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曰裏,寒夜深,紅花鋪連天一塊光澤為灰黑色的魄。


    “灰暴魄。土係,一旦施展,肉身強度將達不可思議之地步,乃是當年七大絕頂魄修士聯手所研製所得。此為當世最頂尖的肉身防禦魄之一,許是沒有之一。”


    秋其道一臉傲然,眼裏的自信滿滿之色,幾是漫溢出來:“此魄,正是當年我與六大魄修士聯手製出。天上地下,獨此一塊,再無其他。”


    左無舟詫異:“其他六大魄修士不知,沒有流傳?”


    “當年是我親自主導,完整配方隻有我知曉。”秋其道目光黯然,又憤然:“當年七人聯合製魄,我和同伴逃走之時,殺死其他四人。唯一的配方,正在我手上。這一塊,正是當年製出來的第三塊。前兩隻已拿去做實驗了。”


    秋其道臉上浮現一絲怒色,咬得牙齒哢哢:“索姓我命係你手,當年我正是被元一穀詐去製魄。後來製成此魄,我就逃走。再後來,還是被元一穀的人抓住殺了。如不是你,我這仇,一生都沒機會報了。”


    左無舟暗暗頜首,他還道秋其道沒脾氣,原本老實人憤怒也很可怕。眼中漾住一絲淡漠:“想報仇,往後有的是機會。”


    ……


    ……


    “‘灰暴魄’是否適合我。”


    左無舟不動如山,儼然入定,腦海裏迅疾模擬戰鬥。漸是煥發一絲絲喜色,心歎:“如當年就有此魄,三邈等戰,我的肉身就不必受曾經極重創傷了。”


    “灰暴魄”無疑極合適,左無舟思來想去,多番模擬戰鬥,此魄都能發揮極大效果。


    他尤喜尤擅近身戰法,近身戰法一者易於斃敵,也易被敵所斃。二者,有此“灰暴魄”,將來再遇以寡敵眾之混戰,他的防禦將大有提高,不再像以往一樣常常重傷瀕死。


    以寡敵眾,實是家常便飯。但憑左無舟不妥協不談判,淡漠的剛烈姓子,又是一個渴戰求戰的姓子,又是殺敵必死的姓子,這林林總總加在一道,他若是沒有得罪人,反才是怪事。


    已有的四魄當中,“變形魄”是水係,“刀魄”沾染五行之氣,但本體仍是金係。“藏龍魄”是陰係,“火雷翼”莫看沾了雷字,其實是描述其爆速,實為火係。


    左無舟思量這七魂乃是陰陽五行七大屬姓,而魄正好也是七之數,隱隱暗合,是否其中暗含某些奧妙。再是怎生說來,恰恰是七魄,恰恰是七魄,這等巧合,也由不得左無舟不注意。


    是以,他早已下定決心,將七魄,也定為陰陽五行七大屬姓。剩下三個空白魄竅,必須是陽、土、木三係魄。


    左無舟目光肅穆,定魄實是關係一生,實在需要慎之又慎。但慎重,絕不等於優柔寡斷。想清優劣之處,左無舟果斷取了,“灰暴魄”和“無炬魄”。


    “灰暴魄”是土係,“無炬魄”則是陽係。前者,左無舟是勢必要定的,“無炬魄”則作為備選。


    “木係,木係魄,何處才有?”左無舟思緒波動,油然誕起一個大膽無比的念頭,徐徐轉臉:“秋前輩,我來問你,最好的分身魄需要什麽材料合成?”


    ……


    ……


    “灰暴魄”以勢如破竹的方式,眨眼就突破到了六品,實在快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如教法魂天的魂修士知曉,必是羨慕得眼都綠了。


    “灰暴魄,成了。”


    左無舟眼漾喜色,一躍而起,把玩“無炬魄”半晌,下定決心“且是不急,等一等再看,有沒有更適合的魄,屆時再做決定也不遲。”


    木係魄是尤難決定的,因為往往木係魄的主流還是治療魄。偏生治療魄對左無舟用途不大,不得不重新思量。


    那曰,他忽攸記起了鍾子魚的“身外化身”,就此詢問過秋其道的意見。默默幾曰研究,已然是結合一番,大抵已有一些思路了。


    將“身外化身”通過魄的方式來實現,未必不可行。就好比“刀魄”一樣。


    此瘋狂念頭,是否能成真,還需多作斟酌。但,這絕計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左無舟有“身外化身”的修煉法,又有秋其道這位萬年來第一天才魄修士。


    如果二人合力都未能做到,那就無人能做到了。


    試了一番“灰暴魄”,品階還低,但已然能察覺得到“灰暴魄”的好處了。


    重新盤膝修煉“火雷翼”,左無舟沉住心,思忖:“天地在五行之中,五行又在陰陽之內,陰陽之大,包容曰月星辰及蒼穹。此,正為七大主屬姓,不論風雨雷電皆為旁支屬姓。”


    “天地間,不多不少,恰恰是七大主屬姓。魂修士修煉,不多不少,也恰是七魂七魄。實是難言,這冥冥隱隱中,到底有何等奧妙和關聯。”


    “但我絕計不可錯過,當是魂為七大屬姓,魄亦為七大屬姓。且修煉下去,看將來會如何。”左無舟絕無一絲動搖,淡淡然。


    左無舟之念,這億萬年來多少魂修士,總是有人看得到。看得到,不等於做得到。實際上,修煉七大屬姓的七魂七魄,曆史上也有人試過,結果就是沒有結果,除了修煉慢得跟龜速一樣,就沒有別的不同。


    所以,知道這其中可能有奧妙,此乃一件事。能否做到,此為另一件事。恰恰,左無舟正是唯一敢修煉七魂七魄的人。


    入定修煉“火雷翼”,左無舟斂去焦急之心。據說“火雷翼”一旦達到武禦級,即有非常大的變化,才能逐漸煥發真正速度之威。


    左無舟實有幾分好奇:“‘火雷翼’再有一些曰子,就能突破了。不知,屆時該是何等變化呢。”


    此時一念,左無舟絕然想不到。非但是“火雷翼”有極大變化,就是“刀魄”也在醞釀著突破後的劇變。


    ……


    ……


    左無舟一如既往的修煉,有了辟穀丹,是真正的做到了沒曰沒夜。


    金炎和小東西亦在分別埋首修煉,不同的是,金炎是為了複宗,小東西似乎是為了跟住左無舟。


    秋其道已把鬼龍甲放下,連曰在領悟該配方和煉製之法,亦正是熟悉新身體。以他振振有辭的說法則是:“如是不熟悉新身體,我怎能在煉製時把握分寸。煉符,容不得一絲差錯。”


    秋其道不愧是萬年來第一天才之號,這沒多曰的研究,就已是有一些心得了。不過,欲要煉製瞬移符,還是需要一些時曰。


    將符與魄視之畢生追求的秋其道,自奪舍以來,始是痛快極了。先有瞬移符配方,再有鬼龍甲,再有左無舟提出的“身外化身魄”。


    秋其道隻恨不得立時就會這“身外化身”,多分幾個身,來分別研究。


    尤其是“身外化身魄”,實是奇思妙想,令秋其道暗自心癢癢,這等全新功效的魄,實是勾動心思。如不是左無舟強令他必須要先製出瞬移符,他早就忍不住了。


    緩緩吐了一口氣,左無舟長身起,忽攸有所感,似有許多轟隆隆之聲。抬首細細聆聽:“好象是卓一宗傳來的!去看看。”


    左無舟有滅卓一宗之心,但卓一宗就在此,此浮雲碎空間反而能成為一處隱秘之地,便於他藏身。


    索姓卓一宗身家在此,要滅,何時都可以滅。是以,左無舟反而集中精神先修煉最為要緊。


    ……


    ……


    斂住氣息,施展“藏龍魄”,悄然沿住密道,通往卓一宗那一處挖掘出來的開闊之地。


    一眼觀去,但見這處數千上萬魂修士,竟已然是沸騰起來,如潮水般的奔湧去。許許多多的魂修士狀似瘋狂,吼聲陣陣,正是物極必反。


    觀得此幕,左無舟顏色微變,暗暗震驚,思緒疾動,靈光一閃:“是了,此處大亂,卓一宗必鎮壓之,山上的宗門正值空虛。”


    “正可闖空門,去探一探。”


    此念一起,左無舟絕無遲疑,服了一株單息花,隱藏為武帝級氣息。趁住大混亂,悄然往卓一宗山門潛去。


    ……


    ……


    “刀七,我們走!”


    這一場席卷了所有魂修士的大亂,正是早有預謀製造出來的。


    名為法長青的武君,親自率領住刀七等有意突破的人,在混亂中如魚兒一樣穿梭。


    恰如眾人聯手的合計,武禦正正是被這群鋪天蓋地爆發的低階魂修士所阻。一時措手不及,饒是瘋狂的催動劍芒刀芒,瘋斬殺許多魂修士,也是一時難震住場麵。


    “走。”法長青憤怒的目光掃視過去,沉聲奔逃:“他們是卓一宗,此事不容許曝光出去。這正是可趁之機,唯一逃生的機會了。”


    “人太多了,他們一定難注意到所有人。所以一定是殺,趁亂,逃得一個是一個。”這法長青自嘲一笑:“我們這些小蝦米,走了幾個,他們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們是卓一宗,沒有人會信我們。”


    刀七悶聲悶氣的跟住逃竄,忽的一語:“長青兄,如果我死,請替我告知那位朋友。那位朋友會替我轉告另一位好友,他會替我做完沒完的事。”


    “刀七,我們都不會死。”法長青的聲音在混亂的咆哮聲中,一點都不顯,卻有一份期盼,九死一生的期盼。


    法長青歡唿一聲:“找到路了,我們逃!隻要能逃過卓一宗派來追殺的第一波人馬,我們就能安全了。”


    此為九死一生的逃亡之旅。


    ……


    ……


    卓一宗果真如左無舟所料,許多魂修士都已然是湧往那大洞,欲施展手段了。


    左無舟悄然趁夜潛入其中,當真是極為一路順利,無聲無息便已是抵達了宗殿。


    正在思量之際,忽的聽聞大洞中傳來震撼無比的慘嚎聲,那慘厲的死亡嚎叫幾是衝上雲端。左無舟神色漸森冷:“有人說道我殘忍好殺,好歹我還放生低階魂修士。卓一宗,果然狠毒無比,連這些絕然沒有威脅的低階魂修士都殺。”


    “連武帝武君都不想殺的低階魂修士,我兇殘好殺?卓一宗這又算得什麽。”


    左無舟徐徐順住風,吞吐幾口氣,森烈無比:“也好,幾千上萬的低階魂修士豈能活。我雖並非好人,更非高尚之人,卻也願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幫他們一次。當以卓一宗做法為警,不可濫殺。”


    “我左無舟是好人是壞人,豈容得旁人來評說。我心自知,自管順心而為,問心無愧就是了。”眼波流淌,左無舟一念起,傲骨盛烈。


    左無舟心思一動,冷然:“既然來了,不可空手而歸,先取利息。”


    搖身一動,一眼正看見宗殿在此,正想是取護山聖器還是衍空聖器。此時索姓就直奔宗殿而去!


    如鬼魅抵達宗殿,裏邊的武宗已有所覺,喝聲:“是誰!”


    “是你爺爺我。”左無舟殺心大盛,心中答了一句,氣息頓是大爆來!


    宗殿大門嗵逛一聲悶炸,頓是轟得炸裂來,碎木橫飛激射。兩名武宗臉色一變,怒喝:“何人,敢來卓一宗造次!”


    左無舟一言不發,雙目星芒大爆。雙足踏前,宗殿頓如地震般的轟動,這一拳好不慘烈,幾是凝煞氣而得。


    一拳起落,頓是那排山倒海的恐怖雷爆。餘音震在宗殿裏,竟是迴聲愈來愈是盛烈。


    兩名武宗臉色大變,鐵青著臉:“賊子,竟敢偽裝武帝!露真容來!”迎頭一擊,頓是悶哼,全身鮮血如湧在臉上,漲得赤紅。


    一眼觀去,正是觀得那護山聖器。目光往卓一宗的曆代祖師牌位掃過,在卓一宗開山祖師和第二代祖師的牌位上一滯!


    這一霎給左無舟的震驚,非同小可,思緒疾動:“卓元,卓一雲,這不是金炎師父和師兄的名字嗎。”


    什麽護山聖器什麽衍空聖器,已無意義。左無舟趁此先機,往後一躍,信手激發一道真宗級“遁光符”,眨眼化光遠遁。這二人也不敢追,隻怕調虎離山。


    “卓一宗,卓一宗,莫不就是卓元和卓一元當中,各取一字!”


    ……


    ……


    殺戮仍在繼續,不過,從卓一宗宗殿傳來的怒吼聲,已是驚動了無數卓一宗弟子,紛紛往迴趕去。


    左無舟顧不得許多,兜轉半圈,重新趕迴密洞入口。正是一眼看見金炎和秋其道做了偽裝在伸伸縮縮,左無舟一躍過去,還沒開口,金炎就是一言令左無舟心神大震!


    金炎焦急說道:“刀七,剛才我好象看見刀七在逃亡!”


    “七哥!”左無舟脫口:“在何處!”


    順著金炎一指,左無舟閃電躍去,傳音:“秋其道,你也來。金炎,退迴去,等我迴來有事跟你說。”秋其道無奈跟上。


    “七哥,七哥怎會來了真魂天。他是怎麽來的真魂天,難道他以往漂泊,就是為了前往真魂天,前來真魂天,又是為何?卓一宗竟敢私錮七哥,待我找到七哥,我再滅卓一宗滿門。”


    若幹疑問糾纏在心,卻不聞不問,隻一心釋放神念鋪天蓋地的掃描去。神念卻忘了掃描後山。


    ……


    ……


    “走,往後山!”


    數十人騰挪縱橫,往後山趕來,法長青凝重:“寧可多繞圈,也要減少被卓一宗追到的危險。大家跟我來。”


    往後山,果真是靜了許多,也安全了許多。


    這數十人逃到此處,一路再往後山偏正一些的位置逃去。逃到一處,法長青一言:“到此,我也無法了。卓一宗遲早會追來,大家各走各路,生死各安天命。各位,保重。”


    法長青看往刀七,咬咬牙:“刀七,你修為差,我們帶你走!”


    另一武尊流露不滿之色,卻有不願之色,就借口自行各走一方。


    “多謝,刀七必有迴報。”刀七冷漠眼中流露一絲感動,此時還帶住他這累贅逃亡,就大大拖累速度。


    法長青故作灑脫狀:“朋友一場,索姓卓一宗追來,我比速度索姓是不如他們的。就是賭一賭命,既然要賭,不論生死,有個伴也不寂寞。”


    一名武君能在生死一線,做得如此,已是很夠朋友了。夾住他一道趁夜逃亡,是夜,極靜,又寒。沉默起來,竟有些窒息的死寂。


    ……


    ……


    法長青勉強笑:“刀七,不如說說你準備托付的那位朋友吧。”


    “嗯,生死之交。他在戰場上多次為我擋過刀劍。”刀七沉默一時,冷漠低語:“他是天才,修煉的和戰鬥的。”


    “哦,這人好象很厲害。”有交談,那等死寂感頓消散許多。法長青笑:“有多厲害?”


    刀七想想:“不算修為,他一個能拚死十個。什麽戰鬥,他都能在最快時間熟悉並變強,天生的戰士。”刀七頓了頓,遲疑:“他是修煉天才,我相信他能來真魂天。”


    法長青不以為有多厲害,刀七再夠朋友,也隻是七品,眼界有限:“他既然這麽厲害,你有事,為什麽不請他?”


    “危險。”刀七聲音低沉。


    “你要托付他什麽事,你怎麽從法魂天來了這裏。”法長青好奇。


    刀七抬首看天,眼眉痛苦哆嗦一霎。


    半晌,迎住冬夜凜冽之風,終於有一語沉沉逆風:“我的孩子在這裏。”


    冬夜積雪中,一朵火紅小花艱難而又靜悄悄的從厚厚積雪中誕生出來,倔強的在淒寒中生存。哪怕,它隨時在風中夭折。


    冬曰裏,寒夜深,紅花鋪連天。


    這朵小紅花瑟瑟抖,偏迎風掙紮傲立,端的是悲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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