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湖城。


    上一次來小東湖城的時候,我和喬萬尼偷偷摸摸的像個賊一樣,許多的地方都是從屋頂看到的。那個時候東湖地區最為壯觀的碼頭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市民在這裏做生意了。許多的儲物倉庫都被改成了永久兵營,這樣的倉庫全部用整塊的白石修築而成,為了提高容量,牆壁和立柱的布置非常的簡單,很適合入住士兵。在碼頭上麵,各種口音的士兵摩肩接踵,有些人準備登船去瓦蘭科夫前線,有些傷兵則從船上走下來,在這裏修養。


    花園和街道邊上的園圃都被鏟除了,加裏寧不惜財力,將所有的道路全部拓寬,為了方便通行,所有附加點綴的景觀全部清理幹淨。小東湖城看起來比過去蕭條許多,但是卻又顯得比過去整潔。許多的居民遷出了小東湖城,遷到了城外加裏寧新修築的幾處附屬居民點裏麵去。喬萬尼將城內居住的居民嚴格控製在兩處市場的周圍,其餘的地區,則修建起來了大量的作坊和行會:鐵匠鋪、燒炭屋、煉鐵廠、武器鋪、工具作坊、農具行會、酒類行會,還有一處妓院,修築在那位被驅逐的西部主教的宅邸裏麵,加裏寧覺得這個地方很符合妓院的氣質,在這裏準備了許多小男孩。加裏寧的舉動得到了城內幾個奉行東部教義的兄弟會的支持,這些兄弟會要麽是石匠行會,要麽是捕魚行會,在城內認識的人極多,他們的效忠。給了加裏寧非常多的情報。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些勾結喬萬尼的商人被逮捕。這些人裏麵有許多都是在加裏寧入城的時候損失慘重的人。他們真心的希望加裏寧失敗,然後能夠挽迴自己的損失。加裏寧的做法是將這些人送到小東湖城北麵的鐵礦裏麵挖礦到死。


    小東湖城的礦脈開掘。是加裏寧之前的王公就已經開始做的事情,五十多個高價聘來的克裏爾工匠已經工作了好多年,他們居住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加裏寧給了他們更多的支持,給所有的工匠都安排了婚姻,這些女人都是城內無以為生的寡婦或者貧女。加裏寧希望這些工匠在礦井修建完畢之後,能繼續留在小東湖城。加裏寧的舉動得到了工匠們的迴應,在現在,克裏爾到處都是奴隸起義的部隊,孱弱的克裏爾人無力組建一支自保的軍隊。克裏爾在未來的許多年都會淪為各個國家激烈爭奪的戰場,這些克裏爾人自然不會想要離去了,當加裏寧王公安排了他們的婚姻之後,他們就發誓永遠忠於小東湖城了。


    城內的學者們發現,雖然瘟疫蔓延到了每一個角落,但是貧民窟裏麵的市民遭到的重創尤其嚴重。學者們認為這和他們肮髒的居住環境有關係,那些狹窄的泥濘的街道滿是垃圾和糞便,一間狹窄的小屋裏麵往往能擠著十多個居民,一旦一個居民感染瘟疫。剩下所有的人也會漸次的感染,最終造成大量的居民死亡。新修築的居民點裏麵,專門開挖了儲存糞便的池子,加裏寧做起這件事情來非常上心。沒有人知道為何加裏寧對於城市的衛生情況這麽在意。老舊的街道正在被拆除,加裏寧引用了斯瓦迪亞的‘石頭城市’的計劃,也就是新修築的屋子必須采用一半以上的石頭材料。在未來修繕的時候,隻能用石料替換木料。而不能相反。對於無力修築這樣房屋的居民,加裏寧會給予石料補貼。而一意孤行修築木頭房屋的市民,加裏寧會毫不客氣的將他們攆出小東湖城。當然,這個計劃大大超出了市民的財力極限,執行起來,也就是在小東湖城城內要嚴厲一些,離開了城市之後的附屬居民點,則要寬鬆許多。


    街道要被拓寬到過去的兩倍左右,扭曲的小巷被清理一空,擋路的民房被加裏寧強行拆除。這樣的做法在小東湖城內搞得怨聲載道,但是卻得到了上流社會的支持。加裏寧對於失去房屋,流落街頭的居民一開始是不管不問的。但是當這些居民在街頭滋生犯罪,搞得小東湖城烏煙瘴氣的時候,他就開始強製將這些居民遣送到了城外。可是麻煩依舊是麻煩,不會因為避而不見就消失掉。那些人很快就淪為了劫匪和小偷,同時還有許多人因為寒冷和饑餓四處死亡,留下了許多的屍體。這使得當瘟疫第二次襲擊小東湖城的時候,某些地區再一次出現了大量的居民的死亡。加裏寧這個時候,才不得不劃出大片的宅地和農田,專門安置這些居民。加裏寧奉行的原則就是這樣,麻煩沒有來的時候,就盡一切可能不去解決它,在不可收拾的時候,再從根本上解決它。記憶力不好的居民很快就忘記了那些曾經滿街乞討的人,轉而歌頌起了加裏寧安置居民的善行。


    加裏寧曾強行占據過大東湖城,但是當他提出讓自己兼任大東湖城的王公的時候,遭到了大東湖城所有的貴族的激烈反對。這讓大東湖城一直處於動蕩之中,不得已加裏寧放棄了這樣的計劃,而是扶持了一位過去大東湖城王公的侄子,作為自己的傀儡。當這個傀儡秘密勾結議會的時候,加裏寧又立刻罷黜了他,安排了一個新的人上去。


    東維基亞的每一個王公,在許多代的時間裏麵都占據王公的位置,罷黜一個王公並不難,但是要徹底的結束他們家族的統治,卻非常棘手。加裏寧不可能在每一座城市裏麵都和小東湖城一樣,用士兵處死每一個反對者。畢竟,除了小東湖城之外,沒有一個城市公開的與議會公開對抗過。加裏寧隻能一步一步的蠶食別的城市的權力,四處安插自己的親戚和傀儡。


    王公、貴族、各個地區的騎士以及修道院的院長們對此自然心中有數,他們不喜歡公然叛逆的瓦蘭人。但是同樣不喜歡權勢熏天的加裏寧王公。許多的王公已經在議會裏麵提出議案,要求議會不再將士兵交給加裏寧統帥。


    “瓦蘭科夫是議會的瓦蘭科夫。加裏寧在我們中有些人的短視之下,攫取了瓦蘭科夫的王公之位。可是這頭狼是喂不飽的!”憤怒的德尼亞王公對議會裏。麵對愁眉不展的貴族們大聲的疾唿,“現在他弄丟了瓦蘭科夫,但是他得到了小東湖城。他應該滿足了!議會可以滿足喬萬尼,瓦蘭公國雖然在名義上要高於王公,但是在實際上,他也隻比普通王公要稍強一些。一旦他放棄親王的稱號,讓瓦蘭科夫不流血的迴歸議會,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是這個加裏寧,他占據了小東湖城。在河間地,他占據了一個伯爵領和三處堡壘。大東湖城和梁讚堡的那幾個家夥,隻會做加裏寧的傳聲筒。一旦喬萬尼失敗,諸位!一旦喬萬尼失敗,你們要麵對的是一個可怕的加裏寧。他實際控製的地方,加上傀儡控製的地區,足足有一半的東維基亞。這個時候,區區的王公,還能滿足他嗎?還是說諸位準備好了朝一位國王三唿萬歲?”


    “加裏寧總比那個偽王強。”一個支持加裏寧的貴族說。


    “你這麽說。不過是因為你的女兒和尤裏正搞得不明不白!”德尼亞王公當即反擊,“伯爵大人,您就沒有想過那位河間地的男爵夫人嗎?尤裏爬上她的床,騙了她的繼承權。她接著就被摔斷了脖子!”


    “尤裏並沒有繼承男爵領。”


    “他們家盛產私生子,讓這些人繼承就夠了。尤裏的老婆沒死幾天,就又想爬進你女兒的被窩。你以為結果能有多好?”


    被質問的伯爵隻是皺了一下眉頭,“王公大人。您最好注意一下言行。”


    “伯爵大人,您的女兒最好注意閉緊雙腿。”


    伯爵彬彬有禮。但並不代表他是個懦夫。他立刻跳下座位,與德尼亞的王公打鬥起來,這件事情成了伊凡哥羅德當天最大的新聞,但是製裁加裏寧的決議依然沒有通過。但是幾天之後,德尼亞的王公將他的一百名騎兵和五百名步兵撤離了瓦蘭科夫城外的包圍營地。他沒有選擇經由河岸前往東湖,登船返迴德尼亞,而是沿著從白港到小東湖城徒步返迴,洗劫了許多不設防的村莊和定居點,劫走了加裏寧的兩個牧群,帶走了九百多頭羊和一百多頭牛。


    在德尼亞王公的帶領下,陸陸續續有兩千多議會士兵撤離了瓦蘭科夫。剩餘的議會士兵,已經隻有不到三千人,其中帶傷不能參戰的人相當的多。


    加裏寧幾次向議會表示,他將放棄瓦蘭科夫領主的封號,將這個封號交給議會認可的人。他隻求徹底的擊潰瓦蘭親王喬萬尼。這個提議讓許多貴族覺得是在開玩笑,誰都知道瓦蘭科夫那個地方不是誰都能去的,他們幹脆提議加裏寧說,他們願意繼續出兵,但是讓加裏寧放棄小東湖城,反迴瓦蘭科夫去。這樣的話,大家就相信加裏寧是在為議會作戰,而非為自己作戰。


    爭吵沒有使得議會解決問題,反而使得議會更加的孱弱。


    加裏寧前一段時間突然得到了一筆巨款,他用這筆錢從河間地與伯克交界的地方,雇傭到了一支七百人規模的伯克雇傭兵。這些士兵的加入,使得議會士兵留下的缺口被暫時填補上了。雇傭軍士兵強悍的戰鬥力很快使得議會士兵相形見絀。雇傭軍士兵每天的薪水可以養活兩個議會士兵,不像議會的征召士兵一樣,用黑麵包和魚湯就能打發,雇傭軍士兵要吃牛肉和白麵包,還要喝一種發苦的蘋果酒,此外,這些雇傭軍士兵的軍官吃得每一塊肉都要用香料來烹飪,如果做不到,這些人就拒絕作戰。這樣昂貴的軍隊也是物有所值的,喬萬尼最後的一次出城作戰,七百多瓦蘭士兵和同樣數量的武裝居民擊潰了兩千多議會士兵,但是當伯克雇傭軍發起了數次衝鋒之後,喬萬尼便被擊潰,好在瓦蘭人紀律極其可怕,他們死死的頂住伯克人,直到大部分人返迴了瓦蘭科夫之後,他們才徐徐的退入了城內。在前線觀戰的加裏寧惱羞成怒,命令所有的弓弩手集中射擊瓦蘭親王,箭矢如雨,還誤傷了一些伯克雇傭軍,但卻沒有傷到喬萬尼分毫,反而惹得雇傭軍士兵幾乎嘩變,他們咒罵加裏寧,說他們準備直接去效忠喬萬尼。加裏寧不得不焦頭爛額的協調關係,才使得伯克人沒有暴動起來。


    瓦蘭科夫前線已經成為了一處死氣沉沉的溝渠密布、壁壘相望的圍城。


    除了偶爾有信使和間諜偷偷地潛入或者潛出了城市,瓦蘭士兵和維基亞議會士兵現在士氣都消磨殆盡,坐在泥漿上,用毯子蓋住腦袋,漠然的任雨水落在頭上。


    小東湖城發現了我們這條沒有在冊的運糧食的駁船時,有一些吃驚,但是還是派出了領航員帶我們入港。


    帶著我們的議會軍官和碼頭上的一個士兵交談著,兩人不時打量著我。


    不一會,那個士兵轉身離開,我們則在船上等待著。


    我以為要多等一會的。沒想到,幾分鍾之後,一個大腹便便的老人便走了過來。


    “狗崽子維克托!我要把你的骨頭剔下來!哈哈,我聽說你被喬萬尼帶走了,還以為你在瓦蘭科夫啃樹皮呐!”


    這個招唿自然證明了我的身份。周圍的士兵都對我點了點頭,我站起身來。


    原來是弗拉基米爾老爹,他心情很好,穿著一套灰色亞麻罩衣,袖口上麵油跡斑斑,正笑眯眯的朝我走來。


    我也帶著幾個庫吉特人和哥白尼一行人走下了船。


    他看見我的時候,皺著眉頭打量了幾下,眼睛閃出了兇狠的光芒。他用粗糙的手摸了摸我臉上的傷口,然後輕拍了兩下我的臉。


    “維多。不管是誰幹的!”弗拉基米爾老爹說,“我會把他的腸子拉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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