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凡識海受到了重創,根本不得安寧。


    然而他的識海卻驟然一鬆,輕而易舉地入了冥想狀態。即便閉上眼,依舊感受到眼前綻放出了一朵極為明亮耀眼的光團,那個光團是那般的白熾冰冷強大,讓人十分懼怕。


    林落凡眉梢一挑,眼睛微感疼痛,仿佛被一根針刺了下,他轉過頭來,看著夏侯婉十分震驚地問道:“她這是在破境?”


    夏侯婉不太確定地點了點頭,因為她同樣不敢相信,柳青青竟敢在生命受製於人的情況下破境,這簡直就是在尋死。


    林落凡略一思忖,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麽!


    沒有人會想到柳青青竟然如此的瘋狂,但林落凡想到了。


    或許是追憶起了自己曾經以命賭命的瘋狂往事,他甚至有些佩服地看著這個為自己設下陷阱的女人。


    如果不是遭遇此劫,他跟夏侯婉說不定到最後還會真得著了柳青青的暗算。然而這世界上往往不會有“然而”。


    幸運的是林落凡早一步看穿了柳青青的身份,就是她前番無意間說夏侯婉是“魔教聖女”的時候,他便開始了懷疑。


    作為魔教荒族的後裔,她本不應該稱夏侯婉為“魔教聖女”的!


    妖僧的出現,隻不過加速讓他確定了柳青青的真實身份而已。


    不幸的是,麵對著渡劫妖僧這樣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他與夏侯婉竟無力還擊。


    然而無力反擊,不代表真得不會還擊!


    林落凡從來都是一個以命賭命的家夥,這一點柳青青與他很像,所以他甚至有些欣賞這名比自己強大了無數倍的女人。


    不過縱然如此,林落凡也真得沒有想到柳青青竟會如此大膽,以破境的時所產生的道門氣息來掙脫妖僧的控製,這簡直就是一種自尋死路的行徑,哪怕稍有差池,都將會走火入魔,一下子變為廢人。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你膽子真是不小啊!”妖僧的骨臉上露出了一種值得讓人玩味的怪異笑容。


    修行者破境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有時候破境也是很簡單的事,比如曾經的林落凡初悟,感知,隨後不惑一氣嗬成,竟似乎完全沒有感到境界之間的滯礙。


    柳青青破境也非常簡單,她隻是眨了眨眼,便成為了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那名一直端坐在她身前的妖僧心緒一直平靜地如同先前大明湖裏的湖水,冰冷地透著森森寒意。


    對於柳青青的破境,他不僅未加阻攔,甚至與林落凡一樣,還有了些許的讚賞之意。


    隻有柳青青知道,他能逃脫對方的魔掌,全賴於揣摩透了妖僧的心理罷了。


    對於一個饑餓了很久的人來說,自然希望自己的食物肥美而又多肉。她既然知道了對方通曉吞天大法,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才敢以破境行險,趁著氣息外放之時,一舉掙脫了妖僧加之在身的束縛道法。


    柳青青隻覺周身驟然一鬆,身形借著勁氣外放之力,飄浮於半空之中。


    如今的她已入知命境,強大到令人發指的程度,宗門裏的稀薄元氣也被她破境之時消耗的一幹二淨。


    妖僧再要想著驅動元氣淩空攝物,強行拿住她應該是件十分的困難的事情。


    然而那妖僧似乎胸有成竹,大喝一聲後,全身發出劈劈啪啪地輕微爆裂之聲,炒豆般的響聲未絕,他的右手已經探出,手臂爆漲,好似橡皮泥一般,說長便長,說短便短。


    柳青青沒有料到對方會施出如此怪招,避之不及,一下被這妖僧再次拿住了氣海,身子登時一軟,便即倒下,被製得動彈不得。


    一招被製的柳青青仍是滿臉地平靜,似乎並不怎麽擔心自己的命運,她迴過頭來,滿臉的驚訝道:“大慈大悲千葉手?”


    妖僧一招製敵,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方才或是用力過猛,自然牽動了內傷。隨著身上四根鐵鏈叮叮作響,他臉上的那層黃皮越加顯得恐怖,仿佛吹皮可破。


    妖僧輕咦道:“小娃娃有些眼力。這一掌是懸空寺絕學,確實叫做“千葉手”。未曾想到我不出此門多年,依然有人識得這一式掌法。想必你也知道,此掌既出,敵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當今佛宗之中會使這一式的不會超過三人。我隻是改掌為拿,又略微加了些變化,依然被你這小娃娃認了出來,你的見識著實不凡啊。”


    柳青青慧心一笑道:“渡劫禪師,你可知我是誰來?”


    那妖僧在柳青青出言之時,渾身一震,雙眼之中炫出一片光彩,喃喃言道:“渡劫是誰?誰是渡劫!我又是誰?誰又是我!?”


    柳青青離妖僧最近,卻不知如何做答。


    那妖僧,沉思片刻,又是自語道:“是了,我便是渡劫,渡劫便是我,隻是這許多年未曾聽人喚過我的法號,竟是自己也給忘了!”他看著柳青青奇道:“想不到你竟識我?”


    柳青青登時一喜,眼中現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狂熱之情。


    一旁的林落凡心中一震,心中想道:“這個瘋女人看來與這妖僧有舊,說不得二人一會兒攀上了交情,還會聯起手來將他與夏侯婉滅殺於此,心中不由大急。


    然則一時半會兒,他又想不出什麽良策,隻得凝著眼,大概猜想到了一個關於自己的悲慘結局。


    柳青青對著那名妖僧說道:“你在佛宗之中是渡劫禪師,在道門裏是滅絕大神宮!你這一生就是一個傳奇!別人不知你倒也罷了,我若不知,豈不是大逆不道?”


    妖僧饒有興致地問道:“如何大逆不道?你且說說!”


    柳青青麵色一肅說道:“我是道門裏的戒律大神官,與你係出同門同司,滅絕大神宮,你乃我的先輩,我若連前輩你也不識,便是大逆不道。話說迴來,道門自有道規,道門道規第兩四十三條,你可記得是什麽?”


    滅絕道:“老衲年事已高,自然不記得了!”


    柳青青“哈”地一聲笑道:“你不記得亦是不打緊,我便幫你迴憶迴憶也未嚐不可,道門道規第兩百四十三條:不可妄殺同門,若犯必遭天譴,受億萬蒼天道門裏的道徒追殺!”


    滅絕冷吭一聲道:“那便怎地?我被囚此地數十年,也未見道門中的那位道友來救?就算你是道門的道徒,我在此地先生啖了你,再將這二人一起吃了,如此你們三人皆入了我的髒腹,這世間更不會有你三人一絲一毫的痕跡。誰又會知道爾等的去處?誰又會在意你們的生死?”


    柳青青本想怒聲喝道:“你敢!?”


    滅絕大神宮笑道:“有何不敢!?你既知我的名諱,哪可知我這”滅絕“名號的來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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