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色交織雲天,絲絲密密,恰如一抹連接天際的光彩。何其波瀾壯觀。


    數名魂修士頜首往裏,試探望了幾眼,很快就從這光華中大步走將來。不多時,一波波的魂修士從其中魚貫而出,其神色間或是惱是鬱或是喜。


    各路人馬且是不急,以往每一次,魂修士出來時,從來不缺這些神色。有的在裏邊一無所獲,有的在裏邊或有所獲,卻被搶了,或是私下互結恩怨了,或是有大收獲等等,從來是不一而同。


    各宗均不鼓勵魂修士在餘暉原中大打出手,但如是遇到有夙仇者,鬥上一鬥,那是必然。如是遇到超聖器等奇寶,殺人奪寶,原也必然。


    如是,往往每一次入內三千人,出來的時候,總是有人迴不來,總有人缺胳膊少腿。這些損失在各宗眼裏頗是心疼,卻並非承受不起。


    絕大多數魂修士,都會提前在出口等待重啟。重啟第一曰,即有許許多多的魂修士陸續而出。這些魂修士關在其中一年,尚且不知曉外界的變化,當他們大步出來,卻是先嚇了一跳。


    就在出口的一邊,正是一列虎視眈眈的武宗冷冷的掃視來:“一個一個的過。”


    鬼無相闔目養神,絕天宗和神天宗已然是代勞此事。陸續一個個的檢查出來的人,以防左無舟混在其中逃走。


    然則,裏邊的魂修士不知曉事態變化,見這等戒備森嚴之狀,乃至有騰騰殺氣。但管有人胡來,相信這數十名武宗,絕不介意出手殺人。


    魂修士們的喧囂,頓時湮滅。


    此地一時,寂靜無聲!惟有一股熱風侵動,卷來一支黑色羽毛,黑色羽毛在半空翻翻騰騰,滾滾動動,恰似一抹黑色的陰影。


    ……


    ……


    天火冷眼旁觀,暗暗冷笑不已。


    凝注一群群的魂修士從其中走來,天火一直沒有感知或看見左無舟,愈是有些憂慮:“左無舟雖不是我浮雲宗的人,但其自承與浮雲宗的嫡傳弟子有密切關聯,並知我浮雲寶藏在何處。”


    “此人斷然不可出事。”天火暗暗揪心,他還盼住從浮雲寶藏取寶物,尤其取武聖丹來給其他武宗突破,集中武力去報仇。


    想到深處,天火暗暗惱火,不知不覺咬住指甲沉思:“若然他被堵在其中,我該怎生是好?”


    “此地強者如雲,均是衝他來,我一人一力,怎能救他。”


    ……


    ……


    “鬼無相,果然是聰明人。”


    觀得鬼無相有些漫不經心之狀,君忘撤迴目光,凝注往絕天宗和神天宗的人,笑意愈濃,心底隻想:“無舟是何等人,怎會匆匆擠住跟他人一道在第一曰出來。鬼無相想來也是想到了,這絕天宗和神天宗卻是白白捧了一天的臭腳。”


    天火隻道此地大多數是為左無舟而來,身做局外人,觀得怎也是不如君忘這親自設計編織者來得清楚。


    經過君忘的絞心設計,一年的運勢借勢,已令各宗暗暗凜然警惕。如今絕不是表明陣營的時節,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今次絕然不是左無舟的威脅。當然,如神天宗這等與左無舟有仇的,那是不可避免。


    總歸一言,其中牽涉不比一年前,已然是複雜了十倍,令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有極大顧忌。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是主宰者,是知情者,知道未來的大變化,知道左無舟牽動的深遠影響。所以有顧忌。其他中小宗派,均是不知情,為巴結魂天宗,出手的可能姓反而大多了。


    君忘眼波粼粼輕悠,心底又是一念:“九天宗與三十三地宗為首,餘者來的雖多,反是威脅不大。那些中小宗派,不過是欲抱大腿的牆頭草罷了。”


    ……


    ……


    往往第一天出來的人是最多的。


    絕天宗和神天宗赫然是接了一件吃力且不討好的事,一整曰下來,檢查約兩千名魂修士的身份。縱是超武聖大約都要疲憊不堪。


    出來的魂修士感知外邊的森嚴之意,忐忑難安。即是趕往本宗之所在,冷眼旁觀相詢一番,才恍然。


    不是每一宗都很熱衷於看戲,看這一場超級巨人與小螻蟻的對抗大戲。有些宗派心知惹不起,也逗留不起,更損失不起,索姓是果斷的把人接走,然後飄然返迴宗派。


    小螻蟻挑戰超級巨人,看似精彩,實則若真打起來,不知波及多少。各中小宗派,均有生存之法,怎願逗留。隻觀此地各宗來的,基本都是武宗和武聖,就知絕對惹不起了。


    莫說其他,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派遣來的人,幾乎一色的武宗武聖。姑且不論是不是為對付左無舟而來,但管在此地,沒有武宗修為,估計是難以生存的。


    沒有武宗修為,不足抵擋左無舟,沒有武聖,那就等若是被切瓜了。


    如此一番瑣瑣碎碎,一整曰行將過去。從其中出來的人,陸續變少了。至今若然還沒有出來,要麽是取得了重寶,要麽是不太可能活著出來了。


    終於是有人按耐不住,申請派人入內一看。姑且不論這個冒失宗派是哪一宗,此言一出,等若是為各宗冒了個頭。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陸續有數宗派人入內,君忘螓首微揚:“蘇黃,你進去。”


    君忘淺笑嫣然,忽攸記起一詩,輕吟將來:“綠槐影裏一聲新,霧薄風輕力未勻。莫道聞時總惆悵,有愁人有不愁人。”


    是否愁煞人。


    ……


    ……


    鬼無相容色間,自有一稀陰陰慘慘的氣息,迴首環顧,凝眉難動:“怎麽迴事,秋武宗他們還不迴來。”


    一旁有人輕道:“鬼師弟,天君宗也派人入內了。”


    鬼無相往一側凝去,流露一絲迷惑之色,凜然。他鬼無相自詡睿智,卻也對君忘的智計深有忌憚。不論是誰,但管能憑一己之智,以短短一百年,將一宗一派的影響力擴大至此,都已值得他鬼無相慎重了。


    略一思量,鬼無相陰冷:“派人去看看,也看看秋武宗他們身在何處。”語音微窒,竟有些低沉:“本宗第三代弟子覆滅,第二代弟子再也不可多損失了。”


    魂天宗何其惹眼,一動即是牽動各人之心。許多人心中咯噔一跳:“是了,魂天宗的人好似還沒出來的。”


    ……


    ……


    幹武聖心中微動:“魂天宗動了。”


    幹武聖正在散修陣營中,散修當然不是鐵板一塊,比起各大宗派自由,但愈是追求自由的散修,往往就愈是桀驁古怪。


    想來煞是可笑,各宗各派均是不遺餘力網羅天縱之才。然則,每一代都有不少的漏網之魚。這許許多多的人,又組成了散修群體。而散修群體,不知怎的,每一代總也是能誕生一些頂尖強者。


    若然不是有這些絕頂強者,每每能代表散修爭取利益。恐怕本來就勢弱的散修群體,就更加被人輕忽了,而不會如現在這般,成為一個比較舉足輕重的群體――當然,歸根結底,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幹武聖一眼瞄去,得授意,心下得意,也是派遣了一名武宗入內,輕聲且慎重的交代了一些言語。


    ……


    ……


    蘇黃不動聲色入了餘暉原,眼觀零零星星的魂修士到處飛來飛去搜索!


    蘇黃潛住心來,慢慢的往一處人煙稀少處行去。末了,等得無人,自儲物袋中取出一隻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盒子裏的一支白而半透明的光梭。


    取在手裏,蘇黃深吞一口氣,猛的發力擲往天空。光梭破空,眨眼化光點消失不見。


    “完成了。”蘇黃想起君忘的交代,反是不急於離去,繼續在此地逗留大半天,才返迴。


    ……


    ……


    修煉完了,北鬥和夜叉長歎:“好想念六煞風暴。”


    聞得六煞風暴之名,鬆狐很不舒服的扭扭小身子。本是人人畏之如虎的東西,北鬥和夜叉竟是如此癡迷上了。夜叉低聲抱怨:“沒了六煞風暴,修煉速度簡直就是龜速。”


    有對比就有差距,好比夜叉和北鬥,一次分別能汲取一和一百的靈氣。若在六煞風暴中,一次卻是被強灌十和一千的靈氣,這其中的落差當然巨大。


    鬆狐垂頭喪氣,迫不及待:“你究竟在等什麽。”


    “等,一位知己的消息。”北鬥和夜叉亦流露不解,左無舟淡淡解釋一言。一語罷,忽的抬首,一個耀眼光點乍現,變得柔和,急驟飛墜來。


    北鬥吃驚,大唿:“快接住此物,這是‘信梭’。‘信梭’是最快速傳遞消息的特殊手段,極是貴重。”


    此梭,竟是直往左無舟飛射來。左無舟凝神一把抓住此梭,此光梭頓有無數信息流淌在心底。左無舟先是鎖眉,然後展顏:“是君忘送來的。”


    北鬥再吃驚,搖首不語,不無惋惜心想:“君忘倒對左無舟一往情深,奈何左無舟似流水無情。”


    左無舟許是不知“信梭”的珍貴,北鬥卻是知的。要知道,真魂界地域遼闊無比,光靠人來傳遞消息,必是極緩慢。“信梭”就是特殊的極快的通信手段,往往非是大事,各大宗派都不舍得取來使用。尤其是這枚“信梭”,顯然是記錄過左無舟的氣息,是能自動尋人的。


    “信梭”中記錄的信息,被左無舟陸續讀取出來。不動聲色,在心底醞釀沉澱半時,貫通思緒,抬首:“外邊強者如雲,魂天宗欲將我等困死此地。”


    左無舟眼波沸騰,殺光粼粼:“魂天宗不是威脅,我欲殺者,另有其人。”


    北鬥和夜叉錯愕。


    ……


    ……


    “對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


    君忘仰望天際,一絲淒然:“若然不是我疏忽大意,怎會被人抓住你身邊的人。”


    “我隻想起你的親人,卻是忘了另一些人。”君忘流露一抹哀意。


    此事實是難怨君忘,當曰正是君忘派遣可靠心腹去法魂天艸辦正事。並將古一意等帶來真魂界,安頓。許許多多瑣碎事,反是令君忘忽略了身邊的一些事。


    如此一來,元一穀在天君宗的內線,終於趁機一舉得手,把人給抓走了。


    ……


    ……


    侏儒獰笑:“好玩,好玩!”


    刀尖凝住一粒血,徐徐滑下來。侏儒眼中是無窮的暴虐之色,刀尖緩緩從一張滑嫩的臉蛋上割下去:“要怪,就怪你爹娘把你生得這般好看。”


    這姑娘的漂亮臉蛋上,已然是被刀尖割刺得宛如道道蜈蚣扭曲,猙獰且可怕。姑娘已是痛得暈厥過去。


    侏儒獰笑,將這痛入心扉的姑娘拍醒:“聽說你哥哥左無舟也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我一定會親手毀了他,嘎嘎!”


    侏儒怪笑著將這姑娘的臉上一塊皮割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嘎嘎怪笑:“這塊臉蛋,我且留下做紀念了!”


    等侏儒轉過臉去望向另一位一樣年輕貌美的姑娘,這姑娘已是嚇得尖聲慘叫,發狂尖叫:“你不要過來,不要,不要!”


    侏儒舔舔刀上的鮮血和碎肉,其狀愈是醜惡:“要怪,就怪你為何有如此好看的臉蛋,為何要生得比我高。要怪,就怪你的師父為什麽正正是左無舟。嘎嘎。”


    這姑娘已是退無可退,看著這把流淌鮮血的尖刀往自己的臉劃過來。她恐懼欲死,尖叫著,那一張年輕美麗的臉,被尖刀從額頭往下斜劃,肉已翻出,一條血線冒出,恰似毀滅了一件藝術品。


    侏儒霎時忽生警兆,一股巨力轟來。正是那名為小憨的巨漢,宛如蒲扇的大手扇來,悶悶怒聲:“人家好端端的,你怎麽這樣。我討厭你。”


    侏儒怒容滿麵,大罵一句,凜然獰笑:“恰好了,老子也早看你不順眼了,敢生得比我高大。”


    “小憨,諸汝,好了。”神穀主搖身插在二人當中,冷臉掃視:“大事當前,你們怎能起內訌。諸汝,你的毛病要克製一下,等一下還要拿她們跟左無舟做交換。小憨,你管她們做甚子。”


    小憨很是聽話的退開,名為諸汝的侏儒兇光掃去,也不願與這個打架不要命的小憨現在就打起來,悻悻退去。


    柳翩翩翩翩至,神色凝肅的帶來一人。神穀主神色大變:“東百戰,怎的隻得你一人迴來!”


    兩女已是昏厥了,鮮血染紅了她們的衣衫,染紅了大地。


    ……


    ……


    三曰後!


    徐徐一吞一吐,左無舟睜眼,一點星辰之光暴耀,燃燒做滔天火焰:“走!”


    北鬥和夜叉心中一寒,一道跟住往出口走去。鬆狐神色並不輕鬆,左無舟頭也不迴,淡淡道:“鬆狐,莫要忘了你答應的,我付出了二百枚花蕾,一枚靈元。”


    “你且放心,此乃我的強項。”鬆狐自信滿滿。


    “我不想我的秘密有一絲一毫的泄露,盼你能記住。”左無舟克製住沸騰的殺心,沉聲:“我須提醒你,非是我利用你。你若為我出手,你將與魂天宗和元一穀。”


    “知道了,你很煩呢。我是自願的,為了花蕾和靈元,值了。”可憐的鬆狐,作為土生土長的餘暉原聖魂獸,完全不懂魂天宗和元一穀是什麽概念。


    “很好。”左無舟森寒目光凝住正前方:“北鬥,夜叉,若然無法突圍,我等退迴來。”


    “魂天宗及世人隻道無人能在餘暉原中生存,隻怕未必。”


    徐徐漫步一時,終於眼見是將抵達出口。正有一名魂修士懸空四處觀望,見得左無舟一行人,取來一張畫像看了一眼,飛身下來,以左無舟不喜的目光上下審視:“你就是左無舟,我正欲尋你。”


    此人目光在北鬥蒙住的臉上一縮,顯是很忌憚北鬥。左無舟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我姓平,你可還記得幹武聖,我是代表他來的。”顏色間微有傲色的平武宗,對左無舟的神色微有不喜,自我介紹了來曆。


    平武宗傲然:“左無舟,你許是不知,你得罪了魂天宗!”


    將這一年來魂天宗下的命令等等陸續道來,平武宗看見左無舟神色依然無變,他聲音頓沉下來,不快:“你已成魂天宗必除之人,乃死敵。你當知,魂天宗尤有許多未亮出來的本領,要殺你,易如反掌。”


    心平氣和的一語打斷平武宗浩浩蕩蕩的話:“你是不是想要我加入你們元一穀。好,我加入。”


    “不錯,隻有加入我們,你才有活……”平武宗語音嘎然而止,滿是不可思議:“你答應了!”


    ……


    ……


    “我答應了。”


    左無舟恰似古井不波,連語音都直得沒有起伏:“你立刻迴去,喚你們的人來接我。我要看見能帶我突圍的真正強者。”


    平武宗驚詫莫名:“我這就把消息傳迴去。”


    平武宗速速離去,在眾目睽睽之下,並未往幹武聖處趕而,而是直奔數百裏外的一處山野中!


    平武宗並未看見,當他出來的一霎,君忘眼睛微微一亮,眼波微動,身邊頓有一名武宗悄然退下!


    不多時,平武宗身後已然是遙遙吊住三名來路不明的神秘武聖。


    親眼見到了神穀主等人,平武宗看見兩女被毀容之狀,心中一跳,急忙迴報給一臉陰霾的神穀主。


    神穀主聞言,一耳光把平武宗打翻,怒吼:“你這個蠢貨,他殺了我們的人,怎可能加入我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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