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天空黑漆漆一片。盤縣的城樓下,楚徽音穿著一身破衣爛布,她撫摸著牆壁摸黑行走著,前方,一幫整齊有序的馬匪在舉著火把巡邏著。


    見著前方的楚徽音,領頭的馬匪問道:“前麵是誰?”


    楚徽音應道:“我是來盤縣投奔親戚的。”


    “你既投奔親戚,為何還在城中遊蕩,你不知道子時三刻城中宵禁嗎?”


    楚徽音點頭,裝作一副柔弱模樣,弱弱的解釋道:“我知道,我本是來城中投奔親戚,好不容易找到親戚住所,在打聽之下,卻發現他們已經搬走了。我本是想迴老家的,誰知城中把城門關了,任何人不得出入,而我現在,盤纏也用光了,所以,無處可去了。”


    “既然沒地方去,那不如,就做我的壓寨夫人吧?”一個身寬體胖的男子走了過來,看他一臉肥頭大耳的模樣,全身油膩膩的,隻一眼就叫人感到厭惡。


    這個男子叫方磊,是這幫馬匪的二當家。最喜歡的便是美女和金銀珠寶,是個俗人。初進盤縣,便在縣城裏擄走了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到現在還養在自己的房中。此人雖大字不識,說話粗鄙,是個莽夫,但驍勇善戰,力大無窮,也最重情義,馬匪中的大多兄弟都很服他,他與馬鵬是兄弟,但野心極大,馬鵬雖想找機會除掉他,但是,又怕在馬匪中服他的兄弟太多了,殺了他,會導致人心不穩,所有,便隻能頭疼的留著他。


    楚徽音剛要說話,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這個女人我先看中的,我屋中正好缺個伺候人的丫頭,所以,這個女人,我帶迴去了。”


    眾人皆朝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馬琴走了過來。


    方磊知道,馬琴是馬鵬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若為一個女人跟她發生衝突,倒也不劃算。


    方磊改口道:“既是大小姐想要,那這個女人給你好了。”


    語畢,怒氣衝衝的離去。


    馬琴轉身,麵對女人,“既然你無處可去,就留在我府上給我做丫頭吧!你放心,隻要你好生服侍,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楚徽音彎腰鞠躬,一個勁的致謝道:“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


    “行了,你跟我來吧!”


    馬琴說著,直接轉身離去,楚徽音也跟著她離開。


    自從來了苗疆後,紅衣和兮塵總因意見不合而爭吵,要不是她們的主人有令,讓她們相互協助,一起尋找,估計她兩就要大打出手了。


    因多次的意見不合,所以他倆決定,道不同不相為謀,於是,兩人分道揚鑣,用自己的方式尋找陰陽卷。


    客棧房間裏,兮塵與淳於堯正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用膳。每次用膳時,淳於堯都是端坐一旁,給她夾菜,而淳於堯自己卻吃的很少。有的時候,幾乎不吃。


    兮塵夾著碗中的菜,慢悠悠的吃著,時不時也會主動給淳於堯加些菜。


    兮塵緩緩開口道:“阿堯,整個苗疆你可有摸清地形?”


    淳於堯放下手中筷子,從袖中拿出一張輿圖,慢慢展開。


    “兮塵,苗疆的地形我都畫下來了。苗疆主要位置在湘西,而它的分舵在黔中、荊楚、渝州。”淳於堯說著,抬手在這張輿圖上畫紅點的地方點了點,“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湘西。”


    說著便將手劃向東北方,繞過了三個標有紅點的點上,停在了最上麵的一顆紅點上。解釋道:“兮塵,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還隻是苗疆的最外層。而我手指的地方才是苗疆最為繁華的地界,苗疆蠱城。成千上萬,血統純正的苗疆子民都住在那裏,而蠱王的宮殿也在那裏。兮塵,若我們想要去那裏,中途必須要穿過我標明紅點繞過的三個地方。”


    “這三個地方是什麽地方?”


    “這三個地方,分別是萬山洞,毒瘴林和千蟲穀。這三個地方都是及其危險的地方。萬山洞,有十萬大山,進去後機關重重,陷阱頗多,還有許多玄門法陣,若在萬山穀迷路,就會被活活困死在裏麵,一輩子也出不來。毒瘴林裏麵全是各種不同的毒氣,進去後,若稍有不慎,就會中毒而死,至於千蟲穀,裏麵全身毒物蠱蟲,若不小心沾到一點,就會立刻中蠱,生死不能。”


    兮塵點頭,“好,我知道了,阿堯,你迴去吧!”


    “迴去?”淳於堯不解


    “此一去恐兇多吉少,王爺是千金之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在下可負責不起,所以,王爺還是迴去吧!”兮塵淡淡的解釋道


    “無妨!兮塵,我不會迴去的,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但是,若你嫌我在你麵前礙眼,我現在也可以立即離開,隻是,我不會離開苗疆的。”淳於堯的語氣總是平淡的如一碗水般,不起波瀾。但聲音又總是那麽溫潤如玉,讓人聽後,是極盡的溫柔。


    “你不怕死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淳於堯問的怔愣了一下,但隨即反應過來,“怕!”


    兮塵冷笑一聲,“怕你還去?”


    淳於堯沉下了雙眼,眼中有些失落,他的語氣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傷感道:“兮塵,其實,我並不怕死。隻是,我害怕,若我死了,誰來護你一世周全?”


    他怕死的原因竟隻是害怕自己無人照料?淳於堯的一句話讓兮塵的心中多了一絲說不清的動容。


    淳於堯繼續說道:“兮塵,從我愛上你的那刻起,我便將自己送給了你,可你從來都不曾真正接受過我。不過沒關係,兮塵,既然認定你了,我就會等你的,如果你這輩子都不接受我,那我可能就真的是命中注定,孤獨終老了。”


    兮塵沉默了一會,才低下頭,默默的問了一句,“阿堯,若有一日你我是敵非友,都站在彼此的對立麵,你還會愛我嗎?”


    淳於堯毫不猶豫的點頭,“會,隻是,我還是那句話,若真有那一日,我希望我愛你的心不變,隻求你能親手殺了我。”


    “你這樣做,值得嗎?”


    淳於堯語氣堅定道:“值得!”


    因為我愛你,所以值得!


    兮塵聽後,心中一時有些莫名的複雜,不知是感動還是心動,她看著麵前這人那一臉認真的模樣,心跳不由得加速幾分,但還是強行靜下心來,緩了緩情緒,平靜道:“吃飯吧!”


    淳於堯看了兮塵一眼,似是看出他眼中強行壓抑的反常,笑意更甚,應道:“嗯,好!”


    盤縣,風大娘的布莊裏,虞笙和淳於寒薇在店鋪中正在幫人裁布。通常的裁布都要先量好客人的身形,然後在布匹上畫出花紋樣式,最後在用剪刀對著畫好的樣式裁剪下來。


    虞笙和淳於寒薇動手能力不太行,一匹好好的布料,兩人一個裁上一個裁下,最後的結果,布料被裁的亂七八糟,畫好的線條被裁的長短不一。


    路過的風大娘看到了兩人的裁布,便走了上去,本是想查看一番,兩人裁的如何,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風大娘一下氣的炸毛跺腳道:“我的乖乖呀,這,這這這怎麽裁成這樣了,天哪,祖宗啊,這,我的布啊~”


    虞笙和淳於寒薇聽到風大娘的發飆,便知道自己又闖禍了,虞笙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風大娘,我們不是故意的。”


    聽到風大娘那暴跳如雷的聲音,布莊裏工作的女工都走了出來。她們站在門口看戲。


    淳於寒薇立刻致歉道:“風大娘,對不起,要不,要不,要不我在幫你重新裁一匹吧?”


    風大娘一聽,頓時被嚇的心驚肉跳,連忙拒絕道:“別別別,你可別在謔謔我的布了!”


    “風大娘,對不起!損失你的布,以後我會賠給你的。”虞笙弱弱的解釋道


    此話一出,那些看戲的人大笑嘲諷道:“你們瞧啊,她又把自己當郡主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大笑。


    風大娘卻帶著一股看另類的眼神,哀求道:“兩位姑奶奶,我這廟小,容不下兩位菩薩,要不你們倆還是去別處求生吧?”


    淳於寒薇立刻出言央求道:“風大娘,我求求你,別趕我和妹妹走,現在,我們是真的無處可去了。風大娘,我知道我和妹妹損失了你的布匹,還給你們惹了不少麻煩,但是你放心,隻要盤縣馬匪被朝廷派的人給剿滅了,皆時,我和妹妹就會啟程迴洛陽,到時,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


    風大娘是個嘴硬心軟的人,看著淳於寒薇這麽誠懇的央求自己,便心軟了起來,她歎了一口氣,“如今馬匪在盤縣肆虐,真把你們丟到大街上,也會被馬匪擄去,罷了罷了,你們先在這待著吧,但不過說好了,馬匪一旦被剿滅,你們就要立刻啟程,離開我這。”


    虞笙和淳於寒薇聽了,紛紛致謝道:“謝謝風大娘,謝謝風大娘!”


    風大娘看了眾人一眼,“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都去幹活吧!”


    風大娘語畢,眾人都散了去。


    客棧裏,華軒和華澈坐在椅子上,一邊吃菜喝酒,一邊閑聊著。


    隻見華軒飲了一口酒,道:“我昨日在街上尋找寒薇時,遇到了那幫馬匪裏的大小姐。”


    華澈一邊吃菜一邊平靜的應道:“嗯,然後呢?”


    “是個刁蠻的女子,一上來便要我與她迴去做壓寨夫君。”


    華澈點頭,依舊一本正經的調笑道:“大哥生的容貌俊俏,招姑娘喜歡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我就答應了她,三日之後,與她迴去做壓寨夫君,順道替你探探情況。但也借此機會,混進去找找寒薇在不在裏麵。”


    華澈飲了一杯酒,大笑道:“大哥探情況是假,找公主才是真吧?”


    華軒點頭,“倒還真是什麽都逃不出你的法眼啊!”華軒飲了一杯酒後,正色道:“阿澈,我雖想借著那幫馬匪的勢力找寒薇,但是,我也希望,如果你方便,能不能在完成你朋友給你的任務時,也試著幫我打探打探寒薇的下落?”


    華澈正色道:“沒問題,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幫你找的。”


    “多謝!”


    華澈笑道:“大哥,玉軒國被滅後,我們就變成了彼此最親的人,所以,你我之間,以後,無須再說謝謝了。”


    華澈語畢,兩人舉杯,又喝起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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