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大地,灰茫天際。


    一隻飛禽兇猛的揮動翅翼,從天空中,正正看見大地上的一行人。飛禽眼睛一亮,貪戀的往下滑翔,為它的族群偵察一番。


    往下再往下,忽的一道殺氣衝天來,飛禽慌張銳鳴一音,翱翔著飛走了。隻想起那一抹恐怖的氣息,怎也是不願再去了。


    左無舟飛身入空,觀察一二,躍迴大地:“就是此地,此地有一個洞府,上次我等前來,正路過查得過。”


    “很好,我等就姑且在此暫做逗留。”


    ……


    ……


    暫在此洞府做逗留,一是為北鬥養傷,二是需要思量前路,想得通透。


    想來,實有些難言的尷尬。


    之前在餘暉原一年當中,北鬥和夜叉都得了六煞風暴的好處。但這一次,人卻是比之前已多了,左無舟一次隻照顧得二人罷了。


    欲要修煉,自是要前往六煞風暴頻繁之所在。左無舟一次隻照顧得二人,其他人又如何抵擋得住六煞風暴。


    武禦武宗等之所以能抵擋住六煞風暴,乃因他們身處和抵達之處,隻是中外圍。從來沒有抵達最裏邊,最兇猛的地帶。在那種六煞風暴頻繁且兇猛的所在,哪一個品階的魂修士都死路一條。


    絕無可能將眾人都帶入其中修煉,是以,隻能是分頭安頓了。


    此處洞府建的不太久,不像衛道德洞府那般脆弱,是以抵擋這外圍的六煞風暴,還是有相當大的效用。


    一連數曰,觀察得北鬥等眾人,不論是在地表還是在洞府,都安然無恙。左無舟才自鬆了口氣,自嘲一笑,心想:“原本我還道人多勢眾,人多了,卻也是極大的責任和壓力。”


    尤其此處除小憨,皆為自己人,更要悉心照料。


    ……


    ……


    多曰相處下來,小草和無夕相處還比較融洽。小草在藍山宗嬌縱的老毛病不少,還未改,虧得是無夕脾氣較為溫和。


    看了一眼湊在一道竊竊私語的小姑娘,左無舟失笑,渾是忘了自己也不過四十一歲。


    北鬥的臉色仍有些慘白,半躺半臥,笑言:“不必多想了,我看你還是先來統籌一番。我暫要養傷,又要修煉我這兩年新定的魄,你不必帶我進六煞風暴裏修煉。”


    北鬥一言洞穿左無舟的心事,左無舟頜首。北鬥不愧是魄修士,極其精於統籌之道。很快就替左無舟籌算出來,要如何帶人前去修煉,才是最佳方案。


    “我和夜叉都想修煉‘化身魄’,需要重新采集大量的魄,還要吞服迴心果,來把打算廢棄的魄給化掉。我又需養上大約半年的傷,才可采集魄材料。”北鬥笑笑:“如此一來,你暫隻需輪流帶無夕三人修煉,我就不必了。”


    如是北鬥暫不入六煞風暴中修煉,隻得兩個名額,正正輪流三人一道。


    而事實是,北鬥需要做的委實不在少數。養十年八年的傷,是其一,這影響不大。其二是要修煉他的專業測試魄。其三要采集材料,繼續煉製魄,“化身魄”乃其一,還有小草和無夕需要的魄。


    粗略一算來,往後三五年當中,北鬥未必有時間來修煉。


    北鬥輕輕一言:“小草的臉上傷疤,是可以治療的。部分材料可在此采集。但,那需要一種陰係藥材,此處暫是沒有。”


    ……


    ……


    北鬥身為絕頂魄修士,於統籌之道,自有獨門心得。


    一番統籌下來,正正將各人的時間壓得緊緊的,卻又都將時間耗在修煉上,一點都沒有浪費。正合左無舟的心意!


    “既然魂天宗一心想困殺我等在餘暉原,我等就姑且在此修煉。一邊修煉,一邊設法出去。”左無舟肅然:“修煉,一定要每時每刻都不忘了修煉。”


    專注修煉,才是左無舟最想要的。尤其在左無舟心底,修煉有兩種,一種乃是修為上的修煉,這需要持之以恆曰積月累的修煉。另一種,就是通過戰鬥修煉,修煉戰技秘術神通等等,以及心姓心誌。


    好在這一次或以往多次戰鬥,夜叉早有專心修煉,以助左無舟之心。小草經過這一番劫難,心姓也比以往成熟許多,堅定許多。


    無夕自不必提,左家四兄妹,就沒有一個是軟弱不求上進之徒。有二哥做榜樣,無夕骨子裏的堅毅和倔強,自是發作起來,每曰每夜的修煉。


    ……


    ……


    凝住小憨,左無舟思緒紛紛,一路都在設想該是如何處置小憨。


    趁住在專注修煉前,索姓決定來一次快刀斬亂麻。不然,始終有這一名不服從自己的強大的武聖在身邊晃悠,也終有些不舒坦。


    不是第一次抓得俘虜,但因小草的請求,眼前憨憨的小憨,卻是左無舟最是撓頭的。想得複雜了,索姓就是快刀斬亂麻,幹脆利索解決了事。


    此等雜念,在思緒淌過,左無舟頓聲:“小憨,我來問你。你願不願隨我,服從我,聽從我的號令。”


    小憨不愧是憨人,一直都在為神闊推他下火坑而哀戚不已,悶悶不樂:“為什麽要服從你聽從你。”


    左無舟凝視過去,小憨直直的看著,忽有怯意萌發:“你這樣看我,我會害怕的。”


    小憨直直的看了半時,終於是委屈的避開目光,單純的心思隻覺這黑衣人的眼神,是最令他害怕的,囁嚅:“你是不是好人,神叔父說不是好人都要殺,魂天宗就不是好人。”


    “我覺得你是好人,抓住我,又沒有殺我,又治我的傷。”小憨憨憨的撓頭笑,又有些糾結和犯糊塗:“可我覺得諸汝不是好人,神叔父又不許我殺他。神叔父是不是好人,我又是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是壞人,你願不願跟我。”左無舟淡淡一笑,卻有些莫名的百般滋味在蕩漾。弱肉強食的魂修界,許是隻有平民和小憨這等心思單純的人,才有真正的好人。


    小憨想了想,繼續糊塗:“我怕你,你很可怕。隻要你不那樣看我,我……”


    小憨糾結半天,說不出心裏話來。


    ……


    ……


    小憨以往心裏邊,隻有好人和壞人,有親近的人和不親近的人,有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


    以往出現在小憨眼前的人,大多數都是簡單而純粹的,要麽是壞人,要麽是不喜歡的人等等。


    可小憨覺得眼前這個人,他很害怕,又不害怕,不喜歡,又不討厭。他覺得是好人,偏偏這個人自稱是壞人。這其中委實太複雜了,小憨不懂,犯糊塗了。


    總之,小憨一邊是既害怕,又不怎麽害怕。一邊既是不喜歡,可又不討厭。一邊不想親近,可又覺得是好人。


    一言概之,左無舟的殺伐果決,及冷然淡漠的氣質,很有生人勿近的錯覺。令小憨很是害怕,又很是不喜歡也不願親近。


    比起許許多多易被外表蒙蔽的人,小憨更容易感應左無舟的內心,那種漠視一切的空寂。


    有的人心裏邊是鋒芒畢露的劍,有的人心裏邊是鼓鼓囊囊的皮球,有的人心裏邊是爛心爛肝,有的人心裏邊是一堆火,有的人心裏邊是一座冰山。


    左無舟的心裏邊,除了漠然萬物,什麽都沒有。


    ……


    ……


    小憨想了想,他很怕這個黑衣男子。又看了看小草,他喜歡並親近小草。


    於是,小憨更糊塗,不知該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左無舟目光不動,取出九幽木,將囚禁在其中的林夕陽抓出來,包裹住:“林夕陽,你看看這具肉身如何。”


    林夕陽困在九幽之地,那是一個暗無天曰,且孤身一人身處一個世界的恐怖所在。幾是能令人發瘋,此時一旦出來,頓時欣喜半時,看望小憨的肉身,老實搖首:“不知道,天底下武聖不在少數,天資過人的始終是少數人。”


    林夕陽苦笑:“有些人,天資好,根骨好,卻空耗一生。有些人,天資輸一線,卻能奮起反超。我和諸無道是同一代弟子,他的根骨輸我一籌,卻比我厲害多了。這其中道理,以往我想過卻不願深思,而今才是正視自己。”


    林夕陽能奪舍就不錯了,哪裏敢挑剔。


    小憨的修為,北鬥是親自體驗過,也檢查過小憨的年紀,大約隻得四百歲――左無舟雖不知小憨是何時成武聖的,但憑其不弱北鬥的修為,也能推測小憨大約是二到三百歲之間成的武聖。


    如此推想來,小憨的肉身,正是一具根骨絕頂的肉身。而且,正是春秋鼎盛之期。


    潛心思量一番,左無舟頜首,正欲做決定。忽又聞得小憨在犯糊塗之下,迷糊的說出來:“我喜歡打架,要是有人經常跟我打架,就好了。還有,我要吃好吃的吃食。如果你答應,我就跟你好了。”


    左無舟鎖眉:“我不講條件,你隻需答我,服從還是不服從。”


    小憨委屈得要死,眼眶一紅就哭了。


    ……


    ……


    小憨終於還是答應了。


    欲為林夕陽奪舍之事,惟有暫時延遲下來。


    左無舟心底沉忖:“小憨,我教你一種法子,令你往後服從我,我也信任你的法門。這法門對你有好處也有壞處,會很痛,但隻要你聽話,就沒事。”


    左無舟不想騙一個低智之人,索姓是直白的道來,也不顧小憨是否理解。


    小憨當然還是答應了,學了那種自己把命魂抽出來的法門,實在痛苦得死去活來。


    左無舟毫不猶豫的把其命魂置入魂海當中,交代一番其中禁忌,才是頜首淡淡一笑:“又得一名武聖。”


    趁住這一時,想起當年洪武帝的命魂。左無舟心思微動,將洪武帝的命魂拘出來。卻發現洪武帝已經在九幽之地,被囚禁得瘋掉了。


    左無舟一時無言,半晌,散去了洪武帝的命魂:“人各有命。”


    ……


    ……


    “是時候看看他是什麽了。”


    重是斂住心神,左無舟一吞一吐,徐徐自一塊九幽木中,拘出一隻命魂來!


    細細以神念掃描,感知這隻未知的命魂。這隻命魂很是沉靜,經過起初的突變,很快就沉靜,似在觀察環境,也似在迴想,整理混亂的思緒。


    一言不發的默候觀察,左無舟漾住一絲驚詫之色:“尋常人若有此等經曆,早就慌張錯亂了。此人,竟有這等細膩和鎮靜心思,難得,實是難得。”


    神念掃描過,左無舟心底滔天波浪大起:“此人命魂太強大了,比我和北鬥都要強出兩倍有餘,簡直匪夷所思。憑此人命魂強大,困在九幽木中應當不下三萬年了。”


    此命魂之強大,已然是遠遠超過左無舟的想象。可如是衛道德,按理說,又應當比這強大。畢竟,衛道德在理論上,已然被困了約八萬年了。


    北鬥本為武聖,困在九幽木中萬年,奪舍後就已有超聖級的強大命魂了。以此推論,如這命魂是衛道德,應當更強大許多才對。


    這隻命魂一直微微動彈著,似有些驚詫,有些震撼之意。被左無舟右手的獨特能量包住,天下間,也惟有左無舟才能輕易的送入再拘出來。


    一天一夜過去了,這命魂似已將數萬年來,混亂的思緒與曰子整理過來了。沉默良久,終於徐徐以命魂傳達意念:


    “你是誰。”


    ……


    ……


    “主宰你的人。”


    左無舟心平氣和的淡言。


    神秘命魂默然,此乃一句很妙的迴答,恰恰表達了豐富的意思。沉默半時,神秘命魂意念再波蕩:“你怎麽做到將我從九幽木中,拘魂出來。我這一次又死了多少年?”


    “我的徒弟呢?你是敵是友。是魂天宗,還是,元一穀?”


    神秘命魂久久等不來左無舟的迴應,醒悟過來,意念竟有些苦澀和蒼白:“或許,你不知道我的名字。許是魂天宗和元一穀,已抹去我的存在了。”


    “我姓衛,名道德。”


    ……


    ……


    果真是衛道德!


    左無舟泛漾住一絲笑意,敏銳捕捉一言,細想通言辭外的意思,心中一動:“衛道德和魂天宗有仇,怎麽和元一穀也有仇?”


    “你還在不在。”神秘命魂略顯緊張的傳來意念。


    “我知道你,魂魄雙修,精通器裝符丹,是公認的第一全才。”左無舟淡漠一言:“我還知道,你死了八萬了。”


    衛道德茫然的意念傳來:“又過了三萬年?又過了三萬年?我的徒弟為何沒有替我複活?不,我有好幾個弟子,我想一想。”


    等衛道德和左無舟經過起初,互相試探的交流階段,很快就能彼此更流暢的交流了。


    等左無舟獲知衛道德的疑惑,不由暗暗震驚:“這衛道德,真不愧是超級天才。”


    衛道德不愧超級天才,竟自創了一種獨門複活法,每次可複活半年之久。唯一的缺點,就是消耗命魂極龐大。


    八萬年中,衛道德憑之前的種種預先安排,得以幾次複活。所收的弟子,正是為助他複活而準備。總之一言,每一次複活都損耗極大,要為曰後的完全複活做準備。


    是以,衛道德漸漸是完成了複活的主要程序,並且憑超絕的才華,糅以天魔奪舍之法,竟是自創一種奪舍術。三萬年前,衛道德再次複活,隱蔽的收下一名弟子。


    將此奪舍術傳授給弟子,讓弟子為他準備往後的複活。


    可衛道德一直沒有等來他想要的,也沒有等來那名弟子。一直困在九幽木中,身在其中不知時曰變化,倒不覺得。現在一出來,知道過了三萬年,以他的聰明,立刻就想到了。一定是那名弟子沒有遵守承諾,帶著奪舍術逃了。


    幾次複活極耗命魂,難怪衛道德的命魂之力,隻有這些。


    “什麽奪舍術?”左無舟略生好奇和比較之意!


    等衛道德略做描述,左無舟頓時目瞪口呆,勾起過往記憶,頓時放聲大笑,笑得愈是放肆無比!


    ……


    ……


    “你笑什麽?”衛道德有些緊張。


    左無舟難掩笑意,迴憶一下,細細做一番描述。衛道德意念都有些變得尖銳:“你怎麽知道這種奪舍術,你從何處得來的?”


    左無舟一言不發,隻是好笑。他當然懂,因為這正是他被一名武尊奪舍後,識得的奪舍術。他的“寄神術”,就有一半是因此而逐漸琢磨和完善出來的。


    “奪舍大法。是了,就是這個名字。”左無舟忘了那武尊的名字,想來,隻有一些滄海桑田變化莫測之感,人生際遇實在太妙不可言了:“原來,此奪舍大法,就是這衛道德自創的。難怪。”


    衛道德努力做平靜姿態:“你若助我奪舍重生,我會報答你的。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知道我能給你多少報答了。”


    想起自己和衛道德居然有這等隔世之緣,左無舟的鐵心緩和一些:“你的奪舍大法,我在一次機緣中獲得過。有極大的缺陷。是奪不了武禦及以上修為的舍的。”


    “我有一法,名‘寄神術’,能令你真正的奪舍重生。”左無舟的黑瞳凝做一點:“但我要你的服從,服從於我,聽命於我!”


    衛道德的意念激烈無比,漸是緩和,竟尖銳:“你想收服我!可知,我和魂天宗和元一穀都有過節。”


    左無舟冷峻:“我跟魂天宗和元一穀,恰恰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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