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耀,華燈高懸。


    春熙宮內,鼓樂聲聲,歌舞嫋嫋,大秦上下所有的朝臣全數到齊,攜著家眷與君同樂,慶賀新始,馥鬱的酒香彌漫四溢,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下方殿內推杯換盞好不歡快,上方更是你來我往一派熱絡。


    三個女人一台戲,冷夏和蕭鳳年小刀聚在一桌,蕭鳳跟小刀賭了一下午的骰子,一直賭到現在已經夜幕,依然不依不饒。


    冷夏就坐在旁邊,喝著酒,和三個小鬼頭做裁判。


    “不玩了不玩了……”年小刀擺擺手,已經喝的搖搖晃晃,鄙夷道:“跟你賭,小爺勝之不武!”


    蕭鳳“唿”的站起身,一腳踩在桌子上,抱著骰盅一通亂搖,喝的迷離的杏眼大瞪著:“老娘就不信了!”


    砰!


    “你這女人,沒完沒了!”年小刀嫌棄的瞥了眼被灌到桌麵的骰盅,一把揭開,猖狂大笑:“小爺就說,你輸定啦!”


    蕭鳳嫣紅的俏臉湊上前,瞄了瞄年小刀的六個六,再瞄了瞄自己的,玉臂猛的在桌上一掃,頓時骰子飛的到處都是,同樣大笑道:“什麽輸?骰子都沒了,重來重來!”


    年小刀恨的牙根癢癢,掄起拳頭就要揍人,奈何已經喝的迷迷糊糊,這預想中的拳頭,也隻是把同樣癱如爛泥的蕭鳳,給推了一把。


    蕭鳳踉踉蹌蹌的跌倒,揉著腦袋一臉迷茫,突然定在得得瑟瑟的小刀身上,“刷”的撲上去掐住她脖子,搖來搖去:“老娘剁巴了你!”


    “你這女人,敢跟小爺耍賴!”


    “放屁,你這小菜板,敢毆打皇後!”


    “小爺打的就是你!來啊來啊,我跟你決鬥……”


    冷夏仰頭飲下一杯酒,越過桌子瞄了眼,兩條死魚摟在一起打著滾,蕭鳳咬著年小刀的耳朵,年小刀揪著蕭鳳的頭發,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罵的不亦樂乎。


    唔,力道倒是都輕的很。


    就這兩個醉鬼的力道,別說是互相掐架了,就是打隻老賴皮狗也打不了個半死!


    冷大女皇判斷過後,直接無視,繼續放心的喝酒。


    身邊兩個小搖籃裏,小不點看的津津有味,眼睛忽閃忽閃笑個不停,小纖一抖一抖,嚇的眼圈紅紅,再旁邊,是一身黑色小袍子,站的猶如青鬆的戰小乖,杏眼裏含著滿滿的嫌棄。


    冷夏柳眉一挑,取出那把當初為小乖買的匕首,抓起桌上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片刻後,削好了蘋果遞到他的眼前。


    戰小乖卻不接,隻瞪大了眼睛盯著桌上的蘋果皮,長長的睫毛顫啊顫,驚歎的小嘴兒都半張著。


    隻見桌麵上,那削下來的蘋果皮一段連著一段,嚴絲合縫的形成了一個蘋果的形狀,若不仔細去看,真真是分別不出裏麵竟然是空心的。


    戰小乖瞄一瞄冷夏手中的匕首,轉而瞄一瞄那個光滑清香的蘋果,再瞄了瞄桌上鬼斧神工的蘋果皮……


    頓時眼冒紅心!


    冰山小酷男望著冷夏,眼裏滿滿的崇拜。


    冷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將蘋果朝他手裏遞,小乖依舊不接,隻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堆蘋果皮。


    “姑娘,我來陪你喝酒!”十分淡定的越過地上滾來滾去的蕭鳳和年小刀,李俊笑嘻嘻的湊上來。


    冷夏輕笑一聲,一眼看到他懷裏,疑惑道:“誰的孩子?”


    他懷裏抱著個小小的姑娘,不過一歲的樣子,腦後紮了兩個小辮兒,水靈靈的粉嫩,眼巴巴的瞅著她手裏的蘋果。


    見小乖不要,冷夏把手裏的蘋果塞進小姑娘手裏。


    小姑娘頓時眉開眼笑,羞澀的眨了眨眼睛,可愛的不得了。


    “舅舅的孫女,我表侄女。”李俊一手抱著小姑娘,一手將酒盞添滿,神色認真:“姑娘,我敬你!”


    冷夏點點頭,一飲而盡。


    此時再看李俊,在和弑天眾人相處了那麽久之後,再經曆了那麽多之後,除了偶爾會露出點玩世不恭神色外,真真是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影子。


    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忽然,一隻小手伸到桌麵,含著絲絲好奇輕輕捏住那栩栩如生的假蘋果……


    戰小乖眨巴著眼睛,瞅著小手裏一堆亂七八糟變了形的蘋果皮,無措的看向冷夏。


    冷夏望天,這孩子,不會是讓她把蘋果皮變迴原狀吧。


    戰小乖似乎也明白了變不迴去,目光緩緩上移,飄到李俊懷裏的小姑娘,哦不,是小姑娘手裏捧著的蘋果。


    他伸出手,吐出一個字:“給!”


    小乖還不會說完整的話,隻能簡單的詞語往外蹦,大意卻是能懂的,冷夏想,他說的是:給我。


    小姑娘癟著嘴,捏緊了蘋果,態度很堅決。


    他小臉兒一冷,再次恢複成冰山小酷男,鼓著腮幫子冷意嗖嗖直冒。


    冷夏和李俊你一杯我一杯,正喝的痛快,忽然,李俊懷裏大姑娘,眼圈一紅,哇哇大哭。


    兩人看去,隻見她呆呆的望著空空如也的小手,哭的委委屈屈,而原本應該在她手裏的蘋果,已經被冰山小酷男搶走了。


    戰小乖煩躁的皺皺眉,板著臉去扯她的辮子,兇巴巴吐出一個字:“不!”


    不準哭!


    小姑娘哭的更兇了。


    她這麽一哭,旁邊“哇”的一聲,戰小纖也跟著哭起來,一時兩個姑娘扯著嗓子鬼哭狼嚎,震的冷夏掏了掏耳朵,十分無語。


    李俊吞了吞口水,十分不仗義的湊上去,迅速道:“小的先撤!”


    說完,抱著可憐兮兮的小姑娘落荒而逃,小皇子咱可惹不起!


    這邊戰小乖瞪著溜之大吉的李俊背影,戰小纖哭的淒淒慘慘好不可憐,蕭鳳和年小刀依舊在地上滾來滾去可了勁兒的掐架,小不點笑眯眯的瞄著眾人,“咯咯咯”的笑。


    他這一笑,戰小乖更冷了,戰小纖哭的更慘了。


    這一群中,唯一一個還算正常的,就隻有撫額望天的冷夏了。


    這麽亂哄哄的場麵,瞬間將遠處紮了堆的男人們給驚到,一個個“嗖嗖嗖”躥過來。


    看見這情形,頓時麻了爪!


    戰北衍和戰北越一人拉住一個,將兩個撕扯糾纏的女人給分開。


    奈何身子是分開了,蕭鳳的牙還咬著年小刀的耳朵不撒口,年小刀的手還扯著蕭鳳的頭發不撒手!


    兩人表情扭曲著瞪眼。


    蕭鳳……給老娘鬆開!


    年小刀……小爺不,你先!


    蕭鳳,年小刀……要不……一起?


    同一時間,一個鬆口,一個撒手。


    蕭鳳埋在戰北衍懷裏,頭發已經被年小刀扯的亂糟糟,口齒不清的告狀:“狐狸,她欺負我!”


    年小刀晃晃悠悠的倚在戰北越肩頭,耳朵上兩排齒印通紅通紅,指向蕭鳳,大喝一聲:“上,給小爺揍她!”


    兩個男人苦著臉對視一眼,抓著各自醉的七零八落的女人,連拖帶拽的弄到一邊慢慢的哄。


    那邊兩人哄媳婦去了,這邊戰北烈在三個孩子之間團團轉,一個哭,一個笑,一個冷。


    直把一旁看熱鬧的蕭非歌等人,樂的嘴都合不攏。


    莫宣衣袖一拂,手裏頓時出現了一個金字小算盤,劈裏啪啦打的清脆響,扼腕歎息:“還是本公子明智啊,不要女人不要孩子,隻跟銀子作伴!劃算啊劃算!”


    冷夏一個涼颼颼的眼風飄過去,眾人齊齊脖子一縮,就聽她悠然的嗓音道:“唔,有多劃算啊?”


    “那真是太……”莫宣脫口而出,說到一半頓時咽了下去,他早就已經悟了,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之後,他就沒有一次劃算過。


    嘩啦一下,眾人紛紛作鳥獸散,開玩笑,那彪悍的女人,可惹不起!


    冷夏柳眉一挑,望著一會兒哄哄這個,一會兒哄哄那個的戰北烈,將小匕首塞進了戰小乖的手裏。


    小酷男立馬不冷了,雙眼冒著小星星,開始研究這讓一個蘋果變成了兩個的神奇東西。


    那邊廂戰北衍帶著蕭鳳,戰北越帶著年小刀,一人占據了大殿的一角,堅決不讓這兩個女人碰麵死磕,蕭鳳擼著袖子,年小刀翹著二郎腿,不知在教訓著什麽,兩個男人皆是狂點頭,點的好似小雞啄米,一臉的甘之如飴。


    時間就這麽緩緩的過去,一直到殿外一聲鍾鼓轟鳴。


    咣!


    戰小乖的抓周要開始了。


    巨大的長桌被抬進春熙宮,其上擺的滿滿隻有想不到的沒有擺不到的,光是書卷就分了幾大類,兵法,國策,詩詞,還有筆墨、算盤、錢幣、食盒、刀劍,琴棋書畫等等等等,甚至連慕二的藥箱都被要了去,擺在上麵,承載了所有人對這小家夥的期待。


    戰小乖被抱到長桌上,殿內眾人齊齊圍了上來,盡皆緊張的瞧著。


    戰小乖開始從長桌的一角,爬啊爬……


    醒了酒的蕭鳳,難得的發揚了一次母愛,囑咐道:“小乖,看好了哪個拿哪個!”


    戰小乖嫌棄的瞥她一眼,那爬行的速度明顯快了幾分,恨的蕭鳳連連瞪眼。


    最前方是幾本書卷,他湊過去肉唿唿的小手捏住一角,翻開瞅了瞅。


    蕭非歌大歎一聲:“好樣的,跟著舅舅當才子,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


    啪!


    一本書卷當頭飛來,將蕭非歌沒說完的話,盡數噎了迴去。


    瞅著那沒品位的小子,蕭大才子將手中的扇子搖的“唿唿”響。


    年小乖扒拉著另外幾卷,半響蹙蹙眉,冷意嗖嗖,看不懂,丟掉!


    繼續爬啊爬,路上順帶著將筆墨一腳踹下去,爬到了算盤的跟前兒,小手在珠子上撥弄了兩下,順便將一側的銀子一股腦的歸到眼前,華麗麗的一座金山。


    直把莫宣激動的兩眼放光,賊亮賊亮的道:“好!有潛質,有品位,有深度!”


    小家夥鄙夷的瞄了他一眼,兩腳一蹬……


    劈裏啪啦!


    清脆的落地聲響起。


    莫宣激動的神色僵在臉上,恨不得撿起塊銀錠砸在這小鬼腦袋上!


    沒潛質,沒品位,沒深度!


    戰小乖繼續前進,這次爬到了食盒的跟前兒,湊近了嗅了嗅……


    蕭鳳一巴掌拍向腦門,嫌棄的鼓著腮幫子,不住的自我催眠:“這丫不是我生的這丫不是我生的……”


    戰北衍眯著狐狸眼,摩挲著下巴,呢喃道:“咱兒子,莫非是個吃貨?”


    “這點像老人家!好娃子,好娃子!”老頑童啪啪拍著手,樂不可支,就見戰小乖將食盒打開,在裏麵扒拉了兩下,也不知是在找什麽,半響變的更冷了,氣哼哼的爬了過去。


    眾人的疑惑不解中,隻有冷夏挑了挑眉,難道是在找蘋果?


    突然,眾人雙目一凝,戰北衍差點跳了腳,狐狸風範幾乎就要保不住:“怎麽上麵還有女人的肚兜?”


    老頑童捋著胡子,眼珠四處亂閃,堅決不承認那是他的惡作劇。


    不過好在戰小乖爭氣非常,連看都沒看就那麽爬了過去,後麵一路越過華服、藥箱、琴棋書畫,通通都是目不斜視,終於,他停在了刀劍的跟前。


    一直屏住唿吸的眾人終於放心,戰北衍鬆了口氣,笑眯眯道:“這個也不錯,以後繼承北烈的衣缽,當個小戰神。”


    皇帝的這話都開口了,眾人自然是跟著賀喜。


    “保家衛國,庇護百姓,好啊!”


    “將來必是一代良將,令其餘三國聞風喪膽!”


    “不錯,瞧瞧小皇子的模樣,果真是很有戰神的風範!”


    眾人七嘴八舌的賀著喜,直把戰北衍說的飄飄然,朕的兒子,果然非同凡響啊!


    戰小乖抓著刀劍,玩的不亦樂乎……


    就在鼓槌抬起,將要擊下宣布抓周結束之時,隻見那長桌之上的小皇子,忽然杏眼一瞪,“嘩啦”一下將刀劍推開,冷冷的目光射向遠方。


    眾人循著他的目光,找到了視線的目的地,被左中澤抱在懷裏的一個小女孩。


    戰小乖狠狠一點頭,手腳並用迅速向著小女孩爬去,一直爬到桌子邊兒上,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方才道完喜的眾人,齊齊僵在了原地,不知這小皇子犯了什麽幺蛾子,臉上扭曲又尷尬,你說你抓周就抓周,好死不死的抓到一半,盯著人家小姑娘看什麽?


    你才多大啊!


    眾人的心好不容易落了下來,這下全都“唿”的提了上去。


    左中澤當了半輩子的丞相,還從來沒試過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他瞧見小皇子射來的目光,愣愣的上前兩步,走到桌邊兒,試探性問道:“大皇子?”


    戰小乖看都不看他,隻緊緊的盯著近到跟前的小姑娘。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小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揪住小姑娘的辮子,使了吃奶的勁兒,打死不撒手。


    “哇……”小姑娘咧嘴大哭,聲嘶力竭。


    啪!


    蕭非歌手中的扇子落地。


    啪!


    莫宣的算盤被一掰兩半。


    啪!


    無數的下巴緊跟著掉落地麵。


    好家夥,大秦的第一個皇子抓周,竟然抓著個姑娘不撒手!


    這說明了什麽,沉迷女色?


    眾人眼前一黑,隻覺得天瞬間塌了,無數顆腦袋搖成撥浪鼓,趕緊把腦子裏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給搖走。


    他們眼前黑,有人臉上黑,戰北衍的狐狸臉再也掛不住了,烏漆抹黑頂上了一片片陰雲,唇角的笑越發的大,從牙縫裏擠出:“丞相?”


    左中澤欲哭無淚,懷裏的小孫女哭的稀裏嘩啦,揪的他心尖兒都一抽一抽的疼,奈何對麵欺負人的是大秦皇子,哪裏是他能做主的,這會兒再聽見這威脅警告十足的倆字,腿腳一軟,腿肚子都轉了筋。


    “皇……皇上……”蒼老的聲線都帶上了哭音。


    眾人皆偷偷摸摸的瞄著那揪住姑娘不撒手的戰小乖,隻有冷夏默默的退後了一步,埋在了人群之中,無語問蒼天。


    這算是一顆蘋果引發的慘案麽?


    這小子,還挺記仇。


    “哎呀!”老頑童驚奇大喝:“這娃子厲害,這麽小就知道找姑娘了!”


    這話落下,戰北衍的臉又拉長了幾分,就聽老頑童不怕死的聲音接著道:“瞧這娃子深情的,死拽著人家姑娘,這古往今來的抓周,誰能抓個媳婦迴來?厲害,厲害啊!”


    戰北衍眉毛一皺,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覺得,甚有道理!


    還沒聽說過,有孩子抓周能抓到個媳婦的!


    唔,朕的兒子就是不一般……


    不自覺的,他眯起眼睛,摸著下巴呢喃出聲:“好小子,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突然,耳朵一痛,被一隻細嫩的素手猛的揪住,就見蕭鳳笑眯眯的腦袋湊上來,瞪眼問:“你當年的風範?”


    戰北衍“嘶嘶”唿痛,趕忙解釋:“鳳兒鳳兒,我是說,有北烈當年的風範,那小子,才五歲房裏就有春圖了!”


    轟!


    一側站著看好戲的戰北烈,身上的殺氣猛的洶湧起來,陰森森的轉過臉,緩緩道:“皇兄?”


    他猛的閉上嘴,忍住內心瘋狂的咆哮,眨眨狐狸眼,望天,做茫然狀。


    這賤嘴啊!


    露餡了……


    戰北烈哼哼獰笑了兩聲,老子背了那麽久的黑鍋,今天總算是找著幕後黑手了!


    戰北衍吞了吞口水,暗暗想著,好歹是個皇帝,這小子應該不會當著這麽多人下手吧?


    “既然大皇子抓到了丞相家的……”他迅速轉移話題,說到這裏,朝著左中澤挑挑眉,左中澤很識相,立馬接上:“左彎彎!”


    戰北衍點點頭,接著道:“從今後,左彎彎便是大皇子的……”他想了想,咽下了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改為:“伴讀!長大後同上學堂。”


    聽見這個,冷夏鬆了口氣,好在隻是伴讀,可別因為一個破爛蘋果,把小乖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


    戰北衍原本還真的是想這麽定下的,畢竟他這個剛剛斷奶的兒子,竟然對那還沒斷奶的左彎彎那麽有好感,實在是詭異……


    詭異的很!


    不過按照戰家的慣例,基本上他這個兒子也是逃不出一輩子隻娶一個女子的命運的,如果就這麽把婚事定下來,未免草率,萬一以後再碰上像鳳兒、冷夏、小菜板這樣的女人,又不小心喜歡上了,卻因為早已經有了正妃,而被那姑娘給嫌棄了,那可不行!


    若是這小子真心喜歡那左彎彎,長大後再給他們賜婚就好。


    戰北衍很滿意自己的決定,不自覺的湊到蕭鳳麵前,討賞道:“鳳兒,這樣行不?”


    蕭鳳抱著手臂,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朝旁邊那黑著臉殺氣洶湧的某人努努嘴,小聲問道:“狐狸,北烈怎麽了?”


    戰北衍心下惴惴,臉上卻不表露分毫,轉過頭,眼眸眯眯笑如春風:“北烈啊,啟蒙教育要從小抓起……”


    “唔,所以皇兄你直到六歲……”不待他說完,戰北烈微微一笑,在戰北衍毛骨悚然的警惕目光中,悠然接上:“還必須要宮女抱著才肯睡覺,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戰北衍狐狸眼一瞪,不可置信脫口而出:“那時候你才一歲,怎麽知……”


    話音戛然而止!


    戰北烈嘖嘖搖頭,轉身走進人群裏,尋找那不知道為何不見了的媳婦,隻聽後麵一聲暴怒獅子吼,合著某皇帝弱弱的解釋,匯聚成一篇詭異的序曲。


    “你竟敢背著老娘調戲小宮女!”


    “鳳兒……”


    “閉嘴!老娘要跟你和離!和離!”


    “鳳兒……”


    “閉嘴!不對,老娘要休了你!休了你!”


    戰北烈吹了聲口哨,找到了獨自坐在後麵喝酒的他媳婦,摟住,再抱起已經睡熟的兒子,三人朝著春熙宮外走去。


    咻!


    新年已至,漆黑的夜空中升起一大朵絢爛的煙花,星星點點綻放盛開,如流星火雨般墜落平飄散,將夜空暈染的一片嬌媚。


    喜慶而絢爛的氣氛,在皇宮中縈繞著……


    一家三口仰頭望著煙花,戰北烈和冷夏相擁而立,濃濃的愛意氤氳流動著,小不點被煙花吵醒,眼中滿是興奮好奇,“咯咯”笑著清脆如鈴。


    而三人的背後,是蕭鳳的怒氣衝天,戰北衍的欲哭無淚,是年小刀和戰北越鬧著脾氣,小纖在兩人間抽抽噎噎,是戰小乖死死揪著小姑娘的小辮子,冰山小臉兒僵冷著,任小姑娘哇哇大哭絕不鬆手,是群臣百官捂著嘴偷偷笑,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是老頑童蹦蹦跳跳歡欣鼓舞,慕二在他旁邊瞥去嫌棄的一眼,是莫宣扒拉著算盤珠子搖頭大歎,蕭非歌揮著扇子一派風流……


    除夕夜,美好如斯。


    大年初一。


    祭過祖之後,戰北烈和冷夏準備收拾東西出發。


    這次因為是參加東方潤的登基大典,具體會發生什麽事無法預料,所以孩子就留在了長安。


    戰北越和年小刀跟著兩人同去,年小刀中毒之事,對戰北越這個大秦一霸來說,絕對是一件不可饒恕之事,但凡提起必定咬牙切齒喊著報仇。一同出發的還有慕二,這愣子儼然成為了眾人的家庭醫生,有他在不管是下毒還是救治,皆方便了不少,其餘的就是狂風三人和弑天眾人,東楚有鍾默負責,鍾蒼就留在了大秦,負責暗衛的調度和消息傳遞。


    就這樣,一眾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出了長安城,朝著東楚進發。


    東楚沿海而居,西北方有楚堰江橫攬而過,江水壯闊匯聚為西南方的楚海,而以東則是一片無垠汪洋,因著這天然的地勢,東楚氣候濕潤,物產豐富,是為典型的魚米之鄉,極為繁華富庶。


    從大秦入楚,需要在邊關東祈渡乘船。


    二月中旬的天氣若在大秦,尚有幾分乍暖還寒的料峭,而在東楚已經融融如春了。


    甲板上,冷夏迎風而立。


    船下是一望無際的湛藍楚海,海風吹**濕的腥氣,亦是吹碎了海麵平靜,波光粼粼向著遠方層層鋪展,反射出一片耀眼的晴朗,海水生波,滔滔滾滾,一派深邃澎湃的激蕩,綿延不絕。


    肩上一沉,一件披風罩了上來,戰北烈的嗓音在身後響起:“風大。”


    冷夏向後一仰,偎進他堅如磐石的溫暖胸膛,嗓音柔柔:“唔,這樣就不冷了。”


    雙臂順勢攬過去,戰北烈環抱著他媳婦,心情就如這海麵一般,明明赫赫,沒有那小兔崽子礙事,就是好啊!


    大秦戰神樂嗬嗬的享受著二人世界,舒爽的沒了邊兒,突然……


    冷夏歪過頭,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兒子這會兒在幹嘛?”


    戰北烈懵了。


    “一個月未見,我有些想他了!”


    戰北烈磨牙。


    “唔,那小子會不會想咱們呢?”


    戰北烈無語問蒼天。


    冷夏柳眉一皺,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涼颼颼的問:“你不想他?”


    “想!”大秦戰神表情一肅,堅決保證:“媳婦,真的想!”


    見這人睜著眼睛說瞎話,說的臉不紅來心不跳,簡直是就差賭咒發誓了,冷夏心下暗笑,也不戳破,滿意的點點頭,就聽他試探性的說道:“不過想歸想,再想這會兒也見不到,那就不如想能見到的那個!”


    冷夏眼睛向天,尋思了片刻,點頭道:“也是。”


    戰北烈立馬咧開嘴,露出兩排晶亮潔白的牙齒,在日光下閃閃發著光,狗腿道:“媳婦,想我吧,不必客氣!”


    冷夏莞爾失笑,鄭重點了點頭,猛的湊上去在他下唇上啃了口,伸出舌尖來迴輕舔著,模糊不清道:“唔,現在開始想,絕對不客氣!”


    這真心沒有任何營養的對話,直讓正巧經過的狂風三人滿頭黑線,尤其是看見他們爺那滿足的找不著北的傻樣,連連翻了倆白眼。


    狂風大搖其頭:認識小王妃之後,爺的英明神武已經毀了……


    閃電眨眨眼,努嘴問:那爺現在是什麽樣?


    雷鳴咂了咂嘴,一臉嫌棄:二百五唄!


    三人齊齊點頭,一臉歎息扼腕的走了。


    戰北烈卻懶得理這三個笨蛋怎麽說,在心中默默的豎起了中指,之後無視。


    不隻是戰北烈,就連冷夏也極為享受這難得的二人世界,她勾住戰北烈的脖子,和他於這無垠汪洋之上**狂吻,熱烈的舔舐著他唇齒的每一寸,舌尖如靈蛇般嬉戲。


    忽然,她鳳眸眨巴眨巴,推了推戰北烈。


    大秦戰神自然是不會讓她臨陣脫逃的,不論是什麽原因,這個時候,怎麽可以分心?


    太煞風景了!


    戰北烈吸允著她豐潤的雙唇,直接無視了冷夏要求中場休息的訊息,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媳婦正在和一個呆呆的男人,詭異對視。


    慕二輕功卓絕,腳步如貓,更加之戰北烈的投入,以至於他站在身後呆呆的觀察了兩人半天,戰北烈依舊渾無所覺。


    鳳眸再眨巴眨巴,慕二跟著眨了眨,瞳孔不轉的盯著倆人熱情激吻,淺淡似琉璃的眸子裏,含著絲絲的好奇……


    他微微歪著腦袋,像是正在思索,兩人在幹什麽。


    鳳眸繼續眨,慕二跟著眨……


    冷夏使勁兒推了推這男人,口齒不清道:“慕二。”


    戰北烈皺皺眉,大掌放在冷夏的雙頰,讓她正對著自己,惡狠狠的咬牙道:“媳婦!”


    大秦戰神心裏“咕嘟嘟”的泛酸,想誰不行,竟然在這種時候,想那愣子!


    冷夏翻了個白眼,脫離了他的鉗製,一邊探出腦袋,一邊說道:“我是說,慕二在你身……”


    冷夏卡殼了。


    她的腦袋望向戰北烈身後,眼珠緩緩轉了一圈,懵了。


    麵前空蕩蕩,四麵無人,隻餘海風淒涼的吹來,吹的她身上汗毛倒豎,直挺挺的站著。


    半響,冷大殺手表情古怪,張了張嘴,對著空氣呆呆的問:“人呢?”


    迴答她的是戰北烈的磨牙,“嘎吱嘎吱”的聲響似乎在說五個字:媳婦,你完了!


    不待冷夏欲哭無淚的解釋,他已經猙獰的笑著將她一把抱起,朝著船艙內“唿”一下掠進去,唔,在船上搖搖晃晃搖搖晃晃……


    那感覺,定是別有一番滋味!


    就在大秦戰神眯著眼睛,將他媳婦一把丟到搖搖晃晃的**,想著那獨特的滋味,期待的咂著嘴準備用膳之時……


    慕二從船艙內探出個腦袋,清冷的臉上掛著兩圈詭異的紅暈,眼眸四下裏閃了閃,含著幾分尷尬羞澀,明顯是已經通過思考得出了結論,知道了兩人方才在幹嘛。


    慕大神醫呆呆的瞄了瞄空蕩蕩的甲板,終於,悄悄唿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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