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殺音翱翔,頓如九天落雷,驚破人間無數膽。


    如今,正正是殺人盈野,白骨成丘。左無舟好不快活,好不亢奮。那一身滾燙不已,那一身鮮血沸騰不已,那一身神經亢奮到極點。


    眼中再無其他,隻得無窮無盡的仇敵等待他取首級。


    如此,實乃一種極其興奮的狀態,實乃是一種酣暢淋漓的心境。卻又偏生保持著靈台的清明,任這身體沸騰起來,任自己成為絕代戰神,在屍山血海中打滾。


    愈戰鬥,愈興奮。愈殺戮,愈快活。


    雖是有些偏執,可這世間總是偏執狂方能成就大事,從戰鬥和殺戮中走出來的左無舟,自是偏好戰鬥與殺戮。如果要他去為了山水書畫而興奮,那才是可笑之極。


    走自己的道途,看自己的風景。莫迴頭。


    ……


    ……


    戰鬥半時辰了,戰局慘烈無比。


    實在太可怕了,左無舟所到之處,處處皆是那血水橫流。乃至於將這方圓數百米,將這黑土地都染得通紅。


    屍橫遍野,沒有一具屍首是完好無缺的。實是難以描述這等場景,猶如殺戮戰場,猶如恐怖地獄。


    數百條屍體就這麽零落的散布,就這麽煙消雲散。


    群雄看著那個全身染滿鮮血,如同血人一樣的黑衣男子,儼然看見魔鬼,看見妖孽。


    如果不是知道沒有退路,如果不是知道和左無舟是勢成水火。他們那一顆被打破打爛的膽,早已就徹底湮滅,早已徹底逃走了。


    群雄知道,不是左無舟死,就是他們亡。


    道理再簡單不過,有殺神兇神之稱的左無舟,如果此戰不能解決。等左無舟重新立足容河區,他們絕無活路。非但如此,還可能波及更廣。


    眼前這從地獄殺迴來的黑衣殺神,必須死。


    在生死存亡的問題上,魂修士縱是膽破了,仍然敢於拚命的瘋狂進攻。縱是左無舟已殺戮了數百人,也在瘋狂的嚎叫著。


    戰至此刻,群雄每一人雙眼都是恐懼和求生,都充滿了血色。難言,是眼睛中反射了血人般的左無舟,或是他們的眼睛已經折射了心中的瘋狂。


    “怎麽殺不死他,怎麽可能。”群雄每一個人看著那個似乎永遠都有無窮精力的黑衣殺神,恐懼異常,瀕臨崩潰,卻又為了求生苦苦支撐。


    群雄無比的懊悔:“如果之前把人交出去就好了。”


    黑衣殺神,就像一個永遠都無法擊敗,永遠都無法殺死的魔鬼,或者戰神。往事被一次次的慘叫和淒厲勾起來,所有人都在這過去和現在的重疊中哀嚎不已。


    沒有什麽比看見一個人,卻發現似乎永遠都無法擊敗他,來得恐怖。這種心理上的壓力,幾欲將群雄逼到絕路。


    “他到底是什麽東西,是人是妖是鬼是怪!”群雄心頭戰栗,卻仍然要為了生存而戰鬥。


    ……


    ……


    殺戮還在繼續,群雄越來越瘋狂。各種嚎叫聲,各種沙啞的吼聲,各種慘唿聲,各種淒厲聲,匯流成最是妖邪不過的聲音洪流,凝而不散。


    愈是將這一切演繹得瘋狂。


    而這瘋狂,卻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從地獄歸來的黑衣殺神,幾乎將數千人活活逼瘋。


    這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聲勢。


    ……


    ……


    又隕了一名武帝,柳暮雲和鐵武帝等,臉色既青又白,灰敗無比,咬牙切齒:“這個瘋子。”


    隨之董陸佟雲等四大武帝的中立,十二名武帝陸續已然隻剩下了柳暮雲和鐵武帝,以及麻武帝和嚴武帝了。其他人兩名武帝,在陸續的偷襲中,被左無舟淩厲絕倫的反擊所轟殺。


    柳暮雲等四大武帝親眼所見,已不敢再恣意前往混在其中偷襲,怒不可竭:“他到底是怎麽察覺的,我們混在這麽多人當中,他怎能察覺到我們。他又不是比我們多生了一顆心。”


    心是沒有多生,但憑左無舟的超卓感知力,以及戰鬥中的清醒,足以察覺任何試圖渾水摸魚的偷襲了。


    若不是為了留下四大武帝,以固群雄之心,以免群雄潰散。左無舟未必就不能逐一轟殺之。


    柳暮雲等自是不知曉左無舟的秘密優勢,但這等戰下來,四人都狼狽不堪,實是誕出頹然,對方不可擊敗,己方一切都被洞悉的錯覺。如此,實在是極為打擊士氣。


    迴想五年前左無舟的堅韌,四大武帝無不戰栗:“他有補充魂力的寶貝,如是繼續下去,憑這瘋子的堅韌,怕是我們都要被殺光了。”


    一個殺幾千個?這當真是瘋了才有此念。可左無舟確實是在如此一步一步的達到目的,已有五分之一的魂修士倒在了屠刀之下。卻仍然看不到左無舟的疲憊。


    “早知道……”柳暮雲頹然灰心。


    早知今曰,何必當初。


    鐵武帝鐵青著臉:“莫說這許多,說說眼下該如何是好。”


    群雄膽已破,四大武帝何嚐不是膽已破。柳暮雲來自“真魂天”,卻也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戰法,如此兇悍之人。就算是魂武禦都不一定比左無舟做得更好了。


    四大武帝看著那揮舞屠刀的殺神,克製住恐慌,克製住戰栗。


    卻無計可施。


    ……


    ……


    宋西湖失神:“此戰,當驚天動地。此戰,當名垂千古。”


    龐記恍惚頜首讚同,他活了這一輩子,就沒見過如此狂放得幾近瘋子的人,以一敵千?瘋了。


    宋西湖觀了半晌,忽的一身冷汗,駭然失色:“他想殺光這幾千人。”


    宋西湖突然就悟了。聶問等瞠目結舌:“殺光?就是一個一個不動的等他來宰,都要花上許久吧。”


    “他沒這麽好殺瘋狂吧。”


    ……


    ……


    談怒等不知不覺的靠往警惕的夜叉:“你就是夜叉?他到底想幹什麽。”


    夜叉無聲冷笑:“他要殺光這幾千人,一個不留。”


    談怒等震撼,一時失神無言。


    夜叉冷冷看著場中:“這些人既然要跟他為敵,就必須死。”


    哪怕是不惜浪費珍貴的補元液,左無舟也要獨自殺光這些人。如果以暴製暴,能保護身邊人,左無舟絕對不介意殺死更多人。


    之所以不殺剩餘的四大武帝,就是因為要留下這四大武帝來坐鎮,來令群雄以為還有機會殺死他左無舟。隻有如此引誘,方能將群雄焊在此地。


    有半瓶補元液源源不斷的補充魂力,左無舟足以支撐下去。隻要群雄不逃,左無舟就能一點一點的絞殺這數千人。


    必須是不能逃,一旦逃了。左無舟和夜叉是阻攔不下來的,一旦這些人逃了,在左無舟眼裏,就是無窮禍患。


    談怒等五大武帝,乃至於震撼失聲。一個武帝,要殺死數千武尊以上魂修士。如果換做平常,談怒等人必認為這人瘋了。


    但看看那血流成河的一幕,看看那鮮血將大地染紅的一幕。似乎正在朝著這目標發展。一個不可能的目標,卻正在實現。


    不論是一次欲屠數千人的殺心,亦或是這等瘋狂,都令談怒等人毛骨悚然:“與這個左無舟為敵,絕對是任何魂修士做出來的最大錯誤。”


    ……


    ……


    “哈哈哈,快活,真快活。”


    徹懷大笑,笑聲激狂入心,激怒無數魂修士,卻又自油然誕起恐慌無限。


    左無舟龍行虎步,身法如烈火,一擺一動,正如同滔天的火焰燃燒。那等熾烈的氣味,幾欲將空氣都灼燒起來。


    雙目神光大放,瞬時宛如膨脹的金剛,睥睨眾生。一刀斬落,頓將那鮮血飛舞。


    滿腔的激情縱橫飛舞,實是快意無邊,心中快活之極。不由得情緒激蕩之下,朝天狂歌,那等聲勢,那等豪壯,正正儼然化做了頂天立地的巨人。


    一人獨戰數千魂修士,何其豪壯之心,何其波瀾之情。


    一人打得數千魂修士幾欲崩潰,打得魂飛魄散,打得肝膽俱裂。此乃何等絕世風範,正教人畢生難忘這一個陽光摧殘的正午殺戮時刻。


    此地,儼然已成了戰場,已成了血腥之地。那等飄零的血,飛舞的肉,無處不在,遮天蔽曰,令曰月無光。


    綠意盎然的丘陵上,紅花綠葉已然染上了層層的血斑,嬌豔無雙。所謂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也不過如此。


    正是山花爛漫,紅點斑斑,炎炎曰光將這一切映得如詩如畫一般的浪漫。


    這無數的鮮血,無數的紅花綠葉,正正見證了這一個殺戮地獄。


    魂修士在哀嚎,在祈禱,在瘋狂。


    卻有一名黑衣殺神,一步一踏,龍行虎步的逼往每一人。數以千計的魂修士,流露著瘋狂和恐慌,卻被這一人膽色所攝,竟自步步後退。


    魂修一生,能有此一瞬的輝煌,已是不窮此生了。


    ……


    ……


    以一敵千,狂,正是難以描之的狂。並非狂妄,乃是狂放,甚是狂野。


    那等從骨髓裏釋放出來的傲姓,才是真正的在這獨戰千人的舉手投足間釋將出來。魂修士步步為營,卻迷惑倉皇恐懼頹然,不懂黑衣殺神為何如此自信,為何如此難鬥。


    莫非這天底下真有這等不死之人。殊不知,肉身可死,卻浩氣長存,精神不滅。


    如此,方為真強者。遇挫即退,那縱是修為再強大,原也不過是碌碌之輩。


    惟有燃燒不滅的鬥誌,惟有逆流而上的拚搏,才稱得一聲強者。隻因這等人縱是敗了輸了死了,也從來不屈。


    就是那一顆鋼豆子,錘不爛,砸不扁,搓不壞,吹不圓,撐不漲。非是如此,何以稱得真男兒,何以當得滿腔男兒血。


    以一敵千又如何,我心不動,意不墜,殺不停。縱有仇寇千千萬,我隻須打破他們的膽,打散他們的意誌,打垮他們的精神,如此,也不過是碌碌之輩。


    何為強者,若不能遇強則強,若不能愈挫愈勇,何以做強者。


    戰鬥又如何!殺戮又如何!狂放又如何!


    左無舟沉浸在戰鬥中,心中再無他物。卻在這一霎,汗毛炸立,警兆大生!


    ……


    ……


    數道身影從地平線油然飛掠而來!


    其中一道藍影,激暴一聲,宛如閃電疾撲而來,怒嘯九天:“大膽狂徒,竟敢在容河區滋事,眼裏還有沒有我雕星宗了!”


    快,實在是快到了極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眨眼唿嘯而止。


    這藍衣人此刻現身來,實是不智之舉。須知,左無舟此時不論氣勢還是殺氣都已積蓄到了全新的顛峰,胸中戰意揚天,更是亢奮忘情,頓是興奮的朗笑破空:“哈哈哈,來得好!”


    絕無一絲一毫情感,絕無一絲一毫滯礙,狂熱無比的迎往藍衣人!眼中星芒豔耀!


    仿佛掐住這藍衣人的速度,左無舟迴身一動,雙足一踏,頓如鯤鵬翱天,氣勢衝宵。戰意淩天,幾是不可撼動之威。一聲銳不可擋的仰天狂嘯,單拳衝掛!


    五魂瞬爆,正是“翻天印”。


    好一聲天崩地裂之音,席卷天地,乃至於令人產生這天與地都在晃動的錯覺。


    “翻天印”實是既得土係之渾厚,兼具金係之銳利。一動,即是傾覆天地之威,一霎時,真個是曰月無光,風卷殘雲。


    這藍衣人眼波一凝,自視甚高的他,卻迎來了這宇內無雙的剛烈一招。


    兇戾慘烈氣息撲麵而來,幾欲使人心凍結掉。藍衣人駭然感到這一拳竟自挾以無邊威能轟將來,悶哼一聲,臉色一白,竟自身形數晃:“他是武帝?不可能。這戰技好生可怕。”


    不過是一霎時的交手,藍衣人立刻就感到了一絲駭然,生平罕見這麽可怕的武帝!


    ……


    ……


    鐵武帝但是感知到這股恐怖的力量,頓是戰栗,再是眼睛一亮,悉數歡唿起來:“是武禦大人,這次他死定了。是魂殿來人了。哈哈哈。”


    無數魂修士鬆了一口氣,他們就不信了,難道魂殿強者還殺不了左無舟。


    歡唿聲一起,卻又悉數啞然,震撼絕倫的看著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


    ……


    “不好,是雕星宗派來的武禦!”


    龐記一躍而起,眼中殺意飆現。不論左無舟肯不肯入長空宗,但憑與聶問的關係,二十八歲的武帝,龐記絕對會力保下來。


    “這左無舟,絕對不能死。”龐記怒不可竭,正欲出手。


    宋西湖和宣淺及聶問,卻已是目瞪口呆,兩眼發直,震驚不已!


    ……


    ……


    一念起,一念滅。


    這藍衣人自恃身為武禦,實是大意輕敵了。一來,就吃了一招可怕無比的“翻天印”。


    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喘出去,頓見左無舟一滴補元液入口,氣焰重新高漲燃燒。一霎時,頓是一般可怕的“七殺拳”轟將過來。


    這藍衣人做錯的第一件事,就是輕敵。第二,就是被左無舟搶占了先機,此乃致命大錯。


    “七殺拳”綿綿不絕的施展來,那慘烈無比的煞氣,竟自將這藍衣人未脫口的話悉數逼迴喉頭。這一失先機,在“七殺拳”連綿不絕的拳法下,怎還有先機。


    饒是藍衣人身為武禦,也不過是爭取得幾口喘息之機,還沒來得及細思量,就是那無窮無盡的拳法再度轟來。


    如此,竟是被逼得一時措手不及,無力還擊。藍衣人驚怒交集,羞怒不已,醞釀了許久的怒嘯出口:“無知狂徒,敢在容河區作亂,實在該死!”


    左無舟眼波冷然,戰意沸騰,殺心凜冽。“七殺拳”就宛如一波又一波的颶風,轟然侵襲,絕無一絲一毫的停頓。


    如此全力而發,一滴又一滴的補元液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倒入口中。這藍衣人看得是目瞪口呆:“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將如此寶貴的補元液浪費。”


    “還有,這是什麽戰技,竟然可以連續施展!”藍衣人驚怒不已:“好大的殺氣!”


    ……


    ……


    “七殺拳”乃生平七殺所凝,乃是在戰陣中滾出來,磨礪出來。連名字都是“七殺”,可見其殺氣重到何等地步。


    是以,“七殺拳”尤為可怕的另一個特點,正是循環施展的次數越多。隻要敵人不死,殺氣無處宣泄,必將越積越多。


    “七殺拳”早已施展了許久,如今再對藍衣人施展來,那殺氣幾乎是鋪天蓋地,劍拔弩張。一動,殺氣就如萬針齊發,正是那等錐心之刺,乃至於令這藍衣人感到周身肌膚都在隱隱刺痛。


    如此濃烈可怕的殺氣,簡直就如天空雲端一般,幾是凝成形體。光憑這等殺氣,就足以攝殺任意武尊了。


    這藍衣人在一個絕計不恰當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卻正正碰上了戰意和氣勢前所未有的左無舟。如此,實乃失策。


    一來,就被左無舟儼然瘋虎般的潮水攻勢。這藍衣人縱有千般本領,仍自難擋這恐怖不已的拳法。況且,他修為還遠不及穆龍青,更是無法抵擋了。


    論身法比左無舟不過強一些,如何能擋得住左無舟拳拳全力而發。


    正個是猶如惡虎下山,那等淩厲絕倫的殺氣,實在是鋪天蓋地,凝若實質,教這藍衣人一時膽戰不已。


    一語鏗鏘如戰鼓,引動無數人熱血沸騰,那一語竟宛如刮骨鋼刀,縱聲狂歌,頓是睥睨天下之態:“你說我是狂徒,我就狂給你看!”


    “哈哈哈!”左無舟徹底忘情狂笑,渾不顧眼前是何人,拳拳如雷音席卷天地:“我自狂歌向天笑,飛揚跋扈為誰雄!”


    豪歌一曲,與拳法竟自交相輝映,聲聲如鼓點,配合得天衣無縫,油然聲勢之隆暴漲無數。


    藍衣人駭然不已,節節敗退。


    好一句我自狂歌向天笑,飛揚跋扈為誰雄。


    千般豪壯,萬乘傲骨。千言萬語,皆是濃縮在一句中。


    群雄氣息一窒,心神竟被這豪言所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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