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並不惱怒,說道:“我確實不會打架,之所以未走,並非蔡兄所想,隻是因為老師命我將荒人的長老接迴國都,畢竟大漢國國君要宴請的人,不能糊裏糊途地死在了半路上。這多少會有損我大漢國的國威!”


    蔡猛神情一震,笑道:“如此說來,大先生隻為這個小子,不是為了天書而來?”


    書生將手中的書卷輕磕在他的左臂兩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不會打架,亦不會說謊,若是我的師弟師妹們在,自然能夠證明我的話絕無虛言!”


    蔡猛心想:都道書院出能人,怎麽這書院的大先生怎麽一股子癡傻的書呆子氣息,竟然用他的師弟師妹證明他的所言非虛。既然他已如此說了,自己隻管拿了天書,又何必再去招惹強敵?當下對著那名遠處的僧人道:“靜遠禪師?不若咱兩玩玩?誰勝,就取了那少年手中的天書。你看如何?”


    靜遠和尚,臉色幽黑,從他的麵上根本看不出喜怒,隻聽得靜遠出聲道:“阿彌陀佛,蔡施主既要與老衲動手,那亦是求之不得的事,不過動手前,總要問過這少年,他手裏的石匣當中裝的是不是天書?再行手下見真章也是不遲!?”


    蔡猛道:“老和尚的話有著幾分道理。”迴身在林落凡身前一掃,說道:“娃娃,快些告訴俺們,你手裏的到底是不是天書?”


    林落凡站在這台上許久,聽得他們在一旁吱吱呀呀地說了半天,終是明白站在一旁的書生竟是來救自己的,心下大喜。如今蔡猛出言相問,他的心情也自是鎮定不少。當下答道:“自然……不是……”他雖隻說了四字,卻是兩字兩字的說出,由其是“自然”二字說出之後,口中含音,不收不發。


    蔡猛聽得“自然”二字,心頭一喜,更是斷定石匣之中必是天書,哪知林落凡突地話頭一轉,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不是”二字一出,蔡猛心中一沉,大聲喝道:“特奶奶的腿兒,你小子是逗你蔡大爺玩呢?是也不是?”


    林落凡不慌不忙道:“這位大爺,怎地如此兇巴巴的?是你上來就以為我抱著的是本天書,我可沒有承認過吧?”


    蔡猛牙齒咬得嘣嘣直響,顯是怒極。但方才他確實也沒有問過這少年他手裏捧得是不是天書,在他看來既然對方三個娃娃入得了魔教山門,從山裏手捧石匣而出,想也未想,就已斷定是天書。


    這種的想當然,自然就有可能帶來完合的否定迴答。


    蔡猛盯著林落凡惡聲說道:“那天書在那兒?”


    林落凡搖了搖頭,道:“我那裏知道天書在哪兒?如果知道……”


    “我一定會老實告訴你的!”這後半句話林落凡還未說出,蔡猛已然出拳,在他想來,這小娃娃的後半句話一定是“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蔡猛雖無門無派,隻不過這世間的一名散修,但卻也容不得被如此小輩一再羞辱?


    蔡猛與林落凡相距甚近,不足三丈的距離。


    拳未至,拳風已到。


    林落凡不是不想將後麵的話說將出來,而是被對方的拳風所迫,胸口一窒根本說不得話來。


    拳頭在林落凡的眼中越來越大,那是因為拳頭離他越來越遠。


    夏侯婉的眼睛驟亮,再一次擋在了林落凡的身前,不過這一次卻沒有發動反擊。


    因為蔡猛的這一拳,夏侯婉根本不可能擋下。即便是巔峰狀態下的她,也極有可能被蔡猛這一拳直接轟死。更何況夏侯婉的身體是如此的虛弱不堪,她之所以站出來,隻是想跟她的落凡哥哥同生同死而已。


    林落凡自然明白夏侯婉的意思,但他卻不想夏侯婉死,哪怕是自己去死,夏侯婉也不能死!


    但現在麵對著這樣一拳,他確實無能為力。


    好吧,就算要死,那自己也應該死在夏侯婉的前麵。


    做為一個男人,怎麽也得有尊嚴的去死。而不能在臨死之前都讓一個女人站在他的麵前。


    林落凡再次站在了小姑娘的身前,夏侯婉神情一怔,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伸手摟著林落凡的腰,將頭深埋在了他的脊背中,似乎不再顧忌那個正在高速擊來的拳頭。


    麵對著蔡猛強悍無匹的一拳,麵對著那個能把周圍空氣排開,似乎比閃電還要快上三分的拳頭,林落凡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或許他隻能去死。眼神之中應該滿滿的全是恐懼,然而當夏侯婉依在他的脊背上時,他竟笑了起來。


    蔡猛看到了林落凡的笑意,卻沒有任何意思想要停下他的拳頭。


    台下之人中或許有人以為林落凡的笑隻是一種無奈,當然或許還有別人以為這是少年的一種視死如歸。更有甚者還會認為,能與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死在一起也算是死得風流快活。


    然而林落凡之所以會笑,其實與上述的種種猜測統統無關。


    那他是在笑什麽呢?


    在這種時刻還能像得出來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而林落凡顯然不是傻子,更不是瘋子。


    就在蔡猛出拳的同時,不知為何,林落凡的腦中出現了無數個應對這一拳的玄妙手段,那些個諸多手段是如此的令人匪夷所思,然而手段的境界卻是他現在根本不可能達到的。


    直到現在,麵對如此的絕境,沒有人能活著走下石台。麵對這樣的結果,他笑得是自己的境界太過低下,手段如此貧乏,空有無數手段,卻是施展不來!


    實則是一種自我的嘲笑。


    他有些無奈,但他還是不想死。


    人生之中總是有無數個意外,在你未死之前,意外與死亡說不定那個會先來。


    或許林落凡永遠是一個意外,不是嗎?


    所以意外果真再次出現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少年必死的境況下,一道虛影瞬間出現在了林落凡的身前。


    這個時候,誰會出現在拳頭的方向前?難道除了那個小姑娘,還有人願為這少年以身擋拳?


    當虛影凝實,答案便已出現。


    那擋在那少年身前的卻是一直站在石台一旁的那名書院書生。


    書生的眉毛很粗,眼睛大而明亮,一張方方正正的闊臉,顯得有些木訥,正如他方才所言,他真的不會打架,所以他隻是站在了林落凡的身前,並沒有要出手的任何動作,更沒有在他的身上展現出強大的氣息。


    然而這強大無比,堪稱完美的一拳卻在那一時刻終於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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