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節兩個皇帝


    德赫瑞姆城。


    父親再次看著這座城牆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好像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紀一樣。


    一年多以前,在德赫瑞姆的西郊,兩支部隊爆發了驚天惡戰。黑夜裏的平原被篝火點亮,被雜亂的吼叫聲撕裂得支離破碎,大批的軍隊被衝散,能夠維持編製的士兵非常至少。加上西軍遠道而來,他們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幾塊。


    如果不是東軍的士兵數量處於劣勢,騎兵部隊又需要隨時保護親王的話,西軍經過夜戰的損失絕對不會隻是一千多名士兵。


    當曙光重新照亮了德赫瑞姆高地的時候,東軍士兵們已經在重新列陣了。斥候報告說西軍的主力已經退出了戰場,正在西麵的一處山崗上麵集結。親王這個時候才派出了一直沒有使用的騎兵團,這支生力軍趕往戰場之後擾亂了西軍的計劃,並且逼迫他們把集結地點一再西撤。後來西軍隻得派出了騎兵部隊與東軍騎兵周旋,主陣地緩緩的後退。


    東軍士兵們被第一天蘇諾軍團的背叛激怒,而在夜間與西軍殘酷的殺戮也將士兵們的心變得更加冷酷。東軍士兵們像抓捕蠻人一樣把那些被俘虜的帝國士兵捆綁起來,然後成串的牽往東北部的城堡方向。那些穿戴著一樣裝備的帝國士兵走過東軍士兵的陣列前麵的時候,東軍軍團士兵們都帶著悲傷和怨氣看著他們---那種眼神就好像是這些士兵把東軍陷入了一個深淵一樣。


    東軍士兵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和其他的帝國士兵開戰。


    從德赫瑞姆經過的時候,城樓上麵的指揮官看見東軍士兵遠遠的經過的時候,當著所有士兵的麵,處死了一批被亢東軍的士兵。那些士兵的腦袋被丟進了城外的護城河裏麵,還有一些軍官被吊死在了城樓上麵。


    那是一個讓東軍士兵記憶猶新的早晨,從那一天起,德赫瑞姆不再是家鄉。痛哭之聲傳遍四野。


    東部城堡的守軍們很快就得知了城下的戰鬥,對於那些守軍來說,他們的心情和西軍士兵一樣---希望追隨一位皇帝。雖然現在菲德烈親王處於劣勢,但是正是這種情況才會讓菲德烈親王更加的倚重自己。


    東部城堡派出了使節,向“菲德烈陛下取得的勝利表示祝賀。”


    東部軍團在德赫瑞姆城外駐紮了一個星期,然後便遇上了補給瓶頸。來自各個省份的糧食物資已經被完全的切斷,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各種各樣的劉岩從農戶之間傳到了士兵這裏。據說除了德赫瑞姆省正在遭遇戰火之外,其餘的省份的大大小小的領主都在慶祝哈勞斯爵士成為哈勞斯陛下。哈勞斯陛下成為了傳統的拯救者,那些本來擔驚受怕的領主們一旦避過了風頭,就急於想他表示自己的忠心。


    而在德赫瑞姆城內,據信已經大屠殺已經開始。過去的東軍將領和他們的家人遭到了監禁,命令不斷的傳來,大批的官兵以及被牽連的人被處死。在菲德烈駐紮在城外的時候,德赫瑞姆城內爆發了一起暴動,三百多東軍官兵逃出了被監視的駐地,那些人在一個叫做斯德蘭特的軍官帶領下突襲了一處監禁東軍軍官的花園,並且救出了絕大多數的軍官。那些人乘著夜幕猛攻德赫瑞姆的北門,在路上他們得到了一些哨點的士兵的加入,在出城的時候,他們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四百人。這些人的補充對於菲德烈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幫助,他得到了大批的各級軍官,而這些人有信心說動他們在德赫瑞姆南部的戰友過來投奔。


    除了德赫瑞姆城的情況對菲德烈稍稍有利以外,帝國各處的軍官的態度都很曖昧,他們並不急於向別人表示忠心。這種情況影響了菲德烈的決斷,他否定了快速進軍首都的計劃,他擔心在路上得不到領主們的響應,自己引不起一場洪流,甚至有可能成為孤軍命喪沙場。


    菲德烈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過去做的多麽的不足。


    先王無數次的讓菲德烈出席領主大會,但是菲德烈覺得那種無聊的會議隻是聽領主們無窮無盡的抱怨、解決領主們小肚雞腸的糾紛、讚美領主們自我吹噓的誇耀---菲德烈覺的這種會議是很無謂的。,


    而且先王曾安排過很多大領主家的繼承人作為菲德烈的夥伴,那都是些熱情忠誠的家夥。但是每當菲德烈和他們談起變革、談起新思想、談起文學的時候,那些年輕人就會撓撓頭露出尷尬的傻笑,這讓菲德烈越來越不願意與這些少時的夥伴呆在一起,並且很快把他們打發迴領地去了。


    現在,菲德烈才清楚那些人的價值。領主們不會向一個異類宣誓效忠,而領主的繼承人則不會與一個看不起他們的人建立友誼。


    現在菲德烈身邊領主的力量非常的薄弱,國內的大領主大多都保持了中立或者靠向了哈勞斯。對於爭取那些中立領主,菲德烈信心不足,因為菲德烈向來的政治設想都是在親政之後第一個削弱那些領主的權利,讓那些人來幫助自己顯得不現實。而他們之所以保持中立,絕對不是因為對皇室保持著忠心,他們隻是在觀察,一旦發現菲德烈迴天乏術之後,他們就會投奔向勝利的一方。


    倒是有一些大商人帶著禮物來支持菲德烈親王,親王關於‘公平’的論調讓這些人很感興趣。如果按照親王許諾的那樣:保護帝國臣民的財產,讓他們不受勒索和訛詐,讓他們自由的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之上,給他們無差別的公民身份,那麽這些商人一定會盡全力的幫助菲德烈。當然,現在他們也需要時間去讓菲德烈做出示範。


    農夫們,特別是東部的農夫們現在則非常的疑惑,他們的村莊常常會在一天之內迎接來兩批募兵官,一批以哈勞斯皇帝的名義,一批以菲德烈皇帝的名義。那些農夫們對於征召並不陌生,而且自從庫吉特人入侵之後,東部的農夫們或多或少的都接受過為期幾十天的軍事訓練。但是遇到了讓他們選擇為誰效忠的時候,他們就變得手足無措了。


    哈勞斯的募兵官威脅他們,而菲德烈的募兵官們則安撫他們,結果農夫大多數跟著哈勞斯的募兵官走了---得罪了陰狠的人,可能被報複;得罪了溫和的人,最多隻是自己心裏過意不去罷了。


    塵埃甫定之後,菲德烈準備退迴禦霜堡了。


    一位在禦霜堡的拓荒者神父給親王寫來信件,他告訴親王,一支來自拓荒者的使者隊伍已經抵達了禦霜堡。


    神父保證,如果親王願意與他們合作的話,拓荒者將發揮他們的影響力,盡早的結束親王與北海二國的戰爭狀態,並且,神父說:“我們會讓您的加冕儀式上站滿外國的使節。”


    這個提議讓菲德烈怦然心動,拓荒者在各國的影響力也許百姓不知道,但是對於當權者來說,那些人卻是一股力量極其龐大的勢力。他們雖然沒有國土,但是他們掌握了很多秘密組織和商業行會,他們有的時候甚至能夠左右一個國王的命令。在對薩蘭德人作戰的時候,羅多克人為了尋求拓荒者的支持而出台了很多政策,作為迴報,拓荒者的情報網甚至讓羅多克人的指揮官能夠提前知道數十裏以外的薩蘭德人將會如何調動。


    菲德烈在倫迪亞堡壘給那位神父迴了信,“斯瓦迪亞的皇帝歡迎一切朋友。”


    那時已經是夏末,平原裏一派陽光燦爛的明媚,菲德烈從前線向斯瓦迪亞每一個省份和每一個國家的君王都發出了自己的皇帝詔書,詔書裏麵宣布菲德烈為斯瓦迪亞唯一的皇帝,並且加冕儀式將在禦霜堡的神殿內舉行。


    “在秋天大地金黃一片的時候,我將戴上帝國的皇冠。我是從沙漠到大海的領主、我是所有城邦的統治者、我是你們的皇帝。領主們請前來向我效忠,國王們請前來向我祝賀。我將祝福你們,支持你們,保護你們。斯瓦迪亞皇帝菲德烈。”


    這份詔書有些不同的地方。過去斯瓦迪亞的統治者的加冕詔書裏麵,在‘斯瓦迪亞皇帝’這個頭銜之前會加上‘卡拉迪亞大陸的統治者’,菲德烈不管是出於被動妥協還是處於主動示好,總之,他去掉了這個頭銜。而拓荒者則利用這一項修改積極的遊說各個國家的國王和領主,讓他們支持菲德烈。,


    各國對於斯瓦迪亞國內橫生的變動大驚失色,繼而這種震驚變成了竊喜。各國國王們紛紛進入神廟拜謝諸神的好意,一個混亂的斯瓦迪亞是所有國王的福音。


    諾德國王立即宣布對斯瓦迪亞的戰爭結束,同時諾德王曖昧的向兩位斯瓦迪亞皇帝同時遞出了國書,在國書裏麵,諾德王別有用心的稱哈勞斯為西斯瓦迪亞皇帝,稱菲德烈為東斯瓦迪亞的皇帝。菲德烈迴函:“帝國隻有一個統治者”,哈勞斯則派人送去了禮物:“感謝您的關懷,祝您身體健康,國運昌隆。”


    薩蘭德蘇丹承認了哈勞斯為正統皇帝,菲德烈則立即承認了遠在帕拉汶的老蘇丹的大王子為正統蘇丹,並且宣布在菲德烈治理的每一塊土地上“正統蘇丹的支持者們都將得到庇護”。一時之間,很多流亡各地的馬穆魯克都紛紛的向禦霜堡宣誓效忠,作為迴報,菲德烈許諾會幫助這些人複國---雖然現在菲德烈自己的大部分國土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下。


    維基亞國王對於菲德烈的問題感到非常棘手,維基亞王歡迎一個分裂和動蕩的斯瓦迪亞,並且認為這將為本地區帶來長久的和平和大筆的貿易訂單。但是讓維基亞王臉上無光的是,菲德烈的立國根本居然是他視為糧倉的日瓦丁平原。為了換取支持,菲德烈親王許諾每年向維基亞贈送大批的小麥和布匹,拓荒者則承諾幫助維基亞在藍冰河的上遊開墾新的土地,‘十數年之後,那裏將成為維基亞的第二個糧倉’。在百般思慮之下,維基亞王承認了菲德烈皇帝。雙方歸還了俘虜,斯瓦迪亞人詢問流亡庫吉特人應該如何處置的時候,維基亞王的使者說:“我們不需要他們。你們如果需要的話,他們是免費的士兵和農夫,當然,你們可以繼續流放他們。”


    而在草原上,庫吉特王需要一個西部屏障來把它和斯瓦迪亞可怕的戰士隔開,所以他很快就承認了菲德烈,並且向禦霜堡贈送了一千多匹良馬、兩千多頭牛和兩萬餘蹄羊,不過庫吉特王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處死在禦霜堡附近盤踞的庫吉特人流亡部族的首領。


    菲德烈表示他感謝汗王的好意,不過現在他不能處死一個對他有幫助的人,這樣會讓他的盟友寒心。但是菲德烈最後暗示:“他們會死在戰場上,死的幹淨又光榮”。庫吉特王很滿意,迴信稱菲德烈為“聰明的汗”。


    羅多克國內爆發的激烈的衝突。


    一批人認為菲德烈治下的國家毫無疑問會與羅多克政體相似,那麽承認菲德烈就不是什麽值得爭論的事情了。但是另一批人則堅持認為,政體上麵的相似沒有什麽了不起,現在羅多克依靠的貿易大部分是哈勞斯控製下的省份,不能因為看不著的東西而損失事跡的利益。


    而且羅多克國內的統治者越來越感到了拓荒者的陰影,這些人討厭甚至害怕拓荒者那無孔不入的勢力,所以對於一個拓荒者全力支持的國家,羅多克國內有些人其實毫無好感。


    最後,讓所有人吃驚的是,羅多克采取了和諾德人同樣的手段:雙方承認。


    不過羅多克的這種同時承認並不是羅多克大公學諾德王玩得挑撥遊戲,而是國內互不想讓的兩派妥協的結果。


    加西亞將軍支持菲德烈,而伊諾爾則支持哈勞斯,雙方互不相讓。


    伊諾爾指責加西亞這樣做是因為他的女婿是菲德烈的軍官,而加西亞則指責伊諾爾這麽做鼠目寸光,不知世界潮流變化。


    在紛紛擾擾裏麵,菲德烈在禦霜堡一個略顯寒酸的神殿裏加冕為皇帝。


    同時,哈勞斯在帕拉汶最莊嚴的教堂裏麵接過了那頂皇冠,戴在了自己禿頂的頭上。


    斯瓦迪亞帝國至此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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