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恍恍惚惚的看著眼前之人,倒吊著的視線受到一絲阻礙,大腦空無,一瞬沒有反應過來這是誰。


    葉幽然卻是繼續問道:“你那個叫秦立的師兄是逐巔前去千川深淵穀的神人嗎?”


    柳煙眼神渙散,模模糊糊的想著這人是誰,在說什麽?為什麽不繼續折磨她了?


    見女子還在恍惚,葉幽然也不在意,很是耐心的等待她的反應。


    直到那雙布滿血絲的眼徒然用力瞪大,閃著微光而驚駭的看向她,“你!你怎麽還活著?!”


    葉幽然笑眯眯的瞧著她,眼中閃過興味,“因為我要迴來找你們報仇呀。”


    “你,你找秦立去啊!是他讓我做的!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受不了了!真的!”煙柳哭喊著,流著淚哀求,“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會了!放過我吧嗚嗚!”


    嚎哭再次響徹,女子瘋狂的晃著腦袋,頭發糾結散亂垂在地上,繩索簌簌作響。


    幾人卻是無動於衷的瞧著那個還有力氣大聲乞求的哭喊女子,對她的掙紮毫不理會。


    葉幽然卻在此時,歪了歪頭,一臉無辜的問道,“秦立,……是誰?”


    “……”煙柳的哭號戛然而止。


    她現在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這個和師兄有著深仇大恨的女孩兒,到現在甚至連師兄是誰都不知道!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


    師兄心心念念恨得咬牙切齒的人,不僅活的好好的,還問她,秦立是誰!


    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笑出聲了。


    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女子,葉幽然再次問道:“你那個叫秦立的師兄是逐巔前去千川深淵穀的神人嗎?”


    女子默了默,迴道:“我不知道什麽深淵穀,我隻知道師兄從千川迴來後就好像和什麽人結下仇怨。”


    “……他說是一個叫葉幽然的紅衣女孩兒,有古寒龜與風冥豹兩隻神獸。是你搶了師兄的神草和神獸,我才答應幫他報仇的!”柳煙急急辯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麽迴事!我隻是幫師兄!求你了放過我吧!”


    “啪嗒!”卻是說話間,一道掉落的聲音在這牢籠中突兀的響起,葉幽然與宮修凡具是向下看去,卻見是女子身下掉出了一塊肉。


    肉?


    肉上沾滿了令人作嘔的紅白粘絲,仿若是與血肉相連中緩緩脫落,牽絲而下,沁著血,泛著惡臭,掉落出來,粘結在地。


    葉幽然感興趣的眯起了眼,隨後撩起了柳煙的衣衫,隻見那具軀體中血肉凹凸不平,仿若是被人剝了皮般,滿是黏膩的剝離痕跡。血液幹涸,費力而艱難的一滴滴流淌出來,幹癟的地方剔除了肉,露出了深色的骨,豐盈的地方卻是微微膨脹,直到兜不住般搖搖欲墜的好似下一秒即將脫落。


    血肉一塊一塊掉下,如在蛻皮。


    昏暗中,還能看見幾截肋骨裸露出深刻的輪廓,勉強支撐著胸腔的形狀。


    放下衣衫,一切又都遮掩在了那不知顏色的衣裙中,悄然變化。


    葉幽然沒有被眼前作嘔反胃的畫麵嚇到,反而愉快的嗅了嗅這惡臭腐爛的味道,微微迷醉,“為什麽這麽天真呢。既然做了,就要承受啊。”


    女孩兒笑著:“放心,你的師兄會陪你一起的。”


    煙柳看著她,失了神,眼中微光滅去,心知一切都不可挽迴。可心中,還是恨啊!


    她恨眼前的人,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更恨那個借刀殺人的師兄。


    都是他指使的,不是嗎?為什麽要她承擔這些?而他卻在外逍遙?


    你怎麽能如此對我呢,師兄!怎麽能這樣呢?!


    “他現在不在仙渺宗。”


    葉幽然瞧著她,微微眯起了眼。


    煙柳繼續開口,“秦立在幾月前隨宗主去了黑南海,給林靈兒找神獸去了。應是還有……兩月返迴。”她眼中閃過恨意,將秦立的行程說的清清楚楚,隨後又滿含嘲諷的看向了眼前笑意嫣然的女孩兒,她同樣恨葉幽然!


    “林靈兒喜歡夜陽神主是大陸皆知的事,她是仙渺宗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又突破了七階下等神人,是九州天才。而你不過一介大能,是千川大陸上來的野人。還想與她相比?嗬,你配不上你身後的那個男人!你早晚會被他厭棄!”


    煙柳無所畏懼般,說著最中傷的話語,用著最惡毒的眼神,狠狠的唾罵著眼前的人。她恨所有人。


    宮修凡皺了皺眉,瞅了瞅身旁不發一語的白衣男人。夜辰淵這家夥怎麽還不表達一下自己堅定的心意啊,萬一這小丫頭聽信了她的話自卑了怎麽辦。


    夜辰淵卻隻是勾唇而笑,看著那個背影挺拔的小人兒,滿心滿眼都是昏暗中的那抹惹眼的豔紅。


    黑暗昏黃的牢房中,苟延殘喘散發著惡臭的女子,不斷嘲笑著眼前之人的低微與自不量力,甚至在無形中蠱惑誘導著她去懷疑。


    然而,一切嘲諷與輕蔑卻隻得女孩兒一聲幽幽輕笑,那麽悠揚而愉悅。


    葉幽然眉眼彎彎,俯視著倒吊的女子,神情癡然,笑的詭異,她緩慢的開口,如同在品嚐什麽美味般,“知道嗎?我對他,一見鍾情啊。所以他的身邊,隻能有我。因為我是那麽喜歡他。”


    因為我喜歡他,所以他隻能是我的啊。


    詭異而毛骨悚然的輕笑迴蕩在牢籠中,莫名的激起了一層小小顆粒。軟儒的話語仿佛有毒般,滲透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發酵腐蝕。


    因為喜歡,所以理所當然。


    多麽病態而自私的想法啊。她對他的占有,在她看來,如此應當而不可違逆。


    而那個男人,此時身體卻是莫名的戰栗,興奮竄入腦中,令他有種醉人的快感。眼中詭譎,暗潮湧動,如在蟄伏著什麽而蠢蠢欲動起來。他的容貌隱在一片暗影中,卻笑的那般陶醉,“世間絕物,都應該屬於你。……包括我。”


    他走過去,如最虔誠的教徒,輕撫著她嬌俏的臉,卻沉聲開口:“但能獨占你的,隻有我。”手中暮然用力,將那小巧的下巴捏出了青白之色。


    她卻恍若不覺般,毫不在意這痛楚,而是癡癡的看著這個俊美的男人,擁著他,喟歎一聲,“真好啊。”


    她對這個男人,癡迷到,入了魔。


    而他對這個女人,正好,著迷到上了癮。


    他們相愛,天經地義。他們相攜,理當如此。


    他們,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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