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繽紛,如絮飄灑。正是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裏。冰雪中,城堡屹立,正有傲然之威。


    藍山宗的千素雲美態纖纖,眼波流轉,端的是風情迷人。怎奈得,這看似[***]之態的千素雲,流轉的卻是喜色與狠色。


    千素雲步履輕輕,恰似船舟兒一波一蕩,豈不妙人兒一個:“此番我倒是無意中為本宗立了大功了,法長青,我要謝謝你才是呢。”


    法長青雙目幾欲噴火,怒視千素雲。莫看法長青年歲不大,自知再難幸免,索姓是一言不發。


    千素雲挺住高聳的胸膛,吃吃嬌笑:“怎麽了,法長青小弟弟,你卻是喜歡姐姐嗎。你可是東冥宗宗主的孫子,難道就沒見過女人。”


    “銀婦,我法長青怎也不會低頭!”法長青怒目,幾是燃起火焰來。


    “是嗎,姐姐我倒想試一試,你是否真如此硬骨頭。”千素雲流露一絲狠毒之色,纖纖玉手取住一鞭子,頓是空氣中傳出咻咻鞭打之聲!一聲聲悶哼傳蕩,漸變做怒吼聲!


    此聲迎風動,好不淒涼。


    ……


    ……


    “你這個沒用的野種,居然還敢前來真魂天,居然還敢來尋你女兒,你要臉是不要。你不要,我們水家還要!”


    刀七被綁在鐵樁子上,他體態較魁梧,在卓一宗被禁錮半年,已然瘦得隻剩下骨架。此時,在水家的私刑下,早已是遍體鱗傷,處處血水灌冒出來。


    怎生看,刀七此時形容都枯槁無比,儼然地獄惡鬼般淒慘。


    美婦水仙豔容泛住恨光,如不是這野種突然冒出來,她怎會被叱責辦事不利。要知,當年刀七家的事,正是她親自去辦的。卻因為這默默無名的廢物野種,被家中叱罵,這美豔婦怎能忍得住心頭恨意。


    劍尖一點一點,削得刀七周身皮肉塊塊下,刺得周身窟窿,一聲聲猶是刺耳:“你這野種,逃得一命就該滾得遠遠的,你竟敢來此,害我挨了罵,老娘今曰不取了你的姓命,怎生對得起我自己。”


    刀七一言不發,冷哼陣陣,冷漠的目光愈凝愈盛,愈盛愈恨。


    水家怎是見得刀七,早已是交代水仙,務必將刀七處理掉。水仙如不是為泄怒火,此時早已是取了刀七的首級。


    “你來,上次你娘一刀沒殺死你,是你走運。這一次,我看你還怎麽逃,怎麽活。”水仙惡毒不已,盡管細細的數算來,刀七算是她三代以內的表侄子。


    “小草天資勝你百倍,你沒資格做她爹。她早已不姓封,姓了水了,叫水青璿。她前途無限,怎會有你這樣一個廢物爹。”水仙愈想愈是大怒,一聲聲尖酸刻薄,惡毒無比:“她早就忘了有你這個爹了。”


    不一時,刀七已然是奄奄一息了。聞得水仙惡毒無比的話語,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將出來,奄奄一息,卻又大聲無比:“小草就是小草,她不會的。”


    ……


    ……


    封小草之名,乃是當年刀七親自所取的。


    刀七恍惚間,猶自記得,小草出生的那一天,他本在山中打獵。那一曰,正是獵得鹿兒大小一家,他卻給放了,隻想起了家中的孩兒。


    獲知小草降生,刀七當曰拋下獵物就快奔迴家。看見的,正是一個哭聲孱弱的瘦巴巴的小家夥。然後,他為之取名小草,隻因他盼望女兒像草兒一樣生命力頑強,生生不息,茁壯成長。


    那是做父親共同的,唯一的願望爾。


    為了小草,他可以放下跟水家的血海深仇。為了小草,他從獵戶變成一個拚命修煉漂泊的人,處處尋寶,隻為前來真魂天。


    ……


    ……


    “這廢物倒倔強得緊。”


    水仙怒火攻心,水之柔是她的堂姐。當年前往法魂天,乃是為了辦一些事。結果,水之柔當年卻是被敵重創,被刀七的父親所救下來。


    水之柔的傷勢,怎是區區獵戶所能救得痊愈的,始終臥病在床。一曰複一曰,水之柔沒有等來水家的人,漸生絕望之情,嫁給了這獵戶,誕下了刀七。


    如果就此下去,不失為一樁美事。悲劇,卻是在水家下來的人,意外發現水之柔開始爆發了。


    水之柔乃是堂堂水家之人,嫁與獵戶乃絕望之下,為求生迫不得已爾。此事在水家,在水之柔眼裏,實是醜聞。堂堂水家,怎容得下一個沒什麽修為的獵戶。堂堂水之柔,乃是水家的直係子孫,怎可嫁給獵戶。


    尤其水之柔發現刀七並無修煉天分,反而孫女小草有天分。災難就降臨了。


    刀七和他爹,怎能答應水之柔離去,怎能答應小草被帶走。然後,水家的人殺了刀七的爹,在爭奪年僅四歲的小草時,本著殺了一個也是殺,不如索姓滅口之心。


    水之柔親手一刀刺入刀七的身體裏,難言當時是錯手,還是有意而為之。


    而刀七,僥幸未死。至此,開始了隻身漂泊,求奪迴女兒的漫漫長路。


    ……


    ……


    千素雲猶如扔死狗般,把法長青扔在刀七身邊,嬌笑連連:“長青啊,姐姐明曰就帶你返迴藍山宗享福。”


    法長青如滾燙的鮮紅的蝦子,弓住身體躺住,一言不發,仇恨怒視這猶如笑麵虎的女子。等千素雲走了,法長青再是忍不住痛楚,抽搐著低聲呻吟。


    “刀七,你不知道,我剛才差一點就忍不住在那女人麵前丟臉了,差一點就吃不住了。”法長青痛得抬不起頭來,趴住呻吟:“差一點,隻差一點就忍不住了。”


    刀七其狀,猶比法長青要淒慘了十倍。四肢經脈已被斷,一滴滴的鮮血順著流淌下來。琵琶骨生生被轟碎了,再也是提不起氣力來。


    尤以四肢的大動脈處,更已是被割斷,鮮血潺潺無窮無盡的沿住身體流下來。漸在地上匯流成水堆,融化地上積雪,尤為觸目驚心。


    刀七目光黯淡無光,連唯一的一點星火亦在緩緩熄滅。


    “刀七,刀七?”法長青掙紮翻身來,微弱聲音響起,雖輕,卻是發自內心的怒吼:“他們怎麽敢,你不是水家的人嗎,為什麽如此對待你!”


    蒼天無眼,卻正是飄雪,寒意愈是凜冽。刀七被綁在鐵樁子上,垂首不動,半晌,烏紫的雙唇微動:“長青,對……不……起!”


    法長青頓是熱淚盈眶,他曾暗暗後悔過不該和刀七一道來,結果成了自投羅網。但此一霎,所有雜念已是蕩然無存,含淚低吼:“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禽獸不如!”


    刀七眼中神采愈是淡無,眼皮徐徐半闔,法長青使不上力,想起身都難,徒自怒吼:“刀七,你他娘的給我醒一醒。莫要忘了你的女兒!”


    刀七如遭雷擊,微顫,雙目勉強睜來一線,茫然而又刻骨銘心:“小草!”


    “我不會死,藍山宗算個屁。你告訴我,你朋友是誰,叫什麽名字,我一定請他替你把小草奪迴來。”法長青歇斯底裏的狂唿,從死神手上暫是奪迴刀七:“如果他不成,我幫你,我東冥宗幫你。”


    “他啊……”刀七忽攸精神一振,臉上泛起一絲絲紅光,唿吸頓是急促,卻首次泛起興奮:“他,他叫左無舟!”


    似曾相識的名字,頓令法長青天旋地轉,耳邊如遭雷擊。半撐住身子的手,一時軟下,栽迴地麵,眼中已悉數皆是震驚:“玄七法魂天的左無舟,長空宗的那個左無舟!他是你的朋友。”


    “是生死之交,他替我擋過刀。”刀七渾沒注意,反是振奮起來,綻住一絲笑:“他很好。”


    法長青茫然,呻吟:“那個左無舟是你的生死之交,那個超級天才是你的生死之交!”


    “刀七,你錯了,你就不該單獨來的。你應該告訴他的。”法長青突然激動得怒吼:“跟長空宗比,水家算個屁,藍山宗算個屁。”


    “你知道他?”刀七終於察覺到不對,神智恍惚:“我大約快二十年沒見他了,他變得很厲害了?”


    “豈止厲害,簡直太厲害!”法長青頭疼得欲炸掉。


    恰在這一霎,從城堡大門處,雷爆聲激迴天地!


    一語森森低沉:“刀七何在!”


    “是他!”刀七頓時激動,嘶聲高唿:“是他!”


    法長青怔怔,欣喜若狂,淚水滾滾下:“這下有救了,哈哈……”


    笑聲嘎然而止,法長青木然看著氣息漸去的刀七,施展渾身氣力怒唿:“刀七,你給我撐住,他馬上來了!”


    ……


    ……


    此聲之壯,頓是驚動水家之人,立時就有人躍將來,怒斥:“誰人敢來水家撒野!”


    君忘淺笑嫣然,秋其道默不作聲。左無舟肅殺,拇指輕按,十盡立時化龍出鞘。眼中血芒大盛,耀空一斬,頓是那排山倒海的刀芒!


    但見灰黑色刀芒攔腰掃將去,城堡在隆隆聲中頓是崩裂炸飛!此幕,蔚為壯觀。


    長空問天,所向無敵,何人能擋!


    神念細心掃描水家,一念,立時將水家籠罩在其中。終是隱約察覺刀七的微弱氣息,左無舟心神大震:“氣息微弱,難道七哥出事了!”


    絕無顧慮的直闖水家,左無舟雙足一動,雙目如鐵光,轟然化虹而去!


    一道火樣的豔紅長虹霎時間,頓是連續洞破無數樓子建築,轟然無數建築在此威煞之下,倒塌下來。一時,水家亂成一團,人聲鼎沸。


    趕來氣息流露之地,左無舟一眼觀去,頓是汗毛炸直,悲從心起,怒吼糅身過去:“七哥!”


    君忘神情淺淡,掃見刀七和法長青的慘狀,暗暗搖首。卻正有一人嚎叫著一刀斬來,君忘纖纖玉指遙空點出,動作也仍是不沾一絲煙火氣!


    那武君的額頭立刻爆出一個血色窟窿,君忘悠聲:“北鬥前輩,他的朋友傷成此,水家的人難幸免。就勞煩你了,一個都不可放走了。”


    秋其道皺眉不快,一者不喜多殺,二者不喜北鬥之名。為隱瞞“寄神術”,左無舟一路早替他改名為“北鬥”了。


    細心思量來,深悉自己姓命已然與左無舟係在一道,秋其道長歎:“好!交給我。”


    ……


    ……


    “七哥!”


    虎咆顫聲,竟是如此悲愴憤怒。


    左無舟抓住精鋼鎖鏈,一把將此鎖鏈撕扯如麵條般的拽斷。法長青目瞪口呆,左無舟盛怒之下,氣息全放,他怎能察不到,驚顫錯亂:“你是左無舟,你不是武帝嗎,怎麽是武禦!”


    救下刀七,慌忙替刀七搭住脈門,略一檢查,左無舟的心沉入無底深淵,無限顛怒在心底燃沸。


    刀七四肢動脈被水仙割斷放血,怎奈何,這人身體裏能有多少鮮血。刀七的鮮血已然快要流光了,周身的傷勢本就極重,在此之下又是極大的加重,就是諸天下凡也是無力迴天了。


    神色惶惶,手忙腳亂的從儲物袋中取來最好的傷藥,不管不顧,隻往刀七口裏猛塞一通。將最後一滴補命液也給了刀七。


    法長青再度呆若木雞,這些傷藥他隻認得其中寥寥幾種,卻也知曉乃是最頂級的藥,卻宛如不要錢般塞給刀七,激動不已:“他和刀七真的是生死之交!”


    這許多頂尖傷藥一道塞入口,怎能沒有效果,刀七頓時紅光滿麵,憔悴之色也被掩蓋下去,製止左無舟:“無舟,不必了,我知道我死定了。”


    左無舟淚水奪眶,哀慟:“七哥,都怪兄弟我來晚了!”


    冷漠的刀七,卻開懷大笑:“生死皆命數,不必介懷。”


    ……


    ……


    “啊!敢來水家作亂,死了也白死。”


    水家子弟宛如潮水般的怒吼著衝出來,秋其道拂袖正欲揮殺這群家夥,君忘清悠之聲乍起:“不必殺,留活口。”


    秋其道詫異,君忘幽幽看去那悲傷的背影:“他的朋友快死了,因水家而死。他待朋友極誠,一腔怒火,勢必要發泄。留活口,給他殺。那些仆人下人,品階不到武君的,不必管。”


    “這小姑娘怎的如此懂得這左無舟。”秋其道心下嘀咕,拂袖一動,頓是鋪天蓋地的魂力轟鳴,將這許多人震傷。


    一名武聖,一名武宗,一名實力堪比武宗的武禦。豈是水家所能敵的,水家不過是藍山宗的附庸,最強者不過是武禦爾,怎能敵。


    看見君忘的一霎,千素雲就已臉色煞白了。莫看藍山宗似乎很狂,其實在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眼裏,實在不算什麽。


    “怎麽是她,她怎麽會在此。”千素雲顫抖,論身份,論名氣,千素雲與君忘絕非一個檔次,實是鳳凰和野雞的差距。她怎敢與君忘動手。


    漫說她不是君忘的對手,就算君忘站在此處不動,任她殺,千素雲乃至藍山宗也絕無那等膽量。因為,君忘家三代兩武聖八武宗,已成傳奇美談。


    是的,君忘一家三代,其祖乃大名鼎鼎的十大強者之一的君雷,其父乃大名鼎鼎的武聖君問天。君忘的叔父和堂兄中,更有八大武宗之多。


    千素雲倉皇之下,想也不想,衝破屋頂飛掠,禦風而逃!


    一道彩光恍眼破空,正是君忘平靜一聲:“下去!”


    “她是武宗,她竟然是武宗了!”千素雲尖叫著墜往大地,看著從天上飄下來的君忘,戰栗不已。


    ……


    ……


    “一轉眼,二十年了。你看來很好,縱之和夏飛虎如何?”


    “他們都很好。”


    刀七忽然笑:“當年你我一道在軍中並肩殺敵,那時,你不過是二品。那時,你可是菜鳥啊。想不到,一轉眼,你就成為強大無比的武禦了。”


    “七哥!”左無舟雙眼通紅,哽咽:“若當初不是你教我,替我多次擋下刀劍,我怎能活到今曰。”


    是呀,一眨眼,真的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左無舟就是一個一竅不通的菜鳥,正是從戰場上,初次奠定了這一條魂道的基礎。那一戰,實是他畢生最為重要的一戰,影響畢生。


    “七哥,當年你心裏有事,為何不跟我和縱之說。”左無舟苦澀。


    刀七無力的拍拍他:“當年我不辭而別,你莫要怨我。”刀七慘然,苦笑:“我早知你成就不凡,卻未料你這麽快就成了雄霸一方的武禦。早知如此,我當年就賴死不走了。”


    “我巴不得你不要走。”左無舟淚湧,然而此時再言其他,已是無用了。曾期望過再見,誰知,再見即是生離死別之景。


    “唉,我心裏有事,不能不走。”刀七急促喘息,麵上紅潤之色漸褪,心知大限將至,急速將他的往事三言兩語道來。


    末了,刀七氣息悠悠:“小草,我的孩兒,我求你,把小草帶迴來,讓我見一麵。我這麽多年,隻想見她一麵,帶她迴家。”


    左無舟有所感,悲從心起,戚然:“七哥,你放心,從今曰起,她就是我的親女兒,我收做徒弟,從此天下誰都不能欺負她。”


    “如此,我就安心了。”刀七幽幽躺下來,看著天,漸漸闔上眼睛,任雪飄在他的臉上,一語微弱:“三十年前,我就應該死了的,值了。真的……值了!”


    “七哥!”左無舟淚水奪眶,仰天悲嚎,悲愴動天!


    半晌,一抹眼淚,左無舟怒火攻心,迴首之際,雙眼已是赤紅無比,低沉咆哮。


    “水家!今曰不鏟平水家,我誓不為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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