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維騎士迴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著他,默默地祈禱著,他的身邊跟著那位騎士。


    戰場上麵唯一的聲音是那些將死的士兵發出的呻吟,在尖樁柵欄旁邊,一些拿著長矛和草叉的農夫正在一邊咒罵一邊插穿那些瀕死的士兵的喉嚨。對於有些士兵來說,這樣的死亡是一種解脫。


    兩位騎士在我們的陪伴下,抵達了我們的陣地前麵。很顯然,我們陣地前麵留下的屍體讓這位騎士感到了驚訝,他騎著馬從左到右的檢視了一下這些士兵的屍體,不斷的搖頭,然後抬頭看著我們尖木樁後麵的農夫士兵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似乎一點都不相信,這樣的傷亡是我們製造出來的,他搞不清楚為什麽一群農夫和已經精疲力竭的瓦蘭士兵能殺傷一千多身體強健的議會士兵的。


    這位騎士感歎了一會之後,迴到了泰維騎士的身邊,兩位騎士交談了一下,然後這位騎士開始對著我們說話了。


    “教會的士兵們!”這個騎士發出的嘶啞的喊聲。“還有那些被教會保護的瓦蘭叛賊!”


    “我是伊凡哥羅德的阿納托利大波雅爾,來自安多費爾家族。我以我和我家族的名義向你們保證,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都代表的議會的意誌。勇敢的士兵們,我已經看見了你們驚人的勇敢和傳奇的戰果,現在,血已經流夠了,我來提議和平。”


    “在議會的營地裏麵,每一個士兵都在談論石中劍的神跡。”阿納托利大波雅爾說,“說實話。我並不相信這件事情。在東維基亞,如果一年裏麵不出一打偽先知和上百的異能者。就算這年頭有些古怪。但在這裏,我已經看見你們的戰果,若這是人力所為,那麽所有的議會士兵都應該迴家去種地。這樣的勝利不屬於你們,而是屬於庇佑你們的天使。議會的王公們已經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價,在我們決定進攻教會的軍隊的時候,我們就注定了要品嚐這失敗的苦果。”


    “教會對結束內戰的要求是合理的,而議會平定瓦蘭科夫的要求同樣是合理的。”阿納托利騎士說,“正因如此。天使讓議會收複瓦蘭科夫,又讓議會在繼續作戰時受到損失,這些都是上帝的意誌,凡人唯有遵從。實際上,我並非來提議和平,因為這和平是你們的勇氣爭取來的,我來這裏,是代表議會來承認這和平。讓議會的勝利歸議會,讓教會的勝利歸教會。我們的條件如下:議會將保有瓦蘭科夫;議會將驅逐匪首喬萬尼;議會將承認教會的勝利;議會將召集主教們討論神跡;議會將規勸貴族不得歸責教會軍隊。”


    我們還在茫然的時候,阿納托利騎士總結了一下,“勇士們,內戰已經結束了。”


    有些瓦蘭士兵累的坐到了地上。有些士兵取下了頭盔跪下來開始祈禱,還有一些的人則發出笑聲,笑聲開始越來越大。最終匯成了歡唿聲。一些朝聖者士兵舉起了一個十字架,在那裏大唿天使之劍萬歲。士兵們從木頭尖木樁後麵把頭盔和武器舉了起來。或者把隨手的箭筒、手套、靴子等等東西丟到了半空。


    洛薩召集了兩百多士兵,讓他們到高地上集結。密切注視著議會軍隊的動向。隻要議會士兵沒有撤離眼前的平原,那麽這些士兵將要一直保持戒備,直到危險解除。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麵,各個軍團的士兵們派出了民夫,駕著馬車來到了我們的陣地前麵收集屍體。他們把死去的士兵按照各個王公領的區別堆在了不同的地方。不時有議會士兵認出了好友或者同鄉,發出了哭聲,天空盤旋著烏鴉。死去的士兵已經變得非常可怕,臉色陰森蒼白,血肉模糊的傷口讓他們看起來就如同惡魔的戰士一樣。大車在我們眼前的平地上麵來來迴迴的運送著,有一些我們這邊的農夫弓箭手則走出了尖柵欄,下去看個究竟。當一兩個農夫開始剝去伯克人雇傭兵的裝備的時候,立刻有許多的農夫忍受不了誘惑,離開了陣地前去掠奪屍體。軍官們即使打罵也無法阻止這些農夫。修道院的常備士兵們紀律要好一些,瓦蘭士兵更是一眼都沒有看陣地前麵堆著的大批屍體。這些盔甲的價值昂貴,一旦掠取,不管是自己使用還是讓對方前來贖買,都是非常劃算的。


    在劫掠盔甲的時候,許多的農夫與議會士兵和他們的民夫發生了衝突,那些士兵聲稱合約已經締結,這些盔甲就應該屬於他們,不能用來劫掠。但是我們的農夫聲稱這些人是死於天使之劍的手下,自然應該由教會軍隊來取得戰利品。小範圍的衝突和鬥毆此起彼伏,但是在泰維騎士和幾個議會騎士的彈壓下,這些鬥毆最終沒有釀成大禍。


    梁讚堡的騎兵在拾迴了六十多具死於箭雨之下的民夫的屍體後,掉頭朝著瓦蘭科夫的方向離去了。接著,是一群大東湖城的議會士兵,他們把民夫的屍體草草地安葬在了一片緩坡上,在那裏,大東湖城的士兵們做了一場禱告之後,也朝著瓦蘭科夫的方向撤退了。後麵跟著的是議會的波雅爾軍團,伊凡哥羅德議會征募了各地的民夫,他們有時候也認不全為他們而死的士兵有哪些,隻能根據盔甲和裝飾,成片的拖走屍體,他們發現了大東湖城士兵的做法之後,覺得值得效仿,就在另外一塊土地上安葬了這些民夫。死去的士兵的所有的裝備都被取走了,粘著血和泥漿的盔甲和刀劍堆滿了一車又一車的馬車,車轍如此之深,大地如同被重犁犁過一樣,溝渠橫生。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瓦蘭團的戰士才前來收集瓦蘭人的屍體。這之前,瓦蘭士兵的屍體已經被喬伊帶領士兵們帶走了。瓦蘭團的士兵前來的時候,所有的瓦蘭團的戰士已經被瓦蘭士兵們擺成了一排。這些瓦蘭團士兵的盔甲全部被喬萬尼取走了。但是卻沒有像議會士兵一樣被剝得精光,而是留著身上的單衣。瓦蘭團的士兵擺成了一長排。加裏寧的瓦蘭團戰士們流著淚辨識著這些士兵,把他們小心翼翼地放上了馬車。每一個瓦蘭團的戰士看著喬萬尼的公國旗幟時,都露出了憎惡的表情,他們原先或許對瓦蘭公國還抱有同情和支持的心態,這個時候,這種溫和的心態已經蕩然無存。加裏寧的瓦蘭團憎惡喬萬尼和他野心勃勃的公國,他們認為如果不是喬萬尼的野心,瓦蘭人不會流這麽多的血。千百年來,瓦蘭人早已經與維基亞人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喬萬尼,最終瓦蘭人會如同鹽消失在水裏麵一樣,消失在維基亞人之中,並與維基亞人融合成一個新的民族。瓦蘭團的士兵離開的時候,對著瓦蘭士兵們的隊列遠遠地吐了口水。喬萬尼的瓦蘭公國,已經永遠的失去了部分支持者們了。當然,對於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瓦蘭人,瓦蘭公國會永遠是他們落魄時候的歸宿以及幻想的源頭,不過。這是加裏寧要頭疼的事情了。


    小東湖城的士兵們在第二天的夜晚燃起了篝火,在遠處舉行著什麽儀式,不知道加裏寧在與他們說什麽。加裏寧沒有派人來召見我,我也不太敢這個時候跑到小東湖城的軍團裏麵去。很可能加裏寧已經把小東湖城被圍困、英諾森派出教會軍隊、我前往他的軍營、德尼亞焚燒他的領地這些事情全部聯係在一起了。我在加裏寧看來。估計就是一場陰謀裏麵的一環。


    梁讚堡等地的王公和波雅爾團都派來的使者,這些人與泰維騎士和洛薩在一處臨時搭建的窩棚裏麵談論著什麽事情。或許泰維騎士並沒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訴我,在英諾森出發之前。他估計已經於各個王公秘密地達成了協議。如果沒有教會的參與,那麽瓦蘭科夫被收複之後。在法理上,就當歸屬於加裏寧;如果教會參與了。那麽如今瓦蘭科夫的歸屬問題,將在教會與東維基亞議會之間進行談判。當然,這個所謂的教會隻不過是議會操控下的一個傀儡,可是對於英諾森來說,被議會操控,意味著他是一個傀儡主教,被加裏寧操控,意味著他隻是一個傀儡修道院院長。應該如何選擇,英諾森應該不會做出愚蠢的決定。


    東維基亞議會是一塊鮮美而千瘡百孔的奶酪,並不是隻有加裏寧發現了機會,英諾森也早對此有所準備。如果議會將教會的駐地從河中挪到瓦蘭科夫,把這裏辟為大主教區交給英諾森的話,那就有意思了。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加裏寧必然不會坐以待斃。小東湖城一城的力量,足以抵得上兩個普通的王公,加上他的傀儡和盟友,加裏寧可不是德尼亞王公能比的。德尼亞王公憤怒了隻會燒村子,加裏寧憤怒的話,未必不會如同前任小東湖城王公一樣,投靠伯克人。


    第二天一早,我們起來的時候,發現小東湖城的士兵們已經撤離了。在他們的臨時營地裏麵,留下了一片巨大的灰燼地帶,上麵是屍體、油膏、斷箭、折矛、樹枝等焚燒之後留下來的餘燼。瓦蘭人對於屍體的處置,大都喜歡用一艘平底小船作為棺木,在裏麵放置石矛和石盾,墓主的眼睛上麵要放上他家鄉的兩塊石片。但這是最奢侈的葬禮,對於戰死異地的士兵,被焚燒掉屍體,他們也能夠接受。


    瓦蘭科夫依舊冒著濃煙。


    修道院的士兵們在安葬了死亡的農夫和士兵之後,希望能啟程返迴修道院。他們結束內戰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想要在這裏繼續等待下去,之後的瓦蘭科夫談判問題,是使節之間的事情了。這樣的唿聲很高,離開修道院已經許多天了,橡木騎士團也出現了很大的傷亡,他們擔心繼續在外麵逗留下去,將會被牽連到別的糾紛之中。好在攜著勝利的情緒,還沒有出現逃兵,但是在行軍的路上出現的紀律散漫的情況愈演愈烈了。


    瓦蘭士兵們重新武裝了起來。他們從瓦蘭團和其他的屍體上獲得了許多的盔甲和武器,不過他們依然沒有恢複到過去的裝備水平。因為缺少藥物。這兩天裏麵,出現了大量的傷員死亡。一些身體孱弱的士兵出現了發燒和咳嗽的情況,連牧師過來念經文都治不好,估計是亡靈士兵的詛咒,要麽就是瘟疫正在萌芽。我們的斥候沿著梁讚河的支流順流而下,查看著有無艦隊前來;另外一些人前往了梁讚河流域;還有一些斥候直接出發,前往了東湖岸邊。陸陸續續迴來的斥候都報告說,他們沒有發現有任何的艦隊。


    糧食供給已經捉襟見肘,泰維騎士在再三的催促之下,喬萬尼親王終於同意離開了陣地。喬萬尼親王希望泰維騎士率領軍隊。沿著梁讚河流域返迴。泰維騎士拒絕了,如今內戰已經結束,喬萬尼也不再是議會中的大波雅爾了,實際上,喬萬尼如今的處境已經於普通的雇傭兵無異。如果不是為了菲利普那尚不確定的支持,泰維騎士早就被英諾森撤迴修道院了。我現在才發現了自己的幼稚,我一直以為英諾森會無比看重菲利普對他的感激,如今我才知道,菲利普是否支持他。對於英諾森並不是至關重要,對於英諾森來說,與議會王公們的串通,才是他走向主教之位的堅實階梯。菲利普的支持,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有了更好。沒了也無所謂的東西。


    英諾森要取得他需要的東西時,從不奢求別人的感激。而是努力地展示自己的價值。


    加裏寧或許是這次議會陰謀的輸家:他欠下了商人們大筆的借款,圍城的最後關頭被教會摘取了果實。並且被強製停戰,小東湖城又被圍困。如今,他在梁讚堡和大東湖城的盟友和傀儡們估計也在各懷心思。如果他能迅速的處理好與德尼亞王公的恩怨,或許還能撐過眼前的困難。要是對於小東湖城的圍困長期的持續下去,他或許連保住小東湖城都會感到吃力的。最關鍵的是,他沒有得到喬萬尼的腦袋,這讓他威嚴掃地,而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教會的原因,原本憎惡喬萬尼的貴族們居然隱隱約約的有與喬萬尼勾結的意思,這必然使得加裏寧如芒在背。加裏寧當然想結束圍城,但是這圍城應該是在他的主導下、在瓦蘭公國被打的許多年無法恢複元氣的情況下結束。


    這裏最大的變數,可能就是英諾森的這支軍隊了。


    雖然英諾森的士兵人數很少,力量孱弱,但是他的時機把握得異常之好,在最恰當的時機,用最少的力量介入了戰爭。議會的王公們一直不願意流自己的血,為加裏寧增添榮光,但是他們又懾於議會的命令,不得不在戰爭中出力。英諾森借著教會的名義,在這個時間給了王公們一個脫身的機會,又讓加裏寧陷入了極端的被動,這些王公必然會支持英諾森的和談提議。當然,他們也檢驗了一下英諾森的實力,他們的進攻是真刀真槍、迅猛無比的。如果英諾森的教會軍隊抵抗不了這樣的進攻,那麽議會王公們也不會敢於放心的與加裏寧攤牌。在對我們的進攻中,加裏寧出力無疑是最多的,議會軍團的懈怠則是毫無疑問的。


    我們在兩天的時間裏麵殺傷了一千多人的戰果,讓議會的王公們知道了英諾森的力量。在他們接受了議和之後,修道院方麵積極的迴應又讓他們知道了英諾森的善意。扶持這樣一個家夥,是值得他們考慮的。


    離開陣地花了半天時間。之後,我們小心翼翼地渡過了梁讚河的支流,沿著河岸走了兩天。萬幸的是,在這一天晚上,我們接到了斥候的報告,大批的艦隊駛入了東湖,正在逆梁讚河而上。


    泰維騎士已經完成了促成和平的諾言,他與喬萬尼在此告別。泰維騎士希望我隨他迴修道院裏麵去,但是我還是要等到瓦蘭士兵登上艦隊之後,才能放心迴去,於是我選擇與瓦蘭士兵們一起離開。泰維不再勉強我,對我告誡了一番,‘一定要小心’之類的話,就帶著修道院的軍隊離開了。


    曾經震動東維基亞的瓦蘭公國獨立戰爭,如今已經落幕了,至今追隨在喬萬尼身邊的,隻有不足六百名士兵。


    “這還不如你過去的兩個團。”我騎行在喬萬尼身邊,對他說。


    喬萬尼因為有腿傷,側騎在一匹軍馬上---兩腿搭在馬鞍的同一邊---像個擔心騎壞了身體的處女一樣。


    “你懂什麽,維多。”喬萬尼用虛弱的聲音說,“這六百名士兵,比普通的六千名士兵都要善戰。”


    我們沿途遇到的每一個牧羊人和農夫,見到了我們之後,都落荒而逃。瓦蘭科夫圍城結束的消息還沒有傳開,維基亞人都以為這是一支不懷好意的瓦蘭軍團,就像以前一樣,是出來劫掠村鎮,補給軍糧的。


    沿著梁讚河行進了兩天之後,我們被狹窄的河岸阻擋,不得不折向北邊,尋找通道。


    按照斥候們的說法,我們與艦隊隻有兩天的距離了。


    “之後你準備去哪裏?”喬萬尼說。


    “小東湖城。我要讓加裏寧兌現諾言,冊封我做波雅爾。”


    “哈哈,”他嘲笑起我來,差點從馬鞍上跌落下去,“加裏寧會把你的腦袋割掉,放在投石機裏,投擲給德尼亞王公做禮物。”


    “我兌現了我說的每一件事情。”我對喬萬尼說,“加裏寧現在最恨的是英諾森,不是我。隻要你在克裏爾給諾德人找麻煩,占領了城市之後與小東湖城進行貿易,加裏寧依然能從中得利,他犯不上殺我這個無名小卒。至於議會想奪走他的瓦蘭科夫,這是不可能的,他們隻能拖延瓦蘭科夫的歸還時間,卻不能奪走加裏寧的法理土地,不然的話別的王公也會自危:今天他們縱容議會奪取王公的合法領土,明天議會就可能威脅他們。”


    “瓦蘭科夫城被一把火燒了幹淨,”喬萬尼說,“人口也不複過去的規模了。這個地方即使失去了,加裏寧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失。畢竟,公國起義的時候,這些地方他已經全部失去了,現在他隻不過是獲利甚少,但不能說一無所得。”


    “隻要有土地和城市,加裏寧就會爭取的。”


    “別管他了。你在哪裏找一群大波雅爾冊封你去?”


    “小東湖城有不少。”


    “我認識幾個大波雅爾,私交不錯,不過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議會上為你提名。”他想了一下,“我會安排這件事情的,你可以去找這幾個人。”他一邊迴憶一邊說出了幾個名字。最後他對我說,“如果他們拒絕為你冊封,你可以在任何酒館找到我的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麽找一個瓦蘭人吧?這些人會為你騷擾那幾個大波雅爾的莊園的。”


    “這似乎```有失榮譽。”


    “那就別去找他們咯。”喬萬尼無所謂的說。


    一陣尖銳的號角從遠處鳴響。


    瓦蘭士兵們紛紛停住腳步,迴頭張望。


    一個巡邏的騎兵騎著一匹大汗淋漓的馬飛奔而至,那匹馬好像被水澆透了一樣。


    “小東湖城的士兵改變了方向,正在向我們逼近!”那個騎兵驚恐萬分,“騎兵,騎兵!至少一百名騎兵!步兵多得數不清!”


    喬萬尼輕咬了一下牙齒,揮手招來了幾個士兵,“進入森林!”


    “進入森林!”


    “進入森林!”


    低沉地號角響徹了河灘,瓦蘭士兵們很快得到了命令,懊惱又無奈地鑽入了森林之中。


    追兵的呐喊之聲,似乎已經隱約可聞。


    加裏寧冰冷的微笑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隻要時機合適,”加裏寧曾對我說,“我就會進攻喬萬尼,你不要有任何妄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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