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找出兇手之前,誰也不能離開這裏。”冰冷而低沉有力的聲音倏然傳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葉逸秋緩緩長身而起,“這裏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你是什麽人?憑什麽不讓別人離開?”錦衣文士沉聲冷笑。


    “若非你們一再追問那個人的秘密,胡先生又豈會被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


    “你是不是呆子?”葉逸秋冷冷道。


    “我不是。”


    “你既非呆子,這道理怎會想不通?”葉逸秋垂目看著自己的腳尖,悠悠道,“胡先生本來想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的,突然中毒而死,這不是做賊心虛、殺人滅口又是什麽?”


    “不錯,胡先生很顯然就是因為知道某些秘密,所以才被殺人滅口。”卓不凡看了葉逸秋一眼,朗聲道,“胡先生死得突然,兇手必然還來不及逃離,大丈夫敢作敢當,是誰下的毒手,還是自己認了吧,免得連累了他人。”


    一時之間,陳年老店啞雀無聲,竟無一人敢站出來說話。


    “暗箭傷人,本非我等好漢行徑,隻怕兇手並不在我們之中。”卓不凡輕歎道。


    “胡先生的武功當可擠身於一流高手之中,若非兇手近身暗算,隻怕不易得手。”葉逸秋深吸一口氣,“所以,兇手一定是距離他最近的人。”


    “在下乃中原司空天來,一生雖無義舉,但也無甚惡行,這等鼠輩行徑,是不屑為之的。”錦衣文士勃然變色,揚聲叫道。


    “江湖上誰不知道我‘過江龍’龍過江這個人?如果我也是這等宵小人物,豈能活到現在?”紫臉漢子臉色鐵青,氣忿忿地道。


    於是眾人紛紛自報家門,唯恐被誤認為是殺人兇手,這些人大都是江湖上名不經傳的三流人物,若要暗算“卜仙”胡來,顯然並不是能力所及之事。


    嘈雜聲中,一個藍袍少年畏畏縮縮地退出人群,突然發足向門外飛奔而出。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人影飛掠而起,就如一道冰冷的石牆般,恰巧堵住了敞開的大門。


    藍袍青年幾乎一頭撞在這人身上,臉色大變,腳下一滑,欲待從這人左邊溜過去,奪門而出,但不知怎的,竟又一頭撞在這人身上,急忙連換了幾種不同的身法,卻始終被這人擋了迴來。


    “迴去!”葉逸秋的聲音冷得令人心寒。


    “為什麽不讓我走?”藍袍青年臉色慘白,頹然坐在倒在地。


    “我說過,誰也不能離開。”葉逸秋垂目看著他,目光犀利如刀,“誰離開,誰就是兇手。”


    “我不是兇手。”藍袍青年臉色又已變了,大聲叫嚷。


    “既然你沒有殺人,為什麽要逃走?”葉逸秋低沉而冷漠的聲音,自有一種懾人的威嚴。


    “我我不是想逃”藍袍青年囁嚅著,欲言又止。


    “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還不趕快從實招來。”龍過江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扭住藍袍青年的衣襟,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惡狠狠地說,“若有半句虛言,我非宰了你這個臭小子不可。”


    “我我沒有殺人”藍袍青年抖抖瑟瑟地說。


    “不是你是誰?”


    “我我不知道。”


    “既然胡先生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你何必偷偷溜走?”


    “你們每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卻是江湖上下三濫的偷兒,留在這裏豈非自討沒趣?”藍袍青年垂頭苦笑道,“不管你們相不相信,胡先生決不是我殺的。”


    龍過江滿腹狐疑,看了看葉逸秋,又看了看卓不凡,似乎不敢妄下定論。


    葉逸秋像一支標槍般筆直地站在那裏的身子突然微微一側,沉聲道:“你走吧!”


    “讓他走?”龍過江瞪大了眼珠子,不知不覺鬆開了手。


    “就憑他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絕對不會是殺害胡先生的兇手。”


    藍袍青年長出一口氣,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倉皇而去。


    葉逸秋大步走到胡來身邊,仔細察看了許久,突然沉聲道:“胡先生的確是中毒而死,但這毒絕非傳說中的‘僵屍散’。”


    “是什麽?”司空天來和龍過江異口同聲問道。


    “你們看,這是什麽?”葉逸秋扳轉胡來的身子,突然撕開了他的衣襟。


    眾人湊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胡來的左腰上,竟活生生地叮著一隻兩指大的蠍子。


    “胡先生竟是被蠍子咬死的!?”卓不凡首先驚唿出聲。


    “這隻蠍子不會咬人,但可以置人於死地。”葉逸秋搖頭道,“因為這隻蠍子並不是真的蠍子。”


    “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蠍子。”龍過江叫道。


    “難道你看不出這蠍子為純鐵打造,而且還淬過劇毒?”


    “這蠍子竟是一種暗器麽?”司空天來攢眉沉聲問,“這是什麽人做的?”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鐵蠍子’趙奇這個人?”葉逸秋緩緩道,“這東西就是他的獨門暗器。”


    “‘鐵蠍子’趙奇?怎麽可能是他?”卓不凡皺著眉,搖頭道,“此人為人不錯,聲譽極好,怎會做出暗殺這種事?”


    “你什麽時候見過偽君子殺人時需要下流的手段?”葉逸秋倏地長身而起,沉聲問道,“剛才是什麽人站在胡先生的左側?”


    “好像是是”司空天來想了想,突然失聲大叫,“是那個雪袍老人。”


    “不錯,就是他。”龍過江一拍大腿,目光一掃,驚唿道,“咦,他人呢?”


    但見人群之中,早已不見了那雪袍老人的蹤影,他是何時離去的,竟無一人知道。


    “追!”龍過江大聲道。


    “隻怕已經來不及了。”葉逸秋看著胡來腰上的鐵蠍子,若有所思。


    “不錯,如果是我,殺了人之後當然會逃得遠遠的,豈能讓別人輕易找到。”卓不凡歎口氣,臉上的笑意依然濃鬱如初。


    “隻不過片刻工夫,他能逃得多遠?”司空天來不以為然,“隻要找到他,就能揭開他為什麽殺死胡先生的秘密。”


    葉逸秋長歎道:“趙奇此刻隻怕也已變成了一個死人,死人又如何說出秘密?”


    “鐵蠍子”趙奇的確已經變成了死人,死人的確已經不能再說出任何秘密。眾人找到他的屍體時,他已全身僵硬而冰冷,瞪大了雙眼,表情驚愕而恐懼,臨死之前,顯然看見了一件令他不敢相信的事。


    “趙奇顯然是中了和胡先生同樣的毒而死的,這種毒既非‘僵屍散’,究竟是哪一種?”卓不凡擰著眉,看了葉逸秋一眼。


    “苗疆陰婆子的‘冰魄’。”葉逸秋沉聲答道。


    “‘冰魄’?陰婆子?”卓不凡失聲道,“那老毒婆也到了江南?他為什麽要殺害胡先生?”


    “因為胡先生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了。”


    “趙奇殺了胡先生滅口,陰婆子又將趙奇殺死以絕後患,好一出連環計。”卓不凡搖頭歎道。


    “也許趙奇並不是死於陰婆子之手。”葉逸秋沉吟著道,“兇手一定是趙奇認識的人,趙奇逃到這裏,那人就突然出現,一出手將他置於死地。趙奇根本想不到那人竟然會對他下手,所以到死也不相信自己竟會死在那人手裏。”


    “以趙奇的表情看來,情形隻怕的確如此。”卓不凡遲疑著道,“在這個殺人滅口的連環計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兇手究竟是什麽人?”


    “不管這個人是誰,總是還會出現的,隻要是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葉逸秋漫不經心地說著,隱藏在鬥笠下麵的目光竟似露出一種刀鋒般的寒光。


    “那麽閣下又是什麽人?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卓不凡臉上笑意猶濃,雙目中竟也露出刀鋒般的光芒。


    “我知道他是誰。”葉逸秋還未說話,宋妍已經嬌聲笑道,“他的名字,叫做‘過客’。”


    “宋大小姐。”卓不凡一迴頭,隻見宋妍站在陽光下,秋風拂起她的衣袂,飄飄長發隨風舞動,巧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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