子,村民伏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冷夏和戰北烈對視一眼,朝給他們安排的茅屋走去,後麵跟著麵無表情的鍾蒼,和一臉鬱卒的狂風等人,閃電瞪著眼睛,小小聲咕噥著:“跪跪跪,跪你妹啊!剛才罵的又那麽起勁兒……”


    冷夏搖搖頭,一直忍受著他沒完沒了的碎碎念,直到進了屋裏。


    房間很簡陋,又極小,一床,一桌,一個凳子,甚至連個椅子都沒有,五個高大的男人站進去,已經差不多容滿了,不過倒是幹淨整潔的很,雷鳴點上蠟燭,瞬時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屋子。


    淺淺的昏黃光暈中,閃電不忿道:“王妃,你剛才怎麽……”


    戰北烈擺擺手,撇嘴道:“那個情形,即便解釋又如何?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村子,不到一百口的人,在整個大陸上又有什麽用?他們這會兒正激動著,要讓他們相信女皇不是妖孽,還不得費盡了唇舌。而就算真的他們相信了,相比於整個大陸上百姓的質疑,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幾人歎氣,自然也明白是這麽迴事。


    鍾蒼想轉個身,看了看這逼仄的茅屋,放棄了。


    他道:“王妃,那麽如今怎麽辦,東方潤的目的是要將您妖魔化了,咱們知道可是百姓不知道,尤其是這天下間無緣無故死了的牲畜,就算是咱們解釋是寄元草,那種生僻的東西,估計百姓也不會相信的,畢竟……”


    畢竟,這死的都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


    就比如先前他們住的那間客棧,一下子死了十幾匹馬,他們是沒追究,卻總有客人要追究,這賠出去的就是一大筆銀子,說不準那掌櫃的未來的三年早起貪黑,都是白幹。


    再比如這個村落,本就窮苦的很,靠就靠著這牲口為生,若是沒有冷夏給他們的銀子,這一個村子的人都要陷入饑荒。


    以點看麵,以麵看全。


    這天下間又會有多少這樣的事,東方潤這是一招釜底抽薪,徹底斷絕了百姓們的希望,讓他們即便不信,也要把這恨意轉嫁到她的身上,家裏死了麥子牲口的,恨!家裏沒死的,恐慌!整個五國都處於一個恐慌中,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輪到你,而這等時候,他們不能不信,也必須相信,在這怪力亂神的落後時代,妖孽,天譴,這等東西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


    若是西衛女皇死了,會不會從此以後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安居樂業,才是所有百姓們最希望的!


    哪怕隻有一瞬的希望,也要試一試。


    而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朝廷給出了補助,補償了百姓們的損失,這恐慌已經深入人心,這謠言已經在他們心裏埋下了種子,這一招,不可謂不毒辣!


    更有甚者,若是大秦皇室的態度是維護,極有可能引起民間的**,這方方太平的日子,就要到頭了,而東方潤也斷定了,大秦必然是維護她的,他們不可能殺了冷夏以平民憤,而在這個時候,百姓的抗拒隻會越來越深,到時東楚出兵,便是一支正義之師。


    打著除妖為民的旗號,來一場正義之戰!


    冷夏輕輕的笑起來,那個城府深沉的男人啊,這一箭何止雙雕?


    越是想,她越是要為東方潤喝上一聲彩,先前的謠言被她壓下,他再借著這個謠言更上一層樓,很好,這樣的對手,讓人興奮。


    誰能想的到,在外麵聲聲唾罵恨不得淹了這西衛女皇的時候,她正在為了一手導演出這些的敵人喝彩,瞧著她眼裏的神色,鍾蒼和狂風三人齊齊退後一步,腳跟兒挨著腳跟兒,屁股貼著牆,力求離著現在看上去危險的小王妃,要多遠就有多遠。


    劍眉一挑,戰北烈問道:“媳婦,你有辦法了?”


    四雙耳朵悄悄豎了起來,雖然他們不知道爺為何這麽問,但是小王妃是誰?爺的媳婦,必定是爺最為了解。還有是誰?他們的偶像,至今為止還沒有什麽能難道她。即便如今的情勢已經發展到無法挽迴,亂的驚心,他們也相信……


    彪悍的小王妃,必定能解決!


    柳眉飛的高高,冷夏詫異:“你怎麽知道?”


    說完,自己先笑了,這六年來並肩攜手一路走過,沒有人比他們更親密,這親密不隻是行動上,也是心的貼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的所想所思。


    她摩挲著下巴,點頭道:“有辦法了,還是方才那些百姓提醒了我,妖孽啊……既然東方潤要把我妖魔化,那麽……”


    她賣了個關子,沒再多說,反倒是抱起雙臂,慢悠悠的倚在牆壁上,昏黃的燭火一跳一跳,影影綽綽的火苗投入她凜冽的眼底,那雙鳳眸中的光芒明明滅滅,幽亮的人不敢逼視。


    已經多久了,沒見過小王妃這種鬥誌昂揚的彪悍勁兒了,自從有了小主子之後,小王妃就漸漸的變的更柔和,便是殺人也極少表露出從前那種骨子裏的,冰冷的嗜血的煞氣的模樣。


    而如今,又再次見到了!


    但凡看見這一幕的,戰北烈,鍾蒼,狂風,閃電,雷鳴,無一不在心裏為東方潤開始祈禱,他們已經不擔心了,腦子裏隻有七個字飄出來:東方潤,好自為之。


    正幸災樂禍著,就聽冷夏含著笑意的嗓音,透著無與倫比的猖狂和傲然,淡淡道:“總是處於被動,也是時候反擊了!”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裏,流言以想象不到的速度飛竄在天下之間,慕容冷夏這個名字,一瞬從人人敬仰的西衛女皇,變成了臭名昭著的妖孽一隻,甚至有人拿出了她從廢物到驚采絕豔之間的對比,一個原本在天下間受盡唾棄的廢物公主,一夕之間的轉變未免太大。


    本來這些傳聞就有根有據,甚至連上天都做出了迴應,那些牲畜和莊稼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如今,更是因為她本人前後的巨大反差,而變的越推理越覺得有理。


    一時,人人喊打!


    而其中,尤以原先的北燕地界和南韓的地界為首。


    第一個地方,也是最早的地方,是南韓。


    哦不,應該說是南韓以東北的部分地區,也就是蕭振乾一路將東楚打迴老家的地區。


    這一片的城鎮當初被東楚打下,沒有受過冷夏的分毫恩惠,也沒有參與過烈王和百姓共患難的時光,如今東楚還占據著兩座城池死守不放,在戰火侵蝕中的這部分地區,對於冷夏的恨意從謠言之始,就無法言喻。


    戰爭是由她挑起,若非東楚皇帝愛慕她,若非她早早的潛入了南韓,若非她是個狐媚子勾引男人,他們南韓又怎麽會被三國圍攻,怎麽會滅國,怎麽會一直到現在都處於戰亂中?


    而另一個地方,則是原本的北燕疆域。


    有人忽然爆出冷夏製作的炸彈,當初喀達什雪山上的雪崩,雪山之下讓秦軍神出鬼沒的地道,和塞納城門外那爆炸引起的坍塌,這原本在北燕就不是什麽秘密,畢竟當初的事有太多的百姓和燕軍親眼看見過,然而那被壓下的消息在謠言四起之時,忽然被擺上了台麵作為了冷夏是妖孽的最有利證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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