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酒我喝的有些不習慣,就讓那個女仆給我弄一些蜜酒來,女仆笑了一下退下去了。


    喬伊一邊用刀子在羊腿上麵切肉,一邊對我說:“這裏的仆人都沒有教養嗎?我們好歹是使者誒,隻有一個女仆還說過得去。”


    “嗨,世態炎涼唄,”一個騎兵笑嗬嗬的說,“我小時候家裏有一個農莊,還有幾百頭羊,每年光毛氈子就能賣出去幾十匹去。那些窮光蛋騎兵為了在我家做食客,每個人都想來教我,讓我去給他們做扈從,說是十年內就能被選進皮爾蘇斯基家族的翼騎兵衛隊裏麵去。但是後來下了冰雹,把莊稼都打沒了,把羊也打死了,我們家就倒黴了。那之後,諾,就跟維多差不多了。”


    “維多可比你強”另一個正在用白麵包蘸醬吃的騎兵說,“還有,我記得你上次說的時候,可沒有說你家有幾百頭羊的,現在又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你自己沒有認真聽罷了,”開始的那個騎士有些著急的說,“怎麽能說我沒有說過呢。維多的待遇比我好?那倒未必了,我在自己家裏麵好歹還能和家人親熱親熱呢,你看看維多一路趕迴家來,這是把我們弄到什麽地方來了?這該死的草料庫,到處是臭蟲”


    “你就是最大的臭蟲”喬伊罵道,“天這麽涼的時候有什麽臭蟲?”


    “我剛才的確放屁了”騎兵自己打趣道。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一個胖墩墩的騎兵說,“怪不得,我還以為我的麵包上麵抹了陳奶酪呢,味道這樣有勁”


    我們正在說笑的時候,女仆走了過來,“少爺,沒有蜜酒了,隻有牛奶,可以嗎?”


    那幾個騎兵都嗤嗤的笑了起來,他們看著那個女仆沒有說話。我知道,在兵營裏麵,這些騎兵喜歡開玩笑說別人喝牛奶了。喝牛奶可不是什麽好詞。


    這個笑話還是關於喬萬尼的。據說喬萬尼有一段時間身子發虛,軍ji則紅光滿麵,大家心裏麵關心喬萬尼,就讓喬萬尼注意一下身體。但是喬萬尼每個星期還是會在備忘錄裏麵記錄幾次自己拜讀《國王敕令》。後來沒有辦法,士兵們就征來了一頭奶牛去給喬萬尼弄牛奶。這頭奶牛還挺能產奶的,喬萬尼喝的挺飽,多餘得奶就做成了奶酪。


    而且喬瓦尼有一個習慣,就是直接就著奶牛的奶頭喝,這讓士兵們覺得喬萬尼很勇敢,也很下流。每天早上,喬萬尼的親兵都會打著哈欠去把奶牛給喬萬尼牽過去。一天早上,士兵牽了牛給喬萬尼,喬萬尼過了半晌過來說,今天奶牛一滴奶都沒有了,怎麽都吸不出來,責問是不是頭天晚上沒有喂足草料。士兵也不記得了,心想八成是自己忘記了,於是認了錯,蒙頭蒙腦地把牛牽迴牛圈去了。


    在牛圈邊上,幾個兵營的農兵正在那裏探頭探腦的談話,說是牛丟了什麽的。他們看見這個士兵牽著牛來,一看之下,便急急忙忙的跑來,大聲的責備,“見鬼,你把公牛牽到哪裏去了?耽誤我們耕地了”


    那個士兵一拍腦門說,“哦,原來牽錯牛了,怪不得喬萬尼早上說他一滴奶都吸不出來呢。”


    此時,微風吹過,落葉滾滾。


    一群士兵和農夫突然安靜了下來,表情都僵硬在臉上。


    從那之後,兵營裏麵的人就不喝牛奶了。其實我感覺這沒有什麽,要是士兵們不吃牛肉了,我還能夠理解,但是他們單單就是不喝牛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了。除了後來喬萬尼惡心了大半年之外,別的士兵都還挺高興的。這成了喬萬尼的一個禁忌,他從來不喝牛奶,而且對我說,關於他的那個故事是造謠。


    這個時候,我隻能對那個女仆說,“不用了,我不喝這種東西。”


    我的這句話並沒有別的什麽意思,但是周圍的幾個騎兵都笑得太過火,讓那個女仆不知所措,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有些傷心的抱著牛奶罐子走了。


    “美人兒走了。”一個騎兵戀戀地說。


    “,”另一個騎兵說,“都怪喬萬尼。不然我就會喝上一罐子牛奶,順便和那個小妞聊聊天什麽的。”,


    我有些不以為然,“你們去找瓦蘭的姑娘吧,我認識一個家夥,別的不會,隻是會找姑娘,你們要的那樣的大屁股姑娘他閉著眼睛都能招來。但是羅曼諾夫家的人,你們最好不要動。”


    “這是為什麽?”騎兵問道。


    “呃,”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我隻是覺得外麵的男人去勾引羅曼諾夫家的女眷,讓我感到很厭惡,“沒有什麽,她們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她們出什麽事情。你們又不能娶她,萬一弄出孩子來,她們就要迴老家了。”


    一個騎兵冷笑道,“你說這話還真的不合適。”


    幾個騎兵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是私生子啊,我沒有想到在這裏居然把自己框進去了,我想跟他們說我不是私生子,但是自己卻底氣不足,隻是心裏有些恨那個騎兵多嘴。


    這個時候,一個騎兵對我努了努嘴,“小妞來了。”


    我都沒有迴頭,隻是悶頭吃著烤肉,心裏盤算著什麽時候能夠成為波雅爾,光複河間地,然後從這些見鬼的身份裏麵擺脫出去才好。


    “我給你送飲料來了,”一個女聲說,“沒有蜜酒,你又不喝牛奶,馬奶酒總可以吧?”


    “不用,”我心裏有些煩亂,生怕等會這幫騎兵又開涮我,“我”


    這個聲音好熟悉啊,我一驚,迴頭看過去。


    彌賽拉提著一壺馬奶酒的酒囊,在鼻子上麵頂著一隻小酒杯,努力的保持著平衡,兩隻眼睛看著杯子,輕盈地張開了雙手,一步步的邁了過來。


    聽到我說‘不用’,她的臉一鼓,露出了一些生氣的表情,“哦,那我迴去好了,才出去了幾個月,架子就變得這麽大了。”


    “別啊,”我把手裏的一塊帶肉的骨頭丟進了火裏,揚出了一片火星,讓那幾個騎兵匆匆的後退,嘴裏罵罵咧咧的。我站了起來,“你不是在伊凡哥羅德嗎?”


    “對啊,”彌賽拉說,然後把那囊酒推進了我的懷裏,“大人讓我不要見你,說你馬上就要走了,省的我見了你,你又死皮賴臉的不想走了。所以就說我在伊凡哥羅德咯。”


    我把酒囊抓在懷裏麵,“誰說我死乞白賴不想走了,我明天就要走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哦,”彌賽拉挑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吸了吸鼻子,“那維克托先生是明天什麽時候走呢?走之前有沒有空來找找我呀?”


    “有啊,”我呆頭呆腦的說,我現在隻能跟著她得話走了。


    “你不是有職責在身嗎,而且你帶來的人恐怕還要等著你去複命吧?”


    “不用管他們”我草草的手一揮,表示可以忽略喬伊他們。喬伊和幾個騎士有些憤懣不平的假咳了幾聲。“今天晚上我去拜訪了伯爵就來找你,你住在哪裏啊?”


    “晚飯再說。”


    彌賽拉走過來,把小杯子扣在了我的頭頂,小心翼翼的放穩,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告誡我說,“不要讓它掉下來呀”接著,她就大搖大擺的走了,走到門口又迴過頭來,看見我在伸手去抓那個杯子,她就皺著眉頭,“誰讓你動它的”我於是就不動了。


    她笑了笑,戲弄夠了我,滿意的走了。


    我看著她消失在倉庫的外麵,心裏覺得很溫暖。


    喬伊和其他的四個騎士都眯著眼睛看著我,一副厭惡至極的表情。


    “看見維多那欠揍的賤樣沒?”一個騎兵一邊吃著羊肉一邊說,“著實可惡的緊簡直就是做給我們看的,來饞我們的”


    “”騎兵們剛才還在彼此鬥嘴,這個時候一下子找到了共同話題,“的確如此怪不得在軍營的時候,我花錢請維多去睡女人,他還跟我清高了一番,講了一頓大道理。原來是因為自己已經有了小情人了”


    “維多”喬伊也有些生氣,“剛才是哪個混蛋說不要找羅曼諾夫家的女人的?搞出了孩子怎麽辦?”


    一個吃撐了得騎兵鬆了鬆腰帶,嘟囔著說,“喬瓦尼能吸錯奶,維多就不能走錯路了?維多想弄出孩子,哼,有點難,除非讓我去幫幫忙。”


    “你們夠了”我有些生氣,但是更多的是得意。在一群大頭兵麵前和一個少女聊天,是一種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我感覺本來有些灰色的路程,變得有色彩了。“有本事剛才說啊,現在別人都聽不見了,你們都威風起來了真是可笑的很。”,


    那幾個騎兵一下子差點跳起來,“維多,你以為我們都和你一樣沒有輕重?你拿我們做了墊背,跟一個小姑娘好得如膠似漆的來刺激我們。我們難道和你一樣是這種人?在女人麵前,我們怎麽都要把你烘托出來嘛真是不識好歹”


    我們又鬧了一陣。


    女仆來給我們續了酒,端來了幾盤子烤雞蛋和一大盆肉湯,還切了一堆熏腸和幾頭大蒜送了過來。


    喬伊本來同意不讓我喝酒的,但是彌賽拉來了之後,喬伊也顧不得使者使命重大了,逼著我喝酒。我謹記那個庫吉特人的教誨,喝酒一定要多吃肉,但是即使勉力維持還是不行,最後就昏昏沉沉了。


    我找女仆要了幾床墊子和毯子,準備鋪在一邊休息。女仆說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我可以去那邊休息。我知道喬伊他們可能就要在倉庫裏麵將就一夜了,我打算和他們睡在一起,就不準備去房間裏麵了。我打發走了女仆,自己歪在一條毯子上睡著了。


    一開始還能迷迷糊糊的聽見這些騎兵罵我、調戲路過的女仆、談論哪個姑娘最漂亮。後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然後,有人推了推我。


    我睜開了眼睛,看見了阿列克謝,他笑眯眯的看著我。


    “維多,又是我叫醒你了,”他笑眯眯的說,“伯爵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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