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緣客棧,坐落在夷城一條偏僻的巷子,平日裏住客極少,小二每日的工作便是打蒼蠅。


    巷子附近居住的百姓,可沒少拿這客棧打過賭,到底是一個月後,還是三個月後會倒閉,然而這麽多年過來了,這間冷冷清清的客棧依舊屹立不倒,“啪啪啪”拍蒼蠅的聲響每天早晨準時響起。


    時日久了,眾人紛紛失去了興趣,那“啪啪”聲也成了習慣,為了活計早晚奔忙,誰還有功夫搭理這客棧到底是哪天倒閉?


    隻有極少數的人知曉內裏,這裏是大秦的另一個據點。


    而此時,冷夏和戰北烈推開客棧內的一間廂房,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畫麵……


    簡陋的房間內,南韓的小皇帝公孫銘,被五花大綁摁在一張椅子上,狹長的眸子瞪的老大,其內血紅血紅的,一張清秀女氣的臉龐,整整臃腫了一圈。


    明顯已經被人摁著胖揍過一頓!


    他的嘴巴裏塞著塊破布條,不斷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啪!


    戰十七撅著小屁股,大爺一樣蹲在他麵前的桌子上,一巴掌拍上他腦袋,懶洋洋道:“給小爺老實點!”


    公孫銘扭動著,恨不得吞了這敢毆打皇帝的小癟三……


    啪!


    腦袋上再挨了一下。


    某小孩抱起手臂,嘟著小嘴兒,搖頭歎息:“你怎麽就學不乖呢?”


    話落,小鷹眸眨巴眨巴,一轉頭,正正看到門口那倆無語的爹媽。


    小小的白色身影一閃,已經撲進了冷夏的懷裏……


    他仰著小臉兒,哪裏還有方才欺負一國皇帝的彪悍,嗓音軟軟糯糯,純真又無辜:“娘親!”


    冷夏望天,這小變色龍!


    鳳眸一凝,她看向公孫銘,五花大綁的少年望著這邊,狹長的眸子裏含著幾分豔羨,幾分失落……


    感受到她的目光,立馬瞥開眼。


    唇角一勾,捏捏小鬼頭肉肉的小臉兒,還沒來得及說話,某小孩已經被他親爹一把揪了起來,小短腿在半空撲騰著,提溜兔子一樣丟到了一邊。


    一大一小一模一樣的鷹眸互瞪著……


    小鬼頭——占有欲那麽強,小心娘親休了你!


    某戰神——吆喝?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片刻後,戰十七撇開小腦袋,不跟那無時無刻不吃醋的酸溜溜男人一般計較。


    唔,現在可有人給小爺出氣!


    他笑眯眯的走到小皇帝的身前,小小的身子一躍而起,啪!


    蹦著高拍出一個腦瓜崩,戰十七叉著小腰,眸子彎彎,終於舒爽了!


    公孫銘睚眥欲裂,惡狠狠的在椅子上蠕動著,晃的椅子砰砰響,哼哼著讓人聽不清的聲音。


    冷夏走上前,將他嘴裏的布條拿出來,他立馬扯開嗓子,大喊:“小癟三,朕要殺了你!”


    “你們好大的夠膽,快放了朕!”


    “朕要滅你們九族!”


    冷夏微笑,塞迴去,耳根終於清靜了!


    她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公孫銘的對麵,觀察著這個不過十歲的小小少年,慢悠悠問:“你娘沒抱過你?”


    昏暗的房間內,一絲失落迅速浮上他的眸底,隨即眸子一閃,再次恢複成張牙舞爪的模樣,惡狠狠的瞪著她。


    冷夏輕笑出聲,這副模樣,和花千何其相像!


    即便是正在和小鬼頭大眼瞪小眼的戰北烈,也發現了幾分端倪,劍眉一皺,提溜起某小孩兒走了過來。


    戰十七湊到公孫銘的眼前兒,托著腮眨巴眨巴眼,想起方才冷夏說的話,撅嘴道:“你好可憐,你娘都不抱你麽?”


    公孫銘:“唔唔唔唔……”


    戰十七人小鬼大的歎口氣,伸出肉乎乎的白嫩小手,摸了摸被他拍的一派散亂的腦袋,鷹眸彎彎,單方麵決定道:“好吧,小爺原諒你了!咱們和好吧?”


    公孫銘:“唔唔唔唔……”


    前麵公孫銘到底在說些什麽,冷夏不知道,不過這一次……


    他說的一定是:去你媽的!


    冷夏無語望天,她兒子到底是傻呢?還是傻呢?還是傻呢?


    把人給胖揍的豬頭一樣,竟然好意思說這種話,也不知這厚黑學到底是遺傳了誰!


    嗒嗒嗒嗒……


    叮鈴當啷……


    正當這時,門外一陣腳步聲匆匆傳來,合著鈴鐺叮叮作響,好不熱鬧。


    吱呀……


    隨著廂房的門從外打開,一陣濃鬱的香風隨著風兒飄進,不用說,花千。


    花姑娘鬼鬼祟祟的探進個腦袋,依舊是那日的裝扮,整個頭上包著塊黑布……


    冷夏的嘴角不住抽搐著,眼皮子跳啊跳,花姑娘,你真的不覺得,這樣的裝扮更加的引人注目麽?


    花姑娘自然是不覺得的,得瑟的朝著倆人飛了個媚眼,一扭一扭的進了門。


    一眼看見被綁在椅子上胖了一大圈的公孫銘,他拉下布巾,露出飛速**的嘴角,趕忙跑上前,看的出是真心的疼愛這小少年,他喚:“銘兒……”


    公孫銘眨眨眼,眼圈瞬間就紅了,不可置信道:“唔唔?”


    舅舅!


    還不待把他嘴裏的布條取下,某個罪魁禍首已經一個高蹦到花千的跟前兒,擺著小手兒一臉無辜:“花姑姑,可是他先要打十七的,唔,十七這是正當防衛……”


    花千飛速的眨巴眨巴眼睛,匪夷所思的看向冷夏和戰北烈,那意思:這真是你們的娃?


    兩個爹媽雙雙聳肩。


    不過花千自然也明白,這事的起因經過結果,若非冷夏命人給他傳了個口信,他也不敢大白天的跑出街上。


    他一邊給公孫銘鬆綁,一邊歎氣,這其中摻雜著幾分失望幾分心疼,命令十幾個太監群毆不到四歲的戰十七,這個由他看著長大的心地純良的孩子,已經被那個女人,給禍害成這般了麽?


    “花千,這次你可看走眼了!”冷夏眯起眼睛,語含戲謔。


    他不解的抬起頭,還不待詢問,鬆綁了的公孫銘已經撲進了他懷裏,一滴眼淚湧出眼眶,“吧嗒”一下就掉了下來,稚嫩的嗓音嚎啕大哭:“舅舅!她要殺我!”


    花千猛的愣在了原地。


    “她要殺我!她怎麽會殺我!”


    “那天晚上,我差點就要死了,我好怕!”


    “夫子死了……郭嬤嬤死了……胡太醫也死了!”


    這一聲聲哭喊中,含著諸多讓人心尖兒揪起的複雜情緒,那滿滿的痛心、悲哀、恨意、不願相信、彷徨無助、心灰意冷……就這麽毫無防備的撞入了花千的心。


    他好像明白了冷夏的意思,一下一下的摸著公孫銘的頭,輕輕的安撫著他。


    直過了極久極久,公孫銘哭的沒了力氣,從痛苦到抽抽噎噎,漸漸的情緒緩了過來,他仰起臉,定定的看著花千,執著道:“舅舅,他們都說你是賣國賊,我知道不是的,是不是……她……害你?”


    花千歎了口氣,傷害讓人成長,若是放在三年前,他怎麽能想到這什麽都不懂,隻知道玩鬧的孩子,也有這樣的目光。


    抱起小小的少年,讓他坐下,花千蹲下身和他平視,正色道:“告訴舅舅,發生了什麽事?”


    公孫銘斂下眸子,抱著雙臂微微顫抖,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後……


    他迴憶道:“那天,我偷偷溜到母後的寢殿裏,想給她一個驚喜,藏進了衣櫃……”


    不知有多久,他在衣櫃裏睡著了,直到兩個人的談話聲將他驚醒。


    “你真的忍心殺他?”


    “有什麽忍心不忍心,哀家從未將他當做孩兒,從前是沒有辦法,需要這麽個傀儡,如今朝堂上下皆掌握在哀家的手裏,還要他何用?”


    隻有七歲的公孫銘,正要鑽出衣櫃,猛的被這句話定在了原地!


    這兩個聲音,都是他最為熟悉的人,花媚,花重立。


    他呆呆的縮在衣櫃裏,茫然的聽著外麵的母後和外公,商量著殺了他的利弊。


    “萬一朝臣……”花重立猶猶豫豫:“你就這麽有把握能當上女皇?”


    “西衛那個廢物都能當女皇,哀家又如何不能?”花媚嗤之以鼻,嗓音中含了毫不留情的狠辣:“隻要他一死,公孫家就再也沒有人了!那些個勞什子朝臣除了擁護我,還有什麽辦法?”


    “你忘了,還有那個……”


    “那個小賤種?他中了那麽深的毒,逃出皇宮又如何,他必死無疑!”


    “畢竟沒找到他的屍首……”花重立說完這句,沉默半響,嗓音中興奮無比:“好,隻要你有把握他的死,不會引起朝臣的懷疑,咱們就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


    “前幾日去試探那些老東西的口風,他們猶猶豫豫支支吾吾,盡都聲稱需要考慮,既然如此,哀家就助他們一把!今晚就讓胡太醫動手,公孫銘一死,他們也該有決斷了!”


    待腳步聲遠去,公孫銘滿臉蒼白的從衣櫃裏爬出來……


    當夜,胡太醫果然來了。


    養生的湯藥送到眼前,望著那褐色的藥汁,在燭火下粼粼閃耀,公孫銘仿佛看見了無處不在的血腥,他恐懼到極致,他隻想逃,他大喊大叫的縮進被子裏,不住的搖頭:“朕不要死!朕不要死!”


    砰!


    藥碗跌落地麵!


    四散的碎片刮起一點星火,合著那些流淌的藥汁,帶著森然的悲涼。


    胡太醫望著隻有七歲的小皇帝,趔趄倒退兩步:“皇上,你知道了?”


    公孫銘瑟瑟發抖,眼淚沿著臉頰洶湧流下,他知道了,也明白了……


    為何母後從來都不肯抱他一下,幾日才來見他一麵,每次都是匆匆來去中帶著厭煩和不耐?


    為何原本學堂裏好好的夫子竟是突然死了,換來了一個再不教導他帝王之術的人?


    為何他身邊的人,每日裏變著花樣的慫恿他溜雞鬥狗?


    為何那一直護著他的郭嬤嬤,有一天悄聲告訴他“小心太後”,他將這句玩笑話學給母後聽過之後,郭嬤嬤就再也不見了蹤影?


    為何舅舅看著他的目光中,總是有著滿滿的心疼和無奈……


    這麽多的疑問,年幼的他從來沒有細想過,然而隻經過了短短的一晚……


    他全明白了!


    房間內一片沉默,隻有公孫銘帶著顫抖的稚嫩嗓音,機械的訴說著三年前的那晚……


    他抬起頭,一張頗為女氣的臉上,沒有傲慢,沒有跋扈,沒有張牙舞爪,是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平靜,“胡太醫沒殺我,他把寢宮裏收拾幹淨,好像從來沒來過,隻歎了口氣就走了,我記得他的背影,那麽絕望……”


    “那時我還不知道,那絕望代表了什麽意思,直到獨自在寢宮裏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才得知,胡太醫在禦醫院裏上吊而亡,而當日下午,竟查出他偷了宮裏禦用的名貴藥材,是畏罪自殺,更連全家都被抄斬。”他不屑的笑了聲,為這拙劣的借口,眼中盡是不符合年紀的滄桑:“我提心吊膽了足有接近一月,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再殺我,但是我知道,我的命永遠都在她的一念間,想要活著就隻有讓她放心!”


    眼淚再次湧出,然而他的唇角卻勾著笑,看向花千,“舅舅,我做到了,我活下來了,活著等到你迴來了!你終於迴來了……”


    說完這些,他用了極大的力氣,頂住恐懼,頂住悲哀,公孫銘終於疲累不支,暈了過去。


    將他抱到**,蓋好被子,花千狹長的眸子裏冰冷閃爍。


    公孫銘不知道為什麽,眾人卻都明白的很,花媚沒再殺他,定然是因為第二日百官的聯名上書到了!


    花媚應該絕對沒有想到,一次口風的試探,會引起這般大的反響,南韓的朝堂對於女皇登基這件事,竟是這麽的強硬,以至於她在朝堂上穩固的地位,都產生了搖撼,若是這麽**的時候,小皇帝突然殞命,到時候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她,而她七年來的努力,也會付之東流!


    胡太醫走前將東西收拾好,人也上吊自殺,花媚隻會認為他逃不過良心的譴責,所以自殺而死,該是不會想到公孫銘已經知道了此事,再加上胡太醫全家抄斬,凡是可能知道的人都已經被殺了,公孫銘又在朝著她期望的那個紈絝方向發展著,自然是放下了心。


    不過,隻要她的女皇夢不死,那麽公孫銘的存在就是個障礙,早晚要除去,而她,也定然在等那個最合適的機會。


    這一等,就再等了三年。


    柳眉緊皺著,冷夏呢喃道:“你們有沒有注意,他剛才說了一個人……”


    “那個花媚口中中了劇毒的賤種!”戰北烈點頭,接上。


    如果公孫銘沒有記錯的話,那麽從花重立和花媚的對話中,可以推斷出,這個人,應該也是公孫家的人,南韓的皇室!


    幾人正在思索著,忽然一聲稚嫩的驚唿響起。


    “糟!小爺失策!”


    眾人看去,隻見小鬼頭一個高蹦起來,小鷹眸眨巴眨巴,搖晃著小腦袋扼腕不已。


    看著爹媽投來的目光,戰十七鼓起粉嫩的腮幫子,弱弱對手指:“十七隻顧著欺負小皇帝了,那些太監怎麽辦?若是他們發現了皇帝不見了,去宮裏報信,就會查到羽姑姑那裏了……”


    砰!


    一個腦瓜崩彈上去,戰北烈嫌棄道:“老子給你善後了!”


    偷偷掀起點眼皮,眼尾瞄啊瞄,那意思:真的?


    這其中含著的濃濃的懷疑,讓大秦戰神咂了咂嘴,無語望天,老子的人品就這麽差?


    小鬼頭放了心,蹬蹬兩步跑到冷夏的身邊,軟軟道:“娘,小皇帝好可憐,十七可以和他當朋友麽?”


    冷夏歪著腦袋,想了想,歎氣道:“兒子啊!”


    某小孩兩眼亮晶晶。


    就聽她親媽語重心長:“那估計你也得被揍一迴!”


    瞅瞅公孫銘那一臉的青青紫紫,某十七心虛了,咬著小小的唇瓣想了片刻,從懷裏摸出把小銅鏡,照著自己粉雕玉琢的小臉兒,越看臉上越是自戀的小得意……


    終於鄭重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朋友誠可貴,美貌價更高!


    “這銅鏡……”花千翹著蘭花指,眸子眯成條線,涼絲絲歎:“好眼熟啊!”


    某小孩笑眯眯,將銅鏡雙手奉還,一丁點兒的不好意思都沒有:“當然眼熟啦,是十七借了花姑姑的嘛!”


    花姑娘眨巴著眼睛,琢磨著這個“借”字,再一次覺得這小鬼肯定不是那倆直來直去的生的,唔,不是戰北衍的,就是東方潤的種!


    忽然,他從懷裏把一本卷宗取出來,揚了揚道:“差點忘了,有發現!”


    這一本,正是鍾羽找來的那本,關於柳先生的資料。


    在冷夏和戰北烈好奇的目光中,他一頁一頁的翻過,停在了那個鄉紳的畫像上,指著道:“就是這個人,方才我無聊隨手翻了翻,竟然發現這人很眼熟,我一定是見過的!”


    冷夏和戰北烈同時看過去:“在哪裏見過?”


    花姑娘尷尬的咳嗽了聲,邁開步子走來走去,狹長的眸子四下裏閃啊閃,終於停在廂房的一側,撓牆道:“奴家……忘了……”


    瞧著兩雙大的一雙小的,三雙危險的眼睛,花千立馬舉起手,賭咒發誓:“這個人我絕對見過,該是年月極久了……奴家……一定使勁兒想!”


    說完,還點了點頭,以示誠懇。


    冷夏聳聳肩,雖然花千不記得了,但是至少說明了一點,那戶退了休的管家,極有可能是為了主子也就是鄉紳,才退休來到京都,當起了農戶,一旦花千想起了那個鄉紳在哪裏見過,就有可能查出那柳先生的身份。


    她道:“反正那個人沒什麽線索,唯一的也就是你這裏了,盡量想吧!”


    戰北烈接上:“還有公孫銘,現在不能留下,待他醒了送迴宮去。那些太監都在客棧裏,用了慕二的藥粉,已經昏了。”


    說完這些,客棧內也沒了他們的事,冷夏和戰北烈牽起小鬼頭,一家三口朝外走去。


    花千點點頭,他也知道,這會兒公孫銘定然不能留下,還要迴去宮裏繼續扮演著紈絝的小皇帝,好讓花媚放心。


    小倌館。


    冷夏將鍾羽叫了來,吩咐她去查花媚口中的那個“小賤種”,雖然依照花媚所說,那人中了劇毒該是活不了多久,但是事情總有例外,也許那人就得了什麽機緣,尚活在世間。


    在南韓,想要扳倒垂簾太後,並不容易,而如果垂簾太後毒害皇室子孫,並預謀毒殺皇帝呢?


    待鍾羽得令離開,冷夏伸了個懶腰,仰躺進床榻裏。


    戰北烈脫了鞋子爬上去,將她摟過來,兩人閉著眼睛,腦袋挨著腦袋,躺在**極是溫馨。


    忽然床頭一陣晃動,某個小鬼頭邁著小短腿,爬啊爬,爬啊爬,終於爬上了床,萬分不客氣的把他爹扒拉到一邊兒,躺進兩人的中間。


    在戰北烈恨恨咬牙的兇狠目光中,小小的身子動來動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埋在冷夏的懷裏,軟軟糯糯的小聲音:“娘親,抱著十七覺覺吧?”


    “唔……”冷夏閉著眼睛,伸出手將小鬼頭摟緊了點,繼續迷迷糊糊。


    某小孩兒得償所願,讓他爹眼巴巴的瞧著,他獨占娘親的一幕,得意的像一隻小狐狸,隻差甩一甩大尾巴了!


    小號鷹眸挑起,挑釁——跟小爺比可愛?


    大號鷹眸眯著,唾棄——你小子太卑鄙!


    某小孩兒勾勾小手指——你咬我啊?


    某戰神揚起薄唇微笑——哼哼哼哼!


    就在戰十七一陣詭異的汗毛倒豎中,隻見大秦戰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嗷嗚一口!


    咬上了那隻得半勾著的,白嫩嫩的,得瑟的小手指……


    森森白牙哼哼獰笑著,戰北烈挑挑劍眉,一臉得瑟:沒見過這麽賤的要求!


    望著小手指上兩排大大的牙印,戰十七瞪眼,烏溜溜的眼珠轉啊轉,娘親也不顧了,猛的一躍而起,撲向這欺負人的親爹!


    床榻外側一大一小死磕火拚,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冷夏撇撇嘴,轉身朝向裏麵,極為淡定。


    忽然,一陣冷風灌進房內!


    一大一小,我掐著你脖子,你啃著我手臂,大眼瞪著小眼,同時冷哼一聲,朝著房門處看去。


    這從來不懂得敲門的,自然就是慕二了!


    被兩張一模一樣的戰神臉對著,一模一樣的鷹眸看著,慕大神醫的眼珠緩緩的轉動,然後目不斜視的走到房間正中,放下手裏端著的一碗湯藥。


    對著湯藥,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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