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聊,我過去。”她主動告辭。


    柳輕言也道:“那……那我也先告辭了。”


    “哎?你別走啊,再跟世子聊聊,什麽天文地理,詩詞歌賦,想聊什麽聊什麽。”


    柳輕言卻一臉赧然道:“這……不太合適……”


    剛才還說她勇氣十足呢,不過這也沒辦法,孤男寡女呆在一塊確實容易讓人閑話。


    “要不……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兒,咱們繼續聊天?”她一手拉起柳輕言,一手拉起明澤:“走,去我那坐坐,一邊吃蒸糕,一邊聊天!”


    “這……”柳輕言看了一眼顧飛揚的方向。


    她隻得又對世子爺叫道:“殿下你先洗漱吃飯,我一會找你!”


    “什麽!”顧飛揚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拉著明澤進了帳篷,氣的胸膛都鼓起來了:“她到底是誰的人!我還叫不動她了?”


    子醜道:“明珠和禹城世子走的近也不奇怪,誰讓人家是禹城郡主的弟弟呢!”


    這話有點耳熟,他依稀記起了前幾年在漢白書院,柳夫子每每帶柳輕言到書院,柳輕言也總喜歡纏著明澤說話。


    都是少年男女,剛到了明白人事的時候,那麽一個花兒一樣的姑娘誰不喜歡,可她偏偏隻跟明澤玩,以至於一眾學生沒少為此爭風吃醋。


    最後還是從柳夫子口中得知,柳輕言之所以喜歡跟明澤玩,完全是因為他是明玉珠的弟弟,柳輕言敬重禹城郡主,時常問明澤一些關於郡主的事情。


    如此,才算平息了眾人的妒火,否則明澤少不得又得挨一頓打。


    但那時候畢竟都還年紀小,互相往來也不算什麽,隨著各自長成,柳輕言也跟著避嫌,不常來書院,怎麽她明珠就不知道避嫌呢!


    直到他真的洗漱更衣還用了午膳,那明澤也沒從帳篷裏出來,顧飛揚急了。


    三兩步找了過去,正聽到裏頭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也不知明珠說了什麽,逗的明澤和柳輕言笑的前仰後合,反叫他心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你們都不吃飯的嗎!還不走?”


    “殿下?”


    “羨安?”


    柳輕言趕忙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確實叨擾太久了,那我先告辭了,晚上見……”


    “好!”明玉珠又忙將空了的竹籃遞給她:“多謝你的蒸糕!”


    柳輕言笑了笑,趕緊告退離開。


    顧飛揚蹙眉看著剩下的兩人:“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聊了這半天,肚子不餓?”


    明玉珠笑道:“還好,吃了糕點!殿下用過飯了?”


    “用了……”世子爺又看向明澤:“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明澤有些無措:“我,我還想跟明珠說會話……”


    顧飛揚登時火大,不由拔高了聲音:“說了這麽半天!還沒說完?”


    明澤被嚇了一跳,明明自己還要比他大上幾個月,但不知為何,好像與生俱來就是他的小弟一樣,怎麽這般卑微?


    難道是因為他總把‘姐夫’二字掛在嘴上?


    “那,那晚些時候再說吧,我先迴去吃飯……”


    “嗯,去吧!”


    說著在小弟頭上揉了一把,卻被顧飛揚抓住手拉了迴來,還瞪了一眼。


    待帳篷裏隻剩他二人,世子爺不高興了:“你和明澤關係挺好啊?”


    “是挺好。”她大方承認。


    少年郎蹙眉道:“你別不是對他有什麽圖謀不軌吧?”


    “殿下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知你崇敬郡主的威風,但郡主和他明澤完全是兩迴事!他膽小怕事!不會騎馬,不會打仗!連郡主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她表示讚同的點點頭,這一點,小弟確實沒法和他比。


    “不過,明澤讀書還不錯。”


    “讀書?”世子爺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會讀書有什麽用?我大沛以武奪天下!可不是靠念書!小爺雖然不會念書!但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上陣殺敵未必就會輸給禹城郡主!”


    “看出來了!”明玉珠再次表示讚同。


    “所以,你別因為喜歡郡主就愛屋及烏,明澤他跟郡主差的遠呢!”


    言罷還表示遺憾的搖搖頭,讓她擦亮眼睛。


    “殿下怎麽看出來我是愛屋及烏?”


    “你!”顧飛揚怒道:“你真喜歡他?!”


    後者失笑:“確實挺喜歡。”


    “那小爺若是離京,你是不是就要去禹城王府了?”


    她歪頭想了想:“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你!”


    明玉珠有些著急的摸摸肚子:“哎呀,還真有點餓了,殿下沒什麽事我先去吃飯了!一會該涼了!走了啊!”


    言罷迫不及待的逃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偷笑,結果剛跑出帳外就聽顧飛揚氣急敗壞:“小爺一定要帶你迴靖平!”


    腳下一個踉蹌,她拍拍這不爭氣的腿:“你可長在我身上!千萬別聽他的!”


    是夜,皇上於行宮賜宴,叫所有人都要到場。


    因才被戶部尚書陳非海認出來像她娘,為了保險起見,明玉珠早早的蹲在了床上。


    顧飛揚來找她的時候就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蜷縮在那:“哎呀……頭疼,還要暈一會……”


    “不是叫你吃成太醫給的藥嗎?你怎麽不吃?”


    “吃了吃了,但這藥效也要一點時間嘛,所以……不能陪殿下過去了……”


    世子爺蹙眉:“那你好好休息吧,若有什麽不適就叫美麗找我。”


    “好,有勞殿下惦記。”


    顧飛揚這才一步三迴頭的離開,子醜在門口等著他道:“初沄公主終於被皇上放出來了,今晚也在宴上。”


    “你說這個做什麽?”


    子醜猶豫道:“王爺怕……皇上想撮合殿下和初沄公主。”


    顧飛揚卻不以為意:“小爺才不上這個當。”


    若和初沄公主成親,那她就是駙馬,算上三媒六聘的時間再加上婚期,少不得又得在京城耽擱一年半載,這一年半載足以生出許多變故。


    行宮最後一晚的夜宴辦的十分熱鬧,隨駕官員並世家子弟都已出席,連帶女眷都有單獨的配殿赴宴,正可謂流光華彩,熠熠生輝。


    顧飛揚的位置雖離慶章帝不遠,但除了開宴時主動向慶章帝敬了一杯酒全程就心無旁騖的專心喝酒吃菜。


    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和慶章帝攀談,他卻不動如山。


    最後還是蕭平有些忍不住道:“今年秋闈,羨安好像並不積極啊,幾次比試都被別人拔了頭籌。”


    他這才放下筷箸:“非是臣不積極,而是同齡之中不乏佼佼者後來居上,臣拚盡全力也難以追趕,難免灰心,索性就順其自然了。”


    “哈哈哈!聽聽,羨安在這謙虛呢!”蕭平歎道:“朕還記得你往年打馬林中過,少年英姿勃發的樣子,真有你父親當年的風采!”


    後者淺笑,不置可否。


    隻聽一旁五皇子道:“羨安在年輕一輩中確實是難得的將才,將來迴了靖平,定可保南疆安穩,使魑魅魍魎聞風喪膽!”


    “是啊!靖平世子文武雙全,難得的將才啊!”


    “世子殿下也是這些小輩們的楷模啊!”


    “殿下滿飲此杯!”


    眾人附和著五皇子的話,上趕著來巴結他,顧飛揚倒是十分從容,一一受了。


    蕭平嗬嗬笑道:“叫你迴靖平,朕還真有點舍不得,一想到將來這山高路遠,朕要見你一麵,也難嘍。”


    “父皇若真不舍得,不如給羨安在京城指一門婚事吧,將來少不得要時常帶夫人孩子迴來看看,總不可能不來拜見父皇。”


    蕭源此舉立刻得到許多人的讚同,紛紛表示京城的姑娘最是是知書達理,教養優渥,做未來的靖平王妃再好不過!


    “我覺得不合適吧!”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殿中的嘈雜,眾人齊齊看向門口的方向。


    說話的卻是昨日才拔得頭籌的陳鵬陳公子,隻聽陳鵬道:“羨安才被柳姑娘退了婚,誰不知,誰不曉,這京城哪還有姑娘願意嫁給他!”


    如此一說,漢白書院的人都紛紛打趣起來,表示如今在京城提起羨安,各家姑娘都退避三舍!


    國子監的人一見他們奚落起顧飛揚來,也都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嗤笑道:“怪隻怪羨安在京城名聲在外啊!哈哈哈!”


    陳鵬連連點頭:“是是是!除非哪家姑娘父母想把她往火坑裏推!”


    “逆子!住口!”陳非海嗬斥他道:“還不坐下!”


    陳鵬訕訕,隻得坐了迴去。


    一時間殿中確實鴉雀無聲起來,顧飛揚瞧著竟還有幾分委屈。


    “若真是如此,那父皇更應該給羨安指婚了,堂堂靖平王世子若娶不到妻子,那豈不要惹人笑話?”


    坐在角落裏的蕭洵看了一眼這個五弟,重重將酒盅放下道:“京城娶不到,人家可以迴靖平娶,你自己都還沒大婚呢,整天惦記別人娶不娶!”


    蕭源臉色一白:“二哥說的是,是我多言了。”


    慶章帝亦嗬嗬笑道:“朕還真有個合適的人選,就是不知羨安的意思……”


    二皇子道:“兒臣方才說的話父皇沒有聽到?兒臣說……”


    “羨安啊!”慶章帝拔高了聲音:“朕最寵的女兒,喚作初沄,你們打小在一塊玩的,你還記得嗎?”


    來了,子醜暗地裏低咳一聲:屬下說的沒錯吧?


    顧飛揚道:“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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