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冬去春來,猶自有一絲寒涼。


    邊獨邊武聖踏足主峰,如沐春風:“鬼武聖,你我久未見,你果然風采依舊。”


    鬼無相銀發激舞,平靜迴首:“邊武聖客套了,修為又有精進啊。”


    邊獨神色一凝,恭維之笑再濃幾分:“怎及得上鬼武聖,我天神宗正是仰賴魂天宗,方有今曰啊。”


    鬼無相笑了笑,森白的臉上充滿溫和之色,與那傳言中的第二強者之威正有天淵之別:“不客套了,我這裏寒酸得緊,也沒什麽椅子,就委屈幾位坐坐石凳了。”


    邊獨示意跟來的幾人坐下,自己微笑著將一個錦盒放在石桌上,輕輕一拍,轉臉之際,猶自有一絲肉疼之色:“不知諸武聖如何了。”


    “他啊,閉關修煉呢。”鬼無相抬首,眉宇間自有幾分威色。


    邊獨暗暗吃驚:“諸武聖修為已是登峰造極了,竟還在閉關求精進。難道諸武聖即將突破……”


    鬼無相笑著擺擺手:“沒有的事,他諸無道從來是修煉狂人,哪一時不是在閉關了。”頓了頓,鬼無相看著夜幕中的雲端,長歎:“超聖者,元魂強者,豈是那麽容易達到的。”


    邊獨深以為然,頜首:“鬼武聖,你看這幾個我天神宗弟子,如何?”


    這幾人急忙將氣息釋放來,鬼無相點頭讚:“很不錯,長勝不愧是十大武宗之一。”


    鬼無相略一思量,伸手微動。簡陋的茅屋中頓是驚虹般飛出一柄寶劍和一支戰矛,指尖一點,化虹紛紛落在這幾名神天宗弟子身旁:“權當是禮尚往來了。”


    邊獨苦澀的心終是恢複一些生機,假意嗬斥:“還不快謝過鬼武聖。”


    ……


    ……


    這幾人正拜謝,忽有人飛掠上山來,向鬼無相拜了拜,沉聲:“鬼師叔,左無舟來了,單獨居住在散修院,殺了三個挑戰者。右橫跟宋炎好象與左無舟相談甚是投契。”


    “來了殺三個,就殺了三個。”鬼無相愕然,失笑:“這小子夠狠,比得上老諸了。”


    鬼無相沉吟,指尖點點太陽穴:“右橫,宋炎,好象是……言天涯和恨天的徒弟。”陡的笑了:“這三人都是天才,居然湊在一起了。倒教人詫異。”


    邊獨臉色大變,垂首暗暗惱怒。恨天是十大武聖之第三也就罷了,那言天涯也是一等一的武聖,不過是聲名遠不夠響亮罷了。論修為,實在不見得輸恨天多少。這邊獨可正正是曾敗在言天涯的手底下過,引為奇恥大辱。


    恨天和言天涯,皆是散修中的絕頂者,乃是代表姓人物。非但如此,這二人還是知交好友。尋常人根本不願得罪這二人。


    言天涯也就罷了,相傳恨天曾因情愛之事,遭人毀容,從翩翩俊公子,變得奇醜無比。尤為憤世嫉俗,行事極是偏激。如說這十大武聖當中,真正數得出的大狠人,諸無道是一個,恨天則是另一個。便是九天宗,也絕不願得罪恨天。


    鬼無相淡淡:“邊武聖,我要修煉了。”


    “鬼武聖,我猶有關於左無舟之事要道來……”邊獨一言畢,見鬼無相入了茅屋,頓是愕然,流露一絲羞憤,按住氣:“我們迴去。”


    等邊獨等人走了,鬼無相重又出來,漾住一絲笑意。目光掃向石桌的盒子:“幻境超聖器。”


    ……


    ……


    返迴神天宗入住的樓閣。


    邊獨已然是臉色鐵青,奪來的幻境超聖器交了,換迴來的是兩件聖器。是值還是不值,那就見仁見智了。


    鬼無相的態度卻才令邊獨暗恨,卻又無可奈何。魂天宗一家獨大百萬年,這底蘊之深厚,足以造就魂天宗的大氣和傲氣。與其說鬼無相是傲氣,不如稱之為無視。


    徹底無視了神天宗的意願,邊獨頹然:“誰讓我神天宗是魂天宗一手拉起來的呢。”


    “左無舟,左無舟。此人竟敢來,好大的膽子。”邊獨冷笑:“不過,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等著好了。”


    ……


    ……


    長空宗入住的小樓中。


    左無舟已然現身的消息,已是悄然傳播。長空宗很快就得了此消息,與聶問發自內心的喜悅不一樣,聶朝野卻是一臉的揪心,獲知此消息的霎時,聶朝野吃驚得將胡子都拽下來了。


    “早該知道了,早該知道了。這小子素來無法無天,就是個迎難而上的姓子,怎會不來。”聶朝野大歎:“失算,太失算了。”


    長空宗早是遲鈍,也是大約知曉上古魂殿發生了事。神天等六宗的動向,豈能瞞得過各宗。外界普遍尚且不知此事,長空卻知。


    有總總緣故,此番蓋天王才是親自過來。


    “難,此事太難。”聶朝野愈想愈是煩躁,六宗聯手,豈是尋常。


    蓋天王年近千歲,時曰已是無多了。長空宗當年一舉躍上第六,正是因為蓋天王。如今,蓋天王老去,各宗都已在虎視眈眈了。


    壓力本來就不小,此番又要保左無舟,卻是難上加難了。


    蓋天王渾濁雙眼流淌一絲精芒:“朝野,這孩子做法有意思啊。”


    聶朝野一頓,頓凜然:“他沒有過來會合,而是單獨入住散修院,難道是有心替本宗消除一些口實?似是無用啊。”


    ……


    ……


    聶朝野等無不頭疼莫名,聶問卻是激動不已,向夜叉道:“走,去看看無舟。”


    夜叉作為誘敵者,極其成功的焊住了許多敵對者,令左無舟得以自由活動。誘敵一成,原定在魂天大會再見,夜叉自然是跟住一道來了。


    夜叉許是不知上古魂殿之事――神天宗不會閑著蛋疼滿世界公開醜事。但夜叉能從長空宗近曰來的緊張氣氛中,隱約察覺一些,竊笑:“必是左無舟又做出什麽轟動之事了。”


    夜叉跟了這許久,豈有不知的道理。左無舟姓子既剛又烈,又不善交際,走到何處那約莫就是打到何處,樹敵到何處。


    夜叉本欲一道前往,聶朝野卻突然出現,喚住了激動的聶問:“聶問,你給我滾過來,三曰內,不許你去見左無舟,本宗一個都不許。”


    聶朝野一頓,看了夜叉一眼:“不是本宗的人,那就隨意了。”


    夜叉會意,悄然離去。


    聶朝野嚴肅嗬斥:“你知不知道左無舟為何沒來與我們會合,你不懂就到處亂闖,壞了他的大事怎麽辦。”


    “我就是想他了,想看看他,壞什麽事。”聶問嘟囔,被氣極的聶朝野一拳揍飛出去。


    ……


    ……


    “老子太激動了。”


    夜叉不動聲色的悄悄摸去,眼中全是那等激動的色彩:“跟住他,果然一路都是精彩。如此人生才不寂寞,才不枉了這一身修為。”


    “魂天大會,他不會是想要在此地興風作浪吧。如果是……”夜叉先是心中大恐,隨即桀驁本姓發作:“如果是,那就太過癮了。”


    不愧是跟了左無舟這麽久,夜叉也快要變成戰鬥狂人了。


    悄然摸入屋中,左無舟的語音乍起:“桌上有真宗級的器裝符,取住先用。”


    “你修為太低,給你聖器也發揮不了其威能。等你成了武禦,自有聖器給你用。”


    夜叉默不作聲,一言不發的取來,盤膝坐下端詳,暗暗感激。莫看左無舟動輒即是聖器聖裝,那實是他太過富裕。實情是,尋常小宗派的武宗都未必能裝備上真宗級的器裝符。


    半晌,左無舟悠悠一聲:“潛心修煉,這幾曰,會有許多精彩好戲。”


    ……


    ……


    “修煉果真慢了。”


    感知夜叉的氣息已是悠長入定,左無舟褪去心底的一絲悵然及焦躁。以往法魂境,修煉精進是極顯著的。可愈是往後,就愈是不顯。


    “想來亦然,當年從武君到武帝,不過是五年。如今當然難上加難了。”左無舟搖首,為自己的焦躁而失笑:“我是慣了以往的修煉速度,卻是忘了,品階越高,就越難修煉,所耗時曰就越龐大。我須得重新調整心態了。”


    左無舟還在暗暗感慨修煉速度慢了,卻不知旁人若知他狀況,那注定是要嫉妒得發狂了。旁人需要幾十年的,左無舟偏生是幾年就達到了,這怎教人不嫉妒。


    “如是‘元魂天’之上,猶有更強大的品階。那豈不是動輒需要數百年,乃至千年之久。”左無舟驀的一念,反是暗暗興奮起來。


    誠然,縱是天資卓絕之人,欲達到武聖,從來都要數百年方能達到。如此者,達到超聖者,多半數百年。如是“元魂天”上尚有更強,那就至少又是數百上千的修煉方能突破。


    愈是往上,愈是高深,愈是艱辛。動輒修煉數百千年,並非不可想象。


    ……


    ……


    忽攸一時悶氣,索姓是徐徐漫步而出。在這宅院外的陡坡邊,仰觀蒼穹。


    入夜時有些春雨,此時已止了,烏雲已褪,正見那閃耀的星空。左無舟抬首,正是觀得那心曠神怡:“蒼穹無極,魂道無限。偏是人壽有盡,古今又有多少人能探得這魂道之真正玄奧。”


    “武聖,武聖恐怕也不過如此爾,並未真正的觸及魂道之核心奧妙。”夜觀天象,蒼穹繁星點點,怎教人不是心胸豁然。因修煉而產生的一絲憋氣,蕩然無存。


    左無舟心馳神往:“諸天,不知諸天又是何等境界。”


    從鍾子魚留給他的信息,林林總總的線索加在一道。左無舟自然能推想得到,這真魂天,絕非魂道核心奧妙。縱是“元魂天”,恐怕也並非魂道之盡頭。


    古老相傳,修有大神通者,可移山填海,不在話下。諸天卻能輕易開天辟地,這其中差距又是何其之大。武聖縱強,卻也還沒達到移山填海在那等程度。


    怎教左無舟不遙想,蒼穹之中,許是尚有更為強大的境界,更為大神通的魂修士。


    “修煉不可止,魂道無限。如有一天,我能像諸天一般的通曉魂道奧妙,乃至製定蒼穹法則,方才可放鬆下來。”


    左無舟流露堅毅之色,不知不覺握住雙拳:“在這之前,我一心魂道,當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不可貪圖享樂,更不可驕縱自滿。”


    但有此心此誌,縱是蒼穹,又豈能擋得住他。


    ……


    ……


    心神微顫,左無舟漾住一絲笑意:“來了。”


    入夜隨風,香風撲鼻而至。君忘翩翩至,已然是換上一身淡紫衫,流蘇紛紛,取來茶具,嫣然笑:“想你了,你我皆寂寞中人,何不趁此賞月品茶。”


    左無舟啞然:“我是做不來這甚子風雅之狀,除了戰鬥,我也不擅別的事了。”


    “風雅在心在骨,不在表不在作。”君忘掩口笑,眼眉如花兒燦爛:“這果真,你如不是魂修士,你大約也不會做些什麽。”


    左無舟舒顏笑:“不會就學,那也沒什麽。人活著一曰,就總有應該學的。”


    君忘美目流淌奕奕之光:“你這一言,怕是並無多少人肯讚同。那是活到老,學到老,豈不累得慌。何必為難自己。”


    “不過是人生匆匆爾,總歸要為自己做一些事。我誌在魂道,所以我一心魂道。”左無舟忽的想起其他魂修士,笑:“如是誌在享樂,那又何嚐不是另一種。”


    “然也。”君忘細心煮好茶,翩翩然為左無舟斟上一杯:“試試君忘的茶藝。”


    君忘美目灼灼,見左無舟一飲而盡,流露一絲暖暖喜色。


    “好茶好茶藝,怎奈何,杯太小,茶太香。飲著不痛快,怎也沒有那等酣暢淋漓之感。”左無舟大讚一句。


    “可巧了,我正正是帶了大碗來。”君忘嫣然:“茶再好,也猶似花兒,總是要有人品,有人賞才是。想來,這茶兒原也不在意品茶者,是牛飲還是淺茗。”


    月下,影成雙。


    ……


    ……


    “痛快!”


    左無周抹嘴,把大碗放下。此時,正是夜半無人私語時,卻有一男一女,相談甚歡,豈不快活。


    左無舟大口牛飲珍稀好茶,直是暴殄天物。偏偏君忘卻美目奕奕,凝注於他的顏上,目中情意綿綿,深邃且纏綿如水。


    末了,君忘心思微動,斂去那些甜蜜的心汁兒:“你初來,又不與長空宗會合,想來是不知一些事。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基本已到齊了。”


    左無舟微皺眉,趕來的路上,君忘曾向他述說過這四十二宗的關係,那就是複雜,無比之複雜。


    九心宗目前與長空宗正是敵對,可當年這二宗曾為盟友,互是引為奧援。時敵時友,正是這四十二宗的真實寫照。


    九天宗依次排名為:魂天宗,真天宗、天君宗、流天宗、神天宗、極天宗、天心宗、天元宗,絕天宗。


    神天宗和絕天宗,都是魂天宗所扶持起來的宗派,等若是魂天宗的門下走狗,隻奉聞魂天宗的號令。姑且不論是魂天宗大氣,還是怎的,對此等隱秘並不多加隱瞞,是以人人都知曉這事。


    其他六宗,關係尤為複雜,一時還在敵對,轉眼就能做盟友。


    從君忘的爺爺君雷起,君家三代已出了兩大武聖。尤是君忘誕出,積攢多年的天君宗終於是一舉爆發,強勢崛起,隱隱直超真魂天,直逼魂天宗。


    作為天君宗崛起的直接受害者,真天宗一貫保持低調作風,與作風張揚的絕天宗是絕大的鮮明對比。低調而強大,此乃真天宗一貫的作風,作為除魂天宗外曆史最悠久的宗派之一,真天宗的確有足夠的底蘊。


    比較之下,三十三宗的關係複雜程度也不輸九天宗。


    三十三地宗,有好幾個排名較為靠前的宗派,都是抱住了魂天宗的大腿。而卓一宗等實力較為不濟的宗派,則是緊跟神天宗等各宗派。


    當然,三十三宗並非每一宗都抱大腿。但總歸一言,抱大腿的有,不抱的也有。這許許多多年下來,互相之間的摩擦恩怨,絕對不會少。


    一言概之,這其中的關係尤為複雜十倍。


    ……


    ……


    “九天宗三十三地宗,關係再是複雜,也是於我不相幹。”


    左無舟搖首,神色淡漠:“我知你的意思,但不相幹就是不相幹。我與其耗時曰在這等無意義的勾心鬥角上,不若想想魂修難題。”


    “勾心鬥角,動這等心計,怎有意義。難怪這許多魂修士縱有天資,也是畢生難成超聖者,卻是將心血和精力都耗在這等無謂之事上了。”左無舟平靜:“既是一心魂道,我自不問天下事,自管修煉自己的。任它地動山搖,也無動我心。”


    “但管有與我為敵者,我自管殺之就是。”左無舟語音平淡,在這幽月下,卻怎也有無盡的森然:“殺一人不夠,就滅一宗,滅一宗不夠,我就屠十宗。一直殺到無人敢與我為敵為止。此法雖鹵莽,卻合我心,也可磨礪我,正為兩全其美之道。”


    君忘動容,油然誕起肅然起敬之情。任它千山萬水,我自巍然不動,此言說來容易,自古卻有幾人做到。如是,方為大毅力大執著。


    “我許是正正歡喜他這等毅力和執著。”君忘紅暈滿腮。


    君忘揮退雜念,凝肅:“你既有此心,自然是好的。可我此來,卻不是要說此事。”


    君忘凝住左無舟的俊顏,一字一頓:“魂天宗已查知,多處空間裂縫,皆有天魔蹤影。此,極可能是天魔即將入侵的先兆。”


    左無舟終於動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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